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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甜蛋
吴晨是单亲家庭,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带他不容易。她已经懵了,红肿着眼倚在病床边。看到司寂和沈洛深时她表情木讷,说,你们是第一个来看他的人。
安眠药加红酒,很传统的自杀方式。司寂去楼下买了点吃的,三人草草吃完在医院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吴母出去给他们买早点,拦也拦不住;就在这当口,吴晨醒了。
他手上还挂着点滴,看到两人时呆了很久,眼里溢满了失望。司寂说,你饿吗,医生讲可以吃东西没关系。吴晨摇头,一声都不吭。
等到吴母回来,司寂也没能哄出他一句话。吴母又哭了,可忍住又忍住,只端着稀饭坐在床边想要喂他。吴晨性子软完全随她,两人一个不愿意吃,一个不会哄,即使病房里阳光通透,也只剩下压抑。
沈洛深从吴母手上拿过碗,说要不您先出去,我们和他谈?
司寂也说,不然您再去找医生问问有什么要注意的,这样更安心。
等吴母出门,隔了一分来钟,沈洛深走到床边,紧皱着眉头:“自杀?”
吴晨眨了下眼。
“想过你妈没有?”
抓紧被单,吴晨脸上渗出一丝凉薄的笑。
沈洛深冷笑着,抓起他的衣领就给了他一耳光:“就这点本事还玩什么自杀,就跟谁没玩过似的。吃几颗安定片根本死不了人,在医院睡一夜什么事都没有。有本事你跳楼跳江去。昨天你那个前男友结婚是吗?你不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来吗?他来了吗?嗯?除了你妈,谁他妈谁会管你死活?”
从脚底板生出凉气,直窜上脑门。司寂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洛深。
“有些人,死了连爹妈都不会在意,你就知足吧。”
撂下这句,沈洛深直接摔门走了。
第61章
太阳把窗外的树影晒成了黑色。
有些眩晕。急匆匆从楼道口把吴母领回病房,无视她看到半脸红肿的吴晨和洒落一地稀粥时震惊的表情,司寂直接从楼梯往下跑。
还好沈洛深就在大楼门口,抵着灰白色的大理石柱吸烟。司寂沉着脸,一拳朝他那张漂亮又充满攻击性的脸上挥去。
沈洛深没躲。司寂也在快要碰到他皮肤时停了下来。手背蹭过脸上的绒毛,触感轻软得让人悚然心惊。
“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他沉着快要嘶哑的喉咙问,“你他妈也干过那种事?什么时候?为什么?”
“上大学那时候吧,我被秦桥送甩了。”沈洛深叹了口气,语气怀念里夹杂着嘲讽,“我像条狗一样爱着他,他却捅了我一刀。”说着他揉揉胸口:“我操,现在说出爱这个字都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太他妈恶心了。”
司寂气得笑了:“真好。”
“是啊,好得很。”
对话几乎戛然而止。司寂疾步往医院大门口走去,路过周围那些忐忑的乞求的强颜欢笑的脸。沈洛深在他身后喊说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语气平常得就像以前无数次笑闹寒暄。司寂眼眶发酸,不敢回头看他。走得很远,他才在街边的隔离带上坐下来,抱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头好像要炸。
离得太近,处得太熟,他很少会去细究沈洛深什么,只想着每天都能见到他,总能管着他。对他而言,沈洛深是靠山,是兄弟,是让他安心到如同老司一般的人物。可他还是太想当然了。沈洛深有过无数个男朋友,每天嘻嘻哈哈,嘴巴比屎还臭,遇到任何问题都能迅速得出结论然后做到最好。可他几乎像个孤儿,和父母疏远,没人爱他,他也不爱任何人。
他根本没有司寂潜意识里认为的那么强大。
司寂又不可避地回想起沈洛深脚被啤酒扎破的那天。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沈洛深哭。
可也只是他能见到的最后一次而已。
提了口气,他想站起来,回去找到沈洛深,再跟他吵个明白,但瞬间又泄了气。他不过刚刚知道了一桩往事,这件事过去已经快要十年。还问它干嘛。是要撕开伤口淋上盐,再逼沈洛深在他面前装作一点都不疼的样子吗。
他知道沈洛深能做到。也许早已装过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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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
低头,脚下树影斑驳,柏油路上全是细小的伤痕。他想起高中时代,那时候什么都不怕,即使逃课被训,打架被骂,统统都无所谓。因为知道第二天醒来爸妈依然会准备好早饭,依然有叠好的衣服放在脚边。他请沈洛深回家蹭饭,拉着对方胡天胡地,沉浸在完全不觉得惶恐的当下里。
就像有一扇一直沉默立在他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门缝里吹来的有冷风,有愧疚,有恐惧。把他以为的美好的记忆全罩上一层冰霜。
让他背脊发凉。
可他还是怀念那几年被保护得周到得要死的时光。每个人都是亲眼看着从前的自己一步一步走远的,喊破喉咙都拉不回头,拽不回来。
紧咬着嘴唇,手打着颤,他忍着心底不知从何而起的悲凉给左言发微信:“上次我说错了,不应该吐槽你身边全是负能量。”
很快左言回过来:“我还有一整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盯着左言带笑的头像,几秒钟后他才又回复:“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怎么了?”
