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抗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扶疏
当年邪佛乱法,到金华时,选的是兰若寺而不是水月庵,忽然因为水月庵都是尼姑,威信并不如兰若寺,又何尝不是因为忌惮水月庵的鲤鱼剑和止水镜。
千年世家久经不衰,千年门派底蕴深厚。
白莲在来金华之前,就做足了功课,对水月庵也有足够的认识,知道鲤鱼剑乃是水月庵至宝,乘风化月藏行迹,锋锐难当,无孔不入。
但做足了功课又如何,当鲤鱼剑当头而来,眼帘中充斥着倾城月光之时,白莲被无尽的恐惧撮住,才知道千算万算,也抵不过当头一剑。
白莲睁大双眸,琴弦没有拦住月光,她闭上双眸,红颜化作枯骨,莲花潜入淤泥,在剑光及身的一瞬将自己化作枯骨,被剑光斩得稀烂,化作飞灰。
而真身在却在瞬间脱出,在一旁凝形,浑身汗如浆水。
鲤鱼剑斩了白莲的枯骨化身,又一个挺越,朝白莲斩来。
白莲避无可避,双手挥舞,广袖飞起,化作重重烟云,将鲤鱼剑裹在云气中,掩盖住重重月光。
“罗天云手。”
白莲为避鲤鱼剑杀身之祸,早已无暇顾及其他,刘子源引魂幡中十余条魂魄缠住槐序,槐序却毫无所觉,只瞧见这些恶鬼一靠近槐序,便不由自主被槐序伸出来的藤条点中额头,被藤萝制住。
刘子源脸色骤变,连连念动咒语,要使幽天鬼神脱出画皮的束缚,前来救援,正是此时,一只利爪从刘子源身后伸出,洞穿了刘子源的腹部,露出五根锋利的指甲。
刘子源气血一破,法力尽泄,偏头来看,只见一头无面鬼与他面面相觑,无面鬼身上沾染了绿色的符文,仿佛青苔一般,寄生在他体内。
“无……无面鬼……”
槐序伸手一招,无面鬼抽出利爪,躬身沉入槐序的影子中。
当日刘子源以铁翅飞燕和无面鬼暗算槐序,被槐序在无面鬼中种下牵机之术,本想着趁明年度过雷劫再来料理,熟料如今就派上用场,反噬主人。
刘子源一个抽搐,伸手捂住腹部,引魂幡落在地上,被槐序伸手一道火焰点燃,烧成飞灰。
引魂幡所制的恶鬼瞬间清醒,脱离引魂幡的束缚,从槐序的控制中清醒,猛地朝刘子源扑过去。
“啊……”刘子源被众鬼反噬,瞪大了眼睛,眼中却再无神采。
他想起来几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孩子,被教中养,教中教他杀人越货,教他控制人心鬼神。
这一刻,他所杀的人都在他眼前狂笑。
“原来,被杀死是这么痛。”
槐序不再看他,他虽然不能杀生,但刘子源邪法遭到反噬,便与他无关了。
槐序纵身化作绿光朝白莲扑过去,白莲被鲤鱼剑刺破可两副罗天广袖,疲于奔命,被槐序追来,吓得亡魂皆冒,拔下发簪高呼道:“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发簪一划,硬生生从虚空里开辟出一天缝隙,白莲一跃而入,飞鸿而去。
槐序伸手去抓,也只抓了个空。
白莲逃之夭夭,鲤鱼剑化作月光,在当中一个盘旋,又落入江中,化作一尾金鳞鲤鱼,沉入水中。
刘子源受引魂幡恶鬼反噬而死,恶鬼咬死了刘子源,又来咬槐序。槐序知道这是他们报了仇,却有迷失了方向。只是现在他也没功夫理会,身上藤萝舞动,轻易将恶鬼抓捕,镇压在影子里。
刘子源身死,幽天鬼神顿时化作一个神像,不再动弹。
槐序揭开画皮披在身上,对着镜子略做整理,朝将神像拿在手上,又将厢房翻了个底朝天,才从画舫穿过画舫的木板,从妙谛禅师的竹筏上“长”出来。
草木遁形,借草木而行。
妙谛禅师看了他一眼,竹筏无风自动,朝河岸飞驰而去。
槐序跟着妙谛禅师去了水月庵,观音像前,槐序将袖子里的包裹扔下,包裹散开,露出十多块鸡油黄的膏脂。
妙谛禅师沉默无言,看着膏脂,许久才道:“这……是佛油?”
