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抗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扶疏
鹰头山上二十四个方向,忽然漂浮起来二十四盏人皮灯笼。
三春道长从左冲右突,都被人皮灯笼阻拦。
白吉和白喜从人皮灯笼里钻出来,合力祭起其中一盏,猛地一晃,把三春道长的阴神在灯笼里。
了三春道长的阴神,二十四个婴灵嬉笑着,提着灯笼回到车辇边。
白吉把镇压着三春道长阴神的那盏灯笼拿去车辇内部,挂在槐序法座前的黄铜灯架上。
槐序足不着地,避开一地血腥,走进石窟,就见得丹炉上红气缠绕,钻入丹炉,不一会儿,一道红光从顶开丹炉的炉盖,滴溜溜的旋转着,在丹炉上沉浮。
槐序心中一动,伸手把红光抓在手中,化作一枚朱砂赤的丹丸。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物莫非与我有缘?”
槐序不知想到什么笑话,低声笑了起来。
槐序熄了炉火,把丹炉和三春道长蒲团旁边的一个布囊起,转身出了石窟。
回头瞧了瞧石窟,槐序一掌印在石窟上,把它打塌,将其中的血腥彻底埋葬。
容娘走到槐序身边,回禀道:“山主,这寨中财物已经被掳掠一空,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槐序笑了一声,把手中的布囊扔给容娘,道:“都在这里。”
容娘打开布囊看了一眼,美滋滋的把布囊挂在腰上,道:“山主,这些财物怕是能用上几十年了。”
槐序古怪的笑笑,“几十年?怕是用不了那么久。”
容娘不明所以,槐序道:“这些财物都要用起来,让钱生钱才是正道。”
容娘醒悟,但不清楚槐序的打算,也不敢过多打探,对着这位山主,容娘心里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
等到黄大郎捧着槐枝从阴井里转出来,狼辇启程,婴灵开道,神女托辇,回转黑山。
他们背后,阴风卷动云气,不一会儿,就有细细密密的雨丝落下,随后,一棵又一棵树苗发芽,一株又一株青草破土。
烧成白地的鹰头山很快就开始泛青。
等到狼辇离开绿兰山地界,两个人影忽然出现在鹰头山。
“这老妖,手段越发高明了。”
其中一个人影在鹰头山四处探查过后,啧啧有声地感叹道。
另一个人影则站在倒塌的石窟前久久不曾动弹,仿佛一块凝固的石像。
“黑山之主!”
他心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杀我师弟,此仇此恨,我若不报,怎能干休!”
第二十二章甘之如饴
槐序坐在狼辇当中,若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也混不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没那个能耐把他一把抹杀,都不算什么大事。
槐序在拷问三春道长。
三春道长在被封在人皮灯笼里,槐序把灯笼拿在手上,吹了一口气,从灯笼口吹出一条明黄的火焰,丝带一般蜿蜒,随后化作三春道长的模样。
三春道长面露恐惧,正如他师兄留下的批语,这位虽有小智,难成大器。
最后一点心气也在天魔解体*中消耗一空,只剩下阴神被槐序摄入灯笼,只能任他揉圆搓扁。
走仙道入门,要经历五等,才能成就天仙正道。
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每一等之间的差距有如鸿沟。
所以鬼王,也就是地仙道行的槐序能碾压人仙道行的楚云昭和三春道长,即使他们的法力对等,都是人仙。
鬼仙者,一灵不昧,能自觉觉我,哪怕死了,也不会陷入谜障,自动被阴土吸引。
这时候的元神,或可称之为阴神。
天仙和鬼仙全然不同,鬼为纯阴,仙为纯阳。要成天仙,最起码也要阴渣尽去,化作纯阳元神。
槐序把灯笼挂在灯架上,再慢条斯理的回头来看三春道长。
“我有话问你,你答不答?”
三春道长毫无气节风骨,当场就投降了。
“气节风骨,那是人干的事,如今我都已经死了,还说什么气节,谈什么风骨?”三春道长暗自思量。
“知无不言!”
