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姀锡
沈毅堂靠在软枕上, 垂着眼,微微抿着嘴,伸着手抠弄着锦被面上鸳鸯戏水的图案, 面上似乎有些黑,又有些别扭。
春生闻言,便抬眼瞧了他一眼,只忽而扭头对着身后的素素道着:“素素,去厨房瞧瞧醒酒的热汤好了没——”
素素闻言,只瘪了瘪嘴,嘴里似乎还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声“是的,姑娘”,随即,不紧不慢的去了。
春生复又拿着勺子,重新舀了一勺肉粥,这才抬着眼看着那沈毅堂道着:“酒醉初醒,头疼是正常的,厨房里还备了醒酒汤,待肚子里温饱了,饮些醒酒汤,再歇息一阵,应当便没那么难受了——”
说着,便又将勺子递了过去,随口道着:“在吃点吧——”
沈毅堂原本有些赌气,又有些别扭,此刻见春生主动说话给台阶下,面色稍缓,可仍是微微淡着一张脸,倒也从善如流的继续吃了起来。
味道清淡,又香糯酥软,沈毅堂向来口味极重,爱好大鱼大肉的,头一回觉得这粥类味道竟也还不错。
用完粥后,春生便起身,将手中的碗放到了桌子上,沈毅堂见春生起身,只立马坐直了身子。
见春生去端水拿巾子了,这才心下一松。
春生一转身,沈毅堂立马收回了目光,躺在了软枕上。
春生走过来,拿着巾子替沈毅堂擦着脸,又擦拭了手。
沈毅堂全程还算是配合,一直没有吱声,偶尔抬着眼瞧了她一会儿。
其实头有些头痛欲裂,许是晌午着实喝多了,整碗整碗的灌着,又加上心里头不痛快,很快便醉倒了。
除了春生刚离开那一年,镇日里宿醉后,已经很久不曾这般醉过了,只觉得头昏脑涨的,浑身都不得劲儿。
又觉得浑身粘糊糊的,极为不舒服,见春生快要替他擦完了,正欲张嘴说要“沐浴”,却见春生忽而冷不盯的问了一句:“这会儿好些了么?头还疼么?”
沈毅堂低声,淡淡的“嗯”了一声。
春生闻言,低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忽而道着:“那今日不要沐浴了,以免染上了风寒,待会儿用些醒酒汤便歇下吧,睡一晚明日起来应当好得差不多了——”
恰逢外头素素端着热汤过来了,沈毅堂瞧了春生一眼,又瞧了那晚黑乎乎的药汤一眼,只觉得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一时被生生的堵在了嗓子眼里,难受得慌。
张了张嘴,又见今日她围着他在忙前忙后,心里头稍微有些熨帖,便强忍着没有进行反驳。
用饭粥又用完醒酒汤,春生只俯着身子将沈毅堂腰后的那只软枕给一把拿走了,复又放到了床尾,立在床榻边上立了片刻,忽而低声道着:“你且先歇着吧——”
说着功成身退似的,便要离去了。
沈毅堂见状,只有些急似的,一把握住了春生的手腕子,春生回头看着他,淡淡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沈毅堂却又不吭声,见春生一直盯着他,半晌,只微微沉着脸道着:“你上哪儿去?”
