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之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聂九
博雷纳听了他的。伊森总是更加冷静和谨慎的那一个,他从来不会把事情弄砸——虽然对他总是缺乏耐心。
但第二天博雷纳就开始后悔,因为他似乎再也无法进入黑堡,见到他的父亲。
“国王陛下正在处理要事。”——他得到的回答永远千篇一律。
博雷纳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伊森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第三天伊森终于告诉他:“有人说那些野蛮人是你军队。”
“我的……什么!”博雷纳目瞪口呆。
“你的军队。”伊森淡淡地重复,“服从你的命令,进攻库兹河口。杀掉所有的安克坦恩士兵……因为他们掌握了你太多的秘密。”
博雷纳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实在太过荒谬。先不提野蛮人怎么会服从一个人类的命令……那些“有人”,他们知道他是差点死在一个野蛮人手里吗
“他们说你跟野蛮人的部落做了交易,他们的军队会服从你的指挥。条件是将库兹河口直到巴拉赫的领土全部交给野蛮人。因为冰原上现在游荡着无数亡灵,野蛮人需要有城墙的保护。”
这个“他们说”倒是真假掺半……而且在一些野蛮人为逃避亡灵躲进库兹河口的城墙后时,他的确提供了保护,甚至食物和住所。
“还有人说,你也跟死灵法师打交道。”伊森讽刺地一笑,“你哄骗野蛮人离开自己的故乡。侵占人类的领地,事实上是为了帮助死灵法师占领冰原。”
博雷纳脸都青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
“而你所做的这一切。是因为你怨恨你的父亲。”伊森看了他一眼,“你怨恨他抛弃自己的妻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死雾
再一次被拦在主堡的台阶下时,博雷纳依旧没有失去风度。
“那么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介意我站在这里,等国王陛下处理完他的‘急事’”
他问道,脸上甚至还挂着微笑。
套在全身铠甲里的卫兵尴尬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也没说。这毕竟是国王的儿子,而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阻止他进入,不是赶走他。
于是他们只能恢复了原本的姿势,干脆对博雷纳视而不见。
此时还是清晨,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雾霭弥漫在空气里,在微风中如轻纱般抖动。但那完全无法遮蔽来来往往的人们好奇的目光。很快,国王陛下野心勃勃的大儿子就站在主堡门前的消息就会传遍黑堡的每个角落,这正是博雷纳想要的。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这一次他不会再转身离开,背负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像从前一样灰溜溜地逃走,
他的确不懂得这里的游戏规则,但他懂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懂得血脉相连的羁绊。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再一次消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那之前,他一定得再见父亲一面,把一切都说个清楚。他相信乔金不会被那些谣言所蒙蔽……至少不会完全相信他的大儿子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夺走他的一切。
他以为他可以无视那些投向他的目光,但当时间一点点过去。所有的目光——哪怕是同情的目光,都仿佛变成了武器,一个接一个地刺在他身上。让他从内到外鲜血淋漓。
博雷纳觉得他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也许拔出剑冲进去也是个好办法,他应该会被直接扭送到国王的面前——但今天他压根儿就没有带剑。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高高的台阶上,终于有一个清冷的声音飘了下来。
“让他上来。”
凯兹亚王后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望着博雷纳,缭绕的雾气让他无法看清那个女人的眼神,这绝对是件好事。
“这样未免也太难看了。你们觉得最近黑堡还不够热闹吗”
凯兹亚冷笑着。
在博雷纳举步走上台阶时。两边的守卫只是不安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再阻止。
“您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博雷纳对着王后陛下恭敬地行礼。他的恭维半是真心半是讽刺。
凯兹亚今天穿了一条式样简单的白裙,细细的金质腰带是首尾相扣的忍冬花,在腰间松松地绕过一圈之后优雅地下垂,末端几个小小的金铃想必会随着她的每一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带了一顶小王冠。中间是一颗与她的眼睛同色的蓝绿色宝石,金色长发只是随意垂下,那让她显得分外年轻。
王后陛下的心情显然比前几天要好得多,博雷纳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他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情况,有多少是这位美丽的王后做的手脚……但那似乎又不像是凯兹亚?隆弗的风格,这个从小在权势、财富和宠爱中长大的女人,做起事来要简单粗暴得多。某种意义上,她其实也不擅长这样的游戏。她只是生来就握了一手好牌。
“我会带你去见你的父亲。”凯兹亚瞥了他一眼,毫不掩饰她的轻蔑,“以免你又被拦在哪里。”
“您真是好心。”博雷纳没办法收敛语气中的讽刺。
凯兹亚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废话,径自走在了他前面。
她腰带上的金铃的确清脆悦耳——但这段有铃声相伴的路,大概是博雷纳这辈子走过的最艰难最漫长的路。
没有经过任何通报,凯兹亚挥开迎上来的卫兵和侍者,带着博雷纳直接闯进了南厅。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全都落在了博雷纳的身上。
微笑。继续微笑。这种时候除了微笑还能怎样
“我把你的儿子给你带来了。”即使面对国王,王后陛下也依然傲慢地抬着下巴。“你们最好还是好好谈谈。我受够了你每天对着我和赛尔西奥,对着我们女儿摆出那张阴沉的脸,好像一切都是我们的错!”
