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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送你一朵茉莉花
“此事我会考虑,但眼下后方补给不足,将士合能安稳?马太尉,听说运送粮草的乃是你的侄子,你当知道怎么做。”
“臣明白,但殿下,眼下粮草足够我军再行一战,况且我那侄儿年少有为,是个稳妥之人,臣认为目前要务乃……”
青沚坐回角落的小几,托着腮凝神细细听了会儿他们的对话。
唔,百无聊赖。
她打了个呵欠,缓步行到秦显面前,接着在马仲震惊的眼神中妖娆地坐进秦显的怀中,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呵气如兰:“太子,妾身乏了。”
秦显也不意外,趁势落篷,无比从容地揽住她的纤腰道:“辛苦爱妃,既是乏了,便歇一会儿吧。”
“妾身要太子作陪的。”青沚声调婉转,绵言细语,一副娇儿痴态。
“既如此,少不得怠慢督军了。”秦显扬眉看向马仲,下逐客令的意味分明。
“岂敢岂敢,臣有事在身,先告退了。”马仲不甘愿地退下了。
马仲一走,方才还是慵懒娇媚的女子却蓦地挺直了背脊,面上神情一肃,凝声问:“前两次败北,是你?”
她的语声带着三分不敢置信。
“你说呢?”
青沚看着他,想从他脸上分辨出什么,然而一无所获。
“是刻意为之,”秦显淡淡印证了她的猜想,“但我不过凭轼在侧,最多也就是推波助澜罢了,即便是我有心,手上没有实权,操纵起来还是难了些,不如说这结果是马仲那班人愚不可及?”
“即便是这次险胜,若无你的出现,高沧是必败无疑的。”
“你……”青沚指着他,一时语塞,不知从何问起。
“你呢?怎么看出来的?”秦显反问她。
“来之前,我偷偷看过战报的文书……”
“嗯?”
青沚回忆起斥候传来战败消息之时父皇震怒的模样,又想到那几天夜里自己的胡思乱想和不得安寝,让她所焦虑的一切却都在眼前这人的谋划之中,当真气人。
“边关送来的文书,有参战及死伤人数,我窥得两眼,前几次分明战败,但死伤人数比之前日少上许多。”那两场征战,他们的伤亡人数相对来说少得奇怪,甚至比之获胜一方还要少,但她只听败北二字便已六神无主,当下虽然疑心,但也没过多在意,如今想来,他怕是早预料到大将军和马仲的指挥会使战事失利,觑准时机便撤退了吧。
“还有呢?”他的唇贴在她耳边,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均在她耳畔徘徊。
她发觉自己这样坐在他怀中,实在是危险万分,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还有你和马太尉的对话……”但这些都仅仅是她毫无根据的直觉与猜测。
既已得到了证实……那么:“你是想让偃离掉以轻心,趁机会一网打尽吗?”
“不对,再猜。”他很快否决。
“我也觉得不像,”青沚悄悄脱离他的怀抱,“你若真想将他们一网打尽,昨日其实就有机会,突出重围之后,想要反包围将敌军全歼不是没有机会。”
“你在高处看得倒是清楚。”
“你是想趁此机会做掉马仲。”青沚压低了声。
“唔,差不多。”秦显依旧是淡淡地几字回应。
“可若是这样……我军大败,你也没有好果子吃,又何以如此有恃无恐?”青沚内心的想法再度得到印证,困惑却更深。





缓归 第六章
“殿下——”一个略为尖细且鸡贼的声音自账外传来,“有消息了。”
“进来吧。”来人一身灰蓝深衣,深衣上一块白鹇团纹的补子,果然是崔厚海。
他面有得色地碎步进来,请了安后见青沚端庄地平坐于秦显身旁,便有些耐不住地想要上前说道两句,兴奋打趣的眼神未及传递到位,秦显冷眼已经横扫过去:“嘴碎不必,叙旧省了,先说正事。”
崔厚海十分遗憾,但也知道顾大局,将手中的白鸽递上,悄然:“殿下,偃离那边传来消息,大满殷爵被您的贯日之箭射落马下,旧疾复发,怕是要躺上一段时间了。”
“嗯。”秦显一边自信鸽跗跖处取下信筒,“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哎…”崔厚海似乎还想说什么,秦显再次睇了他一眼。
“奴才……告退。”崔厚海憋了一肚子话没说,灰溜溜退下了。
“噗——”崔厚海一退下,青沚忍不住笑了出来,“苦了崔公公,这段时间跟着你定是受气不少。”
“知道心疼你的好姐妹,那我呢?”
“好吧,礼节性心疼殿下,”青沚敷衍地扯开话题,“快打开看看,里头写了什么?”
