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陌玉
只是,身为人父,他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想到此,楚云笙心底里的愤懑丝毫不亚于苏景铄,她恨、她怒、她心痛,然而却因为无力无奈无法,她帮不了苏景铄什么,只能站在他身边,感受着他的痛苦,陪他一起痛。
就在何容说出这一番话之后,楚云笙明显感觉到苏景铄的身子一晃,险些有些站立不稳,他掌心的凉意更甚了。
不仅如此,面上的从容不在,这时候的他,甚至连半点的伪装和面具都不想戴了,他吸了一口气,才迎着何容的目光,冷冷道:“你觉得,你有把握将我杀死在这里?”
语气冷,他此时周身散发的气场更冷。
楚云笙却是知道,这时候,外表看起来无恙的苏景铄,却是最脆弱的时候,他的神处于崩溃边缘,愤懑、恼怒、恨意和痛心几乎要将他吞噬。
“能与不能,总要试试才知道嘛!”何容动了动身子,双手改为环抱于胸前,转头对楚云笙道:“姑娘,你若现在后悔站在皇太孙身边还来得及,跟我走,或许能保你荣华富贵一生呢。”
楚云笙心底一愣,他这是做什么?离间计?不像,看他的眸子,似是认得自己,但楚云笙搜遍脑子,也不记得自己用秦云锦这张脸同他有过任何交涉。
“赵王殿下的保证,小女子福薄命贱,可不敢接受。”楚云笙扬起下巴,冷冷回应。
而似是已经料到了楚云笙会这么说,何容咂砸嘴,叹了一口气,道:“倒是可惜了这么一双眼睛,那既然如此,孤就成全你,不过孤也是宽厚之人,你可报上你的名字,等你死后,将你葬在皇太孙的墓旁,也不算是无名无姓,孤查过,柳执素并非你的真实身份,是罢?”
果然,虽然当时乔装了面容,但他还是认出了她当时就是那个小医女柳执素,只是他是如何认出来的,仅凭这一双眼睛?楚云笙不信,但却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面对他的挑衅,楚云笙只用冷冷一记眼风回应:“小女子说了,人微命贱,即使葬在皇太孙身边无名无姓,我也愿意,这一点,不劳赵王关心,但请赵王等下一定要杀死我,可不要留我一条生路,因为……”
说到这里,楚云笙笑了。
她的姿容本就属于上乘,再加上那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睛,和周身那一身与生俱来的冷冽尊贵气场,这一笑,便直让在场的人觉得花了眼。
绝艳无比。
虽不比惊心动魄的美,却已经足以让人忘了呼吸。
而她这时候,嘴角上扬,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背蓦地生出了凉意。
她笑,语气里并无半点讽刺和恼意,只是淡淡道:“一旦今日小女子躲过此劫,他日,必定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给赵王,我会让您……不得好死。”
最后一个死字音刚落,她和苏景铄二元已经犹如三道闪电一般,朝着两个方向掠去。
苏景铄和她一道,二元向另外一个方向,直接提了剑就朝大船旁边的两艘船上掠去。
而她刚刚的几句话,不仅仅是因为要吸引何容和在场的那些弓箭手的注意力,也是带了自己此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事实也正如何容所说,此时他们被弓箭手重重包围,他们所在的这艘船,只需要何容的一声令下,不过眨眼功夫就能被射成蜂窝,任是你功夫再高,也躲不过漫天箭雨。
所以,她才这么一说,激起何容的怒意的同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才能找到一个空档离开这艘船避成为众矢之的,而她刚刚同何容交谈的时候,她放在苏景铄手中的掌心突然被他翻转了过来。
***************
一个字,悄然落入掌心逃。
这与她所想的不谋而合。
无论情况是怎样糟糕,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要紧,这般天罗地网,与何容硬碰硬,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只是,面对天上地下这么多的弓箭手和杀招,只怕逃出去也是难如登天。
但总要奋力一搏,她不相信自己和苏景铄会死在这里。
而就在他们身形刚动,何容已经抬手对着那些尚且还有几分失神的弓箭手做了一个手势:“一个都不能放过!”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便犹如下起了一场箭雨,所有弓箭手对对准了那个从大船上掠出来的三个人影上。
他们快,那些弓箭同样也不慢,带着呼啸的风声,带着凌厉的杀气,破空而来,大船上之前将苏景铄和楚云笙包裹住的部下们这时候也同一时间掠起身形,越到了半空中,挥舞着剑来帮他们阻挡四下里射来的箭雨。
只是箭太多,一时半刻还好,这样漫天洒下而且还是没有片刻停顿的箭,即使天杀的部下功夫再高,却也难以抵挡。
在苏景铄和楚云笙突破箭雨,落到了对面船只弓箭手身后的时候,天杀的部下已经折损了几人。
他们中有人,在最紧要关头,甚至用身子,为苏景铄和楚云笙挡了箭。
而倒下的几人瞬间面色呈现乌紫色,不过片刻便没了气息。
这箭尖上,是啐了毒的!