槐序将一块块膏脂摆到木盘里,还有一块盛着半碟金汁的砚台,道:“这是佛膏,佛油凝固后的模样。”
槐序将木盘送到观音大士的佛像前,道:“一个僧人,一盏金汁,这里,是十多位师兄的性命。”
鸡油黄的佛膏也好,砚台里沉静的金汁也好,看起来温润可人,远超上等的羊脂玉。
然而这一小块膏脂,却凝聚着无穷的恶念。
痛苦、悲哀、无助、绝望、哀嚎……
哪怕是再坚强,也无法不受触动。
槐序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禅师,为他们诵经吧。”
膏脂供奉佛前,槐序和妙谛禅师开始念经,念的是解脱咒。
了却因果,了却尘缘,了却生死,了却极乐,无往无住,非空非我。
观音大士的佛像忽然开始发光,木盘里的膏脂逐渐消失,不是融化,而是化作微尘,化作星点,化作宇宙尘埃。
槐序闭着眼睛,眼前却一片光明。似乎有莲花盛开,千重前瓣,有一个悲悯的声音同他们一起念咒,念得也是解脱咒。
“如是我闻……”
没有天花乱坠,没有地涌金莲,只有一片悲悯,一片真心。
业火赤红,满天飞舞着红莲,一座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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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塔和佛殿被火焰包裹,佛光凋落,佛陀和菩萨的金身在火中化作飞灰。
僧众的信仰崩塌,哪怕是高僧大德,亦是满腔怒火。
似有人问:“你们说世上有佛?那佛何在?”这一声问冷漠无情,亦是孤高绝顶。
“伽蓝寺三百殿,五十六塔,供奉诸天神佛,神佛何在?”
“你们拜佛?何不拜我?佛不能救你们,我却可以。”
“邪魔!你这邪魔!”
“邪魔?”那声音充满的冷酷和讥诮,“你们真该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邪魔!”
随后的事情一片空白,崩塌的信念和无尽的绝望化作一片空洞,死寂得再抹去怨愤之后,便什么也不剩下。
“伽蓝寺。”槐序道。
槐序声音沙哑,说话时,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妙谛禅师一怔,道:“伽蓝寺一个甲子之前消失在红莲业火之中,都传伽蓝寺有人修行红莲业火失败,走火入魔,使伽蓝寺遭受灭顶之灾。”
槐序摇摇头,道:“不,伽蓝寺的师兄们都被人炼成佛油,怎么会是死于红莲业火。”
妙谛禅师眉头深皱,道:“能让我看看吗?”
槐序道:“可以,我需要止水镜。”
妙谛禅师没有犹豫,就请出了止水镜。
槐序拿着镜子,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槐序伸手一抹,便面无表情地在止水镜上一吹,把自己于定境中轮回盘观照所看到的景象吹到镜子上。
止水镜上光芒和声音都在转动,似乎能听到那个不可一世的声音里的邪恶。
妙谛眼神一闪,道:“我要看看他是谁。”
槐序眉头拧起,道:“我不认为凭借我们可以推算出此人,六十年前就可以覆灭伽蓝寺,六十年后,恐怕真有通天之能。”
妙谛禅师抱着镜子,道:“我要试试。”
她伸手按在止水镜上,这时,另一只手也按了过来。
妙谛禅师听到槐序说:“恰好,我也想看看。”
妙谛禅师勾了勾嘴角,两人一只手在左,一只手在右,轻轻一抹,止水镜上水波盈盈。
“你们拜佛?何不拜我?”
佛塔上红莲盛开,只有一个明黄的身影,金线勾勒的袍角垂落流苏,一朵朵曼珠沙华盛开在锦袍上,槐序和妙谛看向他的脸。
“哼!”
一声冷哼从镜中传来,止水镜光明大放,刺得槐序和妙谛禅师眼睛生疼。
等光明散去,槐序和妙谛再看,止水镜已经一片空白。
妙谛伸手抚摸止水镜,道:“被他发现了,止水镜佛力耗尽,需要重新温养。”
槐序不知是喜是忧,舒了一口气,喜是没有被那人找过来,忧是那人太过强大。
妙谛禅师道:“虽然不知道是何人,但总归与白莲教脱不了干系。”
槐序道:“白莲教?”
