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旧事
作者:夏无拘
一江渭水万层浪,风雨正苍苍。大魏兴亡事,一席酒千殇。内容标签:情有独钟阴差阳错平步青云乡村爱情
大魏旧事 分卷阅读1
第1章相关设定,不是很重要
大魏中央各部官职介绍:
皇帝:核心
内务府
大魏府
六僚:兵礼工吏刑户
魏理司:(审判机构)
九卿(名存实亡)
地方:郡县制
司监:分六监,谏司,巡抚(负责监察,进言)
撰士院
……
军:
1.雍军十八营(天子亲军。由天子,重臣分掌握)有三印,天子印(可随意调遣),二大臣印(不可随意调遣)
军中最高:护军都尉1个(拥有军权),军监3个(巡抚)(只对皇帝负责)
中尉18个
分十八营:神箭营,虎枪营,步兵营,骑兵营,前锋营,护军营,巡营等等……
(约五万人)
2.京畿驻军十三营(大魏正规军,属兵僚管辖,兵僚掌执(属于文官)最高军官(注意:不享有军事权)
军中最高:统领,军监(对兵僚负责)
左右将军,前后将军
左右副将军,前后副将军
总兵(负责操练)
(约二十万)
十三营:骑兵营,步兵营,重甲营,火箭营,前锋营……
3.地方驻军(一郡之内驻军不得超过一万,但是军郡除外)民事(民参事府)
驻军官职分配:郡王(手握军权,尤其是军郡郡王权力很大)军监(监察,地位仅次于郡王,文官)
郡左右将军,前后将军
郡左右副将军,前后副将军
郡总兵(负责操练)
(这个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了解一下就行 ̄□ ̄||)
以下是正文:
大魏王朝发展壮大史说来励志,早在三百多年前,还仅为渭江流域偏西部的一个小部落,臣服于大周王朝,年年进贡。
一直到二百多年前,春秋鼎盛的大周王朝在接连几代昏君的励图治以及众多奸臣的前赴后继鞠躬尽瘁下,国力江河日下。帝位传到第四十三位周帝时,民间已是一片哀声沸腾。国家经济,政治皆临近崩溃边缘。在大周命数衰弱之际,逐渐发展起来的大魏部落抓准时机,举兵进攻,十年峥嵘岁月,终于于大周国历三百二十五年攻下了京都镐京(后改名雍京),改国号为魏,结束了大周王朝三百多年来统治。
及到大魏国历一百年时,大魏疆域版图南抵百越,东临蓬莱海,西囊西域,北侵月狄。为了便于管理,全国为六境六十三郡。分别为南州,北地,关中,西域,祁东,蓬莱海。雍京位于关中腹地,其地理位置绝佳,北靠巍峨瑰丽的十连恒岳,西有易守难攻的衔刹关,朝南直下百里为渭江流域最宽的一支分流,五里处围墙设关。自东二百里外有天下第一险山乌孙山,设关口乌孙关。
第2章柴生
国历一百五十二年,大魏王朝发生了一件震撼全国的大事,此事牵连人数达到了自王朝开辟以来的最大数目,涉及之广,甚至连史吏也不敢明写。敏感程度甚至达到了只用匆匆一笔带过的地步,唯恐圣怒未消,殃及池鱼。
事情说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宫闱虞夫人与大魏府领府徐光刁风弄月,事迹败露,双双诛连三族
徐光老家是潍县的。彼时,距离雍京千里之外的那个名叫潍的偏僻小县因此受到波及,恒帝雷霆大怒之余,在处置了当事人之后,还不忘下一个死命令该地户籍之人禁止参加国考。
国考,大魏选举官员制度之一,即在全国六境六十三郡中分别举行县考,郡考,京考九次考试,从中择优录取,优秀者则入朝为官。
大魏府徐光,便是二十多年前国考中的拔萃者,官居大魏最高决策机构大魏府领臣,可谓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然而,终究是前尘往事了。
当时间,宫廷上下纷纷三缄其口,装聋昨哑,人人自危,只盼着圣上滔天怒火早些熄灭,提心吊胆坐如针毡的日子能早些度去。
潍,为南州与祁东交界处的一个小县,隶属承华郡。潍与京都相去甚远,是货真价实的穷乡僻野,百姓皆以农桑和手工业维持生计,十有八九目不识丁,若不是二十几年前老铁树开花般出了徐光这么个人物,只怕瞪着眼在大魏地图里找半天都难发现其方位。是以当此消息传到该县时,民众的反应皆是一脸木然,不知所云,倒是将郡里下派的传令使窘得哭笑不得。好在该地县令是个有眼色的,装模作样惋惜了一番,又在嘴上趁势将祖坟都被刨了的徐光从地底下拉出来踩了几脚,那郡里派遣下来的传令使脸色才稍微好转。
