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旧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无拘
徐聘脸上仍旧挂着阴沉,转过身抱起身后一袋布裹,从半开的门里将东西塞给许度,一字一句道:“最后一次。”
“知道了。”许度答得飞快。
话尚未落音,便听得一阵大力的关门声,一股风被带起来,与许度行了个着急扑脸礼。
“切。”许度毫不在乎地笑了笑,心里想着这徐聘肺都气炸了却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心底居然生出一丝快意。好家伙,怀中银两的分量足足比上次多了几倍,许度心底啧了一声:看来朝廷果然是个敛财的好地方。
这些银两,足够自己衣食无忧好几个月了。
正当许度抱着布裹做着美梦时,也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把将他擒住,双手反扣在背后,随后又觉窝一阵吃痛,下一秒失力跪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许度心里大吃一惊,下意识将怀中的布裹护住,却发现护了个空,低头一看,布裹早已不见。
男人单手拿着布裹,一脚踩在许度背脊上,将许度整个身子都挤压在青石地面上,冷冷一笑:“你是在找这个吗?”说罢,将手中的布裹放到许度眼前摇了摇。
许度眼珠转得飞快,心知论蛮力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忙道:“不……不……您要的话,尽管拿去。”
“既然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男子哼笑一声,移开了踩在许度背脊上的脚。
得到解脱的许度眼珠一转,顿时鲤鱼打挺般一跃而起,趁男人分甚之际,一把夺过那包布裹,飞也似的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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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跑去。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只一眨眼时间,许度身影便已经消失在街上,要追,也来不及了。
吴长济也不屑于去追。
他嗤笑一声:“果然是个滑头。”
于是整理衣冠,敲开了徐聘的门。
徐聘打开门看见两手空空的吴长济的那一刻,便猜到了事情的始末,脸上掠过一丝了然,将吴长济请进了门。
吴长济坐下后,喝了一口徐聘给他沏的茶,打趣道:“你那布裹里面的不会真的是银子吧?”
徐聘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茶,嗯了一声。
“是真的银子?”吴长济显然被吓了一跳,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摔:“你怎么不早说?”
徐聘微微皱眉:“茶杯刚买的,别给我弄坏了。”
吴长济不冷不热笑了一声,狐疑问道:“银子你哪来的?”
“魏理司那边给的。”徐聘便将那日的事情如实复述了一遍。
吴长济摇摇头,冷笑一声:“不可能。”
徐聘道:“为何不可能?”
吴长济凝目沉思,片刻,嘴角忽然扯出一丝笑,压低声音朝徐聘道:“小子,你可算运气好,攀上贵人了。”
“为何如此说?”徐聘微微一滞,询问道。
吴长济却不肯再说,转移了话题:“那银子怎么办,你真打算给他拿了去?要不要我出手帮你?”
徐聘见吴长济顾左右而言其他,也不再追问,淡淡回答:“不必。”
“要我说,你对这人如此忌惮,是因为他知道你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对吧?”
吴长济说完这话,见徐聘脸色明显有了变化,又缓缓道:“放心,我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
徐聘道:“那我可真是要谢谢你了。”
其实徐聘心中也清楚吴长济对自己的过去不感兴趣,不然也不会找他帮忙。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那厮?”
“报官。以他秉性,拿了银子,自然会害怕被抓,然后离开雍京。”徐聘道。
吴长济道:“还以为你有什么良策妙计呢,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问你,若是他将银钱用完了,又来找你了,你当如何?”
