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陌玉
时间在这一刻几乎是静止的,格外格外的缓慢,偌大的屋子里,除了灯火跳动的噗噗声、楚云笙汗水滴落到苏景铄后背的滴答声,便只有利刃划过肩胛骨的声音。
林老伯早已经承受不住,打开了房门转了出去。
而在楚云笙提了一口气,就快要窒息的最后一刻,对苏景铄的剔肉刮骨终于完成。至始至终,苏景铄都保持着清醒着,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哼一句。
仿佛,被楚云笙拿着匕首刮骨的那人不是他,而是旁人,而他只是云淡风轻的做壁上观。
一切弄好,楚云笙又将林老伯给的他们自制的治疗创伤的药粉给苏景铄上好,这药粉她仔细辨别过成分,虽然是林老伯他们自制的,但多少代人传下来的的土方子,确实是抵得过上好的金疮药。
楚云笙替他包扎好了,盖好被子,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而这时候,苏景铄一直紧紧抓着被子的手也才松了开来。
楚云笙才看到,那一块被他抓出褶皱的被子上留下了一片殷红。
在那般剧痛之下,他用他本来就一丁点出头的指尖扣入肉里,借由另外一种疼痛生生的转移了注意力,这才强行压制住了要脱口而出的痛苦呻.吟。
面上那般云淡风轻,实际上却痛不欲生,这些都不愿意让她知道,甚至还故作轻松的说,不疼,他不疼。
他哪里是不疼,他是不忍心她心疼。
刚刚控制回去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楚云笙趴在苏景铄的床边,抱着他满是血痕的手,哭的像个委屈的孩子。
因为剧痛,苏景铄额头鬓角不停的冒着豆大的汗珠子,面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见楚云笙这般心疼和委屈,立即压低了嗓子,柔声宽慰道:“阿笙乖,不疼的。”
然而,越是这样,楚云笙却越发的难过。
“阿笙乖,不疼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
在锁妖塔,在她十三岁那年,娘亲也曾这样在她怀里,柔声的对她说:“阿笙乖,不疼的。”
但是她知道,怎么会不疼呢,娘亲感染了风寒,因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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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药物及时医治,仅凭着一股执念支撑着,陪着她,她的肺腑早已经开始烂掉了,怎么不疼呢。
只是怕她心疼。
楚云笙抱着苏景铄的手,哭了好久好久,哭的他怎么都劝不住,等她哭够了,抽泣够了,这才将他的掌心贴在她脸颊上,看着他的眸子,抬手擦去他额头鬓角的汗水,最后指尖落到他紧拧在一起的眉目上,哽咽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不许你有事,这世上最爱我的娘亲没有了,我就只有你和姑姑了,如今姑姑身中剧毒生死未卜,所以,你不可以离开我,我不许!我不许!”
“嗯!你放心,我也不许我自己就这样离开你。”苏景铄舒展了眉弯,目光深情缱绻的看着楚云笙,无比坚定的说着。
有了他这般的承诺,楚云笙才终于放下心来,这时候才想起来,苏景铄的掌心全是被他自己隐忍而掐出来的伤痕,连忙心疼的拉下来,将那治疗创伤的药粉给他倒上并用布带子包扎好了。
才将一切拾妥当,她还来不及直起身子,却听见院子外响起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下一瞬,林老伯的声音便在屋外头响了起来:“姑娘!姑娘!”
楚云笙双手一撑想站起来,奈何她那一双已经肿的有两双脚一样厚的脚根本就不听使唤,根本就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就这样木木的没有半点知觉的就要任由她栽倒下去,还是躺在那里的苏景铄反应极快,单手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另外一只手已经揽着她的腰际将她一把拉坐回了床上。
然而,因为他这一番动作,刚刚被楚云笙包扎好的伤口立即崩了,大片大片的血渍顷刻间将他的后背浸湿透了。楚云笙心疼的立即要按他躺下重新再检查一遍,然而她的手腕却突然一紧,被苏景铄一把抓在了他手上。
而楚云笙这才迎着他幽冷无比的目光往下看去,在见到自己那一双跟熊掌厚度一样黑紫色的脚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想抬手挣脱苏景铄握着她的手腕,却又发现这时候他的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动弹不了。
“这是怎么来的?”苏景铄看着楚云笙,眸子里除了心疼,便是让人心寒的杀意。
“在江水里泡久了……”楚云笙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才发现苏景铄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将她的窘迫不安和这个借口看进去听进去。
“这个呀!你还不知道,你娘子为了带着你来,不至于让一路的碎石地面磨破你的脚,便脱了自己的绣花鞋给你垫着,她这一路啊,是光着脚在雪地里过来的!”