槐序愣了一下,把他细细打量了一边,道:“也好,真小人,也好过伪君子。”
也不用槐序多问,三春道长就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过往种种一一禀告。
原来三春道长会出现在鹰头寨,也并非偶然。
二春道人和绿兰鬼王交好,演算天机察觉槐序劫数缠身,认为是动手的好时机。
但是绿兰鬼王心眼多,要试一试槐序是否真的功行退转,二春道人向来自负,就把三春道长派来鹰头寨吹风。
楚云昭的跟脚绿兰鬼王虽然不甚明了,但早已察觉到不对劲之处,故而索性以他为筏子,成也好,败也好,一来可以试探槐序的实力,而来也顺手把鹰头寨拔了,以碍眼。
苦了三春道人,相信自家二师兄,却被坑得肉身损毁,阴神也落在槐序手中。
“我长春观一门三道,大师兄大春,二师兄二春,我是三春。大师兄有经天纬地之能,一心向道,不履尘世,二师兄贪恋人间繁华,心性狠毒,权谋深重。只有我一无是处。”
三春道人说着,一脸唏嘘。
说完之后,又想起自己是槐序的俘虏,已经转身投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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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主,连忙道:“山主,我大师兄就不说了,不会涉足人间,但是我二师兄却不可不妨。二师兄蛊惑我出山给他当打手的时候,大师兄是不同意的,但二师兄指天发誓要照顾好我,我又羡慕人间烟火,才逼得大师兄不得不放我下山。”
“二师兄向来自视甚高,我死了,他肯定不会觉得是自己功行不济,演算天机失误,肯定要怪到山主头上。还请山主早作防范。”
绕是槐序见多识广,也被三春道人的无耻深深震惊。
即便三春道人为了除折磨,像他投降,他也没有试图逼他说出出卖师门的话。
反倒是这泼赖自己一把把师门秘闻全部抖出来,拼着出卖师门的罪果,也要在新主面前卖个乖。
槐序默默把心里的膈应咽入腹中,向他打探二春道人的本事,三春也道人果真知无不言,把自己师兄卖个干净。
了解二春道人的本事和行事风格,槐序心里有底,忽然取出从三春道长丹炉里得来的灵丹,问他这是何物。
三春道人脸色复杂,要不是这他贪图这一炉宝丹,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因而深深地觉得此丹不祥。
“我长春观有三宝丹书,我师兄弟三人分别得传天元宝丹、地元宝丹和人元宝丹之术,这一粒宝丹,就是人元宝丹。取生灵气血元炼制,生机无穷,阳气内敛,是纯阳宝丹。”
槐序若有所思,把人元宝丹入怀中,又讨来三春道长的丹道心得阅览,才把三春道长重新封在灯笼里。
回到兰若寺的时候,正是月上中天,银光灿灿,仿佛水银泻地。
槐序大胜归来,消息传得飞快。狼辇在兰若寺前停下,兴奋的女鬼们叽叽喳喳的聊成一片,片刻后,鬼市里所有的妖鬼都知道山主一怒东征,覆灭鹰头山的壮举。
兰若鬼市里一众妖鬼知道后,莫名得觉得热血沸腾,欢呼雀跃。
鬼市里声音躁动,大大小小的酒肆饭馆里都是讨论山主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将鹰头山上的对头杀得屁滚尿流。
槐序听着鬼市里的热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样的生活,其实分外和谐。
听说槐序回山,已经醒过来的白献之拖着鞋噔噔噔噔得跑上兰若居的楼上,正瞧着槐序点着烛火,挑着香炉。
香炉里的气息和槐序身上的气息一样,淡淡的槐花香,烧出来没有丝毫多余的烟气,只见一条白线从香炉里飞起,虚化做无形之气。
槐序正在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个风车。
木质小风车,涂成青色,在房里缓缓的转动。
槐序脸色看起来有些发愁,摆弄了一会儿风车,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石,不算顶级的玉料,却是金华城里所能见到买到最好的料子。
这块玉石已经被槐序亲手雕琢好,雕刻的是黑山真形图,山纹云纹树纹融为一体,这块玉石几乎就是一件未曾完成的法器,只要稍加祭炼,就可以沟通山岳之力,不论是克敌还是护身,都是一件不错的法宝。
白献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轻轻走了进来。
槐序转头看着他,白献之忽然怔住。
槐序朝他招手,道:“过来。”
白献之只好走了过去,他身量尚小,一双眼睛发亮,也正是因为发亮,使人难以窥探到其中所蕴含的情绪。