“高中时候,你在外地吧。你过得是不是很苦?”
“什么?”
“我就问你话啊。忽然想起来的。你会想家吗,会想爸爸吗,会想念突然失去联系的好朋友吗。比如秦总。”
“你怎么了?”
“你关心吗?”
左言没有回答。司寂直接打开了微信的位置共享,抱着膝盖坐在原地等。不知道是没吃饭还是睡眠不足,他还是浑身打颤,怎么也停不下来。于他而言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他依然好好的,没想过自杀,没想过放弃人生,没想过追不到人就随便再找个炮友解决一下性需求。
只不过是好久没有开心超过三秒而已。
他好想抱着左言说老左我明白你的人生了。那种平静的绝望,怎么也摆脱不掉的阴影和随时随地被否定的过去和未来。从前他自以为理解,只是理解和亲历完全是两码事。他不过感受了一个多月,而左言已经享受了十多年,并且坚信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下去。
二十多分钟后,左言的车停在他身边。等左言走到他身边时,他窜起来一把抱住他,用鼻子蹭着左言的颈窝。犹豫几秒,左言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低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你好久都没抱过我了。”
把左言箍得死紧,使劲嗅着他皮肤上淡薄的香水味,司寂问:“老左,我们俩现在这样,是什么关系呢?”
他想要控制住两人相处,可它还是一点点跑偏。像是在一条堆满了色泡沫的小路上蹬自行车,再拼命地抓紧把头,也不知道它会滑到哪里。
左言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他面对自己,眼里是真切的担忧。就在司寂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时,他却还是问:“出什么事了?”
司寂勉强笑了。苦涩地,胆怯地。但还是配合地答道:“吴晨自杀了。没死。”
“因为连羽?”
“你记性很好啊,那个畜生的名字都还记得。”
身后响起急促的喇叭声,左言说:“先上车,这里不能停车。”
司寂嗯了一声。紧绷的空气一下子被左言牵扯得松了。太完美。带着司寂往工作室的方向走,左言继续问:“不是说断了吗,怎么又想寻死?”
抱着头,司寂答:“好像是说一个不知情的同学转告了连羽要结婚的消息,还让吴晨一起去参加婚礼吧。”
“现在谁在照顾他?”
“我和沈洛深守了一夜,他妈妈一直在。怎么,你也想去看看吗?”
左言踩了脚刹车,讶异地看着司寂。
“你们还算熟,作为朋友看看不算什么,干嘛那么吃惊?”
