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夜惠美
“回皇上……”
冠文候低下脑袋,轻声说道:“是……臣自己摔的。”
乾元帝嘴角一勾,“摔的?”
“是,臣最近老眼昏花,身上也不大舒坦,一时没留意,也就……”
“你倒是个妙人,既然是你说自己是摔得,朕就当你是摔得罢。”
乾元帝抿了一口茶水,冷淡地说道:“不过,你想让旁人感激只怕是不成,朕不信挨了西宁伯拳头的人还能活蹦乱跳的。”
冠文候苦涩一笑,“是,谁都晓得西宁伯力大无穷。”
“朕今日叫你来,是想你看看这个折子。”
皇帝示意怀恩公公把放在御案上的折子送到冠文候手上,“你看看都御使刘卿说得可是实情?”
“遵旨。”
冠文候向送过来折子的怀恩公公微微露出了巴结笑容,低头一看折子……他不由得冷汗淋淋,汗水顷刻湿透了衣衫,“陛下……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噗通,冠文候跪倒在地,磕头道:“臣可以解释,臣子绝无宠妾灭妻之心,臣子也不会停妻再娶或是同其夫人和离。”
“朕看刘卿掷地有声,不像是在说谎。”乾元帝似笑非笑的反问:“你儿子没有这心思?朕倒是想问问你,谁有宠妾灭妻的心思?”
“皇上……”
“回话!”
乾元帝将茶杯狠狠的撂到了桌上,茶水洒出了大半,“刘卿奏折上写得可是实情?嗯?”
“臣敢担保,这话绝不臣子所言。”
“是谁说的?你的意思是说刘卿冤枉了你?”
“臣不敢。”
冠文候颤抖着身躯对乾元帝磕头,“臣不敢冤枉刘大人,当时臣子和其夫人都在气头上,臣……想……”
他不敢说这段话是从王芷璇口中说出的,倒不是冠文候此时还指望着绝色的王芷璇,只是一旦皇上问罪,王译信怎么办?
以自己儿子‘愚蠢单纯’的爱女之心,必然会同皇上顶牛,同乾元帝叫板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以抄家灭族终结。
乾元帝是明君,也是一位下手狠辣的‘暴君’。
“臣想当时许是哪个伺候的奴才多嘴……”
“冠文候府真是有规矩,主子们说话连奴才都敢开口?还敢对蒋氏说出这番话?”乾元帝冷笑的声音飘进冠文候的耳膜,“朕看你这个冠文侯也当到头了。”
冠文候打了个激灵,当到头了?莫非皇上要夺爵?
“陛下,臣可以解释……当时……”
“够了,既然这话确定是从你们冠文候府传出来的,朕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乾元帝根本没心思听冠文候辩驳,转头对怀恩公公道:“朕看刘卿所言的建议是个良策,让内阁议一议,再报给朕。国朝的官员若是连内帷都管不好,一个个只是虚有其表,败絮其内,朕不放心让他们牧守一方百姓。”
“皇上……”
“退下。”
冠文候呜咽着,皇上不让言语,他不敢再多说,失魂落魄的出了御书房。
下台阶时,他心不在焉,眼前昏暗,总是惦记着爵位的事……砰得一声,大头朝下,他从十几阶高的台阶上滚落,侍卫见冠文候瘫在地上的身体,忙上前问道:“侯爷,您怎样?”
“我……”冠文候先是被打了一顿,随后又受了许是会失去爵位的刺激,再加上从台阶上滚落下来的摔伤,身上无一处不疼,抓住侍卫的手臂,“送我回府。”
说完此话,冠文候昏厥了过去。
侍卫只能背着他走出宫门交给冠文候府的下人,王家和蒋家的纠纷,他们这些做侍卫的不敢过问。
西宁伯匪气很重,弄不好会被西宁伯迁怒,因此侍卫婉拒了侯府下人的道谢,赶忙回到原处。
御书房中,乾元帝眸色深沉,随侍再旁的内侍太监,宫女都不由得心中打鼓,后背涌起一簇簇的凉意。
饶是伺候乾元帝最久的怀恩公公都不敢在此时打扰乾元帝‘想事情’,怀恩公公晓得此时陛下一准想到了太祖高皇后……想到了皇上的生母。
嘀嘀嘀,钟表的响声从御书房外飘进来,哐当,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顾天泽出现在门口,俊秀英挺的双眉间似蹙着一抹烈阳,驱散了御书房中的压抑,阴霾,嘴角翘得高高的,“姑父,您看,我做到了!”