槐序揉了揉他的脑袋,道:“醒了就好。”
槐序把风车递到他手上,又把玉牌挂在他脖子上。
槐序说:“说好了从山下回来给你带礼物,容娘说你爱吃,我把山下所有好吃的都带了一份回来,都放在后厨,你可以自己过去拿。这个风车是我从一个老手艺人那里买的,做得十分巧。”
槐序有些难为情,“总想着你需要什么,却发现你没有什么特别缺少的,风车也太过简陋,我只好给你刻了一块平安无事牌。”
白献之的眼里,槐序的影子和楼阁里的灯火晃动着,似乎凝固了起来。
白献之忽然把头钻进槐序的怀里,轻轻的抵着他的胸口。
槐序住嘴,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白献之心道:“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东西,所以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哪怕你继承了奢摩的道统,我也不在意了。只要你在就好。”
夜深人静,槐序把白献之放在床上,熄了灯火,悄声走了出去。
房里槐花香清淡,风车缓缓旋转,等到槐序走得远了,白献之才睁开眼睛。
他抚摸着胸口的平安无事牌,忽然苦笑了一声。
一腔怨气和不甘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
“奢摩啊奢摩,终究是你技高一筹,我斗不过你。”
五百年前,被奢摩斩去山神法印,镇压在阴土。
五百年后,被奢摩的传人养,斩去魔性,立下道心。
一饮一啄,似由前定。然而在白献之眼中,所谓前定,也只是一句笑话。因果循环,机缘交汇,是奢摩最喜欢用的手段。
世人都寻仙访道,却不曾听闻有几人艳羡魔道,纵然魔道百无禁忌,纵然魔道修行迅速,纵然魔道不需要断情绝欲,不需要积累功德,纵然魔道百般好,为什么还是没有人心慕魔道。
无他,一个苦字而已。
真正入了魔道的人,才会体会到魔道的苦。然而入了魔道的人,有几人能够超拔?
槐序是因为姥姥魂灭,前缘已断,再续因缘,是奢摩伸手相助。
而白献之呢?
无非是先镇压了他的魔性,再立下人性,再使其立下道性。
这一步,奢摩在五百年前就开始做,没有成功,五百年后,经由槐序之手,才开始见到成果。
白献之甘愿服输,甘愿受罚,甘愿给自己套上枷锁,甘愿给你自己戴上鞍绳。
魔道苦,仙道就不苦了吗?
古往来今求道者甚众,能得道者几人?脱魔入道,并非就是走上一条更容易的道路,反而因为曾经踏错,这条路会更难走。
然而白献之甘愿如此,也无非四个字,甘之如饴而已。
读书苦,但能明事晓理,做工苦,但能养家糊口,能受得苦,无非甘之如饴而已。
绝望已久,立足黑暗的人,但凡给他一丝希望,一缕光芒,他也会拼尽全力去追逐。
哪怕一路坎坷风浪,哪怕一路荆棘带血,也甘之如饴。
白献之倒在床上,呈大字形,放开心结,他敞亮入眠。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放下仇恨的时候,他幼童一样的身体在不断生长,转眼间就从孩童,长成小少年。
槐序仍旧在藏经阁里推算他的法术。他虽然改走人仙道,跌下鬼王的境界,毕竟也是曾经立足地仙道的鬼仙,高屋建瓴,此刻推衍起来,就分外顺利。
先后参悟八部众的乾达婆和长春观的丹道之法,槐序相互整合,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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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整理出一门以香、味入门的修行方法。以百味百香修行,食香修行。
槐序心中愉悦,有这门道法,就可以广开兰若居,吸引八方食客,天地鬼神前来了。
槐序把这门法术录下,转交给容娘。这种修行法门,阴鬼修行比妖容易,容娘就把这门道法传下。
第一个毫无犹豫改修的人是晏儿,她是兰若居的厨子,以百味入道,正合她的道路。
叫容娘去忙,槐序去了一桩心事,就要开始安心准备渡劫了。
要引天雷入体,承受雷劫,自然不分时令,但真正的雷霆,是有时令之分的。
春雷生气最重,乃是生发之雷,正合槐序的木体。
因此槐序要把渡劫之日,定在来年春天。
此刻方才六月出头,算起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给他准备,好好谋划,以被天雷劈死。
这当先一手,就要积累福德果报,把一身孽债消了。
第二十三章指月
月色融融。
哑哑的歌声在黑山上回荡,唱得是梁祝,正当第十三幕祷墓化蝶。
“不见梁兄见坟台,呼天号地哭哀哀。
英台立志难更改,我岂能嫁与马文才?