徐聘不说话了。
“要我说,你何须惯着那厮,”吴长济双目流露出一丝狠厉:“呵呵,我将他抓住,把他舌头割掉,一了百了。”
徐聘闻言,满脸错愕与难以置信,显然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眉心月窝深陷,却紧抿双唇,沉默不言,脸上尽是隐忍之色。
他的确厌恶许度,但是他从未曾想过如此恶毒的办法去惩治他的作为,吴长济口中所说一了百了,他非但不能理解,甚至感到惊恐。
见徐聘如此反应,吴长济忽然明白,那人选上徐聘的原因了。
于是安慰性笑了笑,一拳爽快地撞在徐聘左肩胛骨处,语气带着几分卖关子的意味:“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13章青楼
居然是烟花之地。
徐聘住了步子,举目望去,“藏香院”三字赫然入眼。
袖中的手微微蜷起,徐聘喉头微微一动,下意识的别过了目光,内心却有些紧张和发虚。
吴长济双手抱胸,见徐聘这般模样,只以为他是未经风月,临场羞怯,便宽慰道:“哈哈,莫紧张,待会儿给你物色一个模样好的,开开荤。”
徐聘起初欲开口拒绝,将开声时心中又兀自拐了个弯,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有劳。”
“客套。”
藏香院布置相当雅致,进了院门,共分三径,中间略宽,两侧稍窄,假山水池,奇花异卉,水榭楼台,一应俱全。
景致全然辨不出当今时节。徐聘瞬时想起吴长济口中所说,“藏香院只有春夏,未历秋冬。”
吴长济领着徐聘走了右边小径,走了一炷香时间,便到了暗香楼。
门口处有两个豆蔻少女,见了吴长济,微微一俯身,吴长济点点头,道:“去告诉芸娘,我今日带了个贵客。”
其中一名少女应了声是,施施然离开了,另一名少女则领着吴长济与徐聘入内,挑了一间上好的雅间,道了一声“婢在门口,大人有事传唤”便退出了。
徐聘的手心已经微微沁出了汗。
不一会儿,来了几位年过花信的女子,布置完酒菜后,又来了一位年龄与徐聘相仿的琴师,抱着一把琴,朝吴长济盈盈一俯,眉目尽是娇羞妩媚之态。
吴长济道:“今天伺候好我身旁这位,重重有赏。”
那女子轻声应了声是,又将目光投向徐聘,问道:“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正……是。”
那女子咯咯一笑:“像公子如此俊朗而不失真之人,奴倒是第一次见。”说罢,将琴搁置在一旁,为徐聘斟酒。
徐聘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眼看着那女子身子愈来愈靠近自己,不由得将身子扭了扭,那女子又是轻笑一声,又挨过来。
吴长济见此,拍了拍徐聘的肩:“我有事,离开片刻。”罢了,朝女子投去一个暗昧的眼神,迈着方步离开雅间。
吴长济离开后,徐聘不但没有感到丝毫轻松,反倒是越发不自在起来。
“公子贵姓?”那女子轻声问他。
“贵姓许。”徐聘说完,生怕这女子又做出格行为,便问道:“你为何不去抚琴?”
话刚落音,那女子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一般,不但未曾回复徐聘的问题,反而将外衣一脱,整个人倒在徐聘怀中,朝他耳边嘘了一口气:“我说你,还真是雏啊……”话毕,涂满红蔻的手顺着徐聘的胸口往下探去……
徐聘大吃一惊,一把将挂在身上的人推了开,面色涨得通红无比,大口喘着粗气,双眼发红,低声斥道:“恶心!出去!”
吴长济听闻消息赶来的时候,徐聘仍然呆呆站在原地,双目茫然,身子不住地抖动,似乎正努力克制着情绪。
吴长济瞬间醒悟了,突然明白徐聘之前那些行为举止的缘由,思及至此,他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平静地问:“徐聘,你不喜欢女人?”
徐聘身子猛地一颤,吐了,翻江倒海地吐了。
这日夜里,徐聘造了一个旖梦。
醒过来之后,他浑身皆是汗,胸腹中那股燥热之气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去,强自深吸一口气,徐聘硬是将脑海中那抹天青色的身影给压了下去。
荒唐,且可笑。
早春的雨淅淅沥沥,钟府门口几株珍奇的玉兰早已发出翠绿的新芽。孙浩撑着一把细瘦的灰白色油纸伞匆匆走来。
他身子肥胖,伞身又小,看上去非常滑稽像是街市小摊上撑着小伞的不倒翁。他踱步上前仔细瞧了瞧,心道不愧是老大臣的府邸,连花卉都开得比自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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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阴雨天气,谁都恨不得窝着不出来,但是今日他实在是有急事,为了避人耳目,他甚至还不敢乘坐轿子,只得寒碜地打了一把伞过来。
钟府的门卫早就认识他了,见他浑身几乎湿了一半,便领着他去厢房换了身干爽的衣裳,另一方赶紧去告知自家的老爷。
钟如策走来大厅时,孙浩已经在喝着茶了。见钟如策来了,顿时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道:“领府,北边出事啦。”
钟如策闻言,一股不安感瞬时从心底上涌,挥手将厅内的奴仆都遣了下去,又将孙浩带进了书房。
孙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事情说出来了:“月狄左贤王残部去年在北地边境哄闹一事,被圣上知道了。”
“郡王不是将此事压下来了吗?圣上从何得知?”钟如策忙问。
孙浩抹了一把额上不存在的汗水,道:“小臣不知……”
钟如策还算沉得住气,双目一转,“此事告诉郡王了吗?”
“小臣已经派人传出书信了。”
正当此时,门外忽然传来管家敲门的声音,“老爷,府门口来了戴着斗笠身材高大的男人,自称是老爷的熟人。”
钟如策一听,问道:“此人口音如何?”
“听口音,不似大魏人。”
钟如策面色微变,忙道:“快快将此人请进来。”
孙浩狐疑道:“大人,莫不是……”
钟如策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这可摊上大事了!”
