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弦外听雨
方才两相对峙,他身边持刀护卫神出鬼没般现身,此刻规规矩矩立在后侧,护送他离开将军府。
“还不跟上?”即将踏出门槛,陆宴初顿了顿,轻飘飘道。
他没回头,但豆苗儿知道他是在与她说话,松开握住沈慕春的手,豆苗儿挤出一丝笑容,示意没事,她提裙缓缓跟上去。
第40章
马车就候在将军府大门前,陆宴初轻手轻脚将福宝抱入车内,旋即站定,面无表情瞥向离他好几丈远的女人。
触上他清冷眸光,豆苗儿顿了顿,特意绕到另一侧,在他灼灼注视下掀帘钻了进去。
三人坐定,空间足够,却莫名逼仄。
揽着福宝,豆苗儿如坐针毡,对于陆宴初,她这会儿能不招惹便不招惹。尽管她真的无法理解,他有什么资格对她生那么大的气?
“娘,您为什么都不笑?”找到了爹,福宝纵然喜悦,却察觉娘仍旧怪怪的,他仰头抓住她手,担忧极了,“娘,您怎么了?我们去爹爹家,您不高兴吗?”
“当然不是。”抢在她说话前开口,陆宴初立即否认,他朝福宝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顺便淡淡睨豆苗儿一记,“你娘她犯了错,正在沉默思过。”
“哦哦,福宝懂了,娘是在为看错了爹而自责对不对?”福宝恍然大悟,依偎到她怀里,搂住她腰甜甜劝慰道,“娘不要内疚,福宝偶尔也会认错人呢!再说娘那么多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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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爹了,看岔了眼不算什么,以后多看看就不会再认错啦!”
豆苗儿勉强弯唇,摸摸他头,一抬眸,便撞上陆宴初饱含嘲讽的脸。
“你娘恐怕以后不会再有认错的机会。”陆宴初说得风淡云轻,尔后将对她的注意力转到孩子身上,笑容瞬间柔和诚挚了许多,“福宝,过来。”
从豆苗儿怀里探出脑袋,福宝犹豫不决地望着爹,他在安慰娘亲!还没安慰完呢!
“去吧!”埋首整理好他衣襟,豆苗儿轻笑着鼓励。
福宝点头,他看豆苗儿一眼,略有些羞涩的小步朝陆宴初挪过去。
道路平坦,马车行得很稳,陆宴初将他抱起来放在膝盖,握住他小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福宝呀!”
“大名呢?”
“福宝还没有大名,之前曹老先生说过年的时候要和娘一起商量的,哪知道我们竟然到京城来过年了。”
说及此处,陆宴初神情突变,他想起之前福宝说他们母子上京的目的,立即不安地直直盯向豆苗儿,迫切逼问:“福宝生病了?怎么回事?”
“已经没事了。”
“你确定?”听她语气不以为意,陆宴初蹙眉沉沉再问。
将他们父子二人此刻的亲昵举止尽眼底,豆苗儿轻轻颔首:“是真的没事了!”
“哇太好了,福宝不用吃苦哈哈的药啦……”听到娘的回答,福宝忍不住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审视她半晌,知她不必说谎,陆宴初回视线。
一路上,父子两都在交流,很明显,陆宴初在从细枝末节上打听他们这些年的生活与经历。
豆苗儿听得莫名烦躁,她推开轩窗,看向熙熙攘攘的热闹长街,思绪随着人流逐渐变得恍惚。
潜麟寺就在扬州,但凡他来找,寺里的僧人都会告诉他她的下落,是他自己选择放弃,为何此时却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难道是故意在福宝面前惺惺作态维持父亲的伟岸形象吗?
临近新年,主街上人多商贩也多,车夫征求陆宴初同意,调转方向,从其它僻静道路绕回府上。
“爹,好可惜你上次就这么走了。”随着亲密相处,父子关系渐渐融洽了不少,福宝噘嘴道,“福宝在爹的马车后面追了好久,哎,要是福宝追上了,娘亲再看一眼,定会认出爹的。这样福宝就可以带爹去看书院里的莲池,去摘北院里的橘子柚子,还有……”
耳畔回荡着孩童天真的话语,陆宴初怔住,短短一趟扬州行,他大周折去钱氏竹雕找线索,竟不知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就在身边,更不知中间还发生了这么一段阴差阳错的插曲,难怪离开德善书院时,他好像听到身后有道嗓音不停的在喊“爹”……
心尖剜痛,他好不容易被福宝安抚下去的怒火再度燎原,陆宴初愤懑地攥紧掌心,指尖扣入皮肉,他现在必须用尽全身气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在孩子面前失态!
