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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有个小竹马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菜园子里种花

    钱如意道:“您说。”

    九剑指着赵大妹道:“自我家侯爷为国捐躯之后,我这半生再没有一个可牵挂之人。虽说这个丫头十分的不讨人喜,但毕竟她叫过几声奶奶。我要是就这样走了。恐怕过不了三天,她就被那些虎狼之人给害死了。说不得,将她托付在你这里,就当是个物品,暂且寄存也罢。”

    钱如意算看出来了,九剑就是最冷心软的一个人。赵大妹也只是嘴巴强硬而已。这两人,一个江湖漂泊,孤苦伶仃。连一间遮头的屋子都是强行借来的。另一个半生坎坷,遍尝苦难,到最后一身一命都得靠别人施舍。所谓殊途同归,同病相怜,大约如此。




238、生前身后
    钱如意那个心软的毛病啊。明知道她要是答应了,回头七嫂肯定跟她闹翻天,可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

    果然,到了第二天七嫂知道了,将钱如意好一通的骂。可她原本也是心地善良得人,骂完钱如意也就罢了。

    胡大郎的灵棚还搭在外头,棚里孤零零一口棺木,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

    钱如意心里不忍,早晚去烧一烧灵前纸。好歹他也曾来人世走一遭,好歹他也曾风光三十年。如今落得郊野存身,这大约是谁都没有想到过的。不管怎么说,都要他在人世间过了头七再下葬。

    七天时间,倏忽就过去了。钱如意最后一次去给他烧纸。

    才刚走到灵前,忽然听见棺材后头一声闷哼。

    钱如意顿时惊得毛骨悚然。她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四下里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一点儿。值夜的侍卫站的笔直,丝毫没有异样。

    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于是烧完纸正要转回去。

    “留步。”这一声,差点儿没把钱如意的魂儿给吓飞了。要知道,这可是灵堂。除了外头值夜的侍卫,灵堂内就她一个活人。钱如意这个时候,真的十分后悔没有拖着王氏来给自己做伴儿。

    只见一个长长的影子从棺材后站起,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胡……胡……太子殿下……”钱如意连说了两个胡,才猛然省起,如今躺在棺材里的才是‘胡大郎’,站在面前的这个是‘太子勇毅’。

    胡大郎脸色很难看,惨白如纸,仿佛只剩下一个空壳一般。只见他脚步虚浮的走到钱如意面前。垂首看着她。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从而下压迫下来。

    钱如意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胡大郎却毫无预兆的忽然出手,手指从钱如意的下颔滑过,最后扯住了她的袖子:“我很吓人么为什么你看到我总是很害怕的样子”

    钱如意不动声的将自己的衣袖扯了扯,发现根本从胡大郎的手中扯不开。于是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没。那是敬畏,敬畏。”

    胡大郎抬起另一手来,似乎想要摸一摸钱如意的脸蛋。但是,下一刻轻轻拍在她的脑袋:“胡说八道。”而后松开她的袖子:“走吧。”

    钱如意一怔。

    胡大郎眼眸一眯,那股巨大的压迫感顿时又扑面而来。钱如意回过神来,提起裙摆,转身就跑。胡大郎不是勇毅。勇毅平易近人,宽洪仁厚。而胡大郎就是个神经病。她要不跑就是傻子。

    胡大郎看着钱如意一溜烟跑回侧院的门里去了,这才转过身来,望着灵棚中的棺木,眸色暗了暗,轻叹了一声。虽然这棺木里躺着的不是他,可眼前的情景无疑是他身为胡大郎的生前身后了。估计也就是胡大郎才能面对这般情景,只是一声叹息。如果换了别人,这个时候内心还不知道怎么个风起云涌呢。

    他望着那棺木发了一会儿呆,低喝一声:“出来吧。”

    过了片刻之后,棺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又片刻之后,形容憔悴的阿青从棺木后站了起来,两眼中满是狠毒的望着胡大郎:“你就不怕我把她杀了么”

    胡大郎轻描淡写道:“你不能。”

    他说的不是你不敢,也不是你不会,而是你不能。可见他的自信和霸道。

    阿青浑身一个哆嗦,似乎怕极了他:“你混蛋。”

    胡大郎看向她:“你说的对。如果你曾经去过京城,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个混蛋。”

    阿青眸中闪现出泪花:“为什么”

    胡大郎转头望向经略司的高墙:“你不是已经明白了么”