楚云笙还来不及答话,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林老伯已经忍不住将这一幕道了出来,想起之前他在门口乍一见这姑娘的那一幕,不由得也跟着心疼起来。
而苏景铄在听到这样一番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如遭雷击一般,僵硬的呆在了原地。
“我没事的,等缓缓,就会好的!”他这个样子着实太过吓人,楚云笙怕他担心,忙用力将脚抬了抬,想示意自己没有问题,却奈何不知道是双脚太重,还是她这时候力气太过单薄,她这一番动作,看在人眼里,愈发让人觉的心疼。
见她这样,苏景铄面色发白,也顾不得肩胛骨上的伤口被震裂,翻转过来身子,抬手就将楚云笙的双脚抱了过来,在看到那双本该纤细如美玉的脚这时候又红又肿,上面还有黑紫色的淤血,苏景铄的泪水便顺着脸颊,大滴大滴的往下流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滴滴滴落到她那双不堪的脚上,也落到她的心间。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景铄,这样抱着她的脚,为她心疼,为她流泪的苏景铄。
这一刻,楚云笙的心里既翻涌起丝丝甜蜜与感动,同时也伴随着利刃刮骨的疼痛。
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头疼的紧,说不出话来。
还是苏景铄先镇定了下来,他在她的脚背上印上一吻,然后才抬眸看向楚云笙道:“阿笙,如果你这双脚以后治不好了,我就做你的拐杖,做你的脚,背着你走遍天涯海角。”
被他就这样在脚上落上一吻,楚云笙登时就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不过再见到他这般坚定的目光,她的心也软了下来,点头郑重道:“好!”
见他俩这般恩爱,在一旁的林老伯也由衷的为楚云笙感到高兴起来,他再见苏景铄这般出众的模样以及他深情款款的样子,也觉得,这姑娘这般待他也是值得的。他一见这对璧人,就忘了自己之前匆匆忙忙跑进来的目的了,等回过神来,才忍不住猛的一跺脚,叹了一口气:“哎呀!瞧我这个老糊涂。”
心思有些飘渺的楚云笙苏景铄这才将注意力回,落到面前这位林老伯身上,楚云笙一边按下苏景铄帮他重新包扎伤口,一边关切的向林老伯道:“阿叔,这是怎么了?”
林老伯连忙上前一步,凑近了两人些许,压低了声音道:“刚刚我去隔壁镇子上,想帮姑娘抓两服驱寒的药,然而却看到镇子上突然来了好多官兵,他们到处在搜查着什么人,我本来也没有留意的,结果到了药店,正碰上其中一队人还拿着两幅画像,那上面的一男一女跟姑娘和你的夫君……很像,所以我这才忙不迭的跑了回来,给你们报信,你们这是得罪了上头什么人吗?”
闻言,楚云笙和苏景铄下意识的都看先看向对方。
知道何容同楚国边境驻军是迟早会搜查过来的,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
“阿叔,请问那镇子,离这里有多远?这附近还有什么城镇吗?”苏景铄谦和有礼道。
闻言,林老伯摇了摇头,叹息道:“走路的话,大约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这附近都是散落的小村庄,稍微像样点的镇子就那里了,你们说若是他们这一路搜查了过来,可怎么办才好。”
“老头子,咱们的地窖里不是还可以藏下两个人吗?”