顿了顿,又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依赖的意思,又沉着脸,微微提高了声音道着:“我身子难受得紧,你要上哪儿去,你得留在这里寸步不离的伺候着我——”
沈毅堂这话将落,春生话还未来得回,便见那便素素听了似忍不住了,只有些恼羞成怒的道着:“咱们姑娘今日可是伺候您伺候了整整一日,您吃了酒吃醉了在屋子里发脾气,可是咱们姑娘细声细气的安抚着,又劳心劳力的将您这么大块头扶进了屋子,上上下下的围着您伺候着,又是熬粥炖汤又是亲自喂着,将您是伺候好了,可咱们姑娘到现在还滴水未进了,咱们姑娘在咱们陈家可是大小姐,到这静园来什么时候成了伺候人的下人呢,您高兴了便随意指使着人做这做那,不高兴了便给咱们姑娘甩脸子几日瞧不见人,哼,咱们姑娘脾气好不计较些什么,可是我可——”
素素一时心急口快的说到这里,却忽而瞧见那沈毅堂只眯着一双眼,冷冷地看了过来,那目光冷的令素素身上不由一颤,心下有些发憷。
过仍是嘴硬的道着:“我···我反正是瞧不惯的,我···我虽怕您,我···我也是要实话实说的——”
素素一时性急口快的说完,这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发憷似的,只用力地抓紧了下摆的衣裳,身子有些轻微的发颤。
一时,屋子里只有些安静。
春生一回头,便瞧见那沈毅堂板着一张脸,跟个黑面神似的,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只忙对着素素使了个眼色,嘴上淡淡的道着:“去将晚膳摆到卧房里来用吧——”
顿了顿,瞧见素素呆愣住了,便又提高了声音,复又道了一句:“还不快去——”
素素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听了春生的话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沈毅堂还沉着一副脸子,似乎已然动怒。
斗春院 第238章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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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却是假装未曾瞧见, 转身直接往软榻那边走去了。
不多时, 进来的却不是素素, 只见司竹领着几名小丫鬟进来了。
将一方小几摆放在了软榻上。
丫鬟们轻手轻脚的将托盘里的各类形形色色的碟子摆放在了小几上。
得知沈毅堂回了,厨房里备了许多菜肴, 小几上摆放得满满当当的。
许是这日忙活了一整日,片刻未曾停歇, 有些累也有些饿了。
春生坐在软榻上拿着勺子吃了半碗汤, 又举着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沈毅堂原本以为春生将那个丫头支出去是要来安抚自个, 却不料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
沈毅堂瞧着她的背影, 只忽然间板着脸握着拳往床榻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却是打在了一团软绵上, 憋得慌。
不多时, 便瞧见丫鬟们端着晚膳进来了,忙活了一阵后丫鬟们又退了下来,屋子里复又彻底的静了下来。
春生动作很轻,细嚼慢咽的, 偶尔能够能偶一两声筷子与碗碟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沈毅堂原本面上还有怒气, 一个人气了会儿, 只觉得堵得慌。
听到屋子里安静下来了,又忍不住抬着眼往那边瞧了去。
沈毅堂远远地瞧着春生, 柔和的烛光, 只瞧见她的侧影,许是光线有些朦胧,只觉得衬托得整个身子温婉娴静, 微微低着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恬静淡然。
她的侧脸宁静柔和,浓密的睫毛像是一道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刮着,瞧着只举得心窝子痒痒的。
一时,想起方才那个素素,那个小丫头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那般与他说话,虽然听了委实有些冒火。
不过,不过一想到她竟然那般关心他,心底里的惊涛骇浪竟奇迹般的瞬间平静了下来。
思及至此,沈毅堂所幸撑着脑袋躺在床上,光明正大的直盯着春生瞧着。
春生用完了晚膳,只觉得用得有些多了,腹中积了食有些不大舒服,便又将晌午整理的那些账目找了出来复又核对了一遍。
此刻,屋子里的丫鬟们早早的便已经退下了,屋子里静悄悄地。
沈毅堂一直躺在床榻上百无聊奈的等着,等啊等啊,左等右等还不见人过来。
一睁眼便瞧见竟然给忙上了,且一时半会儿还忙不完的模样。
沈毅堂只蹙着眉,一副不大满意的模样。
半晌,只忽然间干咳了一声,春生眼皮未抬。
沈毅堂又咳了一声,春生半点反应皆无。
沈毅堂的脸顿时全黑了。
春生待腹中的食消散了些,这才吩咐备水沐浴。
待洗完澡,又将头发绞干了,这才发觉夜已经极深了,往日里这个时辰早入睡了,春生这才走到床榻前。
瞧见那沈毅堂紧紧地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走过去,往他额上探了探,见温度正常,只盯着他的眉眼瞧了片刻。
忽而脱了鞋子爬到了床榻上,从床头的暗格里寻了一盒药膏出来,又下床寻了一捆白布与剪子过来。
来到床尾,轻轻地将沈毅堂的右腿裤脚撩起了,膝盖那里正捆了一圈白布。
春生轻手轻脚的拆开,膝盖骨上被蹭了一大块皮,皮肉模糊的,瞧着只有些吓人。
还是下午他吃醉了熟睡时,忽而想起那杨二的话,说是下马车时摔了一跤。