他的笑容虽然淡却显得那般灿烂……
怀恩公公看了一眼后,连忙低头,皇上宠爱顾三少,绝不单单因为顾三少出生的时辰好。
“是阿泽?”
“除了臣之外,还能有谁。”
顾天泽快步走到乾元帝身边,献宝一般把手中的怀表递上去,骄傲自信的一笑:“您看,怀表又走动了。”
乾元帝眼底的阴郁慢慢的隐去,怀表滴滴答答的走动着,金色的壳子被擦拭得极为干净,不见当时他把怀表交给顾天泽时的灰尘,“阿泽是怎么做到的?”
“原本就不难。”
“不难?”
“嗯,挺简单的。”
乾元帝握紧了太祖高皇后留下的怀表,缓缓地说道:“物件坏了,还可以修好,人若是没了,如何能还阳?”
“陛下?”
“罢了。”
乾元帝把怀表重新交给顾天泽,笑盈盈地说道:“既然是你修好了朕的怀表,这块怀表朕就给你了。”
“我不要!”顾天泽明确拒绝。
乾元帝狠狠的敲了顾天泽的脑袋一下,“朕给你的,你敢不要?”
“臣不喜欢怀表。”顾天泽把怀表直接放到御案上,转身就向外走,“臣还有事,先走啦。”
乾元帝眼见着顾天泽离开御书房,摇摇头:“都是让朕惯的,他这性情……真是……太像了。”
“陛下?”
“怀恩,你说他像不像朕?”
“顾大人有陛下宠着,比您有福气嘞。”
“说得也是。”乾元帝嘴角多了一丝愉悦的笑容,目光落在发出滴滴答答声音的怀表上,过了许久之后,默默的叹息一声,“错过一次,朕不能再事后后悔!”
……
京城的街道上,一队马队飞快的疾驰而过,京城百姓已经习惯了顾三少在京城纵马扬鞭,见怪不怪的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怎么样?我就说修表这事很简嘛。”
“嗯。”
“只是一句嗯?”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一株榕树下,顾天泽靠着树干,斜睨了一眼站在身边的王芷瑶,“最近这两日你哥哥不是看起来顺眼很多么。”
“好吧,那我们算是扯平喽?”
被顾天泽从蒋家叫出来,王芷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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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几分不满,万一让外祖父发觉她认识顾三少可不怎好。
扯平?她就那么想同他没有关系?
顾天泽眸子闪过一丝不悦,“本来我打算直接让你哥哥拜师翰林院掌院,不过既然你说扯平,那就算了。”
翰林院掌院?用不用这么高大上?
王芷瑶试探的问答:“你是说翰林院掌院尹大人?”
那位尹大人可是连阁臣都不去做,从封疆大吏直接调任翰林院做掌院的,他也是王译信的顶头上司。
以前听说王端淳能同国子监祭酒读书,已经让王芷瑶很高兴了,如果能拜翰林院掌院为师……她不用再为兄长的将来担心,数数翰林院掌院的徒弟……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顾天泽点头道:“你不想就算了。”
“想,我想啊。”
王芷瑶着急的拽住了顾三少手臂,死死的不肯撒手,“以后你有什么东西坏了,尽管来找我。”
“放手!”
“你答应了,我就放手。”
顾天泽眼角余光见到自己手臂上的嫩白小手,嘴角慢慢的勾起,“明日让你兄长去衙门找我……还有王家的事儿……我估摸着皇上许是会对王家夺爵。”
“真的?”
“差不多。”
王芷瑶忍不住拍手,“太好了。”
她计划这么久,弄得王家老少几次进五城兵马司,不敢出门就是想让乾元帝借机夺走王家的爵位。
王家配拥有冠文候爵位么?