妙谛道:“我用鲤鱼剑去刺杀妖夫,她使的红颜白骨观是白莲教白莲堂的法术,罗天云手,真空遁法,都是白莲教无生老母的道统。”
妙谛叹道:“每逢王朝兴灭,这一些妖人就要出来搅风搅雨,煽动百姓,妄图谋反,建立人间仙朝。得罪了白莲教,你要小心了。”
槐序早有所耳闻,事实上,他给在黑山老妖的记忆里还曾经和白莲教打过交道。
槐序古怪地看了一眼妙谛禅师道:“分明是鲤鱼剑将白莲逼退,水月庵就能置身事外吗?”
妙谛禅师道:“水月庵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可我水月庵本来就同白莲堂有生死之仇,他们不找上门来,我还要杀上门去!”
妙谛禅师一声冷笑,冷艳的尼姑杀气凛然,杀性大作,分明不像个出家人。
第46章、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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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庵和白莲堂有宿仇,槐序只觉得喜闻乐见。然而现在,他还是打断了妙谛禅师的话,道:“先看看这个吧。”
槐序把神像摆在妙谛禅师的面前,黝黑的神像八首十六臂,看起来凶恶可怖,只有一双眼睛看起来愁苦不堪。
妙谛禅师眼神一凝,问道:“这是……”
槐序伸手轻敲在神像的额头,一声脆响,神像从额头开始皲裂,咯啦一声脆响,神像上漆黑的涂层全部剥落,一同掉落的还有头颅和手臂,槐序轻吹一口气,飞尘尽去,只见一个三目六臂的怒目金刚出现在眼前。
妙谛禅师瞳孔一缩,脱口而出:“涂灰外道!”
槐序道:“不仅如此,你仔细看。”
妙谛禅师睁开法眼,只见三目六臂的忿怒金刚的法相深处,一点光芒如同呼吸一般,似有似无,妙谛禅师神色一凝,道:“这是哪位师兄的金刚法身?”
槐序道:“我先前和刘子源斗法时,这法相中的师兄曾短暂的反抗过,随后又被佛油制住,我才猜想这是不是寄居着哪位师兄的法身,不想原是大黑天法身。”
妙谛禅师道:“中原之地已经少有修行大自在天之法,想来不是西来就是密传。”
佛门本身便是派系凌乱,槐序也不想深究,只问道:“救不救?”
妙谛禅师根本没有回答,这话也不需要回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只是遇见普通人,也会施以援手,更别说同为佛门子弟。
槐序也不过是象征性问问,表示自己并不关心这位来自哪里。
妙谛禅师伸手在大黑天金身上一点,把其中的暗藏的一个舍利从金身上拍出来,舍利凌空一纵,化作一朵缓缓盛开的曼陀罗。
曼陀罗花缓缓打开,当中坐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僧,这老僧形容与活人一般,只是枯瘦如柴,浑身金色,皮包裹着骨头。
老僧道:“一去二百年,终于有人救我脱却樊笼。”只说一句话,老僧便已经泪流满面。
哪怕如他这般修成金身法相、位比地仙之人,也禁不住大喜大悲,泪雨滂沱。
老僧大哭一阵,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最后才赧然道:“老僧无状,让二位见笑了。”
老僧从曼陀罗花中飞出,落入大黑天的金身中,摆动身体,见风就长,长到常人大小,才盘坐身体,将自己来历道明。
三百年前报国寺受仁宗皇帝敕令前往西域,管理西域佛门,这位玄悲老僧就是受令的一员,离开了中土前往西域,在西域建立了西域报国寺,总揽西域佛门一切事务。
只是西域本土佛门教派繁杂,教义众多,并不服从管教,报国寺坚持了一百余年,还是在大势之下化作烟尘。