司寂想要闭嘴,可这些字还是一个一个蹦了出来。
很快活。
左言脸上闪过瞬间的痛楚,可很快压了下去。无声地笑了,他直视前方,加大油门,自顾自地开车。
天是灰蓝色的。广玉兰化成一道暗绿色影子不断在眼前掠过。打了个喷嚏,司寂抹着眼角两滴被迫漏出来的眼泪,发现自己几乎忘了夏天的样子。
第62章
曾经期待的和左言之间的那个契机似乎越走越远。
他一遍一遍回味车上那个浅浅的亲吻。闭着眼,在一片漆黑里想象左言俯下身,触碰自己指尖的模样。干燥的嘴唇,黑暗中被星光路灯点亮的短发。胆小鬼。怂爆了。司寂想一遍骂一次,但仍旧不敢戳穿。
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触碰。他牢记着左言这句话。自己表现得越好,越爱他,左言会依言逃得更远。可如果疏远了淡漠了,左言更会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他太自信又太懦弱,困在一堵墙里,没有一点想要踮脚看一看的欲望。
司寂很想抓住他猛揍一顿,和他吵,和他争辩。他用吴晨刺激左言,可真正看到左言痛苦的表情,又乏力了心疼了。他想,左言对他是说了很多,但那一定不是全部。就像他一直单纯认为沈洛深的痛苦来自于家庭和初恋,却绝没有想到痛苦之深,竟到了会去自杀的程度。
那可是沈洛深啊。
他没有一个人可以求助了。老司不行,周琨没用,左言更不行。上班时他神经兮兮地盯着沈洛深的办公室,想要和他谈,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照常一起吸烟吃中饭,商议工作,和同事打打闹闹。乍看之下没什么压力,其实已经到了一点都不能谈及各自感情的地步。
或许沈洛深并不介意。多数还是司寂自己的问题。
下午去秋城北区的战国遗址实地考察了一圈,心里总算有点谱了。匆匆吃完饭,加班赶完初稿时,已经夜里十点多。司妈妈给他下了碗牛肉米粉打着呵欠去睡了,司寂囫囵吃好,有些困,但却睡不着。
反锁上门,他穿着海绵宝宝睡衣在卧室里来回走。衣服是司妈妈买的,她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大黄发糕,在超市一眼相中,不顾价格科不科学就买了两套。柠檬味的洗衣液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将司寂整个人包裹起来。提过墙角的另一套衣服放在腿上,手指在包装上划来划去。几分钟后,他还是给左言打去了电话。
忙,或者刻意地忙。总之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
左言接得很慢。司寂开着提,把手机放在面前,总觉得这样讲话就像看着左言的脸。他说喂,老左,我有样东西想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左言说。
他嗓子哑得很,听起来也没什么力气。司寂愣了,问,你生病了吗?
左言嗯了一声,剧烈地咳嗽起来。
“难受吗?”
“有一点。”
那就是很不舒服。司寂挂断电话给他发视频。那边光线昏暗,镜头离得也近,左言的脸在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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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黄光下不太清晰。他脸很红,半睁着眼,嘴唇干裂,没等司寂开口就说了两个字:“别来。”
司寂的心颤了一下,扯出一抹笑:“我没说我要来啊。”
“嗯。”
“你发烧了是吗,吃药了吗?”
“吃了,睡一觉就好。”
他应该是侧躺着,手机能照到他脸下深灰色的枕头和床单上的褶皱。讲完这句,他合上眼,似乎不想再说什么。司寂腿有些凉,把包装盒紧紧抱在胸口:“老左,我对你来说,是不是还是不一样的。”
左言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做出什么别的表情:“嗯。”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太见:“司寂,我想睡了。”
粗重而压抑的呼吸顺着扬声器放大到整个房间里。司寂说了声好,犹豫一会儿,又道:“那你别关视频,我想看着你睡……”
并没有得到回答。左言不再说话,劲地动了动。他应该是把身体蜷了起来,镜头歪了,司寂能看见的只有他头顶的发旋,和露出一小半的挺直的鼻尖。
不敢再吭声,司寂一动不动看着屏幕。他想,他一直强迫向左言索取的安全感,对左言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难熬的负担。
半个多小时后,快十一点的时候,屏幕黑了。
应该是手机没电了。
司寂眼睛很酸,他几乎都要数清屏幕里左言的头发有几根了。把手机揣在兜里,拿上钱,他轻轻合上房门,溜出了家。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好几个,下得太急,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摔到昏暗无光的深渊中去。打的来到左言家小区门口,直直奔到他家楼下,然后被紧锁的防盗门挡住了去路。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有居民夜归,他厚着脸皮蹭着进了楼,终于到了左言家门前。
和所有住户别无二致的防盗门,因为是左言的,所以也多了一种温情的意味。司寂叹了口气,苦笑着蹲在门边,使劲揉着头。
这是要干嘛呢。
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
不,离谈恋爱都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可还是心疼。止不住的。
蹲麻了,干脆坐在地上,蹂躏着腿上海绵宝宝的大门牙。想着坐一会儿就走,但不知不觉就过了午夜。
忘了带烟,又不想下楼去买,怕买了就再没机会上来。
手机电也不多了。翻着和左言并不算多的微信聊天记录,他又找到上次对方发过来的高中时期的照片。这种时候再看,多了种穿透岁月的无力感。好像过去就是过去,个子长得再高,身躯变得再强壮,你还是你。跳动着的心脏永远藏着少年时期刻印下来,无法摆脱的柔软和脆弱。
把照片放大,司寂眨着眼,亲了一口小左言的额头。
还没把手机上的口水擦干净,突然来了电话,是秦桥送。
惊讶地压低嗓门,生怕把根本不可能听见他声音的左言吵醒,司寂说了声喂。
秦桥送的语气很急促:“司寂,你能找到小深吗?我打他的电话他不肯接。”
“怎么了?”