王译信无耻,可王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是好东西,蒋氏泥足深陷,就是被王家人齐心合力故意引导糊弄的。
当年,王家为了保住爵位让王译信娶蒋氏,如今爵位还是被夺走了,王芷瑶倒要看看王家还能想到什么办法保住冠文候的爵位。
……
送了银子后,冠文候老少平安的回到了府邸,这回他们是宁可丢官也不敢再出门了,王大爷等人受尽了折磨摧残,他们是不敢找蒋家报复,但对王译信多有怨言。
祠堂门前,王大爷指着王译信怒道:“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善待四弟妹,可你……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非要弄得鸡犬不宁,你明日快快去蒋家认错,挽回四弟妹,一切好说,若不然……不别怪我以宗子世子的身份对你用家法。”
冠文候和文氏偏心王译信,他们这群做儿子的不是不知,以往王家靠着王译信支撑场面,他们纵使心中有怨言,也不敢多言。
如今谪仙犯错,全家受苦,他们又怎会再忍着?
“四弟,你不会真想休妻罢。”
“我不会休掉蒋氏,但也不会去蒋家认错。”
王译信执着的跪在祠堂,后背对着兄弟,“你们走吧。”
“你不去蒋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摔了一跤的冠文候被人抬回了府,他没顾得上歇息,直接让人把他抬到了宗祠,气喘吁吁地说道:“把你妻子接回来,世袭侯爵不能丢。”
第六十六章登门
冠文候这句话一出口,让王家上下如同炸了锅。
如果说方才王大爷等因为被蒋家陷害而迁怒王译信,此时,冠文候世子急了。
就算最终王家保住冠文候爵位,也同四房王译信没关系,长房才是承爵的人。
“父亲……您是说陛下有心夺爵?”
王大爷几步走到躺在软席上的冠文候身前,王家男人最近都很惨,各个身上带伤,以伤衡量,王译信是伤得最重的一个,其余人虽然被吓,被关,但大多是皮外伤,更多受得是神折磨,蒋家人报复冠文候世子身为宗子明知王四爷处事不地道,却不多加教导。
在宗族中,宗子分得的财产最多,地位最高,同时宗子肩头也承担着教育弟弟们的重任,并要协调内房和外房的相关事宜。
冠文候世子官职不高,唯一能拿出手得便是世袭侯爵,“这消息准么?蒋家……还闹得不够?为了老四这点小事,皇上就打算夺爵毁?就算皇上宠着蒋伯爷,也没这么宠的,这事说开了并不严重。”
“刘三本上了折子,皇上已经将折子交给了内阁。”冠文候脸庞肿着,大槽牙一阵阵的刺痛,“此事已经不单单是王家和蒋家的纠纷,不单单是老四和四儿媳妇拌嘴。不管内阁商议出什么样的结果,皇上这一刀一定会先从咱们身上下手。”
冠文候肠胃里像是吞了黄连一样泛着苦涩,蒋家学聪明了,行事颇为有章有法,甚至说动了都察院都御使刘三本……蒋家的能耐比冠文候想得大了许多。
这些日不停的折腾,只是让王家陷入纠纷中,蒋家除了想给任由王译信糊弄蒋氏的王家男人一个好看外,最想做得便是造成既定事实,给乾元帝夺爵提供一个最好的借口。
当年,他们因为娶了蒋氏而保住了王家的爵位,今日,蒋家人就是要告诉他们,蒋家既然能保住他们的爵位,一样可以让他们失去爵位。
一旦被夺爵,一切都完了。
“扶我进祠堂。”
“是,父亲。”
冠文候世子是最着急的一个,他的其余弟弟也不见得不着急,哪怕是他们无法承爵,只要没分家,他们就是侯门贵胄,可一旦失去爵位,以他们的官职,在京城谁还能瞧得上他们。
因此冠文候带回来这个消息,不再是四房的私事,而是整个王氏家族的大事。
……
“老四,你去不去蒋家把儿媳接回来?”
“不去,儿子没错。”
冠文候越是疼爱看重王译信,此时被心爱的儿子伤得越重。
儿子不争气,对父亲来说是最为痛苦的,蒋大勇只能把冠文候揍得鼻青脸肿,可王译信的固执,偏疼庶女却像是拿刀剑挖冠文候的心一般,“你还说没错?你纵容五丫头说出挡箭牌,踏脚石的话,还敢有脸说你没错?”