西域报国寺被破之时,玄悲老和尚也被擒下,因为老和尚将金身法相寄托在大黑天的金身中,僧侣不愿毁坏佛像,就将佛像封存。只是不知后来佛像怎么又流出,落到白莲教中,被裹上金皮,锻造成了幽天鬼神的模样,并以幽天鬼神镇住老僧,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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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油绘制符文,驱使神像,压榨老僧法力,老僧被困在神像当中,也没有肉身,朝不保夕,能活到今日尚且金身不散,已经是极其不易了。
老僧讲完故事,便道:“西域报国寺已经没了,不但有负仁宗皇帝之命,也对不起我报国寺,老僧要回报国寺去了。”
槐序沉了沉眼眸,道:“仁宗皇帝早就死了,报国寺还在,但未必是你记忆里的报国寺了。”
老僧笑了笑道:“报国寺还在就行,你们救我一命,无以为报,只有以此物相赠。”
老僧伸手化出两朵曼陀罗花,送给妙谛和槐序,道:“老僧去也。”
话音刚落,就已经化作金虹而去,空留两朵曼陀罗花轻轻旋转。
槐序和妙谛各自得了一朵曼陀罗花,一朵花并非真是花,而是玄悲和尚的佛法所化。花里的东西才是重点。
槐序起身告辞,道:“深夜造访不合礼数,改日再来叨扰吧。”
妙谛禅师点了点头,看着槐序转身离开,忽然问道:“槐居士,你渡劫之日不远了。”
槐序慨然一笑,道:“不错,明春龙抬头之日,便是我渡劫之时。禅师,等我渡劫之后,再来找禅师论法。”
他这般信心满满,妙谛禅师便不再多言。妙谛禅师有出手帮忙的心思,但若是槐序不需要,自然更好。
她这样的心,槐序虽然不需要,却仍旧感念,妙谛禅师和槐序比邻而居,自然清楚他树敌颇多,即使他是个妖物,妙谛禅师也仍旧愿意为他考虑一点。
槐序踏月而去,却不是回黑山,而是去了刘子源的道观。
当日刘子源以祭台供奉幽天鬼神,借着神像练法,驱使和尚的法力。如今刘子源死了,幽天鬼神的神念散了,和尚也跑了,自然也没人能拦住槐序。
槐序的影子在身体前方,影子指路,指引槐序去了刘子源的道观,白莲教在金华的据点就是此处,刘子源搜刮的无数财宝都藏在观中。
槐序掀起一阵大风,将道观搜刮一空,只留下刘子源勾结官商留下的票据书信,就在风中将事情抖了出来。
刘子源强取豪夺来的美婢闻言,有大喜有大悲,第二日,就有人告官,随后抓了一批官僚商户,倒是给太守赚了个不大不小的功劳。
又多了一大笔钱,槐序将钱记在兰若香行的账上,希望大家能将生意继续做大。
槐序已经朦朦胧胧有了感应,他怕是在金华住不久,香行的生意做大,槐序即使易地而居,也不怕人单势薄。
回了黑山,把影子里的厉鬼通通镇压在兰若寺,槐序就安心修行,平日里除了超度厉鬼、雕刻玉牌,就是听着翟杨晟给小妖小鬼讲学。
转眼之间,就是新年。
爆竹声中辞旧岁,人间处处添灯,兰若香行以回乡过节的名头闭了门,容娘就带着大大小小的鬼物回到黑山。
除了香行里的姑娘,还有负责修路造桥积累外功的其他妖怪。
人间最繁华的景色,对妖鬼来说,却偏偏是最难熬的时候。天下人类最多,新年乃是一年之始,天下阳气勃发,天人借运,所有的牛鬼蛇神都要被排斥。
除了祖灵能享用些香火,其他的妖鬼只能远离人间,遁往深山。
槐序的鬼市都没有开,这个充斥着阳刚正气的日子,妖鬼魅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再也不出来,鬼市再热闹,也没几个妖鬼会过来。
人间的年节无福消受,黑山上却也并非寂寂无声。山上人魂颇多,到了过年,也还保留着曾经的习惯。
鬼市不对外开放,但黑山内部,却仍旧一片欢欣。
这个节日对妖鬼没有什么意义,但欢乐和希冀,总会赋予这个平凡的日子意义。
槐序把雕刻好的玉牌放到荷包里,给手下人一人发了一个。姑娘们可以用来温养身体,其他的妖鬼也可以借它修行。
哪怕不是槐序的手下,这黑山中定居的妖鬼,槐序也都备了一份薄礼,年岁年岁,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白献之是在除夕夜赶回来的,风尘仆仆,身上挂着霜露的气息,但是神色却分外开怀。
槐序道:“这么开心,是事情做完了?”