她扔下这一句就转身离开,像是一刻也不愿多待。
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尴尬——除了乔金。
国王陛下,如王后所说,摆着一张阴沉的脸,沉默地瞪着博雷纳。
博雷纳担心他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这里所有人都会窒息而亡。他几乎没听见任何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来向您辞行,父亲。”他开口道。
“出去,所有人。”乔金低吼着,依旧瞪着博雷纳。
只有白发苍苍的老首相吉尔伯特在出门时温和地对博雷纳点了点头,而博雷纳甚至失去了回礼的心情。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俩时,空气变得更为压抑。
“你就不该来这里。”长久的对视之后,乔金突兀地开口。
这话没说错——但博雷纳的怒气却油然而生。
“没错,我就该无声无息地死在某个角落里,像母亲和艾丝特一样,让你只需要在没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的时候偶尔想起来,稍稍悲伤那么一小会儿是吗”
带着真正的怨恨的话语脱口而出。
想起母亲和年幼就逝去的妹妹让他一阵心痛。艾丝特比他小两岁,病死时还不到十岁,一只小手被母亲紧握在手中,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抓着她的小马——一个木头雕的,憨态可掬的小矮马,是乔金买给她的,也是她唯一的玩具。
但愿她能在安都赫的圣山之上骑着她的小马四处奔跑。无忧无虑。
乔金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
博雷纳等着他勃然大怒,咆哮着让他滚出去,或者叫来卫兵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但乔金却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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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丧钟
埃德?辛格尔心怀愧疚地偷着懒。
他觉得自己最近悠闲得过分。照理说他们要做的事儿还是挺多的,找到斯科特,解决他的麻烦,小心别被拜厄他们找到……娜里亚满心希望能让格瑞安家的母子重归于好,他也有点担心博雷纳……
但所有人都在这里——而且艾伦会安排好一切。埃德觉得他的任何一个朋友都比他能干得多,艾伦每天都让他和娜里亚出来装着游览城市的样子打听各种消息,但他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更像是在装着打听消息的样子游览城市。这说不定就是艾伦的本意,让他们一边儿玩着去别碍他的事就行。
埃德有点沮丧,又有点随遇而安。像现在,娜里亚跟几个附近村子里来的女孩儿搭上了话,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叽叽喳喳聊得开心还嫌他碍眼,让他自己去遛两圈儿,他就溜溜达达地跑到了特林妮广场的雕像下面,可以远远地看见娜里亚,又可以背靠雕像的底座打个盹儿——他其实不想像个老头子一样在这种地方打盹儿的,但太阳那么刚刚好地照着他,让他浑身暖洋洋又懒洋洋的,没过多久眼皮就自己合到了一块儿。
他是被一阵恶臭给薰醒的。睁开眼,周围原本跟他一起晒太阳的人正一脸厌恶地躲开——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正蹒跚地走向他们,右手上的绷带脏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那阵恶臭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埃德也不得不躲开。看着那个男人旁若无人地占据了他们原本的位置,一个人靠在那里晒太阳,不由得问了一句:“这是谁啊”
“谁知道他是谁”
旁边一个跟他一样被臭气赶开的年轻人没好气地说:“他这几天都在广场附近晃悠。谁见了他都得躲开。”
“他好像受了伤。”埃德看着男人包得乱七八糟的手,“不能找个牧师给他治一下嘛”
年轻人瞪了他一眼:“你出钱吗”
埃德这才想起来,除非是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请神殿的牧师来治病或治伤也是要钱的……照牧师的话来说,“我们虽然是神的仆人,但毕竟还活在凡世”。意思就是,牧师也是要吃饭的……
埃德觉得这倒也无可厚非。至少他所知的大部分神殿收钱都算公道。虽然有时会对贫穷的人和有钱人开出不同的价格——作为有钱人,里弗?辛格尔觉得这也是一种歧视和不公。但他应该也没对着牧师抱怨过。