王译信理亏得不敢出声了,紧紧的抿着嘴唇,可依然摆出一副不肯认输,宁死也不去蒋家道歉的架子。
冠文候愤怒到极致,从一旁抄起教子鞭狠狠的抽打鞭挞王译信,“不孝子,我打死你这个孽子!你和蒋氏生的淳哥儿和瑶儿又是什么?如果你真看不上蒋氏,会同她行房生养孩子?你别同我说,你根本就碰过蒋氏两次……”
“父亲,我……”
“你放不下殷氏,又放不下蒋氏。”
冠文候下手越来越狠,片刻功夫,王译信的后背已经被抽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淋,血花在他素色的衣衫上绽放,本来身上的伤口就没好,又被冠文候打了一顿,王译信眼前模糊,神色恍惚,在他眼前的人影都是摇晃的。
父亲在说话,大哥在说话,二哥也在说……仿佛王家上下所有人都能骂他两句,都能对他提要求。
王译信耳朵轰鸣,听不清他们说得是什么,不外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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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自己去给蒋氏道歉,保住王家的爵位……
为什么总是他?
当初,他只是随手帮了一个刚进京的勋贵之女,为什么祖父逼着他去讨好她接近她?甚至祖父逼着他娶了她。
王译信记得初次见面时,蒋氏脸上带着羞涩感激的微笑……只是后来……他们成亲后,蒋氏变了,他也变了。
他努力过,也曾想抛开一切纷纷扰扰同蒋氏过日子,可惜他们总是谈不到一起去,他身边多了一个解语花殷姨娘。
而后,殷姨娘又给他生了一对出色的儿女。
“璇儿小小的,软软的,笑容甜甜的……她不应该被亏待。”王译信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我保证过,这辈子做最疼她的父亲,答应过保护她,她也说过最在意我,最孝顺我……父亲,别再逼我了。”
王译信抬手抓住了冠文候落下的鞭子,迷蒙的眸地泛起一丝祈求,后背已经被抽得麻木感觉不到疼痛,扬起脑袋对冠文候道:“我可以为家里牺牲,去跪,去求蒋玉蝉高抬贵手,可我怎能让璇儿也为王家牺牲?父亲,您知不知道,只要我进了蒋家门,就意味着我错了,我不再是个好父亲……保护不了璇儿和瀚哥儿。”
“蒋家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兄妹,也不会放过殷氏……”
王译信手臂垂下来,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眸,“璇儿美好善良,温柔可人,绝色美貌,才华横溢,她本来就该是娇女……我想保护她,给她最好的,有什么错?我不忍心她被蒋家毁了,有什么错?父亲不让我宠妾灭妻,难道您就眼看着我抛弃儿女?”
“你……”
冠文候心脏似被王译信捅了一刀,高高的抬起拿着教子鞭的手臂,“你到底知不知道何为礼教?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记不记得七丫头和淳哥儿也是你的儿女?我和你母亲也偏心你,但我可曾为了偏心你,就为你请封世子?”
王译信谋色迷茫更浓,他也没想过要做冠文候世子。
“你呢?你做了什么?以庶血压嫡血,你总是说七丫头恨你,不肯原谅你,如果你是七丫头,见你把所有的疼爱和资源都给了庶出,你会不会恨?你会不会怨?”
“我……”
“你别说你没有!”
冠文候脸庞煞白,指着王译信的眼睛道:“也是怪我,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也想多疼你,便顺了你的心思亲自教导瀚哥儿……忽略了嫡孙,你但凡对瀚哥用心一点点,他至于连秀才都中不上?你还不是为了让他给瀚哥儿让路?”
“老四啊,你清醒清醒罢。”冠文候扔掉了教子鞭,老泪纵横,“我今日不说爵位的事情,就是你疼惜的庶女,她竟敢敢对嫡母说出挡箭牌,踏脚石的话,你还当她是善良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太疼她,我早就让人勒死她了。”
“父亲,您不能伤害璇儿。”
“别以为你把他们送走,我就找不到他们,如果你接不回蒋氏,我就把他们母子三人都拾了!”
冠文候双膝跪地,“列祖列宗再上,我对天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王家若是爵位不保,我宁可没有瀚哥儿和七丫头。”
“……”
王译信失魂落魄的捂着后背,血迹染红了他的手掌,鲜血的粘稠似把他的心糊上了一层束缚,“父亲……我……”
后背的伤口很痛,心上的伤口也痛,璇儿是骗了他么?
不,只要想到璇儿在利用他,欺骗他,王译信就仿佛不能呼吸了一般,苦涩的一笑:“父亲,您误会璇儿了。”
哐当,王译信再一次昏厥,这次大夫诊断是因为失血过多,力不济。
冠文候下手太狠,抽下的每一鞭子都入肉三分。
大夫见过教子的,没见过这么下狠手教子的,明确同冠文侯说,如果再折腾下去,王四爷的性命不保……因为抽得太狠,王四爷的后背会留下一道道永久的伤疤。
“侯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信儿?”