果真是不置之死地不罢休!
楚云笙倒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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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根本也就来不及多想,就提着剑,同苏景铄一前一后落到了旁边这艘船的弓箭手身后,提剑就砍了过去。
弓箭只对于远距离有这致命的威胁,这般近距离的,倒没有了什么威慑力,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打起来还算轻松。
这几日的调整,让她的功夫有了一日千里的长进,所以刺杀这些人完全不在话下。
只是,他们如今在水中,被何容包围,离岸边尚且有一定距离,就算是成功的游到了岸边,那谁又能保证岸边等着他们的不是天罗地网更为惨烈的厮杀。
要怎么逃出去,这才是最迫在眉睫的。
而此时,不远处,主船上的何容,冷眼看着成功落到自己这边船上,让他的弓箭手再无法继续射杀的两人,目光里的幽冷不由得加深了几分,他指尖一动,对着部下做了一个继续射杀的手势,冷冷道:“连这两个人登船都阻止不了,这些人留着,有什么用?”
而他的话音一落,其余船上的弓箭手再度瞄准了自己的船只,不论此时同苏景铄和楚云笙缠斗在一起的是自己的人还是他们的人,统统用箭尖对准了,一阵飞射。
楚云笙和苏景铄还陷在缠斗中,在那些箭雨再度袭来的时候,他们只听得见一阵阵惨烈的叫声,紧接着,刚刚还将他们围裹了个严实的楚国弓箭手,就这样在他们面前,被他们自己人射成了刺猬。
那些都是他们自己人,到底是怎样的铁血无情,完全可以无视平日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是说,是因为何容的命令,楚云笙见到这一幕,手中提着的剑却犹如千斤重,在眸光恍惚之间,只看到对面船只上的何容对她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身前为他们做遮挡的弓箭手一个个倒下,苏景铄反应极快拉了楚云笙就往大船旁边的船舱跑去。
甲板上的房间虽是木板结构,但尚且还能遮挡一二。
他和楚云笙才将身子靠在门板上,却听见身后的箭雨刷刷刷的继续射了过来,落在他们身后的门板上,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声。
让人听了心生寒意。
苏景铄拉了楚云笙在怀里,抬手摸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不要怕,等下记得抱紧我。”
说着,他从腰际拿了一颗药丸子放到楚云笙唇边,“这是上一次在赵国时候给你吃的那种龟息丸,可以减弱人的呼吸的,等下我们寻个机会跳到水里逃生,你不会游泳,又不会换气,记得抱紧我就好。”
楚云笙也不犹豫,接过来便吃了下去。
而苏景铄就要拉着她往船弦边走去,奈何他们身后的遮挡住他们身形的门板再经受不住那般的箭雨,突然炸裂开来,而就在门板炸裂开来的一瞬,一支箭划破长空,带着比所有箭雨更加凌厉更加狠辣的杀意直接对着楚云笙,破空而来!