实在可笑至极,在德善书院的日子,她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不出声不露面。甚至还对孩子否认,说他不是他爹!
马车略微摇晃,福宝兴奋过度久了,此时有些犯困,便蔫蔫靠在他怀里打瞌睡。
陆宴初抬头定定望向她一点侧脸,时光荏苒,她眉眼之间却没什么变化,只是冷了些沉静了些。
为什么这些年都不来找他?
她一个人带着福宝不累?
就算当年他们在一起是场醉酒的意外,可福宝出生了,她就那么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以至于宁愿辛苦宁愿疲惫也不要他介入她的生活?
“那封信……”全身僵硬,陆宴初揽住倦了昏昏欲睡的福宝,用手捂住他耳朵,他鼓足勇气,低声问:“写的什么?”
从窗外转回头,豆苗儿不可置信又不可思议,望向似睡熟的福宝,她跟着压低嗓音:“你什么意思?”
嗤笑一声,陆宴初厉眼攫住她脸,难忍胸膛起伏:“赵寄书,这些年你不来找我,是不是连泖河村也不曾回去过?你就那么狠心?被你视作亲人的大黄黑妹你不要了?一直牵挂惦记你安危的王大娘你也不关心?你就从来不想回去看看?”
努力压制想要爆发的情绪,却真的委屈,豆苗儿不觉得自己应该接受他的指控,“我怎么回去?”眼泪滴滴往下坠,她泪眼模糊地瞪着他,不想吵醒福宝,忍住撕心裂肺的痛,她哽咽道,“陆宴初,福宝那么小,你要让我带着他翻山越岭吗?泖河村的一切对我来说都过去了,王大娘有丈夫有子孙,她关心我,可我不是她的全部,没有我,她依然能生活得幸福,至于大黄黑妹,她一定能帮我照顾的很好!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你觉得是她愿意看到的吗?她对我只会更操心更失望更……”
福宝突然拧着小脸着在陆宴初怀里换了个姿势,似是被吵着了!
豆苗儿戛然止声,别过头用手无言地擦眼泪。
抱紧怀里孩子,陆宴初轻笑一声。
什么叫泖河村的一切都过去了?果然,他也早跟着一起过去了?
“所以你后悔了?”陆宴初垂头冷冷道,“后悔答应等我上京赴考归来?只留下一封诀别信,为了躲我而离开泖河村?那你为什么还要生下福宝?赵寄书,我真的不懂你都在想些什么,既然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为什么要生下福宝?今日若非被我无意中识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让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你就这么自私?”
一声声,愈加咄咄逼人。豆苗儿震惊地忘记拭泪,她怔怔望向他愤怒的眼眸:“信里……”
陆宴初厌恶地别过头不看她:“你走后不久,村里几个孩子在你家附近玩耍,不小心纵火烧了房子,一把火毁了个干干净净,但你不是说泖河村里的一切都过去了?想来也你并不在意。”他扯了扯唇,讽道,“现在我是不是该庆幸没看到你那封信里都写了些什么无情的字句?没关系,你要是还记得,可以一字一字复述给我听。”
良久无言。
豆苗儿瘫软地倒靠在背椅,泪珠一颗颗断了线似的往下坠。
她捂住眼睛,满脸热泪。
马车似乎拐了个弯,路面有些崎岖,福宝好像跟着嘟嚷了句什么,她耳边嗡嗡,没能听清。
再找不到可以恨的人,所有吃的苦受的累都变成了一个笑话,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宴初能够一脸无愧的憎恨质问她。原来一切曲折不过寥寥四字,天意弄人。
嗓子眼像是在冒火,豆苗儿喘着气拿开双手,捂住生疼胸口:“陆宴初,我在信上说我……”
外面马儿陡然嘶鸣一声,车急急煞住,他们三人因冲力猛地往前狠狠撞去。
陆宴初敏捷地护住怀里福宝,顺带伸手替她挡下一击。
头撞上他臂膀,豆苗儿眼眶通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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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眼,来不及言谢,赶紧照顾被动静惊醒的福宝。
“娘,怎么了?”福宝睡得懵懵的,揉着眼睛扑入她怀抱。
“没事了!痛不痛?”
“不痛!”
把孩子交给她,陆宴初看他们一眼,掀帘往车外望去,问车夫:“怎么回事?”
