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抗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扶疏
宁采臣心安理得的吃了一顿早饭,去客房歇息。王大富的脸色在他上楼之后却阴晴不定起来。
王大富眯着眼睛,叫来小二,问他:“东西拿来了吗?”
小二点了点头,王大富道:“好,未夜长梦多,你现在就把药下了,省得出现变故。”
小二阴沉一笑,道:“掌柜就放心吧,这迷香,就是老虎大象也放倒了,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
青天白日,店小二端着热水进了宁采臣的门,敲开门,小二道:“宁公子,来泡泡脚去去寒气,我给您换一壶热水喝。”
小二拎着茶壶出门,宁采臣看着被带上的房门,嗤笑一声。
小二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了热茶。宁采臣坐着泡脚,小二倒了一杯热茶,道:“爷,您请用。”
宁采臣结果茶杯,叹了一声,道:“你们这么干,不怕官府追究吗?”
小二脸色一变,道:“爷,您说什么。”
宁采臣冷笑一声,伸手揪住小二的衣服,轻轻一拽,就把他拽倒在地。宁采臣顺势扣住小二的下巴,捏开他的嘴就把热茶灌了下去。
滚烫的茶水混着迷药,宁采臣一松手,小二就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你……你早就知道!”
宁采臣身子未动,连洗脚水都没撒出一滴,道:“我自然知道,本来还想给你们留个面子,你们不要脸面,我也只好来强硬的了。”
小二站起来,想往外走,摇摇晃晃走了两步,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宁采臣泡好了脚,穿上鞋,洗了脸,便阴沉着面孔下楼。
王大富见到下楼的是宁采臣而不是店小二,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强撑着道:“贤侄怎么下来了?”
宁采臣上前一步,揪住王大富的衣服,把他这一身二百斤的肥肉拎了起来,道:“我来帐的时候,老员外告诉我,若是你老老实实把帐交了,就继续留你在这干,若是你起了歹意,便直接将你扭送官府,让我代你暂时掌店。”
宁采臣道:“你是心大了,连人名都不放在眼里,我和你说过,我有功名在身,你也不当回事。王大富,随我上府衙走一趟吧。”
王大富挣扎着要去抓宁采臣的手,宁采臣如何会叫他挣脱,轻轻一动手就卸了他的骨头,把他反锁在点里,告上了府衙。
官差来时,王大富就知道大势已去,再没商量。
宁采臣奔波一天,最后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晚上了。王大富、店小二和账房先生都被下了大狱,客栈里只剩下几个打杂的小厮。
宁采臣安抚了小厮,把老员外的书信拿给他们看看,让他们各自去做事,自己做了掌柜。
宁采臣要送信回乡,等乡里来人,这一来一回,也要十多天。等王员外派人来接管客栈,诸事顺利,他也要在金华待上月余。
宁采臣叹了一口气,把书卷一扔,叫来一个还算机灵的小厮,道:“我出去走走,有客人来了你就先招呼着。”
小厮有些惊喜,努力做出沉稳的样子,道:“掌柜的放心就好了!”
宁采臣看着他那样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
金华的夜市也很繁华,华灯初上,流水潺潺。
宁采臣走在夜市,看见许多人携着女眷。白日没有功夫,到了晚上,男人便温柔起来。
宁采臣跟着人走,漫无目的,偶尔问一问物价,听着行人说着些没头没脑的话。
“兰若香行上了新货,你们去瞧过没有?”
几个年轻的姑娘聊着天,吹嘘着兰若香行的好处。
宁采臣心中一动,“兰若……”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不满意……
下周六见
第71章、叫啥名好呢
灯火装饰着这座古老的城市,如同繁星点亮了夜空。
宁采臣如同一只误入歧途的小鹿,在森林的秘境中发现了另一番美景。
暗哑的灯火,暧昧的气息,交织着一副奢靡却又温情的画卷。而行走在画卷中的侍女,却是玉兰花浓郁的香气里的摇曳的洁白花朵。
香气厚重,但色相尤其清淡。
清淡却不是寡薄,而是出落冰雪的纯粹。
小倩半倚着柜台,不知道和小桑说起了什么,吃吃的笑了起来,三分暧昧七分迷离。
宁采臣站在门口,不由得有些痴了。人皆有爱美,不管是什么心态,都不会改变对美丽的追求。
宁采臣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小桑注意到了他。轻轻对着小倩耳语一句,道:“姐姐,他在看你。”
小倩侧过头,团扇掩着嘴唇,道:“我知道。”
小桑轻轻推了推她,道:“快去,堵在门口,妨碍生意呢。”语气三分娇嗔,七分调笑。
小倩戳了戳她的额头,便走到宁采臣面前,微微福身,道:“客人站了有一会儿了,需要些什么吗?”
