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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座不孤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师小札
事后,周必然还给方正取了绰号,戏称他方娘娘,因为他打架只会用指甲抓脸。
周五,柏子仁把这事告诉程静泊,问他介不介意自己和周必然做朋友。
程静泊说:“虽然我不欣赏他的兄妹,但他这个人不错,你和他做朋友也好,以后在学校里就能互相照应。”
“你不吃醋吗?”
“为什么要吃醋?”他笑了,“我看上去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
柏子仁依偎在他肩膀上,主动拉着他的手,轻轻道:“因为他是男的,和他做朋友,我要先和你报备。”
“你应该多一些朋友,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如果被我一个人囚禁,你不会快乐,也非我的初衷。”
她静静地看他。
“只要你的某部分完全属于我一个人就可以。”他修长的手滑过她的脸庞,温声道,“其他有什么可计较的?”
“哪部分?”她有些羞愧,好像想歪了。
“你应该想到了。”
“……”
她坐正,理了理长发,低头看鞋尖,缓缓眨了眨如蝶翅般漂亮的睫毛,慢慢细究他语气里的暧昧,有点巧,这几天,朱鸣文还一直对她洗脑,那什么是爱情里不可或缺的,如果没有那什么,两人的灵魂也无法真正零距离想通,不能小看那什么……她也逐渐浮想联翩。
“我指的是你的心,别胡思乱想。”
“……”
好吧,她真的想太多了。
“那你是想到了什么?”他低头接近她,伸手反扣住她的手腕,清声问,“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她不回答,只是看他,柔软灯光下的男人眉眼,鼻梁,下颏的棱角,无一不让她心动。
如清风拂面,他慢慢俯下身,她闭上眼睛。
忽然间,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出现:“程静泊,我们现在去楼上开会。”
张无疾摘下墨镜,皱眉看眼前的两人秀恩爱,感觉不堪忍受,干脆地打断了他们。
“你先上去。”程静泊说。
“我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完事。”张无疾说完上了楼。
柏子仁很纳闷,试着问未婚夫:“张经理最近心情很不好?”
“我想这和他的约会被放鸽子有关。”
“你指的是小纪?”
程静泊淡淡地说:“你来的时候看见咖啡馆门外的几张照片吗?”
“好像注意到了,看见的时候觉得很奇怪,本来想问你但忘记了。”柏子仁点了点头,想起这事了,“为什么会贴员工打瞌睡的照片?”
“算是一种惩罚。”
“真的?看上去很模糊,好像是一个在流口水,梦到天下掉了馅饼的女孩。”
“那就是小纪。”
柏子仁讶异,细想一下后什么都知道了,十分聪慧地说:“难怪他会被放鸽子,那张照片没有拍好,小纪会不开心的。”
“下周他会陆续放上拍得更不好的照片,直到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为止。”
柏子仁张了张嘴巴,然后低下头琢磨,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追人方式呢?
“你在想什么?”
柏子仁抬头,两眸已经写满了愤慨,说道:“张经理实在太过分了,总是欺负小纪,我们不能绝对不能让他赢钱。”
程静泊眼眸有浅浅的笑意,解释了一句:“规则是谁先结婚谁赢一千块,谁后生子谁输一万块。”
“怎么办?我突然好想看他输掉一万块的样子,他肯定会比现在还面瘫。”
程静泊拍拍她的头,像是鼓励小孩子一样:“以我的效率,只要你配合,他输定了。”
柏子仁握了握拳头:“一定的。”
“先不说他们的事情。”他说,“我昨天收到通知,学校派我暑期去集山县小学教课,前后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柏子仁一怔,立即反问:“是因为上次那个事情?”