楚云笙已经感觉到了,她就要转过身子避让,奈何有其他如漫天花雨般的箭雨做掩护,她只能不停的用剑挥舞着挡下那些箭雨,身子却根本不能够挪动分毫。
而这时候,船舷已经近在咫尺,那支凌厉的箭的呼啸声也近在咫尺。
再顾不得,她拉了苏景铄就要低下身子跃进江里,却在身子才离开甲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腰际被苏景铄一勾,一个天旋地转里,她和他已经换了方位。
扑的一声,长箭入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但她却没有丝毫感觉到疼。
身子已经一轻,下一瞬,他和她已经成功的落入了江面。
伴随着溅起的巨大的水花声,她只感觉到脑子里轰鸣一片,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
鼻子里口腔里都呛了水。
而她这时候,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受伤了?他受伤了!
就在刚刚,跳下水的一瞬,他强行将自己同她转换了一个方位,在千钧一发之际,为她挡了那致命的一箭。
他伤在了哪里?严不严重?那箭有毒,他会不会有事?
满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而全然忘了自己的口鼻都呛了水,还是苏景铄发现的及时,在水里迅速的扯了自己的腰带将她绑在了自己的身侧,同时撕裂了一块袖子绑住了她的口鼻。
而同时,他手中前行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已经提了自己所能施展的最快的动作向水底里潜去。
水面船只上,何容将刚刚夺过来射出去那一箭的弓随意一抛,就扔到了江里,结局果然与他预料的没错,那女子是苏景铄的死穴,他若射杀她,苏景铄必然会舍命去救。
只是猜到了是一回事,真的见到了,还是让他不有些意外,可以为了一个女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在他何容的眼里根本就是愚蠢至极,这样的人,即使是将来承了楚国王位,也未必能如他一样,能成就一番霸业。
妇人之仁和感情用事,从来都是帝王路最要扼杀的。
倒是这人的才能和风华,可惜了。
想到此,他冷冷一笑,对着部下吩咐道:“给孤不计一切代价的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一百零八章惊心
话音一落,四面立即响起了一阵阵噗通噗通的落水声,那些他悉心培养的高手们,悉数潜入凉意刺骨的江水里,开始搜捕那两人。
江水凉意刺骨,楚云笙被苏景铄蒙住了口鼻,再加上龟息丸的药效,没多时便陷入了昏迷,龟息丸会让人的六识都逐渐隐去,所以倒不用担心在水里昏迷的她会溺水而亡。
仿佛是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
在一片空气都冰凉入骨的环境里,楚云笙看到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刚刚能走两步,还不算稳当,一路跌跌撞撞,欢喜着,向他的父亲跑去,而在他几经磕绊,终于到了父亲脚边,想要得到父亲的一个温暖的怀抱或是一个奖励的眼神的时候,换来的却是父亲抬脚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蹬,然后二话不说,拂袖而去。
小小的他,尚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那个跟着自己留着同样血脉的父亲为何会如此对他,小小的他,尚且不知道坚强,只能一个不稳,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犹如许多孩子一样,哭,哭的撕心裂肺,这样就可以换得父母的怜爱于心疼,这样总会换得父亲多来看他一眼。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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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何容没有答话,唐雪动了动脑袋,在他怀里扬起脸来,看向何容,她的目光从他致如玉雕的下巴到高挺的鼻尖,最后落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上。
感受到她的注视,何容才从若有所思中回过神来,低下头,迎着唐雪的目光,柔声道:“我总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人,她没有说出来,但是何容却只得她所说的是谁。
不仅仅是唐雪有这种想法,就连他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错觉。
那时候,还是在赵王宫,偶然路过御花园,遇到初来赵王宫的她,虽然那时候她带着楚国医女柳执素的面具,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与众不同的冷然气质,还有……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后来的几次偶遇,其实,不过是他的刻意接近,他想弄清楚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为何,想看穿这个女子的眸子里到底隐匿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因为好奇,所以也就格外留意了起来,只是最后,因为他的疏忽,到底还是让她和苏景铄逃了。
“一旦今日小女子躲过此劫,他日,必定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给赵王,我会让您……不得好死。”
那女子冷然决绝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在那一刻,何容可以肯定,她对他恨之入骨,而且那恨意绝不仅仅是因为今日这一番围杀。
而越是这样,他越发跟唐雪一样,将她的影子跟脑海里那一抹身着大红嫁衣从城头上决绝跃下的女子重叠。
想到这里,何容的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怎么可能!