这一年,徐柴生年方八岁,是家里的长子。偏远小县,村民坚信多子多福的古老思想,在他之后,父母又生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每日父母外出劳作,徐柴生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除了最基本的烧火生饭,他每天还要腾出两个时辰前往村子几里外的山上打柴。说来他的名字,也是直截了当。他爹徐立梁倒是一个参加过国考的读书人,早年寒窗苦读,识文断字能做文章。徐柴生他娘生他的时候,恰好在山里打柴,于是他那缺心眼的爹便给他取了柴生这个名字,大有一番贱名好养的思想。
徐柴生长到八岁时,早慧的他已经能隐隐意识到这名字有多么匆促敷衍,便央求他父亲为他换一个名字,不料他那父亲把眉一扬,张口便是拒绝,徐柴生一时气狠,赌气般说了句你不改我自己改,他父亲却打了他一巴掌。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按这理说,你这名也是受于我,你改了,就是个不肖子孙!”只这一巴掌,便将徐柴生换名字的想法从脑海中给扇了过去。
及徐柴生长到十三岁,回想起那一巴掌和当年发生的事,他却已经能隐隐察觉到父亲当年那番话的心境了,也明白了自己不过充当了出气筒的角色。悬梁刺股多年,好不容易考过了郡考,劲头正盛时,远在天边京帝一句话,就让徐立梁前半生的梦想,寄托,慰藉和后半生的憧憬,在一瞬之间,悉数付诸东流。他甚至还知道了,原来徐立梁,早时候也是不叫徐立梁的。立,顶天立地,梁,国之栋梁。可见这人当年也是那般豪情壮志,心怀抱负。
三伏天的日头将人轰得口干舌燥,骨头发烫,大抵是在日头下烤了太久,连带着心底,都勾出一丝无名火。徐柴生右手举过前额,朝前眺望了片刻,双眼却蓦地发黑。徐柴生憋着一口气,找到一处常年经风吹雨打的破茅草蓬,长吁一口气,坐下休息。
他此番出来,是要前往距离村子十里外的里市,去买半两配菜用的香料。潍这片土地娇贵得很,很多作物都种不来。而每逢年过节抑或特殊日子,家里难得开一次荤,没有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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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香料无异于暴殄天物,过两日是他爹的生辰,家里香料刚好见底,他娘便给了他两文钱,嘱托他去买二两香料,出门时又连连叮嘱他要将称看得仔细些,不要让卖香料的小贩缺斤少两。徐柴生面无表情的听着他娘的唠叨,心道也不能买再多了,钱就才两文。
“小师傅,二两花椒末。”徐柴生额角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双唇皲裂发白,手心犹紧紧攥着那两文钱,朝店铺伙计干巴巴地说道。
店铺伙计皱眉打量了徐柴生一眼,见他粗布麻衣,衣衫破烂,容貌虽还算清秀,但举止又木又呆,眼里流露出一丝鄙夷,懒懒应了一声,转身去取了戥子,漫不经心地丢在前柜上,伸手往身后的高柜胡乱抓了一把花椒末洒在小托盘上。
徐柴生喉咙发干,吞了口唾沫,又忙补了一句:“小师傅,二两别多称。”
店铺伙计不耐烦地白他一眼,冷冷道:“两文钱。”
徐柴生讪生生将手中的早已握得发热的两文钱笨拙地递了过去,手刚伸到一半,在看到店铺伙计那毫不掩饰的嫌恶时立马又顿住,复又将那沾满汗的两文钱在洗得发白的衣袖中擦了擦才颤抖着轻放在了前柜面上。
待拿了香料出了店铺大门,徐柴生喉头发紧,满脸通红,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回想起店铺伙计那轻薄贱贫的话语和神色,又羞又怨又怒,心口毫无预兆地抽动一下,竟然是在疼。这个年纪的少年,心灵和感情都是极其敏感的,饶再是无心无肺,也知道何为尊严二字,更何况是自幼便早慧要强的徐柴生。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地方:郡,县,乡,里,亭
第3章赖人
徐柴生原路快速返回,向他娘交待了香料,跑到井边打了一大桶水,哗啦哗啦倒在木盆上,一股脑地将整个头埋进冰凉的水里。
十三岁的少年身上此时已经有了些许成年人的痕迹,挽起的一截袖子暴露在阳光下,手臂上的皮肤黝黑,抓住木盆边缘的手指稍微一用力,便可看见微微隆起的青筋和结实的肌理。
“柴生,偷什么懒?快去把柴劈了!”