宁采臣微微晃神,有些羞赧,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虽然有些窘迫,脸上却遮掩的很好。
“我想给表妹和母亲买些礼物,不知道买些什么好。”
小倩伸手一引,道:“客人这边来。”
小倩是心给宁采臣讲解,送给年轻女子的礼物,自然有年轻女子喜爱适合的东西,送给长辈,自然有长辈的讲究。
香料和人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气息,有些香料适合成熟的女人,有些香料适合活泼的女孩。
送礼的人的心意,也需要考虑进去。送给恋人自然有送给恋人的东西,送给家人有送给家人的品种。
其中的讲究大了去了,小倩询问着宁采臣表妹和母亲的爱好,和宁采臣自己的心意。
宁采臣一一应着,小倩很认真,宁采臣却有些恍惚。
微微黯淡的灯光投在小倩身上,映着些微的昏黄,光影交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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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仿佛成了这香料中一部分,沉淀出悠然的香气。
宁采臣摸了摸鼻尖,迎着小倩的目光,尴尬的将手放下。
小倩笑道:“客人有些心不在焉,倒叫小倩不知如何是好了。”
宁采臣目光一凝,几乎要放出光来,“你叫……小倩?”
小倩几乎要被他的目光刺伤,不可避的皱起了眉头,道:“客人自重。”
宁采臣顿时感觉到自己的鲁莽,他知道自己的命定姻缘就在眼前,可别人不知道,若是因为这个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就要给自己的情路增添坎坷。
宁采臣作揖,一揖到底,这等大礼,多是用来敬奉师长的,但宁采臣梦里活过一场,对虚礼并不如何看中。况且在他眼里,对着自己的未来夫人行礼,算什么丑事。
“在下失礼了,还请姑娘勿怪。在下宁采臣,只是初闻姑娘芳名,有些喜不自禁,还请姑娘不要责怪。在下鲁莽。”
他语无伦次的道歉,有些慌张,有些可爱。
小倩见多了男人,来香行的男人,不管是冲着美色还是货物,都流露出许多的杂念来。
像宁采臣这般的,既有些不要脸,却又有些可爱。至少比那些色眯眯的男人要讨喜得多。
小倩微微压下心头的不适,道:“你……你起来。”
宁采臣抬头,再看小倩,眼里有些光芒闪动。小倩看着他的样子,生得皮相好,关键是气息纯净,没有恶念,只是些许爱慕。
爱慕是构不成恶念的,爱慕一朵花、一条鱼、一个人,都不会是恶念。恶念是贪婪、占有、妒忌,这是经常伴随着爱慕萌生的负面情绪。
但爱慕本身并不会给人带来困扰。
人若是赏花,只是看着,不动些把花折下来的心思,对花并没有什么危害。
小倩敏锐的感觉到宁采臣的心思,这是鬼神天生的敏感有些轻狂的正人君子小倩心想。
人人都乐意和正人君子交往如果他真的是个君子,而不是卫道士。也真是巧了,却偏偏让小倩碰上。
小倩别过脸,脸上有些发烧。纯真的感情,自然会引起纯真的反应。逢场作戏,就只有逢场作戏相待。
“客人还是继续选香吧,客人的表妹年纪尚小,香不宜厚重,这几款可以试试。女孩子爱美,本店也有胭脂水粉,花露香胰。”
宁采臣应了一声,便真真切切的清醒了过来,去闻了闻香气,便说:“这个闻起来,有些温软,像是春风。”
小倩低低地笑了笑,把瓷瓶转过来,只见瓷瓶上写着“春风”,道:“客人的鼻子倒是不错。”
宁采臣摸了摸鼻子,也笑了起来。
小倩给宁采臣选好了礼物,眼见着就要打包,宁采臣道:“小倩姑娘,你在这香行里做事吗?”