“陆元辅。”熟悉有力的嗓音顷刻响起,“你在我将军府擅自将我的客人带走,无论怎么算,似乎都没这个规矩!”
是沈临邑?豆苗儿愕然抬眸,恰恰撞上陆宴初冷冽讥讽的目光。
“我……”
“闭嘴。”意识到语气过于激烈,陆宴初别开眼,“待在里面照顾福宝,不准出来。”
沉默地捂住福宝眼睛,豆苗儿抱着他转过身,不让福宝看到他此刻肃穆的神情。
“娘,爹为什么要凶我们?还有我好像听见了沈叔叔的声音。”缩在豆苗儿怀里,福宝怯怯问。
“没事,他没有凶我们,是沈叔叔有事要找他商量。”
“啊?那他是在生沈叔叔的气吗?”
“也没有,他没有生气!”
陆宴初站在车外,双手紧握成拳,他们轻浅的言语落在他耳畔,戳得他心疼,懊恼地阖眼,又迅速睁开,陆宴初望着骑马拦在前方路口的沈临邑,心底那股火势又旺了起来:“沈将军抵御水贼有伤在身,竟还亲自骑马追来,看来这两位客人的分量在你心里不轻。”
沈临邑皱眉,听出了他的别有深意:“既然是沈某的客人,自然不能无缘无故就被带走,更何况他们只是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罢了。”
“若我今日执意带走他们又当如何?”不想解释,陆宴初轻飘飘道。
“陆元辅是想试试将军府的实力?还是想试探我这伤势恢复得如何?”
两人目光撞击,各自深邃阴沉,身后护卫们纷纷持刀以备,气氛僵滞。
“娘……”马车内,福宝隐隐约约听到声音,他紧张害怕地抓住她手,眼泪吓得快要往下掉。
豆苗儿捧住他脸笑着安抚他:“别哭也别怕,福宝你要乖,爹和沈将军只是都想让你去他们家玩,就像你和学成哥哥上次都想要糖人,学成哥哥和你抢时,你是不是也好生气?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和他做朋友了?”
颔首,福宝认真回答:“可是福宝很快就不生气了,又想和学成哥哥做朋友了。”
“没错。”豆苗儿伸手点了下他鼻尖,笑道,“现在他们就是这样,你乖乖坐在马车等娘,娘就像慕春姐姐上次去调解你们一样去规劝爹和沈叔叔不要吵架好不好?”
“嗯嗯,福宝在这里等娘亲,娘亲你要好好劝他们,吵架和打架都是不对的!”福宝安心,一脸正气道。
“好。”笑着应下,豆苗儿匆匆跳下马车,面色恢复紧张。
“你们别这样。”快步走到陆宴初身后,她看了眼沈临邑,语带恳求地对陆宴初道,“你让我和沈将军解释,他根本不清楚事情经过,而且你在将军府就这么带我和福宝走,的确容易引起误会。”
说着,豆苗儿急急走向骑在马背的沈临邑,孰知没走出两步,手腕便被一股重力狠狠扯了回去。
撞上他坚硬胸膛,豆苗儿疼得皱眉。
“误会?”陆宴初眼眸阴骘地盯着她,“什么误会?”
“赵夫人。”见她受制,沈临邑面色一变,立即弹出一枚小石子解救她。
小石子“咻”一声破空朝陆宴初手腕直直飞去,却在击中前被他身后一护卫用剑挡住,并借力反弹,击中了沈临邑身下骏马的前蹄。
僵持之中的两方人马仿佛得到无言的信号,迅速纠缠打斗成一片。
沈临邑武将出神,本就受不得激,此时如在战场,目标就是要将豆苗儿母子给带回去。奈何陆宴初身边护卫竟也个个武艺高强,更有三五人贴身保护。
耳畔铿锵不绝于耳,豆苗儿被陆宴初用力攥着,间或被沈临邑找到机会扯了过去,但瞬间他又被陆宴初的护卫纠缠住,豆苗儿再度回到陆宴初身边。
场面乱的一塌糊涂,豆苗儿气得说不出话,分明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问题,偏要大动干戈算什么?简直比小孩子过家家都幼稚!
“陆宴初。”猛地大力甩开他手,却没有成功,豆苗儿受不了地紧紧反握住他手,在混乱中大声怒道,“你能不能别这样?看在福宝的面子上手行不行?他还小,现在一个人在马车里,你有没有考虑过他有多害怕?有你这样做爹的吗?”