家徒四壁,空间窄小,容不下杂物,每隔两三天,徐柴生都要跑到不远处那间废弃的徐家大宅抱来平日里上山打的干柴,劈好,以备生火。
徐家大宅早在前些年还是相当气派的,徐柴生至今记得当年年幼时,每每路过那座大宅子,他总要驻足观望良久,就连门口那高挂的红灯笼他也能望上半日,直到他娘喊他回家,才匆匆忙忙应一声,恋恋不舍地往家走。当时就有邻里乡间的人私下酸溜溜地说这宅子在这穷乡僻野,真是膈应人又别扭,又说那当了雍京高官的徐光忘本光记着本家,却不愿意接济一下村里百姓。
徐柴生是知道一些的,他听徐立梁说过,那中了状元的徐光本来是要将举家迁到京都定居的,可惜徐家老人们安土重迁,好说歹说都不肯去。徐光无奈之下,才特意遣了手下人建了这么座突兀的宅子,顺道还修通了村子去乡市的路。后来,也不知道那徐光犯了什么大罪,连累了阖家人,悉数去了九泉也就如今这般光景了。
徐柴生听见他爹的叫唤,忙应了一声,快手快脚将木桶木盆放好,又到土夯的炕床下拿了斧头搁在前院的篱笆墙上,朝破宅子飞奔而去。
夏日的天,娃娃脸,说变就变。徐柴生跑进破宅子时,方才还似火的骄阳已经被乌云覆盖住,天空一片黑沉,令徐柴生产生那乌云触手可摸的错觉。他不敢怠慢,轻手轻脚迈进了破宅子的门槛这破宅子住了一个不会干活的赖人,他不想惊扰他。结结实实抱了几根碗口粗大的干柴后,看了一眼仿佛能滴出墨的天,他撒腿沿路返回。
果不其然,柴才劈到一半,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了下来,屋檐上灰白的瓦片发出哒哒钝响,溅起细碎的小水珠,不一会儿,便湿了一大片,被雨水浸成了深灰色。
徐柴生将劈好的没劈好的柴都搬进屋内,也就半盏茶的光景,浑身却已经湿了大半,额角的碎发紧紧粘在皮肤上,看起来有些狼狈。他七岁的幺弟徐幺生看了,坐在小木凳上咯咯笑了起来。徐柴生冷冷睨了徐幺生一眼,拍了拍胸前的柴屑,扯下墙壁上挂着一块布巾,擦起斧头上的水渍来。
“大哥,换身衣服吧。”
徐二妹在家里排行老二,比徐柴生小上两岁,倒是很贴心地接过徐柴生手中的斧头,懂事地说道。
家里排行第三是徐二生,徐母生他时是早产,长到今日,仍旧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时不时还生一场病,整日沉默寡言,面容恹恹,形容枯槁,往往是一天下来,徐柴生与他说话的次数一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徐柴生没有换衣服,他站在门口愣愣看着这场急雨,发呆,脑海中冷不丁地跳出破宅院的那个人来当年有人来查封,不仅将宅子的财物抄了,能砸的也都砸了,看上去偌大的一座宅院,其实也就是个大型的筛子,能躲雨的地方不多,也不知那人淋湿没有。夏日虽燥,衣裳湿了倒也不是好受的,更何况,那人根本没有换洗的衣物。
想到这里,徐柴生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悲悯。
好在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不一会儿,雨势止住,天光便亮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燥土气,徐柴生很讨厌这个味,皱着眉将未劈的柴劈好抱进屋内后,跑到炕床底下扒拉出一些干草,趁他爹娘不注意的时候出了门。
和他料想中的无二,那人果然全身湿透,整个人佝偻在破屋内角落,像一只被孩童追打过的落汤鸡。湿漉漉的乱发贴在脸上,看不真切他此时的神情。
徐柴生默不作声将那些干草摆在一个还算干燥的地方,朝那人道:“你要不要过来这里?”