文氏抱着昏迷不醒,浑身是伤且高烧不退的王译信哭泣:“万一信儿有事,王家怎么办?我怎么办?信儿还不够为王家牺牲么?”
“闭嘴!如果不是你,信儿怎会糊涂至此?”
冠文候让人拽走了哭啼不休的文氏,对长媳长子交代:“不许再放你们母亲出门,王家乱成这样,原因都在她!”
“好的,父亲。”纳兰氏点头应了,“儿媳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冠文候世子显然对爵位能不能保住更为关心,呐呐的开口问道:“四弟的脾气太倔,当年,祖父是抱着丹书铁券跪下求他,才肯迎娶蒋氏。”
“行了,你不必说,我比你在意爵位,冠文候的爵位不能在我手上断送了。”
冠文候也很心疼陷入昏迷的王译信,但此时如果再耽搁下去,一旦内阁有了定论,王家被夺爵是没跑的,唯有在内阁上报皇上前,王译信把蒋氏劝回来,王家才有一线生机,他现在没办法给儿子养病的时间。
“拿凉水来。”
“我亲自去取。”
王大爷也晓得凉水是做什么用的,连跑带颠的提了一桶凉水进门,“父亲?”
冠文候拿着水舀子的手臂微微颤抖着,王译信那张俊美的脸庞因为高烧烧得绯红,若是因为这桶凉水……冠文候咬了咬牙,逼上了眼睛吩咐:“泼醒他!”
兄弟情和父子情始终是有差距的,王大爷直接将一桶冷水倒在了王译信的身上。
被冷水一激,王译信身体打了个哆嗦,冷水深入了他身上的伤口里,很痛……王译信缓缓睁开了眸子,看了好一会,见到自己的兄长后,眼底闪过一抹的嘲讽,果然,他们只会逼自己,以家族,以爵位逼自己做不愿意做得的事情。
“玉蝉。”
王译信泛白的嘴唇微启,手掌无力的放到了额头,他怎么会叫将玉蝉的名字?发烧了?
“父亲,四弟醒了。”冠文候世子忙向冠文候通报喜讯,“四弟啊,你就听父亲的话罢,爵位是祖父用一生的清名换回来的,身为王家子孙怎能眼看着爵位被夺走?四弟,我求求你,哄回四弟妹罢,我给你跪下了。”
冠文候世子以长兄的身份跪在王译信床榻前,含泪呜咽:“一旦爵位被夺,我还哪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我……”王译信嗓音沙哑,身上明明似坠入火海,但却不停的打着寒颤,“我不是世子,爵位在大哥身上……我不能为你的爵位牺牲我的儿女。”
“那我够分量么?”
冠文候脱掉了外罩,站在王译信面前,“打。”
“侯爷?”
“我说打!”
旁边有人拿着沾染着王译信鲜血的鞭子,听见冠文候吩咐,扬起鞭子抽在冠文候的后背上。
王译信瞪大了眼睛,“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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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教父之过,我教导你读书,教导你成才,竟然没有教好你怎么做一个父亲,这顿鞭子我应该挨。”
“不要打了……”
王译信挣扎着起身,痛苦至极的呻吟:“父亲,我去,我去还不成么?您别再自己鞭打自己了。”
“信儿,这是最后一次了。”
冠文候后背上也多了十几道鞭痕,咳嗽道:“只要你别让爵位在我手上失去就好……信儿,以后的事情,我眼睛一闭什么就不管了……”
“父亲。”王大爷扶住了冠文候,慌忙问道:“您……”
“搀我回去。”
“可是四弟……”
“搀我回去!”
冠文候再一次吩咐,王大爷没有办法,只能搀扶父亲离去。
王译信缓缓的合上眼睛:“准备轿子,我明日一早去蒋家磕头认错!”
“喏。”墨香双眼也是红的,“四爷,您的伤口……我这五小姐给的上好金疮药。”
他忙从怀里掏出药瓶,小心翼翼的给王译信的伤口上抹药,见王译信身躯上的累累鞭痕,心痛地说道:“五小姐会有办法让四爷您身上的伤痕痊愈,上次殷姨娘那么重的伤口,也是五小姐给她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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