白献之哈哈一笑,从袖子里将一个卷轴取出,画卷一撕,封印着的木头就堆满了庭院。
白献之道:“师兄,年好。”
各式各样的木头里蕴含着各种心念,这些善良的感动的心念汇聚在一起,在槐序的视野里,点亮了整座庭院。
白献之就像烛火,散发着欢乐的光芒。
槐序笑了起来,从心里融化的笑意从眼睛里流淌出来,温暖的如同阳春,他说:“年好,献之。”
吃过年夜饭,狼鬼把以前用得车辇拉了过来,车辇上怨气凝而不散,仿佛人面一般在车辇上移动,曾经用仇敌鲜血和骨头搭建的车辇,槐序已经许久没有用过了。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和小总是相对而言,世界越大,人就越小。
而渺小的,想要获得安全感,就要变得强大,或者学会伪装。残暴在绿兰鬼王那里是变强的途径,在槐序这里是一层伪装。
而现在槐序强大了,坚韧了,就不再需要这一层伪装了。
槐序伸手按在车辇上,道了声:“解脱吧。”
一缕缕的火焰从槐序的袖子上爬下,将车辇点燃,顷刻间车辇化作一朵红莲。
火焰里,似有几张面孔随着火焰飞舞,最后化作无形。
槐序看着熊熊的火焰,在心默念一声:“再见了。”
第二日,白献之就开始帮槐序打造车辇。穿着一身单衣,捋起袖子,刨木头、楔合、雕花等等,都是白献之一手打造。
他时常走神,放他的手放到一块木头上时,似乎就能听到其中的故事,那是他的故事。
等白献之将车辇做好,套上狼鬼的鞍,白献之怅然若失,呆滞了好久。
等他回过神,槐序轻轻压低他的脊背,将他的头发束在玉冠里。
“恭喜成人,献之。”
白献之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比槐序还高出一小截,面对面站立的时候,能看到槐序垂下的眼睫。
成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涂灰外道指的是大自在天,大黑天有两相,恶相是大自在天的忿怒相,善相主管财富。
我明天早上要赶车回家,五点四十起床(?_?)
要宝宝老命,宝宝还晕车
第47章、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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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抬头去看车辇,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辇漆成朱红色,雕刻着线条粗犷的山峦,能看出来白献之有心避开细的笔调,大致勾勒出明月照耀山林的轮廓,需要细填充的地方全部留白,显然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毛病,生怕手残毁了成果。
白献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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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笑得开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赧然一笑道:“剩下的就只有师兄自己来了。”
槐序接过了剩下的活,在白献之勾勒的轮廓里填充着法意。这样的合作无比困难,任何人的感悟不一样,勾勒出来的法意就不一样,要将未完成的法意填满,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更是道理上的问题。
槐序做得很顺手,从一开始白献之就想画一副明月黑山图,黑山上有槐树参天。两个人心意相通时,这件事就不是这么困难。
真正完工,已经出了十五,上元节都过了。
上元节时正是出年,又逢天官赐福,槐序想将人皮灯笼也也换掉,却不料人皮灯笼里已经诞生了弱小的灯魅。
中秋月圆,帝流浆降落,有许多都被人皮灯笼得了,加上人皮灯笼挂在鬼市中,经常受各种妖灵鬼魅的气息浸染,居然汇聚阴气,诞生了灯魅。
万物皆有灵性,人皮又如何,也只不过是一样普通的物件,也会诞生新的灵性。
槐序亲手创造出它们,更有了深层的感悟。所谓一视同仁,就不该因为它是人皮做成,就要剥夺它灯笼的意义。
存在便是一种意义,又何必深究它的来历。
槐序知道自己有些矫枉过正,便罢手不管。这山中除了人皮灯笼,还有白骨塔白骨笛,槐序现在披着的也是画皮,只要不拿来害人,便只管他去了。曾经犯的错便是把物证藏起来,也不代表错误就不存在了。
有时候还有老鼠、黄鼬、狸猫之类的小怪顶着人的头盖骨乱跑,借着人的头盖骨修行。
山宝和木贵下山,也要顶着人的头盖骨才能化作人形。
上元灯节,人皮灯笼在空中漂浮,光华闪烁,灯魅寄居在人皮灯笼里的灯火中,操纵着火焰摆出各种形状。
除了人皮灯笼,就是其他妖鬼自己糊的奇形怪状的各种灯,这些放到人间甚至都不能灯,但在在这些妖鬼眼中,怎么就不是灯呢?
在螃蟹壳里注入灯油,就是蟹壳灯,在花生米里点进灯油,就是花生灯,在一朵腊梅的花盘里放入一点鬼火,就是腊梅灯。
树叶,石头,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都可以拿来做灯。
槐序说灯节到了,大家一起来做灯,上元节的夜晚,鬼市就被各种各样的花灯布满了。
最后槐序将一个花的花灯点为魁首,因为她的花灯最漂亮,她使百花盛开,做出了数百盏花灯,放在一起,如同天上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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