“那倒不是,我们系和集山县的学校早有往来,每年哲学系,心理系的部分教师都会去支教,今年本来是范老师去的,但她家临时有事,就换成了我。”
柏子仁骤然失落,原本下个学期他要调去柳河校区的事情已经让她不太开心,现在连难得的假期他都要去工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都不敢直说,现在连一周一次的见面都觉得难熬了,无法想象一个暑假见不到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抱歉,本来说好要带你去旅游的。”
柏子仁摇头:“那不重要,关键是我会很久看不到你。”
他揽过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头发上,斟酌了一下后说:“让我想一想,怎么安排时间,既能完成工作,又顾得上你。”
“没事,总是工作重要。”她很快想通,表示理解。
“工作有时候是义务,你一直是责任。”
简单的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情飞扬起来。





送你一座不孤城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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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前,实验室的同学们聚餐,汤学长请客,正好黄晓凌去会见男朋友了,为凑满一桌,他喊来了周必然,也想借此机会道歉,为的是上次食堂发生的闹剧。
地方还是选在最初那家吃水煮鱼的餐馆,但意境远胜于那会,毕竟在夏天的夜晚,几个尚为年轻的好友,一边吃涮锅,一边喝冰啤酒,高谈阔论,意气风发,顷刻间感觉到生命至美不过如此。
汤学长在热气腾腾的鱼锅后起身,端着啤酒,向周必然赔不是:“上次那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害得大家闹了笑话,回去后闭门思过,很长一段时间内无颜再见学弟和学妹,当真惭愧,趁今天面对面的好机会,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周学弟,对不起。”
周必然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筷子上还夹了一片薄薄的鱼,笑道:“你不提这事,我早忘记了。”
“周学弟就是大气。”汤学长将啤酒一饮而尽。
周必然也喝了一杯。
星星学姐善解人意,此刻开口说了一番公道话:“其实晓凌的事情不能全怪周学弟,感情这回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周学弟这边没有意思,干脆利落地拒绝,趁早了断也好。”
赵学姐语重心长地说:“周必然,你人不坏,怎么嘴巴不饶人呢?拒绝人家可以,但要讲究方式,多少应该婉约一些,尤其是晓凌那样脸皮薄的女孩。”
周必然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挑了挑眉,说道:“说真的,我没料到她那么脆弱,大概是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不知道她的脾性是这样。”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明白周必然话里的意思,他从头至尾就没多看黄晓凌一眼,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过,难怪说话没轻没重的,但真要归咎于是谁的错,也说不好。
这时候,柏子仁开口了:“幸好黄晓凌已经想开了。”
他们一听这话又放心了,罗学姐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是啊,晓凌最近神采飞扬,恨不得全世界人知道她找了新的男朋友,和孤家寡人的周学弟形成鲜明对比,真没想到啊,这一句最后输的竟然是男人。”
周必然苦笑,举杯敬了学姐,谢谢她为自己说话,要知道自从和黄晓凌闹出矛盾后,他没少被各个系的女生指摘,大家都同情女方,对他无比奚落,时间长了,他也有些苦闷。
这个话题被带过去,汤学长很快追问星星学姐的新婚生活如何,又多嘴地问柏子仁和男朋友进展到哪一步了。
赵学姐轻咳,很仗义地帮学妹回击:“老汤,你一个男人问人家的闺中秘密干嘛?”
柏子仁赶紧说:“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这回连赵学姐都小小的一愣,问道:“周末也不去他家?”
“没有。”
罗学姐赞许道:“对,这才叫有风骨,婚前不能让他碰一根手指头。”
柏子仁眼看话题收不住了,低头吃碗里的东西。
坐在旁边的周必然淡淡地问了一句:“暑假呢?你们准备出去玩吗?”
“不,他要去集山县教书,前后一个半月时间,回来大概也是八月底了。”
“啊?那不是很久不能见面了吗?”星星学姐听了有点心疼,“你们还在热恋,这样多可怜。”
柏子仁不语,提起这个事实她也心塞,近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见面……
“为什么不一起去?”