许是听到了屋子里的讨论声,林老伴儿一边说着话,也一边推开门走了进来:“这天寒地冻的,他们夫妻俩的身体还都不好,你让他们去哪里躲?”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一听到老伴儿这么说,林老头立即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为他们想办法,看看该怎么躲,相信那些官兵很快就会搜查到这里来的。地窖的话,也并非是安全之所,毕竟你想啊,我们这里家家都有地窖,既然那些人在搜查,怎么会漏掉那一处,所以,我想着啊,如果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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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们两个去山里躲一躲,也许还要安全一些,不过条件是艰苦了一些罢了,当然这也全看你们俩的意见,如果是决定躲在我老汉家里的话,我老汉也绝不推脱。”
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林老伯那真诚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楚云笙和苏景铄,就等着他们决定。
萍水相逢,却没有到这对老夫妻还能这般为他们着想,说不感动是假的。若真是官兵搜查来的话,一旦牵扯进他们,便是一个窝藏钦犯的重罪,而他们愿意为他们承担这种风险。
楚云笙垂眸,看向苏景铄,见他对她点了点头,这才转过眸子,想那林老伯道:“那我们还是去山里躲罢,一来安全,二来,也不至于连累了你们老两口。”
“年轻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既是相逢便是有缘,而且我们看你们两位面善,绝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既然叫我们遇到了,我们也不能昧着良心不管是吧,老头子?”
“对对!那现在你们就拾一下,老婆子去准备一些干粮和水,我这就带着他们进山,我们家祖祖辈辈都在这依山傍水的地方以打鱼狩猎为生,所以,山里的路我熟悉的很。”
“好的,好的。”
说话间,林老伴儿就转身去为苏景铄和楚云笙准备干粮和水,楚云笙和苏景铄也很快的将自己拾妥当,找了块布将他们换下的衣物都包了起来,带在了身上,将他们所有留在这里的痕迹也都帮着这老两口清理掉了。
等一切准备妥当,苏景铄搀扶着楚云笙出门的时候,林老伯已经将自家的骡子套好等在门口了。
那骡子瘦小,只容得下一个人骑,苏景铄自然想都没想的将楚云笙送了上去,而楚云笙在上面,却觉得坐立不安。
苏景铄身上箭毒未清,浑身的内力真气被封,要走这一段路全凭他的体力,而他现在这般憔悴重伤的样子,又怎么能受的起?
几次楚云笙都想下了,却被苏景铄拦住了,他接过来林老伯手中牵着骡子的缰绳,走在了前面,楚云笙见他如此坚持,便也只好放弃了。
林老伯背着打猎用的弓箭和刀具,跟在苏景铄身边,不时的跟他说着这周遭的地形环境,以及周边的一些情况,苏景铄都一一记下了,并在心里盘算着,从这里到无望镇该走哪一条路线最快,但是每走一步,因肩胛骨上的伤牵扯着的整个后背的剧痛在每一步都会提醒他,他还能这般强撑多久?
同样担心的,还有楚云笙,她仔细辨别过苏景铄背上所中的箭毒,非常刁钻,而且难解,长时间这么拖下去的话,只怕光封住了真气都已经不能阻止毒素的扩散。
得赶快想办法!
可是何容的那些人已经到了最近的城镇,即使她要混进城镇抓药,也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事情。
该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一章冒险抓药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跟着林老伯进了山,从中午时分,一直走到了傍晚,越往大山里面走,天色越暗。
就在楚云笙要坚持跳下骡子换苏景铄上来的时候,却听林老伯惊喜的叫了一声:“到了!”