小倩也不避讳他的套近乎,道:“是啊,香行是我家主人的产业,我们这些人,都是帮他打点生意的。”
宁采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倩,道:“小倩姑娘,我明日再来看你。”
小倩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好啊。”
宁采臣看出来她的敷衍,却并不着恼,道:“我明日一定会来的。”
小桑把油纸包塞到宁采臣手里,道:“够了啊,你这书生,我家姐姐未曾婚配,你可不要随意败坏她的名声。”
小桑的手有些凉,宁采臣接过油纸包时有意无意的轻轻触碰,就感觉到了这股凉意。
并不像是活人。
宁采臣心中有数,咧开嘴,道:“明日给姑娘带些礼物。”
宁采臣回首看了这间兰若香行,浩然正气在胸中涌动,眼前一亮,只见香行中一片清幽之气,遍布着数十道灵光。
不由得讶异,虽然是鬼,却近乎于神了。兰若香行和兰若寺,只此一家,别无其他。这香行里的虽然是鬼,却已经渐渐脱离的鬼怪的范畴。
这些变化,必然还是来自于兰若王了。那位本应该是个“姥姥”,却如今成了槐神的存在,不知又是个什么模样呢?
黑山山神庙和槐神是同时出现的,山神庙后面种植着古老的槐树,参天而起,仿佛有神。
这位槐神,如今俯瞰着大地,穿着淡薄的衣服,赤足踩踏在冰雪中。
山高雪冷,冷冽的山风吹动他的头发,淡薄的衣衫下,他仿佛要随风而去一般。
登高望远,自然不是为了看冬天里的凋敝景色,而是循着风,去感受天地的秘语。
天机有时候秘不可宣,所以天机不可泄露,但有时候天机是如此的直白易懂,浅显到以至于一个地仙,就能捕捉到。
这会是一个温暖的冬季,不会有很大的风雪和霜冻,温暖得有些反常。这并不算什么大事,暖冬常见,但是槐序走到这里听风,自然就代表着这不仅仅是一件小事。
天机首先起源于天地,槐序同天地的联系,比人要紧密。
这本应该是一个寒冬。
这是刻在树木的年轮上的秘密,或者说,是天地的预示。因为冬天的气温,并不是由冬天决定。早在春天,或者去年的春天,或者十年之前的春天,甚至是百年之前的春天,就有细微的预兆,昭示着寒冬的降临。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像一条江河的分支,从一开始细微的分岔,越走越远。最后把寒冬的契约敲定。
然而被人篡改了。
这场严寒被推移了,推移到了以后。
有人施法,并且是规模弘大的法术,在天地的轨迹里加入外力,使寒冬变成了暖冬,并且将严寒推移到了以后。
作为一棵树,槐序感觉到这些,毫不奇怪。
这并非没有先例,再久远一些,千年,或者更久之前。当人感应到天机,知道严寒将会到来,而严寒会带来死亡。如果预见到后果太过酷烈,就会有王朝,或者部落施法,付出惨烈的代价,将严寒柔化,使它没有那么恐怖。或者推迟,赢来更多的准备时间。
而现在,构不成这个标准。
天下富庶,今年也还是丰,即使是严寒,也不会死多少人。
既然不是为了减轻伤害,那么必然就是为了相反的目标增加伤害。
槐序叹了一口气,这场严寒会被推移到什么时候,他并不知道。因为这不取决于他,那个想让严寒推移的人,才能决定寒冬什么时候到来。
如果对方愿意付出代价,便可以多推移几年,如果想少付出一些代价,也许明年就是。
但最多,也只能推迟五年。因为五年以上,没有人能承受那么大的代价。
多事之秋,真正的乱世,就要来临了。
槐序吩咐下去,他需要屯粮了。不仅仅是他,如果不想有太多人死去,屯粮这件事,就要有更多的人,地位更高的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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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写了两封信,一封信交给夜叉鬼,让他带给玉夫人。金华城,太守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另一封信,他却在犹豫,要不要送出去。这信是写给镇南王的,但是一旦送出去,也几乎就明确表示,这场大乱,他要亲自下场了。
思及千万善功,槐序苦笑一声,道:“你去找镇南王府的供奉王炳和,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两个夜叉分头而走,化作金光,消失在天际。
槐序吐了一口气,伸手在风中一抓,风仿佛蛇一般,在他手中温柔的缠绕,随后化作无形。
槐神感应天机的时候,有两个道士或者说,一个道士一个剑客走进了金华城。
道士穿着道袍,袖子上绣着昆仑山的标识玉清元始,三宝如意。剑客背负着剑匣,两鬓霜灰,看着似乎年纪不小,却只是青年模样。
青年道士和青年剑客结伴而行,看起来像是一个武林中人。
这两人,在金华城的一间客栈前停下,道士指着客栈道:“这间客栈的名字倒是不错,‘仙客来’,倒是应景。”
剑客咧开一嘴白牙,道:“行啊,你付账。”
道士道:“我不付账,谁叫我们来的谁付账。”
剑客道:“姓燕的还在正阳宫,你先垫着!”