梁兄啊!不能同生求同死!”
祝英台唱完,只听晴天霹雳,风雷大作,梁山伯坟墓裂开,祝英台投身而入,仆人伸手去抓,扯开衣襟,如同蝴蝶分舞。
随后雨过天晴,从梁山伯的坟墓里飞出两只蝴蝶,随风飞舞。
鬼魂唱戏,亦真亦假。
唱罢梁祝,满堂喝。只见得高台上两只蝴蝶又化作人形,鞠了个躬,从后台走下去。
为了庆贺兰若居开张,黑山阴界的妖鬼争相贺礼,这鬼戏班子,就是自己过来献艺的。
又是月半,鬼市开张,妖来鬼往的鬼市里热闹非凡。槐序大开兰若居,也不需消,只要进来,就有香茶和糕点送上。
因此被鬼戏班子吸引的妖鬼使得堂内座无虚席。
槐序在二楼的雅间里回目光,说了声看赏。黄大郎托着盘子吩咐一旁的侍女送到后堂,听见槐序说了一声:“还有些门道。”
槐序指的是鬼戏班子的幻术,只一曲梁祝,尚且入不得他的眼,反倒是戏班子的幻术,让他觉得十分有意思。
方寸之地,能兴云布雨,排演兴衰,这已经得其中三味了。
容娘在一边绣着花,绣着绣着,就住了手,看台上唱完了梁祝,忽然就冷笑了起来。
“化蝶成双,生生世世,世上若真有这种男女真情,还有哪来的痴男怨女。”
容娘心里不舒坦,她早已不舒坦。从戏班子说要开演梁祝,她就从心底觉得恶心,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的看到结局。
槐序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头疼。这山上有不少妖鬼,执念之深不愿解脱。哪一个,都是容娘现在的模样。
容娘说完,就知道自己又在钻牛角尖。即使知道这样对自己不好,但是每当这种时候,她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有片刻的安静,直到台上出现了一个少年,一身素色,衬的身材笔挺,少年鲜衣,正是朝气勃发。
容娘又开始绣花,一边绣花,一边嗔怒道:“这小子上去做什么!”
台上这人,可不正是白献之。
只见他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桌子前,伸手在桌子上捻动,就有烟云四起,烟云攒动,化作一个又一个的人形。
白献之不疾不徐,缓缓开口,说得是槐序大破鹰头寨的故事。
槐序有些啼笑皆非,只听白献之恭维道:“那兰若之主,身高七尺有余,着一身火纹玄服,恍如神明,一喜一怒,似有天地应和……”
槐序是真听不下去了,自从白献之一夜之间长成少年,性子越发跳脱,少年心性,什么都想试试,顽劣得可以。
只是他这顽劣,又都是小事,看起来不着调,但心里却比谁都敞亮。
只是越是聪明,越是容易学坏。
槐序转头对容娘说,“他《清静经》抄完了吗,抄完了改抄《道德经》。”
容娘低低地笑了,应了声是。
槐序转头去了丹室。
黑山灵脉灵气充足,以水为主,阴气盛,水生木,又受阴气影响,树木苍郁,远看时色泽近黑,故称黑山。
仿佛水墨点染,又少有人烟,阿兰若之姿,虽然清淡,但回韵无穷。
也许当年奢摩大师建立兰若寺,就是因为这一点。
以兰若为名,发展得香火鼎盛,再转为破败,又至兰若,也丝毫不奇怪了。
要在水脉为主的黑山上建立丹室并不容易,火气不够,很多手段都无法发挥,若非阴敕符授在手,直接以黑山沟通地脉,引动地火上涌,造成火井,丹室实在名不符实。
人元宝丹的炼丹之法不可谓不高绝,但是三春道人却练错了。
在槐序眼中,长春观是正宗的道脉,怎么可能出了这种类似于血河丹法的血腥炼丹术,果然在槐序几经推衍后,这门人元宝丹之法的根本面目就出现在槐序面前。
人元宝丹,是以自身为鼎炉,锤炼自身,练到最后,自己就是一粒纯阳宝丹。
这个丹也不是吃的丹,而是类似于丹的浑圆状态。
以丹道阐述修行,齐头并进,这才是人元宝丹的真意。
槐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三春道人后,这老道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槐序以为这老道士是因为把师门道法糟蹋了而愧疚难当,不想这老道士是可惜自己已经失了肉身,空有秘法而难以修炼,馋的。