她才抬眼看去,是一处背风处的山洞,洞口狭隘隐蔽,从外面看,不自信很难瞧出来。
林老伯引着他们走到洞口,然后转身对着身后不远处山脚下指道:“这是我小时候啊,跟几个兄弟姐妹进山打猎时常休息落脚的地方,你们看,虽然几经周折,但这里侧对着上山的那条路,一旦山下有什么风吹草动,这里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若真到了紧要关头,也方便你们及时做准备,还有这里背风,比起山里其他地方,已经要暖许多了,里面还有一些寻常所需的器具,平时一两天打不到猎物,我也偶尔住在这里的,所以还是能凑合住人的,二位不嫌弃就好。”
已经为他们考虑的如此周到了,哪里还能有半点嫌弃,楚云笙和苏景铄连忙道了谢。
天色已晚,林老伯也不多做停留,将他们送到了这里,又嘱咐了几句,就骑着骡子下山去了。
楚云笙也由苏景铄搀扶着回到了山洞。
洞口的木门上长满了青苔,这时节已经全部枯死冻死,关上洞门,那些枯死冻死的青苔痕迹便和这山洞两旁的石头混为一体,所以外面看起来才很难分辨出来。
外面洞口狭窄,里面却别有洞天,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而且也果然如林老伯所说,里面有床、洗好折好的被褥、粗制的桌椅碗筷,一样不少。
苏景铄扶着楚云笙在床边坐下,妥帖的为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也才在旁边小心的躺了下来。
他单手揽着她,目光似是温柔的快要滴出水来,没有说话,但楚云笙却明白他此时眼里的深情。
“等他们搜查了附近的村落,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我们在这里躲过一两天就好了。”见楚云笙眸子里的紧张和害怕,苏景铄宽慰道。
“可是,你的伤口,耗不起……”说到这里,楚云笙的语气里已经有了几分哽咽:“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若不是为了救我,替我挡下那一箭,你又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都是我……”
“不,不怪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苏景铄抬手,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楚云笙的后背,想让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楚云笙,一经由这个茬儿提起来,就再也忍不住撑不住,她一边摇头,一边哭着:“都是我,如果不是你为了帮我救姑姑,也不会在赵国用楚国使臣纪云的身份,也不会因此被楚国人和何容察觉到了你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一路保护我去无望海,你也不会数次中他们的追杀和埋伏,如果不是因为替我挡那一箭,你也不会中毒……都是我……苏景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见楚云笙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自责,苏景铄的一颗心也忍不住揪了起来,他抬手抓住楚云笙覆住眼睛的手,迫使她看向自己,认真道:“这都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选择要帮你救你姑姑的,楚国的事情,即使没有你,要杀我的人同样也不会手软,所以,你不能把责任都推卸到自己身上,至于我救你受伤,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宁愿自己受伤或者丢了性命也要让你好好活着,而不是让你自责,你知道吗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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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么说,楚云笙才终于停止了啜泣,睁大着一双又红又肿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苏景铄这才舒展了眉弯,抬手将她拉进怀里,柔声道:“还有,以后不许叫我苏景铄。”
“那叫什么?”楚云笙不解。
“叫我阿铄,我叫你阿笙。”
闻言,楚云笙将埋在他怀里的头点了点:“好。”
“叫一次我听听。”
“阿铄。”
“再叫一次。”
“阿铄,阿铄,阿铄,阿铄。”
“嗯,阿笙,我喜欢你。”
……
外面寒风肆掠,不时的呼啸着,拍打着洞门,而山洞里相互依偎取暖的两人却并没有觉得冷。
楚云笙在苏景铄的怀里,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知道是苏景铄的怀抱太暖,还是说连日来的焦心忧虑再加上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很快,她便沉入了梦乡。
等一觉醒来,却发现苏景铄不在身边,楚云笙一惊,就要起身,这才一动,膝盖却似是顶上了什么东西,她连忙抬头看去,这一见,一颗心,不由得霎时间被人融化了开来。
苏景铄没有不见,而是睡到了床尾,在她睡熟了以后,他的身子滑了下来,将她那双红肿冰凉的脚放到了他的怀里,一直在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捂着。
不知道是刚刚自己突然醒过来动的这一下惊醒到了他,还是这样的姿势让他睡的有些不舒服,他动了动身子,眉头微微蹙起,然而即使在睡梦中双手依然抱着她的双脚,将之妥帖的放在自己的胸口。