道士道:“我是道士,我可以去道正司借住!”
僵持不下,剑客只是笑,道士无奈,只得道:“罢了,我垫着。你就是个无赖!”
剑客道:“有客栈住,我无赖就我无赖。”
两个进了仙客来,打杂的小厮笑脸相迎,道:“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道士把钱袋子抛在手上,道:“你是掌柜的啊?”
小厮道:“我们掌柜的是宁大爷,他刚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给爷开两间上房,不,还是先给爷把好酒好菜上一桌。”
这口中自称“爷”道士把钱袋扔到小厮手里,小厮钱袋子一倒,倒出十几粒金黄豆。
小厮不由得“嘶”了一声,手忙脚乱把金黄豆撞进钱袋子,留下一粒道:“爷快好,财不露白。这一粒我给您记到账上,等您结账再多退少补。”
“有点意思。”道士接过钱袋,和剑客坐到桌前,道:“好酒好菜上了,不要牛肉。”
第72章、还是懒得起名字
仙客来的灯火昏暗,道士和剑客喝酒吃肉,吃到酣处,便满天胡吹起来。
道士道:“我前一阵子和拜访崂山,与大宗师谈玄论道,得授幻形之术,大宗师指点我运在东南,否则燕赤霞可请不动我。”
剑客哈哈大笑,道:“小牛鼻子就会吹嘘,与大宗师谈玄论道,就你?大宗师手指头露出来的,就够你受用无穷了。倒是姓燕的与我争第一剑之名,近日我又练成一门涌星剑术,要等他来,给他个厉害瞧瞧。”
道士道:“夏侯,燕赤霞是个怪胎,正阳宫的纯阳法术不学,偏偏爱剑术,你虽是蜀中剑客,却未必能斗得过他。”
夏侯按住剑匣,像是注视情人一般,目光温和,道:“我虽屡败,但每输一次,就能功行大进,燕赤霞的剑术厉害不假,十年内我超不过他,二十年他便胜不过我,三十年后,他便只能在我后面吃灰。我是百锻之金,燕赤霞是天生宝铁,孰优孰劣,尚未可知。知秋,你可为我做个见证,这天下,我必成为第一剑客。”
知秋道士端酒的手一顿,随后一饮而尽,道:“好,我必看着你击败燕赤霞,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也挫挫这小子的傲气。这小子神神叨叨的邀我们来助拳,也不知道和谁杠上了。”
夏侯道:“要是想知道,可以去拜访道正司,兴许能查到头绪。”
宁采臣回到仙客来是,正是两人吃到兴头上,小厮跑来耳语一番,道:“这两人恐非良善,掌柜小心应付。”
宁采臣抱着纸包,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宁采臣看了道士和剑客一眼,便坐到柜台后,这样的打扮,确实看起来不像良善,江湖中人,其实和麻烦也没什么区别。
但看了一忽儿,只听见他们张嘴,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宁采臣就知道这是修行中人。修行中人,有时候更麻烦。
宁采臣有些头痛,剑就放在身侧,只盼着他们不会生事。
吃到深夜,道人和剑客都睡下,宁采臣才舒了口气。
第二日,宁采臣果然应昨日所说,带着礼物去了兰若香行,又请小倩给自己选一些香。
宁采臣将礼物奉上,道:“昨日唐突佳人,在下深感歉疚,还请小倩姑娘原谅。”
小倩眼波流转和小桑对视一眼,把宁采臣的礼物扔在桌子上,给他选完香,便请宁采臣将礼物一同带走,道:“歉意我下了,礼物便不需要了。”
宁采臣施了一礼,也不纠缠。
小倩目送宁采臣远去,只听到背后小桑道:“小倩姐姐,昨日你还对这书生温柔以待,怎么今日这般冷淡?”