柏子仁一怔,抬头看周必然,有些纳闷。
周必然似乎有些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敷衍地圆了回来:“我的意思是,集山县的风光不错,路途不算很远,你可以去那边玩几天,顺便看看男朋友。”
“可是他要工作,我去会打扰到他。”
几个人纷纷摇头,都说她多虑了,人又不是机器,二十四小时都要开工,总得有休息的时候,难道忙到连女朋友都顾不上了?程老师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会冷落美人的男人啊。
柏子仁因此陷入了沉思。
后面的一段日子可谓是非常忙碌,上交论文,迎接考试,还要帮导师打杂,尽管有程静泊时不时地送零食过来,柏子仁还是瘦了一圈,等结束考试的那一天,程静泊重新见到自己的未婚妻,无奈地一笑:“之前都白养了。”
“大不了从今天开始吃回来。”柏子仁很有信心。
程静泊手掌覆盖在她头顶,忽然轻轻一拍,问道:“头发多久没剪了?”
“三个月了。”
“难怪,额前多了这么多细碎的小头发。”
柏子仁拿出小镜子一看,果然如他所说的。
“我帮你修理一下。”
“你会剪头发?”
“水平很业余,但对付你够了。”
他说完带她去三楼办公室,并找出角落里的一套剪发工具,拿出来后,她仔细一看,还真的是什么都有,包括宽大的剪发围布,几把家用型的美发剪和不同类型的梳子。
柏子仁被安置在一张沙发椅上,程静泊给她的脖子系上围布,散开她的长发,用手指分了分,然后持剪刀削薄了她比较厚重的头发,修齐了马尾的部分,再清理细碎的小头发。
他一言不发,做事认真,但她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以前帮人剪过头发?”
“帮妹妹剪过。”
柏子仁停顿了一下,又问:“为什么不带她去理发店?”
“因为她当时海鲜过敏,脸上起了红疹,躲在家里不肯见人,头发又厚又长,我只好帮她剪了。”
“你对你妹妹真好。”
他刚弯下腰,打量她额前的细发,修长的手指缓缓拨了拨,清亮的眼眸恰好对上她的,似在研究她的一切,听到这句话,解释说:“因为她和我有血缘关系。”
一句话打消了柏子仁潜藏在心底的醋意,她大大方方地问:“除此之外呢,你还为她做过什么?”
“一般兄长会做的,像是帮她写作业,仿照父母的签名,给她买喜欢的冰激凌吃,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上礼物,平时有什么请求不能推托,她一闯祸就得及时去收拾烂摊子。”
柏子仁安静地听他说完,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同时也说出了心声:“真可惜,我没有大哥。”
“幸好你没有。”他语气平和地接话。
“嗯?”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掸了掸她围布上的碎发,将她两侧的长发拨至肩头,收回手的时候,手指不经意地滑过她的耳垂。
“不然,我会吃醋曾经有人对你这么好。”
她仰起脸,反问:“那你就不怕我吃醋吗?”
“所以我很少提妹妹的事情,怕的就是这个。”
“……”
“你妹妹长得漂亮吗?”她又问。
“她很可爱,改天给你看照片。”
“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你说别的女生可爱。”
“可爱并不会让我心动。”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堂堂正正地说。
大概是光线的关系,她似乎看见了一片蓝绿色的湖泊,在阳光下泛着光,平静辽阔,足以让人沉醉。
他伸手蒙上她的眼睛,低声说道:“先闭一会,等我剪好了再睁开,小心伤到眼睛。”
她闭着眼睛,任由他用手修剪她的长发,时光像是凝聚的白沙,随着窗外的阳光,和尘埃一样缓速落下,无声无息地沾在地板上,她想起很小的时候,爸爸带她去理发店,那个胖乎乎的理发师,用手掌贴在她刘海上,热得像是传递过来一股蒸汽,但他的手不一样,所到之处都像是一阵和煦的微风,温度刚好,很舒适。
“不过,作为兄长,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耐心,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很烦,话太多,又爱闯祸,像是一个永远甩不开的包袱。”
她听他说下去。
“现在后悔了。”他的语气未变,既没有自嘲,也没有伤感。
她的眼眶瞬间有些酸涩。
等他修剪好她的头发,帮她摘下围布,她自己拿梳子梳理头发,并且照镜子,发觉他剪得很好看,干劲利落,还有弧度。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已经悄悄来到他身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腰。
“嗯?”他微笑地问。
她抱住了他。
他低头看合拢在腰间的手臂,没有多说话,任由她依赖着。
“如果我以后想吃冰激凌,你也买给我。”
他若有所思,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都是纵容:“你想买什么都可以,我全部给你。”
七月初,程静泊去了集山县,柏子仁开始发呆。
她的发呆和别人的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发呆,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一会书后放下,眼睛看向窗外,然后一个小时过去了,摊开,还是停留在那一页。
一道小身影摇摇晃晃过来,跳上另一张椅子,摆出同样的姿态,一手托腮,用心地看向窗外。
柏子仁这才回过神,看向沐子北圆圆的侧脸,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沐子北转过脸,委屈地说:“瓜子仁,我在门口喊你好多遍,你都不理我。”
“抱歉,我没听见。”
“自从姐夫走后,你就一副谁都不理的样子,连英俊无敌的小少爷我都不放在眼里。”
“这个……你找我干嘛?”