火井勾连地肺之火,火罗伞在火井里沉浮旋转,数条火龙盘踞在伞面上,吞吐各种火焰。
丹室后面是石窑,石窑里除了烧制面具,也在烧制陶俑。
这是从楚云昭那里的来的启发,借助陶俑,可以让漂泊无依的魂魄有个祭身之处。
所有想有个身体的鬼魂需要亲自动手,用自己的坟头土和骨灰塑造躯壳,再有槐序书写符咒,第一批陶俑还在石窑里煅烧,等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开窑,就可以看出成果。
十余间丹室,大部分都在炼制香料香丸之类的东西,心思细密的犬、狐、鼬、鹿等等灵在负责炼香,这也是助长修行。
只有三间丹室是在炼丹,由人参、首乌、灵芝三个灵执掌。
这三个灵得传炼丹之法,也不会轻易开炉,槐序并不指望让丹药泛滥。
炼丹所取的材料都来自黑山,取得多了,有伤天和。
最后一间丹室是槐序所有,里面现在炼得也不是丹药,而是法器。
他那一根槐枝吸阴井中的阴气之后,不逊于天材地宝,只不过是木性、阴属,很容易受到克制,因此先借助火焰编织道纹,只等雷劫之时,和槐序一同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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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以成就一件威能不俗的法宝。
亲自确定过槐枝不会出现问题,又以十二因缘转轮经中记载的炼器之法投入七宝,槐序这才封存炉盖,封了丹室。
这还没出丹室,就瞧着白献之斜倚着门框看着自己。
姿势散满,少年人的眼神通亮,带着柔光。
槐序心里跳了一下。
自觉白献之若是长大了,不会比自己这张皮丑。
槐序知道自己的皮是美的,也知道自己化形出来,必定就是这个样子。
人生来就有个样子,这个样子,不是别的,就是人的本来。
槐序毫不掩饰自己的肤浅好颜色。
瞧着白献之的脸和身量,隐约觉得不能再把他当小孩子对待了。
只是这般颜色,还要好好教导,不然走歪了,必定要害许多女儿家受累。
白献之笑意盈盈,自然得走过来,拉着槐序的手,朝山后走去。
槐序的手是凉的,白献之的手是热的。
槐序牵着他,带他去藏经阁里读经给他听。
这是近来的活动,读经能静心凝神,哪怕白献之并不爱佛道,但听些佛经,却也不妨碍他和槐序相处。
仅仅是相处,就会从心里觉得轻松愉悦。
今天不同以往,槐序读完经书之后,白献之给了他一页金书。
这也金书上记载的是玄阴秘录,正宗的道家修行之法,槐序看过之后,也不禁大开眼界。
玄阴秘录修行的是纯阴之道,从一开始就要吐纳太阴之、广寒密力,大成之后,直指天仙。
槐序看了白献之一眼,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打死也不会再多告诉你任何事的样子。
槐序早就对这位的根脚有猜测,这时候也不禁头疼了起来。
你是想起来什么了,还是从来就没忘记呢?
白献之看起来淡定,实际上心里也在冒冷汗。
这一步,走对了,就是一片光明,走错了,就是推倒一切。
他想做些什么,腹中有千言万语,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一个字。
最后,只有轻轻一句:“我想修炼这个,可以吗?”
声音如羽,有些轻柔,甚至带着些软弱,很有些关心则乱的意味。
槐序捏着玄阴秘录,看他的模样,忍不住心软,熄了审问的念头,阖了阖眼眸,道:“你要修行玄阴秘录也可以,但是必须以广寒阙为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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