春生一时想起,又瞧见裤子被蹭坏了一块,染着点点血迹,因外头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常服,隐隐遮住了黑色的裤腿,一时并没有注意。
待撩开一看,这才发觉破损的布料已经粘在了皮肉里。
便是喝醉了熟睡了,她整理伤口的时候,还瞧见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会儿春生轻手轻脚地,见他闭着眼,面色平静,这才放心的重新上了药。
一时,整理完了腿上的,又小心翼翼的抬起了他的臂膀,左臂上的烧伤已经过了七八日了。
然而许是这几日并未曾好好的上药调理,碗口那么大的一块皮仿佛被烤熟了似的,又红又肿。
原本起的血泡这几日消了,但那一整块红肿不堪的皮肉,瞧着依旧狰狞。
春生一时瞧了,心里只有些复杂。
不由便又想起了当年,她将他一把给咬伤了,那一整块皮肉差点都被她给啃了下来。
思及至此,春生不由抬起了沈毅堂的左手,大拇指的那个位置还残留着一圈深深的齿痕了。
这样霸道蛮横的霸王,谁能伤得了他分毫。
然而,每一次受伤仿佛都与她关。
似乎,他们两个在一块,不是她被他欺负得遍体鳞伤,便是他被她伤得血肉模糊。
春生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半晌,只用手蘸了蘸药膏轻轻地抹在了伤口上,他的臂膀微微一抖,春生忙低着头往那伤口上轻轻地吹了下。
一抬眼,便瞧见那沈毅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了,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瞧着。
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块儿。
春生微微一愣。
只不知他究竟是何时醒的,还是压根就没睡过去。
半晌,春生微微咬着唇,只立马垂着眼,神色淡然的继续替包扎着。
一时,包扎好了,春生立马起身下床,然而此刻手臂忽而一紧。
下一瞬,春生只觉得被一道大力拉扯着,一时身子不稳,春生猛地跌倒在了沈毅堂的胸膛。
春生不由轻呼了一声。
她手上还握着一把剪子,横在了两人之间,春生吓了一跳,立马挣扎了起来。
沈毅堂却是伸着一只臂膀紧紧地将她摁在了怀中,如何都不放开。
春生急忙之间只忙道着:“你小心剪子——”
那剪子在挣扎间只对着他的下巴,对着他的脖颈,对着他的喉咙。
沈毅堂却是将她搂得紧紧地,越搂越紧,那只受了伤的胳膊也伸了过来,只紧紧的箍着她的腰。
许是牵动了伤口,嘴里“嘶”了一声。
却仍是不放开,只死命咬着腮帮子。
咬牙切齿的对着她道着:“所幸给我一剪子好了,横竖全身都是伤,也不差这一道——”
春生听了他的话微微怔住。
挣了片刻,见他全然不管不顾,生怕手中的剪子不长眼戳到了他的喉咙,又怕挣扎间碰到了他臂膀上的伤口,只忙止住了。
一时,微微低着头瞧了他一眼,只见他正沉着一张脸,微微抿着嘴,眼里似有几分愤怒,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似的。
春生的呼吸不由一顿,握着剪子的手微微发着颤。
半晌,只对他轻声的道了一声:“别动——”
说着,轻轻地支起了身子,另外一手从沈毅堂的臂膀下挪了上来,轻轻地将手中的剪子取了下来。
生怕待会儿两人复又起了什么争执,以免伤了人,便一把扔到了床榻下的地面上。
下一瞬沈毅堂只紧紧地搂着春生,忽然伸着大掌紧紧的摁压着她的肩膀,只忽而探着脑袋,将头深深地埋在了春生的肩窝里,嘴里一字一句的道着:“你这个心狠的女人——”
顿了顿又哑着声音道着:“痛,我好痛——”
春生神色复杂,只僵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听到他喊痛,只以为是他使了大力,碰到了伤口。
忙道着:“哪儿疼?你···你且先放开我,我替你瞧瞧——”
见那沈毅堂只埋在春生的肩窝里,闷不吭声。
春生只试探着问着:“是不是碰到了臂膀上的伤口,还是···还是腿上——”
沈毅堂只硬生打断着:“不是臂膀,不是腿上,也不是头痛,而是——”
说到这里,只忽而一把紧紧的捉着春生的手,语气一时变得松软了,只哑着声音闷声道着:“是这里,这里好痛——”
一时,捉着春生的手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那里,一下一下的震动着,是强而有力的心跳。
隔着薄薄的面料,却依旧觉得滚烫,仿佛要灼伤了她的指尖。
春生面色有些呆。
手指发颤着。
触电了似的,想要收回。
他却是捉着她的手,紧紧地按压在了他的心口。
沈毅堂忽而从春生的肩窝中抬起了头,只抬着眼看着她轻声道着:“这里痛了好些年,你快来帮我瞧瞧,看它究竟是怎么呢——”
春生面上呆愣,只忽而低着头,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双眼清亮,里头仿佛浸染了一片湿意。
春生的呼吸一窒,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斗春院 第239章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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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听了立即上前道:“夏铭姐姐, 我在这里···”
夏铭进来后, 屋子里的姑娘们立即散开, 各自开始忙活起来。乐—文夏铭往屋子里环视一圈,这才走过来把春生拉到一边道:“春生, 这几日你与蝶依到那凝初阁帮几日忙去,那边院里修葺完毕还需好好打扫布置一番, 眼看这婚宴将要到了, 老夫人发了话得速速规整到位, 现下各个院里都安排了人过去帮衬, 之前你同蝶依便与那边多有走动, 这会子便仍由你们两个过去吧!”