    阿青再也忍不住眸中泪水:“你喜欢的是她,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了陆子峰。”胡大郎坦然而又平静的望着阿青:“我说过,我喜欢的,会藏在没有人能够达到的地方。你想一想,我自己那般小心呵护着的人,会让别人有机会去伤害她吗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不是吗”

    阿青无语。

    胡大郎又看了一眼那静静停放在灵堂中的棺木,而后转身道:“我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你要是愿意,就跟着我走。东宫地方不大,但还是容得下你的。你要是不愿意,江湖之大,随便你来去。”

    阿青发狠道:“你就不怕我仍旧留在陆子峰什么,和你那个藏在无人可及之处的人,争夺么”

    胡大郎一笑,轻狂之中满是冷,绝情之中尽是冷:“你太不了解陆子峰了。他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酸人。你如今这般,就算是送到他面前,他都不会要的。”

    阿青顿时又泪流满面:“你好狠。”

    胡大郎头也未回道:“我建议你还是跟着我走了吧。你待在这里只能独自煎熬。那种日日看着自己厌恶的人在眼前转悠,偏还拿他没有办法的煎熬,我是懂得的。万一哪天你一个没忍住,将她杀了。等待你的将是无妄地狱,永无出头之日。何必呢”

    “你此时倒是慈悲起来”

    胡大郎摇头:“错。我从来不曾慈悲过。我只是觉得,你我的处境莫名的相似,同病相怜罢了。我此去,必定要找个女人来做挡箭牌得。找谁不是找呢你要是答应了,日后我若登基为帝,后宫以你为尊。我用不世荣华,换你一具躯壳,这买卖可做。”

    阿青忽然毫无预兆,一掌向胡大郎劈来。

    胡大郎侧身抬手,轻松将她制服:“我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倘若你将我惹恼了,这棺材装一个是装,装两个也是装。他活着的时候,对你十分的有意,就当我成全他了。”

    阿青挣扎了两下,根本就挣扎不开。

    这个时候,外头传来小白的声音:“阿青,你在哪里”

    胡大郎作势要将小白唤过来。

    阿青急道:“住口。”

    胡大郎垂眸望着她:“你同意跟我走么”

    阿青道:“你不是说,就算我不肯去,你也不会勉强么”

    胡大郎松开她:“我这不是给你个台阶下么跟着我,你不吃亏。且不说权势,单说我的容貌手段,就是一百个陆子峰都难以比拟的。这样好的买卖,你哪里去寻”

    阿青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和那个人做这买卖去”

    胡大郎眸色沉了沉:“她是一块顽石。”

    这时,小白已经找了过来,看见二人在灵棚内说话。小白望着胡大郎就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胡大郎摆手:“免礼。”他望了阿青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抬脚离开。

    小白看向阿青:“你怎么了怎么神色怪怪的”

    阿青仓惶道:“没事。”

    小白不疑有他:“没事就好,你且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一陪胡大。怎么说咱们也共事一场,不能让他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阿青正要躲开,但是走到灵棚口,又站住了脚步:“哥,我想跟着太子进京。”

    小白转头,不解道:“为什么”

    阿青垂下头:“就这样。”转身跑了。

    这一夜,陆子峰依旧在前厅忙碌,钱如意独自一人,拥被而眠;阿青对灯发呆到天亮,胡大郎在屋顶了吹了一夜的冷风……

    一条道路,顺着金山县城穿城而过,而后在远方分开成无数条不同的道路来,就仿佛这天幕底下的众生,各人都有各人的宿命。

    胡大郎和老贤王启程的时候,钱如意还没有睡醒。等钱如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三竿了。陆子峰难得的回来,正坐在案头发呆。

    听见钱如意翻身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窗外的暖阳从窗缝里照进来,柔柔的照亮他的容颜。令他整个人都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钱如意半眯了眼睛:“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陆子峰笑道:“我再不回来,怕你把我忘了。”

    钱如意慵懒的趴在被子:“谁把谁忘了都不一定呢。”

    陆子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阿青走了。”

    钱如意还不知道这件事,意外道:“走了去哪里了”

    “跟着太子回京了。”

    “跟着太子……回京……”钱如意真的有些不明所以。

    陆子峰将她拥在怀中,仿佛放下了许久以来压在心头一块千斤巨石:“终于就剩咱们一家人了。”

    钱如意将他扒拉开:“你还没有说清楚,阿青怎么忽然跟着太子走了呢她不是喜欢的是你么她怎么肯跟着太子走的”

    陆子峰悠悠道:“胡大郎的手段,你还不清楚么他想要带走的人,还有带不走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看着钱如意。