待管家将此人带进来,钟如策面色简直可以用猪肝二字来形容,不冷不热打了一声招呼:“请问阁下是?”
来人一身玄衣,身材果真如管家口中所说,异常伟岸高大。钟如策心中已有了猜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道。
男人摘下头上的黑色斗笠,异于常人的棕色眸子闪着清冷的眸光,用生拙的雍京话缓缓道:“在下巴古,大魏的方太傅,我月狄的好同盟,别来无恙。”顿了顿,又道:“无人知道我来。”
钟如策听了后面一句话,心头总算舒下一口气,试探着问道:“不知贵使来敝府,有何要事?”
巴古道:“此番前来也无甚重要的事,只是去年我月狄的叛臣贼子左贤王万俟延残部杀害大魏边境百姓一事,当时太傅与军郡的王爷明明亲口允诺此事不会传到大魏天子耳中,为何消息会外露,我王上很是好奇。”
“太傅知不知,近日来有一批身形异常矫健的大魏商队已经入驻我月狄了,巴古私下调查过,那些都是天子的雍军。”
钟如策在听到雍军二字时,顿时脚跟一软,额头冷汗涔涔流出,“此话当真?”
巴古冷笑一声:“太傅难道认为巴古会拿如此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吗?我王本以为,在大魏,太傅是能够掌握朝纲的大人物,却没有想到,原来大魏的王,才是朝政的独断者。”
钟如策心中暗骂一声坏胚,只恨自己当初猪油蒙心被勤王摆了一道,被月狄王送来的那块绝好的和田玉和玉镂衣糊住了双眼,又见陈正新年幼,对朝政不熟悉,才答应了帮忙压下隐瞒边境一事。
如今看来,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巴古见钟如策此般神情,顿时也猜到了这位大人此时心境,继而挤出一丝勉强和善的笑意,将话锋一转:“方太傅放心,我月狄此刻的使臣军队已经押着无数金银珠宝前来大魏天子赔罪,届时还劳烦太傅将戏做足即刻。我王说了,如若此次能使大魏天子怒火平息,前事可不提,两国互通友好。”
钟如策不愧是老狐狸,瞬间明白了巴古此番的来意,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如此,甚好,方某也有一要求。”
“太傅请说。”
钟如策眼眸微眯,半撸着胡子,道:“使者进京前,还请阁下不要随意走动。皇城之下,莫非天子眼线,方某以前还真是小看他了。”
巴古挑嘴,皮笑肉不笑:“自然。”
钟如策对巴古的花并不全信,陈正新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即便这半年里他羽翼渐长,也绝对不可能一手遮天到这个地步。
于是,他选择静观其变。
作者有话要说:2018年了,新年快乐(*^^*)。
这篇文是上个月吃着早餐突然想到的,本来只是想写一个皇帝男宠和草根臣子的短篇爱情故事……后来不知道咋地加入的元素越来越多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2333每次想写东西到了最后都会大偏轨一个小白哈哈哈哈(^)现在回过头看看也觉得不好,羞耻极了……第一次尝试……我知道没啥人会看?(????w????)?不过还是会继续按照大纲写下去的,好想一块砖拍死自己,强迫症不允许自己不写完2333
第14章变数
自初三一过,徐聘又开始早出晚归的日子。
一连好几日,都相安无事。直到月底,徐聘领俸禄时发现比平时多了一倍。他有些不解,遂问怎么回事,监司月俸处的人告诉他,新年伊始,俸禄都会多加些的。
于是徐聘小心翼翼将银两好,只是尚未走出西务门,便来了几个刑僚的士兵,将他截住,说是有人告发他暗中吃回扣。
徐聘总算明白,这报复可是迟来了一个月的。
心中知晓尘埃落地,也不再多言,静候着发落。
被关进刑僚大牢的时候,徐聘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笑话。押着来大牢途中,他甚至还听闻周遭有士兵说要去抄他的家,好确定如何治罪,叫他好好候着。
徐聘心宽地想,这许度无形中居然还救了自己一把。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两天后,徐聘出了刑僚,出了内城,准备拾东西,搬出小宅邸他被革职了。
春节已过,寒冬却如影随形。
徐聘突然想起不久前吴长济说的那句“你攀上贵人了”,不由得摇摇头,险些还真的相信了。
好在他刑僚的人还算厚道,没有将他仅剩的几两银子给搜走,总算能够找间客栈,暂时住个几天,再从长计议。
计议失了官职,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煞苦心五载,以这样的方式被终结,徐聘实在是不甘心。何止不甘心?
只因身份卑微,便要被人百般□□吗?