之前春生与那蝶依去往凝初阁跑过几次腿, 无非是送些什么物件, 又或者去探寻一番院子修葺的进程。再加上那个院子里有四个丫鬟原是与春生等人一同入府的,是以有些情分在里边,这夏铭便每次安排她往那院子里奔走。
春生去过几回,且后又与那卉瑶, 双菁有几分相熟, 是以对夏铭点点头道:“好的, 夏铭姐姐,我这会儿便过去。”
春生与蝶依二人来到凝初阁, 便见那里边忙作一团, 有两个眼熟的丫鬟正指挥着几个小厮搬进搬出,有几个手中端着器具行色匆匆,各个屋子里敞开了, 里边凝初阁的大丫鬟锦绣正监督着众人忙东忙西。
又见那头双菁那小丫头正蹲着冲洗回廊的地,卉瑶倒是不见人影,双菁站起来擦汗,恰好见了春生,一脸喜色道:“春生,你也来拉!”又见了蝶依兴奋地招呼道:“蝶依姐姐!”
春生笑着道,“是的,夏铭姐姐派我们过来帮忙,我们两个且先去与锦绣姐姐打声招呼,晚些再与你说话。”
那锦绣原也是从世安苑里出来的,自沈毅堂的婚事定下后,便由世安苑的二等提到这凝初阁当上了一等大丫鬟,老夫人院里自然得脸,却到底赶不上在这凝初阁里的一头独大,若是将来受主子的器重,便是天大的造化呢。
这锦绣面貌端正,只皮肤偏黑,嘴唇有些厚实,一眼望过去不算得俊俏,加上锦绣为人素来沉稳,平日里多为不苟言笑,是以倒像是有一股子凌厉气质在里头。见春生二人来了,态度也不卑不亢,不算热络也不曾怠慢,只颔首,道:“你们两个也来了。”锦绣忙碌,与二人打好招呼便直接安排了她们活计。
春生二人被安排整理库房,是一间很大的屋子,里边东西有些杂乱,摆放了松木架,还有许多木箱子,上面落了很厚的灰尘,从遗留的痕迹可以看出,以往是存放了许多东西的,只后来皆搬走了,是以落得庞杂凌乱。
那蝶依是个老实本分的,见了这般大的活动量,也不见抱怨,只埋头整理。又发现那箱子里头还遗漏了许多物件,其中一个箱子里头放有女子的衣裳,看针脚做工精致,便知是些华丽的锦缎,另一箱子里放有几幅字画器具,只因落下了许多灰尘,又终日无人打理,便落得发霉败坏了。
蝶依有些拿不定注意,直喃喃道:“也不知这些东西是否还有用,我们是清理掉,还是收拾好呢?”