周遭一片混乱,陆宴初脸色比先前更深沉,他狠狠盯着她,猛地启唇:“住手。”
一切戛然而止,两方警惕地望着彼此,无言沉默。
“你先去看看福宝,我和沈将军解释清楚后就回马车。”低声叮嘱他,豆苗儿央求地晃了下他手,转身便跑向沈临邑这边。
“沈将军,你伤势还好吗?”
“无碍。”蹙眉望向陆宴初,两人对视半晌,见他蓦地转身走向马车,沈临邑捂住胸口低眉看她,额头不断沁出滴滴冷汗,“怎么回事?慕春说你和他……还有福宝,这都是真的?”
难堪地颔首,豆苗儿承认:“是真的!”
须臾,沈临邑难以接受的追问:“那你们可是真心想跟他走?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不得不认定他只是在用权势逼迫威胁你,如果是这样,你别害怕,我哪怕拼尽全力,也能护住你们母子周全,你不想跟他走就不走,我将你们从扬州带来京城,便一定、一定能……”
“沈将军!”豆苗儿察觉不对劲,猛地抬头。他面色惨白,右手捂住的胸口渗出殷红血迹,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猛地倒下去。
“沈将军……”慌忙扶住晕厥过去的男人,身边他的属下也纷纷前来帮忙。
豆苗儿慌了神,沈临邑先前在战场中了剧毒,虽毒素已解,但身虚体弱,之后抵御水贼,身中数刀,加之浸水,伤势更重,眼下怕是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龟裂了!
他属下分别去请大夫和马车,豆苗儿望着他铁青的脸颊,无法置之不顾。当初福宝生病,他不嫌麻烦,愿意带他们上京,保证给福宝请御医太医,他与他一双儿女都是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追到这里,只问她到底是否心甘情愿被带走……
蓦地回头,豆苗儿望向静静站在马车边看她的男人。
“陆宴初……”她提裙跑去马车边,越过他掀帘对坐在里面的福宝快速道,“福宝,你先跟爹回家好不好?沈叔叔生病要看大夫,等看完了,娘马上就去找你好不好?”
“福宝也想陪沈叔叔看大夫。”
“福宝乖,娘替你陪沈叔叔,你陪着爹好吗?”
“好吧……”望向看起来十分不高兴的爹,福宝感受到了责任感,他握拳保证道,“娘您放心,福宝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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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照顾好爹的,等娘回来后检查。”
“福宝真乖!”豆苗儿心中欣慰,没走出几步,又想起来地停下,对一声不吭杵在原地动也不动的陆宴初解释道,“沈将军昏迷,我不能就这么走,等沈将军清醒,我……”
“随便你。”蓦地打断她话语,陆宴初勾唇,他满身阴沉地步步朝她逼近,站定在她身前,弯腰凑到她耳畔轻声道,“赵寄书,你爱来不来,反正我想要的只有福宝!”
不想再多说一字,更不想多停留片刻。
陆宴初转身从马车内抱起福宝,淡淡道:“把马车让给沈将军,我带孩子骑马回府。”
第41章
年四旬有余的刘太医被沈临邑属下匆匆用马驮来,一路飞驰,刘太医扶腰抹了把汗涔涔的额头,顾不得腿软,立即在马车内为沈将军进行诊治。
豆苗儿给他打下手,因距离较远,他们还在回将军府的途中,条件有限,只能进行简单的清理包扎。
忙碌片刻,血勉强止住,人却没有清醒的痕迹。
刘太医一边看诊,一边忍无可忍地碎碎念,譬如病人们一个比一个不听话,这么不把大夫的叮嘱当回事儿还请什么大夫?敢情耍他们玩儿呢!一出事请大夫请得比猴儿都急,早干嘛去了?不安安生生待在府邸休养,偏……
豆苗儿听着心底很不是滋味,她低眉望着沈临邑憔悴的面容,自责不已。陆宴初会找来将军府是她没料到的事情,更没想到沈临邑在这种状况下依然这么注重承诺,在扬州他保证到京城后会护住他们母子,真的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马车轱辘轱辘疾行回府邸。
众人合力将沈临邑送回后院,刘太医重新把崩裂的伤口清理包扎,开了药方,再三叮嘱注意事项后摇着头告辞。
豆苗儿站在窗下,看沈慕春红着眼眶拧帕子为他擦拭。
守了一个时辰,不见人醒,知他已无大碍,豆苗儿折身回枫桦院,从扬州带来的木箱基本没拆,原封不动放着。她取出银票,整理了几件衣裳,把拾好的包袱放在床头。
酉时初,沈临邑醒了,豆苗儿起身过去探望他。
伺候沈临邑喝完药,沈慕春端着托盘退出去。