随后只听见呵呵一笑,那人便走了过去。
徐柴生惊讶地发现,这人居然长得很好看,尽管他此时污尘垢面,衣衫褴褛,凑近一看,却依然可见其唇红肌白,凤眼挺鼻,五官致得不像话。徐聘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这样好看的人他胸无文墨,也说不出什么风雅俊词。
心中当即生出一丝好奇,这人是在前段时间才来到徐家村的,今日看清这模样,怎么也不像素人,难道是来避难的?
“你几岁了?”那人倒是先开口问他。
徐柴生正发呆,突然听到那人开声说话,愣了半晌,直到那人又开口问他第二遍才反应过来,答道:“十三。”
“识字吗?”
徐柴生啊了一声,才有些难堪地说:“没,我爹说没用,倒不如长点力气,多干些活。”
那赖人听了徐柴生憨厚老实的回答,弯成月牙的桃花眼流露出一缕惬意。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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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为何,寥寥几句对话,徐柴生竟然对这赖人生出几丝亲切之意,觉得这赖人有一股天然的亲和力,与他相处起来倒是格外的轻松。
赖人低声发笑,又问徐柴生:“那你想吗?”
“想!”
徐柴生几乎是毫不犹豫说出了这个字。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诧异。
他想习字,是真的想,他从来都未曾对谁说过,甚至在心底都不曾想过这件事,可是当赖人问出他想不想时,他就知道自己想,没有任何理由,说不清为何,就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喜欢的角色出来啦(?)?
第4章离别
很快,诧异的人就轮到赖人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徐柴生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教徐柴生的千字文,徐柴生在短短十天便能成诵,不仅如此,甚至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即便是用用天资聪颖,文思敏捷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这样的人,不读书实在可惜了。
自此,徐柴生便时不时往破宅子跑,时不时还从家里顺些能吃的东西一并带来,类似红薯,饭团,糠团之类的徐柴生怕他饿死。
终于有一日,从破宅子里搜刮出来的所有书徐柴生都已经滚瓜烂熟倒背如流。
彼时,那赖人孱瘦的身子往后一靠,眼睛半阖,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徐柴生,徐柴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道:“那我……先回去了。”
赖人点点头,满口不在乎,口气随漫:“明日不用来了。”
徐柴生正往外走的脚步顿时间僵住,心猛的跳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以你此刻的资质,完全可以自学成才。”
成才?
徐柴生心中忽的积了一丝阴郁,他皱眉问:“有用吗?”
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潍县户籍不能参加国考。也知道在贫穷的徐家村,即使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也是不能饱腹的。
今时今日,他的心境与之前已经大是不同。正如一句老话,最残忍的事,不是在人绝望时蹿上一脚,而是在他怀有希望的时候蹿上一脚。
徐柴生皱眉的时候,眉心偏左有一道弯月窝。
赖人脸上带着惯有笑容,不算亲切和善,甚至带着一丝调侃和无谓,身上衣物也不如往日那般污浊,闻言,凑到徐柴生耳边低声说道:“你若要想有用,就得自己想办法。”
徐柴生只觉眉心一跳,正欲问这话到底是何意思,赖人却低低笑了一声,拢了外衣,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徐柴生见他不说,心中有些愤懑,却并没有发作,面无表情转身回家去了。
次日,徐柴生一大早便起来了,终究是管不住自己的脚往宅子迈去。
令他震惊的是,昔日的破宅子已经变为了一堆乌黑焦土。那破败却有着千丝万缕温存的徐家大宅仅在一夜之间便变了样被火烧成了灰烬。
徐柴生只觉得自己脑袋哄地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他步履凌乱而匆忙,眼睛也微微有些湿润,不管不顾地跑进了那片乌黑焦地。
徐柴生慌慌张张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有发现尸身,眼角的那份湿意缓缓沉了下去,一股淡淡的凄凉和遗憾瞬时间取代了原来的惊慌失措和震惊。
由此同时,他心中倒是宽慰了几分。原来昨日那番话,竟是在告别么?