“来不及说,你如果能联系上他,赶紧让他回家,不要去空山那片。”
司寂答应下来,迅速给沈洛深拨了过去。
第63章
沈洛深很给面子,响了四五声就接了。
“你唉,秦总给我打电话,让你赶紧回家。”
“干嘛?”沈洛深漫不经心地答,声音里有点醉意。边上一个沉稳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怎么,还不脱?”
也许是在宾馆。司寂蜷着,握紧手腕继续催:“你他妈现在就算在操人也给我拔出来,听秦总的意思好像是有人想搞事。”
“想搞我事的人多了,他说的是哪一波?”沈洛深含糊地笑着,边说边发出啧啧地亲吻声,“宝贝你屁股真翘,让我再揉会儿。”
司寂头大了:“操你妈,你到底在哪儿?”
“别说了。”那边电话突然被拿远,只剩下沈洛深断断续续地调笑。好在挂断那一刻,司寂隐隐约约又听到那首熟悉的《maybesomeday》。“illseeyousmileasyoucallmyname。”他不敢保证秋城只有一个乐队会唱这首歌,但打孔大叔的烟酒嗓确实太有特色,又太钟爱它。
司寂听他唱过不下十次。
再打过去就不接了。司寂真急了,又给秦桥送挂过去,得知他就在空山附近,便跳起来,想往电梯那边跑。
这时身后的房门突然有了响动。
他愕然回头,门张开一道缝,左言就站在门后,说:“你要去哪里?”
司寂是真的傻笑起来。他观察着黑暗中的左言,半裸着,下半身随意套了条深蓝色牛仔裤;背脊微微弯曲,毫无神,憔悴极了。很难受吧。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可面对左言,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有了那种毫无理智的担忧。三言两语解释好,他说你赶紧休息,我自己去就好了。
左言说了声等我,就转回屋中,很快拿了件宽大的酒红色卫衣直接套在身上,把拉链拉到最高。司寂讷讷看着他额头上的冷汗,说,你不戴顶帽子吗?卫衣帽子好像容易掉。
瞟他一眼,左言从门边的衣帽架上随意勾过一顶棒球帽罩在了头上。坐电梯时他给空山打了好几个电话,吩咐人赶紧去找沈洛深,顺便还通知了老安一声。
司寂开车。左言闭眼靠在副驾驶上,眉头紧皱,似乎在抵御一阵又一阵的头疼。没憋住,司寂问他:“你怎么醒了?”
“好好开车。”咳嗽着,左言掰正他的头,“因为你太吵了。”
司寂发出一阵笑:“不信。”
“做了个梦,”沉默一会儿,左言叹了口气,“算是被噩梦惊醒的吧。”
“嗯。”
左言家离空山飙车也要十多分钟。司寂心焦火燎,却还是问:“什么梦?”