气氛安静,豆苗儿上前两步,低眉向他道歉:“沈将军,我应该在走之前向你亲自道谢告辞,这样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误会,现在还连累你伤势恶化,我很抱歉。”
背靠软枕,沈临邑扯着苍白的唇笑了笑,似想起什么,他无奈道:“陆元辅那模样我方才已领教过,他要带走你们娘儿两的心分明刻不容缓,怎会依你的想法?”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沈临邑蹙眉看她,“赵夫人,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请你不要勉强自己。不论陆宴初如今身份权势如何,也万万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就我刚刚看到的画面,他就是在威逼胁迫你屈服,你若有不得已之处,不要硬撑!在扬州,我与一双儿女颇受你与曹老照顾,你不用对我羞于启齿。”
“沈将军放心,我要是讲客气,就不会带福宝借住在你府邸。”豆苗儿感激地看他一眼,顿了顿,轻声呢喃道,“陆宴初那样,大概是太生气,所有一切都来得太过仓促,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难失去理智和分寸,我想,他对你一定没有恶意!请你不要介意,他只是对我……”
“对你有恶意?那你为何还替他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豆苗儿尴尬地别过头:“沈将军,我没有替他解释,今后……福宝会待在他身边,而我……”
“你要把福宝交给他?那你以后怎么办?回扬州?你能舍得福宝?”
无声摇头,豆苗儿忍住鼻酸,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些:“走一步算一步吧!事实上情况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他很喜欢福宝,目前也没有娶妻生子,我至少不用担心福宝在他身边受别人的委屈。”
沈临邑浓眉久久拧着,忽的咳嗽一声。
怕耽误他休息养伤,豆苗儿言简意赅道:“沈将军,前两天御医为你诊治后去看了福宝,他身体已无大碍,如今福宝去了陆宴初那儿,我也得走了!枫桦院的箱子我能不能等几日再来取走?”
“福宝去首辅府邸,你呢?你去哪儿?要是没落脚处,继续住在枫桦院就是!我将军府可没那些繁复酸臭的规矩!”
摇摇头,豆苗儿婉拒:“我是大人了,沈将军你不必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握拳捂嘴,轻咳两声,沈临邑好笑:“你比慕春大不了多少,平日看你温温和和忍气吞声的样子,不知你和慕春那般大时,是不是也有过荒唐的年月?”
跟着弯唇,豆苗儿紧绷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她眼眸眯起,脑中一幅幅画面陆续晃过,泖河村的一花一木,岸畔垂钓的瘦削男子,爱撒娇的大黄黑妹……
可惜时光不再来,她敛下思绪,笑道:“慕春很好,她一点都不荒唐,不像我,一直在被命运推着走……”
天色近黄昏,豆苗儿背着包袱踏出将军府。
找了家尚算靠谱的客栈,她放下行礼,打听到陆宴初府邸后,便雇了辆马车行去。
渐渐地,天彻底暗了。
不敢光明正大停在府邸大门前,豆苗儿提前下车,沿长巷摸索着寻去。
也不知福宝乖不乖,有没有吵有没有闹,陆宴初有耐心哄他吗?会不会凶他?
全身疲惫,脑中却有一根弦紧紧绷着。
小心翼翼藏身在府邸对面的树木阴影里,豆苗儿望向偌大又气派的府邸。
大门由两位护卫把守,檐下几盏灯笼随风摇曳,幽幽泛着白光。她怔怔望着,眼前好像浮现出一盏灯笼,只是那盏灯破旧多了,黑夜里在他手中慢慢地悠荡,照亮了前方未知的路。那灯光不如这儿亮,却不那么冷,她跟在他身后,朝着橘光走,心底都是暖的……
京城的夜晚比扬州冷,几点星子点缀在漆黑夜空,冷风呜咽。
豆苗儿倚在树背,麻木地望向远处黑暗。
他要的是福宝,这个孩子在她身边养了五年,无论她怎么爱护怎么教导,都比不上陆宴初现在能给他的一切。
从前是她被邪术夺了福气离不开他,如今是福宝,除了舍不得福宝,所有事情真的都与她无关了……
她与陆宴初的生活各自翻天覆地,曾经的诺言被岁月蒙了尘灰,更是被天意折腾得支离破碎,还需要算数吗?还能算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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