何容,你是疯了吧!那女子早已化骨化飞尸骨无存,他居然还在这里将她跟别的女子做比较。
怀里的唐雪见他良久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不满的动了动身子,何容这才回了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哄道:“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她的身份了,等这一次捉住了她,就将她交给你任由你处置可好?”
听到这话,唐雪刚刚拧起来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立即甜声应了下来。
“陛下,在他们所住的船舱里搜出来这个。”
身着铠甲的御林军统领林威抬手将那一个用层层布帛包好的一个较大的玉瓷瓶呈递到何容面前。
何容松开了唐雪,转过头来,看向那个玉瓷瓶,青瓷白底红釉,一般的瓷器而已,只是再看向它旁边的那些刚刚从上面褪下了的一层一层布帛,便是林威都已经察觉到了,这不是一般的东西,所以才呈递了过来。
何容走上前一步,见那玉瓷瓶尚未打开,封印的完好,便对林威抬了抬下巴,林威会意,立即起身让属下抱着瓷瓶,他抬手拿着匕首,用力一撬,那封印好的瓷瓶盖子应声而开。
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林威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讶:“咦?”
他探手进去,用两个指尖掂起那粉末,用指尖揉捏,再用鼻子嗅了嗅,再抬眸看向何容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何容走近,将那玉瓷瓶接过来,拿在手里,一见,也不由得有几分惊讶,不等他发话,身边的林威先道:“禀陛下,这似乎是骨灰,只是不知道是沾了血的缘故还是什么,变成了这绛红色。”
“这是在哪个房间搜出来的?”
“应是那来历不明的女子房里。”
何容将那玉瓷瓶子交到林威手里,目光再度落到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是谁?混入赵国王宫,是为了救出萧宜君,那她跟萧宜君,跟卫国到底是什么关系?而身为楚国皇太孙的苏景铄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要来搀和卫国的这一桩事?
此时身上带着的这个如此妥帖保护着的骨灰瓶子又会是谁的呢?
何容不解,但似乎所有的谜团,都系在那女子身上,若找到她,自然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只是这江水冰冷,苏景铄又身重剧毒,即使自己不派人追杀,他们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了吧。
如此的话,所有的谜团都要随着那女子而去了,倒是可惜了。
想到此,何容转身看着那个玉瓷瓶,对林威道:“这个你先好,派人不计一切代价和后果的沿着江两边给孤搜查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喏!”
林威领了命,正要退下,却被何容又叫住了:“若发现他们的行踪,那女子,留活口带回来。”()
第一百零九章我不疼
在江水里泡了大半夜,楚云笙的一身衣服都冻成了冰棱子,硬邦邦的挂在身上,哪里还有半点温度,事实上,这时候她已经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冷和痛意。
现在,她满脑子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带着苏景铄活下去。
在发现苏景铄还有一息尚存的时候,她欢呼雀跃哭的像个孩子,待冷静下来,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严峻的事实。
苏景铄中毒已深,脉息微弱,随时都有可能离她而去,而且还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处何地,何容的追捕什么时候会到来。
这一个一个问题,犹如巨石一样,压在她心里,让她透不过气来,然而无论哪一种,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带苏景铄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他疗伤解毒。
江面寒风刺骨,苏景铄的一身早已经冻的比楚云笙更僵硬,她努力了好多次,想尝试着将他背起来,都被他如同冰块一般从她的背上滑了下来,最后楚云笙没有办法,咬牙撕了一截自己的衣摆,将他的靴帮子在小腿肚子那里系了一圈,然后才站起僵硬的身子,双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力的拖着他一路往最近的能看得见灯火的农舍方向走去。
苏景铄的身子本就健壮,加上这时候一身湿衣服都被冻硬了贴在身上,那重量根本就不是楚云笙能抱的动的,她每走一步,都是咬着牙关走过来的,但见着苏景铄的两只脚后跟被她拖拽着在地上磨着,不多时,两只鞋子的后跟都被磨破了,再往下继续走,不出多远,他那双脚都会被磨的鲜血淋漓。
楚云笙根本就不敢想,没走出多远,便放下了苏景铄,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而且已经被撕的不成形,也根本就没有东西再给他垫垫,在她的目光环顾了四下,最后落到自己的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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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也要落下永远都治不好的病根了罢!