    钱如意回过味儿来:“陆子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在庆幸啊。胡大郎的心思,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么他能为了你,将家私抛尽。如此破釜沉舟,无惧无畏的一个人,如果真要发起颠来,谁人能够制得住就算真的有人能将他拿下。我的妻儿,谁又补偿给我所以,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钱如意张大了嘴巴,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陆子峰:“你还是我陆师兄吗你怎么能这样要是我真的跟着胡大郎跑了,看你哪里哭去”

    陆子峰指了指自己:“我天天和胡大郎在一起,带着他东跑西颠,不给他一刻在家里见到你的机会。你就算真想跟着他跑,也得等他有了空闲来和你谈情说爱才行。你那德行,我还不知道吗就是个顺毛驴,不给你把毛捋顺了,你是不会跟着任何人跑的。”

    钱如意怎么听着都想是陆子峰在骂她:“你说谁是顺毛驴”

    陆子峰情知失言,连忙道:“我,我是顺毛驴。”

    饶是如此,钱如意还是一把揪住了陆子峰的耳朵:“我说你为什么一天天的那么忙,连睡觉都不回来了。难道是因为这个。”

    陆子峰任凭她揪着,笑道:“我那也是真的忙啊。以后不忙了,多陪陪你还不行么”

    钱如意其实理解陆子峰的处境。他既无权势,又不会功夫。胡大郎要是发了疯,他除了一败涂地,玉石俱焚真的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是,就像他说的那样,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就算他不畏强权,玉石俱焚,又如何能好过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呢。

    因此,他这招整天带着胡大郎到处溜达,不激他,也不惯着他的以退为进的怀柔手段,真的是没有办法之时的最好的办法了。

    钱如意早知道陆子峰度量大,今日才知道他不单度量大,而且城府深。就冲他对胡大郎那份隐忍拿捏的恰到好处,这个人就注定绝非池中之物。

    “只是,阿青……”陆子峰觉得有些对不起阿青:“她和小白兄妹二人来投奔于我,我竟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是我无能。”

    钱如意顿时就翻到了醋缸:“你要是真的喜欢她,一早收了她便是,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陆子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胡大郎那个人,阴晴不定,心狠手辣。就算咱们和阿青是不认识的,看见好好的一个姑娘,跟来胡大郎那样的人,也是难免要惋惜几分的吧。”

    钱如意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胡大郎对于他身边的人还是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这下换成陆子峰吃醋了。

    钱如意道:“我去过他的家里,自然知道。他家里得丫头都是穿绸缎,带珍珠的。”

    陆子峰似笑非笑:“这就叫做好”

    “那什么才叫好”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去穿绸缎,带珍珠”

    “我生来穷命,愿意要饭不行么”

    这个理由还真的把陆子峰给堵的哑口无言。

    钱如意爬起身,问道:“几时了”

    陆子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快要到晌午了吧。”

    钱如意道:“该走的走了,该入土得也入土罢了。”

    陆子峰会意:“我这就安排起来。”

    夫妻二人同时出门,亲自将那棺柩送坟山。沿途百姓,有知道这里头躺着的,是那位风华绝代的胡不取……胡大爷,一个个无不惋惜的。更有那大姑娘、小媳妇,乃至街边买菜的大娘、大妈们,都不知落下多少眼泪来。

    谁能想到,这棺柩停在灵棚里的时候,除了钱如意早晚去烧个纸,没有一个人来祭奠。如今出殡,走在路。寂寂寥寥的几个人,抬着一口光不溜秋的棺材,沿途竟然引来无数人同悲。



239、个中心酸
    甚至有大妈,忙忙的从家里拿了香烛出来,在路边遥遥的路祭于他。

    可惜,那往京城去了的真胡大郎,只看见了自己生前身后的寂寥,却并没有看见这乡亲间的深情厚谊。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了孤独,每每总是能够完美的错过世间那情谊深长之处,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就在‘胡不取’的灵柩才刚出了城门的时候,有斥候来报:“陆大人,前方发现玉匣关的兵马。”

    钱如意顿时就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陆子峰。陆子峰问道:“领兵的是谁”

    “似乎是北定候。”

    陆子峰坐在马,抬头张望。片刻之后就见道路尽头涌现出一片旌旗,前头一个大旗,写这一个大大的‘周’字。玉匣关内,能有如此阵仗,又姓周的,除了北定候真的再没有别的人了。

    陆子峰的官阶小啊,虽然他现在坐镇经略司,可他只是个九品小官。古往今来,这样小的官阶,担当这样的官职的人,估计除了陆子峰再没有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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