揉着太阳穴,左言半眯着眼:“梦到小时候哪天晚上,很晚,我们全班同学要一起去看电影。”
他说得很慢,似乎回忆着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在家里的老房子,我下楼,楼道里有很多黑色的污水。”
这时他父亲上楼了,问他要去哪里。他草草说了声去看电影,很不耐烦,父亲却说要送他去。他们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来到了秋城当年最大的电影院。半夜了,路灯一盏接一盏,整个电影院门口灯火通明。上百个十几岁的孩子簇拥在门口排队买票,周围卖小吃的小贩吆喝得热火朝天。排到左言时,他买了张票,正要走,却瞥见了远处沉默看着他的父亲。
他扯着嗓子,心有不甘地问,你也要看吗?突然间苍老狼狈的父亲微笑着摇头,样子可怜又悲伤。
左言突然起了施舍的心思。翻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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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发现自己没有一分多余的钱。售票员说,票卖完了,回头看,所有人群,孩子,小贩,路人全都消失了。电影院黑漆漆的,世界上只剩下他和父亲两个人。他愣住,有点慌,想要喊一句什么,发现父亲已经消失在马路的另一边。
车在路上疯狂地急驰。左言讲得越慢,司寂把油门踩得越深。“这算是噩梦吗,”他缓声问,“你和你父亲看过电影吗,一起。”
没有。左言疲惫地应了一句。然后再不出声。
工作日的后半夜,空山的人并不算很多。一个保安守在门口,见到左言时,说大厅和洗手间,包括员工室,都没见到沈洛深的人影。
这时秦桥送也到了。他面无表情,只能从眼底看出藏得很深的焦躁。和左言交换了几句,他说他刚刚给司寂打电话时才知道有人想在今天教训沈洛深。
“是什么人?”左言顿了顿,拉住两人往空山后门走。司寂跑在最前面。如果是揍人,最适合的地方莫过于那条他曾经和左言走过好多次的深巷。秦桥送踩着皮鞋跑在他身后,说对方是他的一个追求者,有点偏执,可能早就看沈洛深不顺眼了。
几人一路沉默地跑。直到在暗灰色的青石板上看见散落的血迹。
司寂大喘着气,眼睛瞪得发酸,终于在前面十多米的地方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刀。
而沈洛深则瘫坐着靠在墙上,红色短t上全是泥土。他手臂上有一条十多公分的刀伤,胸口的衣服也被划破了,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渍。
见到司寂几人,他讶异地睁大眼:“哟,来啦。”
说完,他低头,用没受伤的的那只手划动着手机。秦桥送直接跑到黑衣男人身边揍了上去,愤怒得说不出一句话。
那男人脸上戾气太深。他哈哈笑着任秦桥送打,将刀子甩到地上:“秦桥送,你是来找我的吗。”
司寂瞬间飞跑上去要把刀子踢到一边。可沈洛深先他一步,跪着将刀拿到了手上。
“沈洛深!”司寂大吼着,“你他妈要干什么!”
“没事,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约炮对象捅刀子。”他脸色苍白,说话也接不上气,“有一就有二,慌什么。”
左言早就站到了还在发笑到男人身边,用一种警觉的姿态。“把刀给我。”秦桥送对着沈洛深伸出手,声音低得像耳语。
“给你干什么,等你再刺我一刀吗?”沈洛深抖着手重又捡起手机,劲地将上头的照片露了出来,冲着黑衣男人说:“你刚刚不是想看我拍的炮友裸照吗,给,秦桥送的。”
他也笑了,断断续续地。那男人的眼迅速充血,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望着秦桥送:“看到了吗,他比我还像个疯子。”
巷子那边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司寂偏头看,有好几个人,带头的正是老安。
而他身边的秦桥送却突然发出绝望的低吼,回望,沈洛深正拿着刀尖从耳后向下,轻轻地划。
血珠顺着暗白色的皮肤往下淌。几秒钟后,沈洛深吭哧笑着,刀从他手里掉落,整个人趴倒在了几棵干枯的野草上方。
司寂突然想起,他不是一直最怕疼的吗。
第64章
转眼十月末。风凉了天晚了,老街上的梧桐叶雪花一样飘洒。
司寂提着几份早点,像小时候那样,把脚下的树叶一片片踩碎。以前只觉得它们炸裂枯碎的声音挺好玩,虽然偶尔看见树叶上深深浅浅的褐色裂纹时,心里会生出瞬间就被抛到脑后的心慌。
而现在这种心慌好像赶不走了。他弯腰捡起一片叶子从中间折断,又重新扔进绿化带潮湿的泥土里。
沈洛深的手臂伤到了神经和动脉,手术用了将近三小时。好在划脖子时他没什么力气了,只留下一道深红的血痂。醒来那天晚上他让司寂把镜子拿过来照了照,啧啧两声,说了句老子好像破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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