心底这样想着,面上却依然镇静的同这两个上了些年纪的阿叔阿婶交谈着,从同他们交谈的点点滴滴,楚云笙也多少了解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以及这里的情况。
这里距离他们落水的那里已经过了一百余里,仍在楚国境内,在惊叹她和苏景铄居然被江水冲到了这么远的同时,也不由得放下了两分心,至少何容没有那么快的搜来。
而这对老夫妻,常年靠着打渔捕猎为生,儿子媳妇在离这里还有几十里远的县城里做工,一年都很少回来几次。
楚云笙和苏景铄这时候换上的这一身衣服,便是他们儿子儿媳的。
同他们谈了大约一刻钟,才终于等到苏景铄僵硬的身子在这屋子里火盆的烘烤下,软了下来,楚云笙在林老伯的帮助下,帮苏景铄翻了个身子,背面向上,并褪去了他的上衣。
露出里面深可见骨的箭伤来。
在看到那道伤口周围的肉已经呈现了黑紫色,稍微一动,那里边有同样颜色的血冒了出来,楚云笙的心也不由得狠狠的揪到了一处。
何容的那箭啐了毒,见血封喉。
若不是在那一刻提前已经料到自己会中箭先一步封了自己的心脉,估计那时候苏景铄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可是,这也说明,在那一刻,他是已经预料到会中箭,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选择做她的后盾,为她挡了那一致命的一箭。
是该说他这人反应已经超出常人,瞬息万变之间已经想好了所有的招数和退路,还是该说他傻,愿意为她,哪怕付出性命。
不能再想了,因为越想,楚云笙的心就会越疼一分。
她咬着牙,从林老伯手上拿过在火烧炙烤的通红的匕首,对着他肩胛骨上那一块黑紫色的窟窿,开始剜起肉来。
这些毒素凝聚在这里,虽然被他反应极快的点了穴道封住了,但是这么长时间侵泡在水里,即使不扩散,也已经开始在这一块腐烂了起来,再不连带着将这一块肉都剜除,只怕苏景铄的性命都难保。
但是剜肉剔骨,这该是怎样一种痛!
楚云笙握着匕首的手不停的抖着,在她身边的林老伯再她下手的前一瞬已经别过了脸去,再不敢看。
楚云笙屏住呼吸,咬破了舌尖儿,这才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待那烧红了的匕首尖落到苏景铄的肩胛骨上之后,发出滋滋的声响以及浓烈的血腥味,她的手终于不再抖了。
她的抖,她的怕,她的疼,只会加重苏景铄的痛苦。
在她开始用匕首在肩胛骨上搅动的时候,这般超出常人难以承受的极限的痛苦终于将苏景铄从深度昏迷里唤醒了来。
然而,这时候,楚云笙倒宁愿他昏迷着。
因为,一听到他的轻哼,再垂眸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眨了两下,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楚云笙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也再控制不住自己滂沱的泪水,扑到苏景铄背上,哭的痛彻心扉。
“阿笙。”苏景铄动了动身子,想要抬手抱住她,然而他整个身子都已经僵硬无比,四肢百骸都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他只能转了转头,从他的角度看上去,看到痛哭流涕的楚云笙的时候,柔声道:“没事的,一下就好,我,不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
他在这种时候了,他还在宽慰她,然而,她怎么可以让他失望。
楚云笙哭着,抽泣着,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才终于将泪意鼻涕都了回去,抬手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再次拿着匕首对上苏景铄的后背的时候,已经没有刚刚的慌乱和无措了。()
第一百一十章为她而哭
“你忍一忍,我很快的!”
“嗯。”
说着,楚云笙再度用力咬了咬舌尖,心一横,提着匕首就对着那一块还有一大半腐肉在的伤口而去。
冷汗不停的自脸颊上滑落了下来,大滴大滴的落到他的背上,而楚云笙的手却依然很稳,很稳的拿着匕首,一点一点的剔着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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