楚云笙的泪水再抑制不住,滂沱而下。
她发现,她特别爱哭,不知道是因为被苏景铄感动呵护的次数太多,还是因为在他这般妥帖的呵护下自己越发脆弱。
总之,一碰到他,她的泪水就总是止也止不住,然而这些泪水却并不是涩的,而是甜丝丝的。
害怕再次惊动他,楚云笙极其小心的将泪水擦干,坐起身子来,想抬手去抚平苏景铄睡梦中犹皱着的眉头,然而她的指尖才触碰到他的额头,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事实上,也确实是被烫到了,吓到了。
她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稳了心神去探他的额头,这一探,在感受到他额头那滚烫的温度的时候,楚云笙惊的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她赶忙掀开被子坐起来,用尽全力才将苏景铄抱着自己那双脚的手给分开,然后在讲他拉回床上睡好并盖好被子,自己这才摸索着起身,本来想拿起之前裹在脚上的牛皮和布帛,但在见到那双已经明显退了许多肿的脚的时候,她便起身,去找了中午林老伴儿给她准备的那双林老伯儿子之前在家里穿的靴子。
这两日,脚肿的跟熊掌一样,什么鞋子都穿不下,还是林老伴儿心细,为她找了牛皮来,为她裹上再裹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布帛,这才不至于让她的脚再受动再被磨破皮。
而现在,在苏景铄的呵护下,消肿了一大半,看样子,是可以穿的进林老伴儿准备的那双大的靴子了。
楚云笙找了出来,虽然有点力,但最后还是套了进去,这样虽然有点紧,但行动起来却比那牛皮布帛包裹着的方便多了。
只是走起路来,双脚依然没有任何知觉。
她叹息了一口气,便不再耽搁,在他们带来的背包里,找了之前的衣服扯下一大块布料,又取了房间里的一个木盆,就走出了山洞。
外面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才一开门,噬骨的冷意便自四肢百骸里钻了进来,楚云笙打了个哆嗦立马走了出来并带上了房门,她走了几步,在积雪最厚的地方装了满满一木桶雪,这才折身回山洞。
外面冷,山洞里的温度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打回来的雪根本就不见融化,而她又不能等,便索性用两只手探入木桶的雪中,不停的揉搓,不停的揉搓,以此来加速雪的融化,等到终于将那布料打湿,她的双手早已经冻的没有了知觉。
但是,依然觉得被融化了的雪水打湿了的布料太冷,她不舍得直接给苏景铄敷上,而是掀起自己的胳膊,在上面捂的稍微暖了一点,这才忙不迭的放到苏景铄的额头上。
然而,他烧的实在是太厉害了,看着他面色苍白,额头上不停的滚落下来的豆大的汗珠子,看着他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口里依然不时的念叨着自己的名字,楚云笙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揪到了一处。
用沾着雪水的布条试着给他降温,如此三番,却依然不见他有半点退烧的迹象,倒是越来越严重了,楚云笙见他本来犹如樱花般饱满的唇瓣这时候已经裂开了一道道裂痕,就再也坐不住了,她决定冒险去给他抓药。
虽然这个决定是大胆的、冒险的,但是,如果她不试一试的话,苏景铄这下就算不被箭伤毒死,也会因高烧而烧坏了脑袋。
在决定出发之前,她找遍了屋子里所有的角落,都没有找到纸和笔,最后只好再扯了一截布条,咬破了自己的唇瓣,用指尖沾着血在布帛上写道:等我,我去抓药。
写好之后,放到桌子上,又担心苏景铄醒来之后看不见会着急,便又拉开一角被褥,将这布条绑在了他的手掌上。
这样一来,就不担心他万一醒来会找不到自己而担心了。
决定了之后,确定一切都妥当,楚云笙便关上了洞门,脚下生风的往山下去了。
不比来时身子那般脆弱,经过这一夜的休整调息,她的内力已经恢复了大半,本可以用轻功和脚力换着来,只是那双脚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所以,她只能一路尽可能的提着轻功掠下山,一路走走停停。
等远远的能看见林老伯所说的那个镇子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大亮了。
偏远小镇,不似高大一些的城池会有城门守军,所以,对于进出镇子来说,倒还很安全,而且她一路过来,都没有见到林老伯所说的那些搜查的官兵,不知道他们是撤了换了地方,还是在这镇中或者某处村子里落脚。
楚云笙也管不得了,在就要靠近镇子口的时候,她胡乱的抓了一把雪地里的泥垢涂在了脸上,又将自己的头发打散,随意的绑了一个比较凌乱的妇人髻,并将之前头上插戴的两个玉簪子好放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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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身无分文,剩下的也就只有头上的这两个簪子和姑姑给的那个金质的印鉴了。
印鉴关系到卫国的安危,自然是不能动的,所以这玉簪子便是她的全部身家了。
想到身上的东西,楚云笙就想起娘亲的骨骸来。
她和苏景铄好不容易从赵王宫带出来的娘亲的骨骸……被她弄丢了。
不似是印鉴这些小玩意,那骨骸只能装在封好的大玉瓷瓶里,不方便随身携带,所以她一直是放在房间里的,只是那夜事发突然,在危急关头苏景铄揽着她出了房间,根本就无暇等她去取了那玉瓷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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