徐柴生面上仍是木木的,眼睛瞥到脚上那双不知被徐二妹补过多少次的草鞋上方才太过激动,此刻它又脏又破,被他爹知道,保不了又要挨一顿骂了。
这原本也不是甚大事,可徐柴生此时却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一时间,内心简直是五味杂陈。
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人姓甚名甚,家住何方,何等身份,甚至赖人这个称号都是村里人背地里起的绰号。那人一直对自己来历避讳不谈,徐柴生心里有过疑惑,却按在心底,从不询问。
赖人走了,可是他的一句话却始终萦绕在徐柴生的脑海,挥之不去。
徐柴生日常又多了一项补贴家用的责任,哪儿需要苦工活的力,他就往哪儿去,往往是破晓而出,披星而归。
他比所有人都卖力,因此得到的工钱也要多出一些,他通常都会在怀中藏几个,再将剩下的交到他爹手中。
转眼两年过去,十五岁的徐柴生俨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身形削瘦高挑且挺拔,外貌随了他娘,若是定神审视一番,倒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少年。
这日,徐柴生看见他娘上集市带回来半斤肉,半匹红布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终于,在饭间,徐母终于支支吾吾宣布了这件事,原来是县里当差的一个县吏看上了徐二妹,遣了媒人向徐母说媒,还带来了几两银子的礼。这本是好事,但是徐母接下来的话就令徐柴生恼怒不已,甚至拍桌而起:那县吏年近不惑,年龄比徐柴生他爹还要大上两岁。
这是徐柴生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银子是小事,主要是人家是在县衙当差,得罪不起……”徐母越说越小声,徐柴生冷冷打断:“县吏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徐母不说话了,她以略带愧疚的目光看着一旁紧咬下唇的徐二妹,又看了眼面色阴沉的徐柴生徐立梁这两日跟人出去做工了,家里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徐柴生承担,她此时也找不到任何反驳徐柴生话。
然而,事实告诉徐柴生,县吏的确可以为所欲为,尤其是对徐柴生这样的乡野村民。
就在徐柴生强硬拒绝这门亲事之后的第三天,徐家村来了几个面生的人,将徐立梁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一连半个月,徐立梁都无法下床,这当然是后话。
那些人临走时还撂下了一句话:敬酒不吃吃罚酒,好生思忖。
这事是徐柴生回来后听他娘复述的那日他恰好出门干活,得以幸。当看到瘫在床上的徐立梁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斧头,冲到县衙找那群人拼命,但是,他没有。他心里很清楚,靠蛮力是无济于事的。
他清楚,徐立梁比他更清楚。
徐立梁要徐柴生去县衙道歉,态度强硬,如同徐柴生拒绝徐二妹这桩婚事一般。
起初徐柴生梗着脖子,死活不肯去,徐立梁扬手便刮了他一大耳光比儿时那记重得多了。
“畜生!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你硬个鸟气!”
最后,徐二妹还是嫁给了县吏,做了他的第三个小妾。
徐二妹出嫁那夜,徐柴生蹲在井旁哭了一个晚上。
作为一个兄长,他自幼看着徐二妹长大,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背地里读书,徐二妹帮他隐瞒,甚至还暗中帮他去徐立梁那锁好的大木箱里偷书。他觉得徐二妹这个名字太俗气,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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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帮她取了“徐莺婉”一名,喜得徐二妹好几天眉开眼笑,偷乐了好些天。
这样天真烂漫的豆蔻少女,嫁给了一个半入土的人。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兄长。
要说徐柴生没有恨,是不可能的。
潍县隶属承华郡,之同县,是潍县的邻县。承华郡离雍京甚远,民风不开化,经济也落后,衣不裹体者常有,也存在许多黑户。大魏三年一次的地方官考核,其中有一项考核指标便是人口的数目。吏考核法白纸黑字言明,县,足十万人者,其为县令,正六品,不足者,则为县长,从七品。今年之同县上任了一位县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接任后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整理户籍。
第5章雍京
国历一百六十二年,皇帝驾崩,帝号为宣,太子陈正新继位。
这一年,国运似乎不太好。
初夏时节,关中有八郡遭了洪涝,灾情异常严重,国库的银两拨了一批又一批,由地方向上呈的折子却不容乐观。
及入了秋,与蛮夷之族接壤的南州又有外族百越频频叩关叫嚣,趁着农间秋之际厚颜无耻地来打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