“也没什么,只是刚才吃中饭的时候,爸爸说你很不对劲,再这样下去怕你得相思病,我听了也很担心你,就过来看看,果然你真的病了。”
“哪里?”柏子仁不明所以地拿手探了探额头。
沐子北圆圆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眼睛,十分肯定地说:“你满眼都是蚊香,好像走是在*阵里。”
“……”
“你是不是在想姐夫?”
“还好,只是稍微想了想。”
“骗人,你一直在想他。”
柏子仁不想自己的内心活动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看破,为了遮掩尴尬,她从抽屉里找出一盒巧克力饼干,大方地分给他吃,趁他吃得津津有味,无暇顾及其他时,匆忙溜出门了。
没有心爱人的城市很无聊。
柏子仁一个游荡在街上,不知想去哪里,但也不想回家,就漫无目的地走。
就是如此巧,路过春容路的电影院,她看见了两个熟人,一个打扮得衣冠楚楚,显得玉树临风,一个却只穿着居家服,脚上还是一双卡通拖鞋,显得狼狈,他们在拉扯,她的目光随着诡异的画面移来移去,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但不到片刻,高个头的男人完全失去了耐心,将女孩一个抗肩,安闲地走进电影院大门,门口徒留两只侧翻的拖鞋。
好血腥好残忍……柏子仁心想,如果是公主抱的话,小纪会顺从很多。
不过好歹张经理得逞了,看他的样子,不知会在电影院里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
柏子仁摇了摇头,十分不认同,但又无能为力,当做没看见,掉头走了。
不知又走了多少路,她抵达非书店门口,推门进去便看见老板和老板娘都在,老板娘在和客人们聊天,老板抱着娃在巡视角落里的卫生,站在柏子仁的位置,刚好对上胖娃娃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他今天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叼了一个奶嘴,雪白如藕的手臂环住爸爸的肩膀,怔怔地看着前方。
柏子仁一个人点了一杯东西喝,坐下后看见老板娘走向老板,接过他怀里的胖宝宝,宝宝的帽子掉在地上,老板弯腰捡起来,给孩子戴好,顺便趁人不注意,伸手去碰老板娘的脸颊,宝宝瞪大眼睛,伸手去挡开爸爸,不让他碰妈妈,偏偏他爸爸逗他玩似的,另一手又牵起老婆的手,宝宝低下头,大眼睛看着他们相握的手,赶紧去阻止,但胳膊短,又够不到,很着急,妈妈又凑过去亲了亲爸爸的下巴,这一回真的气坏了宝宝,他在空中挥舞着手臂。
柏子仁呆呆地看了一会后转移视线,心扑通扑通的,一会儿后恢复正常,反而有些失落了,待在家里很无聊,出来后发现满大街除了情侣就是一家三口,自己一个人很不适应。
她独自喝完了一杯红茶,吃完几块饼干,结了账后离开。
天气很热,外面的空气浮着一层热浪,沿街的水果摊摆出一只又一只碧绿的西瓜,穿着汗背心的少年踩着四轮滑板疾驰而过,带来一阵笑声,大树下有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摇扇子。
夏天一直是她最喜爱的季节,衣着轻便,可以喝清凉的果汁,盘腿坐在地板上看书写作业,静心听蝉鸣的声音就很快乐,但现在不是了,她只感觉很闷,整个人像是被定在原地,不知下一步该去哪里。
原来是夏花还是冬雪并不重要,关键是他在不在身边。
她脑海浮现在网上搜索的几张集山县的图片,有一瞬间,开始对那边有向往。




送你一座不孤城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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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子仁花了两天时间考虑,最后决定去集山县看程静泊,她向妈妈和沐叔叔说了自己的想法,妈妈起初有些反对,后来是沐叔叔劝成功的,他说:“小仁出去走一走也好,能放松心情,老待在家里会闷坏的。”