秦显倒也没卖关子,一下子展开了信筒中叠好的纸条,上面只有凌乱的几个字:“大满病重,二皇子暗中拥兵。”
这几个字皆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
青沚自方才崔厚海的言语中便已猜到几分,他这样行事,必是有所倚仗,恐怕殷爵落马,一时半刻之间是爬不起来的,而那个拥兵的二皇子,恐怕也在他的计策之中了。
“以逸待劳,坐渔利,殿下这样的好盘算,需要人心疼?”
不对,还有这传信的人……
青沚觑了秦显一眼。
阴险,太阴险,居然还派人去搅混水了。
“你早知道偃离内乱?”
“嗯,”秦显叹了口气,“这一仗本就是附赘悬疣,即便不战,偃离王年迈,两个儿子内斗得不可开交,稍加挑拨便不攻自破,然而殷爵不顾一切集结了大批人马杀来边境,众军一时不防,被杀得节节败退,我也不得不由着那群主战派推至前线。”
他望着案上一张缩小了些的舆图,似是有些出神,喃喃:“只是白白牺牲了将士们。”
青沚皱起了眉。
她知道他忧虑的远不止这些,尽管他一直未曾细说,但百里之外的朝堂上,必定是新的一波诡谲。
在此之前,他也曾递交奏折,表明兴战于高沧不利,可朝堂数度斡旋的结果,竟是他亲自率军出征。
而在父皇面前力荐他的人,谁都知道,是那个身为文官却一力主战的苟尚书——昭王的小舅子。此行北疆,一路凶险自不必说,若真能平安回去,等待他的更是系列的未可知。
“那个苟不理真是可恶,我回去非得……”
“是苟不寻,你又乱叫别人名字,”秦显无奈,顺手合上眼前一封文书,正色宽慰她,“一你的苦大仇深,我在这儿,会没事的。”
“可是,”青沚终于不得不承认她来这里大概是个错误的决定,“你必然已经抓住了马仲等人的尾巴,我暴露了,你岂不是又要徒增一个……罪名?”
岂料他竟怡然应承,深挚的双眼凝视她:
“不是罪名,是事实——我贪恋美色的事实。”
……
在军营中和秦显相认的第二晚显然没有第一晚那么好过。
昨日她倦极,没有顾忌太多,靠在他肩头便沉沉睡去。而今天要考虑的显然多了些。
他本就介意她在军营和不相干的人同帐,回去定是不能,于是便依旧与他同榻而眠。
好在秦显公事缠身,一直到了深夜,才挟着一身夜风寒露回来。
青沚朦胧中察觉到他换了寝衣探身过来,有心小小挣扎一番,奈何每到欲睡未睡之际,总是最使不上力的时候,便也由他去了。
他在耳边低语了句什么,似在问她伤药是否换上,青沚便昏沉地点了点头,不再管他,兀自睡去。
她的睡眠已回归日常的清浅,并不深沉,过了约是半个时辰,夜影寂寂,只偶尔听得帐外火盆里枝木噼啪,青沚半梦半醒间,只觉身后有硬物抵着,那硬物渐渐抬头,使她有些不适。
她起初不知道那是什么,倦怠懒动间又闻得头顶呼吸渐重而急切。
她心下一个激灵,明白过来。
青沚佯装熟睡,于睡梦中“不着痕迹”地翻了个身。
只下一刻便被他一伸长臂霸道地揽了回去。
“你干什么!”她彻底醒了,睁开眼恼怒地质问。
“你感觉到了的。”黑暗中他的眼里竟似有火光跳动,苒苒燃烧,使她心悸。
“……”
这下再装不下去了,青沚结舌:“那,那又怎样。”
“帮我。”
“我手伤了。”理直气壮地。
“白日里你说了并无大碍的,况且昨日那样,你不还是主动……”
“不许说!”青沚忿然地捂住他的嘴,这人怎么会这么不要脸!
想到昨日的混乱慌张,她便再度臊红了脸,索性夜里也看不见。
“帮我…”他惯常冷静自持的声音里多了丝湿热与柔软,令青沚霎时蔫了气势。
“我不会……”
“一回生,二回熟。”
“混蛋。”
……
结果第二回也没有很熟,但看秦显应是得到了疏解,结束后拥着浑身酸软的她去净手,大掌与她的手十指交握,铜盆中水波弥散。
“粉腮娇腻,玉葱纤细,”他似感叹似揶揄,“手真小。”
“是你的那个太大了。”青沚不及细思,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自己先被这番话怔住了。
“哼,”他明显被取悦一般地哼笑出声,“以后你就知道大的好处了。”
“你走开。”
好处她是半点未能体会,而一时心软所带来的麻烦,她很快就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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