小倩转了转手上的扇子,道:“男人嘛,得来容易,便会看轻。再说,我们现在要什么没有,又不愁嫁,又不图他的,也不必笑脸相迎。”
小桑轻笑一声,有些揶揄道:“别人说这话我信,偏生小倩姐姐,凡心易动,不爱山上清冷,喜欢人间的人情味。若这书生是良人,姐姐趁机嫁了,主人又怎么会不放行?”
小倩被说中心事,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喜欢人间,但何时说过山上不好?只是我不同你,我人间还有牵挂,我还要找到父亲才能安心。”
小桑抿了抿嘴,她如何不知道小倩的心思,姑娘之间,说得多了,谁的心事不了解?
小桑仍道:“姐姐,你是个有主意的,但我还是说几句,人死如灯灭,你已经死了,你再出现在家人面前,他们会怎么想?我们都已经死了,活人的日子自然由他们自己去过,我们操心再多有什么用?”
小倩眼神暗了暗,道:“我都明白……可我放不下。”
小桑有些生气,道:“有什么放不下?还不是因为大家闺秀的生活比山上舒服?你若真要走,只需和大王说一声,大王必不会拘着你!”
“小桑!”小倩皱住了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桑瞪着她,薄怒在她心头兜兜转转,随后被她压下去了,她背过身道:“随你,人各有志,姐妹一场,我也不再多说了。”
小倩叹息一声,垂下双眸。
对宁采臣,她既没有恶感,也没有好感。只是一个普通的倾慕者罢了,香行的姑娘倾慕者众,一个宁采臣,并不算什么。
但就像小桑说的,她没有喜欢上兰若寺,同时也没有喜欢上这座古城。所以她不自在,在山上虽受信任,却并不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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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下能大展拳脚,却又觉得乏累。
小倩恍恍惚惚,有些魂不守舍。直到腊月香行封店,回了黑山,面对着槐序,才觉得脊背发凉,回过神来。
香行封店,善堂虽然还在运作,但连泉上人都已经回来了。
这是大喜事,人间团圆,黑山也团圆,白献之没有出关,但槐序心情依旧很好。
看着小倩拘谨的样子,槐序轻轻笑了声,道:“你怕我?”
小倩想说没有,但张嘴却说不出来。
槐序不想听假话,她自然说不出来。
小倩思绪开始乱飞,她仍旧记得当年她魂魄在黑山上游荡时,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浓墨一般的阴影,夹杂着惨叫和血腥,在她的头顶盘旋,在她身前幻化成一个妖艳的妇人,带走了她的骨灰坛,奴役着她的情景。
她记得自己一身的骄傲被敲得粉碎,被驱使着去引诱男人,成为妖魔的帮凶。
她记得幽暗的树林里怪异扭曲的青槐树,记得邪恶又可怕的“姥姥”。
即使眼前这人似乎完全与过去不同了,但他问起“你怕我?”的时候,小倩还是有些战栗。
“是,我怕你。”小倩听到她自己这样说。她本不想这么说,但她心快过了她的理智。
槐序叹息一声,已经看到了她的恐惧,无可奈何,只有站起身,轻轻扶了抚她的头顶,道:“下去吧。”
小倩有些僵硬着退下,身边还残留着清淡的香气,头顶上还留着淡淡的温度。
“若是顺畅,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在上都,到时候,你可以留在上都做管事。”
小倩的脚步顿了顿,便退了出去。
槐序暗道:“只是这天下怕是太平不了多久,乱世人不如狗,趁还安定,去走走也好。”
小倩回到寝居,伸手在头顶摸了摸,心里有些复杂。
寒冬腊月,兰若香行将单子做好提前送货便封了门铺。宁采臣只是隔了两三日不曾来,再来便只见到紧锁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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