柏子仁没有事先告诉程静泊,怕他不同意,她简单又迅速地收拾了衣服和吃的,放在一个运动包里,带上足够的钱后就出发了。
从城中心到集山县可以坐大巴,每天只有一趟,是下午一点的,车程是六小时。
沐叔叔开车送柏子仁到了汽车站,眼看她进了检票口才安心离开。
柏子仁上了大巴后,默默地开始计算时间,一想到傍晚时分可以见到程静泊,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她拆开一包话梅,吃了一颗,顺便看窗外画面单一,尘土飞扬的公路,不久后有些厌倦了,正想听音乐,旁边的大嫂笑着问她:“小姑娘,你放暑假回老家?”
“不是,我去看朋友。”
大嫂闲着也是没事,便问她是不是去看男朋友,见她点头,又问她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住在哪里,几岁了,多少高……没完没了。
按以往的惯例,柏子仁会敷衍地回答几题,然后低头假装看手机,但这一回,她倒愿意和陌生人聊一聊程静泊,也当是打发时间。
一个小时过去,大嫂困了,扭头就睡,呼噜声很响。
柏子仁立刻戴上耳机听音乐,再看看窗外,满是尘土的公路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移动的水田,细细长长的稻子向着太阳生长,有微风的时候会轻轻地低一低头。
视野开阔,心境亦然。
到了集山县的汽车站,已经是七点二十分了,幸好是夏季,天黑得没那么快,此刻还是一片明亮,她没有选择做的士,而是乘坐公车去程静泊的学校,十五分钟后到站,她来到学校门口,仰脸看了看这十分朴素的建筑楼,再往左右一看,果然有一排两层楼的宿舍,感觉是那里,她快步走过去,到了楼下看见一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拿着热水壶走来,她有礼貌地问这里是不是教工宿舍楼,有没有一位名叫程静泊的老师。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她是谁,从哪里来的。
“我是他朋友,从城里过来的,想看一看他。”柏子仁有些局促。
男人笑了:“你应该是程老师的未婚妻吧?听他提起过。”
事至此,柏子仁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
“他人还在医院,大概再过半个小时回来。”
听到医院两字,柏子仁很意外,皱了皱眉:“他为什么会在医院?”
“他没和你说吗?前几天的户外活动上,有个孩子差点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幸好他伸手拉回来,孩子没事,他的手指却伤了,这几天都在医院包扎和换药,放心,没有大碍。”
“请问医院离这里有多少路?我过去找他。”
男人摇头:“天都晚了,你一个人去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他交代?就在这里等吧,他快回来了。”
柏子仁很心急,难怪这几天他发短信的次数少了,原来是手受伤了。
“我是这幢宿舍楼的管理员,正好有各个房间的钥匙,带你上去吧。”
柏子仁站在原地,迟疑地看着他。
他无奈地笑了:“我姓徐,名落山,你不放心的话打电话给他问一问,或者我拿一张椅子过来,你就坐在这里等他好了。”
“谢谢,我在这里等他。”
徐落山点了点头,悠悠地上楼,过了一会后下来,手里拿着一把轻便的折叠椅,展开后放在柏子仁的旁边,没再多说什么。
柏子仁打电话给程静泊,但没打通,有些失望,只好坐在椅子上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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