春生环视一番,道:“我瞧着这屋里原是间用来搁置物件的库房,里边应当都是些好东西,只不知怎地遗漏在了这里,我们不如还是先禀了锦绣姐姐再做打算,以免弄巧成拙误了事儿。”
蝶依直点头道:“是的是的,是该如此。”
那锦绣过来打开箱子,见柜子里的衣裳如此华丽如斯,便觉得该是些贵重的东西,又随手打开了一副字画,见是一年轻貌美女子的画像,随手勾勒几笔,却栩栩如生,颇有几分意境。锦绣觉得画中女子样貌有些熟悉,又待仔细一瞧,忽然面上脸色大变,一时间神色变得有些恭敬,只赶忙合上了画像,安排人小心翼翼地把里边的物件清理了出来。
春生匆匆瞄了一眼,只见那画中女子双眸似水,一双朱唇未启笑嫣然,轮廓不过寥寥几笔随意勾勒,却有股子超凡脱俗的气质,恍若仙子。又见那锦绣神色恭敬,便猜想定是位颇为尊贵之人。
这锦绣见春生二人虽年纪小,却处事周全稳妥,便高看几分,心道,到底是那斗春院里出来的,不像其他院里那几个咋咋呼呼,眼皮子浅显。走之前还特意说道:“你们两个力气小,我等会儿在喊几个人过来帮下忙。”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小厮过来帮着搬东西,春生与蝶依轻松许多,只负责清洁罢了。
蝶依心思简单,直觉得这锦绣虽是个大丫鬟,却从不摆谱,是个心思好的,又好奇的询问春生,“你刚才瞧见那幅画了么,好像是一个女子的画像,画的真好,就像仙女一样。”
春生点头笑道:“只大致瞧了一眼,该是哪位贵人吧。”
春生见这蝶依虽比自己大上好几岁,却心思简单,她往日比较独,在院子里唯有与香桃那小丫头亲近些,与别个最多只是点头之交而已,难得去与他人争纷猜忌,这府中鱼龙混杂,真假好坏最是难辨。她平日里既不得罪人,也不会任人欺凌,守好自个一亩三分地倒也落得清静。
不过有两次见这蝶依实在是被那红裳欺凌得厉害,便不露痕迹地替她解过几次围,却没想倒是被这蝶依记在了心头,处处惦念着她,便是后来与这凝初院里的卉瑶,双菁相熟,也是这蝶依从中牵引的。春生见这几个皆是心思单纯好相处的,又是一同入府,便也觉得有些亲近,是以与这几人偶有来往。
春生观这间库房宽敞透亮,思索着他日那五房太太进了门该是会有许多东西往里搁置的,便是那些从扬州运来的嫁妆估计全都得往里放,便安排着隔出了大片空地出来。
这边两人忙到临晚饭时分,便见那卉瑶与双菁两人过来找她们,卉瑶见着春生与蝶依两人甚是欢喜,直上前拉着她两的手,道:“今日辛苦你们啦,锦绣姐姐让我特意过来与你们两个说声,今日便到这里了,让我们先去休憩,如是未做完明日在继续就是呢。”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俩一番,笑着道:“你们两个小花脸猫,先到我们屋子里去洗漱一下吧。”
双菁活波直率,直走到春生面前,俏皮道:“我可以把我的衣裳借给你穿。”
春生一低头,便见两人衣服上沾染了许多灰尘印迹,心想,此时必是灰头土脸了。
卉瑶与双菁把春生两个领到住的屋子里,春生观屋子里有好几个床位,比斗春院自己住的屋子要小些,环境也没有斗春院的华丽,但也布置讲究得体,别有一番滋味。屋子里边一个人都没有,许都还未曾回来。
卉瑶把门关好,几人难得聚到一块,便聊起了府中近况。
春生整日清闲,听得那双菁直羡慕道:“我要是有你那般舒服就好了。”说着便又叹了口气道:“我们到这凝初阁来了快有一个月了,便是扎扎实实的做了一个月的苦力,整日里擦擦洗洗,天天累死累活地,得如何才是个头啊!”
那双菁年纪小,在凝初院里没有交心的伙伴,见了春生便觉得亲近,只觉得总算找到了个可以诉说的对象,加上原来一同入府时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时,便对她一见如故,没想到真成了好朋友,双菁非常开心,便拉着春生絮絮叨叨地好不畅快的吐了满腔苦水。
春生安慰道:“待过几日主事地进来了便会好些。”
双菁叹息道:“那还不知晓会是个怎样的光景呢?”
一时,几人都有些沉默,似乎对未来充满着迷茫。
后又听到那蝶依的遭遇,那蝶依与蝶艳住一屋子里,蝶艳与那红裳两个不对付,常常把中间的蝶艳当成了受气包。双菁愤愤不平,直咬牙切齿道:“世间怎地会有如此让人讨厌的人啊!”便是那卉瑶也忍不住同情道:“你夹在这两个刺头中间,这往后可是如何是好啊!”
蝶依也无法,只无可奈何道:“往后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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