“别理那家伙。”一个中年人大概是看出了埃德脸上的同情,“他完全是自作自受。他跟人打架时被砍伤了手,逞强放着没管,直到发臭才开始着急。他老婆给了他钱让他上卢埃林找牧师。这人半路上听说特林妮节时大地女神的牧师会免费为人们治疗,就拿钱全换了酒,结果醉倒在酒馆里,马被人偷走,还错过了特林妮节。这种人,就算拿着钱牧师也不愿意为他治疗吧。”
“你怎么知道”埃德好奇地问。
“因为那家伙成天见人就说这个,好像还挺得意的。”男人轻蔑地扫了“那家伙”一眼,“现在他的手越来越臭,大家见了他都会躲开。也没人愿意听他说了。”
“那他干嘛不干脆回家”
“大概怕被他老婆骂。再过几天是婓文节,安都赫的牧师会免费治疗,他应该是在等那个。”
安克坦恩的节日还真够多的——埃德心不在焉地想着。
“如果他还能拖到那天的话。”他身边的年轻人随口说了一句。晃到别处去了。
中年男人摇摇头,也咕哝着什么走开了。
埃德不由自主地盯着那个自作自受的,受伤的男人。阳光之下,他的脸上有一种不正常的潮红,透出隐隐的死灰。
他的确很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埃德犹豫片刻,还是憋着气走了过去。在男人身边蹲下。
男人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呆滞地盯着他。
“给点吃的……”他说。声音粗哑而虚弱。
埃德愣了一下,他身上可没带吃的。
但他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他。
努力让自己无视钻进鼻孔直冲脑门的恶臭,埃德把右手放到了男人的右手之上,默默地祈祷着——如今他做起这个来已经比以前要熟练了许多。他也越来越喜欢那温柔如水的力量缓缓流过身体时的感觉。
睁开双眼时,那男人正用惊讶而敬畏的眼神瞪着他。
“牧师!”抓开自己的绷带确认伤口完全恢复之后,他激动地大叫着,扑过来似乎想要趴到地上去亲吻埃德的脚,埃德头皮一麻,忙不迭地跳起来逃开了一点。
“牧师!”男人伏向地面又抬起头,眼中泪光闪闪,“我该向哪位伟大的神灵献上我的感激呢”
“尼娥。”埃德脱口而出,学着牧师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水之女神看护着你。”
“尼娥!温柔又伟大的女神!我会永远是她虔诚的信徒!”男人向埃德爬过来,埃德只能狼狈地继续后退。
然后男人抬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问了一句:“伟大的女神能不能赐他虔诚的信徒一点食物呢”
埃德有些无语地掏出两枚金币递给了男人。男人再次千恩万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买吃的——埃德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衷心希望他不会又拿所有钱都去买酒。
“尼娥女神的牧师可很少出现在卢埃林。”
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埃德转过头,看见一个似乎有点眼熟的、贵族打扮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有着漂亮的金发和修剪整齐的小胡子,五官端正。甚至称得上英俊,却透出一种奇怪的……像是冷漠,又像是傲慢的感觉。
贵族多半都是这样,埃德倒是见怪不怪。
他正用蓝色的眼睛绕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名之人
艾伦并不是故意独自转进偏僻的小巷,但当斯科特再一次突兀地出现在他身后时,他倒也不怎么吃惊。
这里离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远,他怀疑斯科特经常在附近徘徊,只是不敢靠近。
“所以……我们是要继续上次的话题吗”他压下一声叹息,平静地问道,打定主意这次要更加耐心一点。
斯科特摇了摇头,把一枚戒指递到他面前:“你跟我一起去克利瑟斯地底的迷宫找过尼亚和伊斯……也看到过那面墙上的纹章,其中是不是有这个”
艾伦诧异地接过戒指,借着开始西斜的阳光,眯起眼仔细辨认着戒指上的图案。
克里瑟斯城堡地底的迷宫是克利瑟斯家族世代守护的秘密,他只进去过那一次,而且已经是十几年前,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惊异与敬畏依旧鲜明,许多细节却已渐渐模糊。
但他的确记得戒指上的图案——近二十个纹章并排刻在那面墙壁上,有一些属于极其古老,甚至已经灭亡的家族,有一些他却从未听说。戒指上的纹章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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