他去找吴长济,却从门丁口中得知吴长济留在神机营练兵,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徐聘心中思量着,一个月,身上的银钱哪能撑到那个时候。
许聘仍是不愿离开雍京,他将一日三餐缩到了一日一餐,仅以馒头充饥。半个月下来,原本就瘦的徐聘更削瘦了,脸颊两侧深陷,显得双目异常大,皮肤泛黄,年仅十九岁的人,竟显出一丝枯槁之气。白日无事可做,他便会出去寻短工,帮人打杂活,挣得些碎钱。
客栈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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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见他老实勤快,每日早出晚归,便招了他做杂工。
没过几日,徐聘便向掌柜请了一天假。辰时不到,便离开了客栈。及夜幕降临,才一脸疲惫地回来。
接下来的几日,徐聘时不时如此。渐渐地,掌柜有些不满意了。
在客栈掌柜的辞掉徐聘之前,徐聘接到了吏僚的任职书七品小官,吏僚僚员。
这回倒真是应了吴长济那句话我在六僚等你。
事情是这样的。
这日,朝中几十个官员又吵起来,吵来吵去的内容还是如何对待百越频频进犯南州一事。
刑如直坚决出兵镇压。
钟如策坚决以和为贵。
张廷尉看好戏。
皇帝沉默。
于是一直吵了半个时辰。
差点气得心肌梗塞的刑如直朝钟如策啐了一口,而后道:“我听闻方领府在英华坊有一处私产,前个月有大魏子民因生活所迫拿了一点小钱,竟然被打死了。恕我冒昧问一句,领府对百越一事如此宽容,为何轮到了我大魏子民,竟这般心狠?”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钟如策闻言,立马跪倒在地,朝龙椅上至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皇帝道:“老朽惶恐愚钝,不及兵僚掌执巧嘴利舌,请求告老还乡。”
皇帝眼眸一眯,还未来得及发言,便又有一大批官员跪了下去,为领府求情,并言此事定有误会。
“朕尚未开口,众爱卿这是为哪般?领府赶紧起来罢,莫要说气话。”陈正新终于开口道。
“谢陛下。”钟如策朝刑如直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而后起身,掸了掸衣襟前摆。
刑如直冷哼一声,低声说了句惺惺作态,将脸别到柱子上,不再看钟如策一眼。
在一旁看足了好戏的张廷尉突然走出位列,朝陈正新行了一躬,恭声道:“方才刑掌执口中一事,老朽也略有耳闻。”
钟如策闻言,胡子一挑,眼睛差点飞出刀子朝中人都知道,张廷尉这个人最喜装嫩,尽管一把年纪,却始终不服老,平素从来不以老夫老朽老臣自称,今日这般,摆明了是与自己作对。
“哦,”陈正新道:“张爱卿不妨细说一番,得刑爱卿误会了方领府。”
“启禀皇上,臣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过,小臣倒是对工监的那个少监许聘印象深刻。”
陈正新道:“你这么一说,朕也想起工监似乎有这么个人。”却并不问下去,而是说了一句令钟如策心神一颤的话。
“他倒是和朕有些相像。”
就这样,徐聘重新回到了朝廷,在吏僚任职,钟如策眼皮底下。
第15章丽人
今年开春湿冷,到仲春时分,天气往往是阴雨绵绵,将下不下,这日,徐聘从内城回来才发现自己住的院子的青墙上结了一层绿绿的苔藓。
他拿来一把小铲子,开始刮了起来。
吏僚又给他调了住处,位于澄清坊东北部,距离内城很近,三室一厅,带一个小院落,院落边角植两株桃李。这样一来,徐聘再也不用每日早起一个时辰赶着入内城了。这段时间下来,徐聘发现自己住的院子周围住了很多京官,品级大多与他差不多,平日里也会相互走动,但并不深交。
好一小会儿,地上便多了一堆的苔藓。
徐聘有些力乏,搁下小铲子,准备在院中休息会儿再继续,刚坐下,却听见吴长济的声音。
自上次在藏香院尴尬一别后,两人还是第一次碰面。
徐聘将他请了进来,面色很平静,只问了一句喝新茶还是旧茶,闭口不提关于藏香院只言片语。
吴长济望着墙角那一堆青苔,嗬了一声,问道:“你为何不请个下人,非要亲力亲为?”
徐聘淡声说道:“没钱。”
吴长济道:“外城雇一个下人,花不了你多少银子。不然,我送一个给你?”话毕,伸出左手食指,在石台上抹了一把,一看,指尾便蓄满了灰。
吴长济朝徐聘摇了摇食指,道:“你看看,没个女婢真的不行。再说,你又不喜欢女人,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乱事。”
徐聘见他又提起这茬,心中有些烦闷,遂转移了话题:“你上次说的贵人,是皇上?”
吴长济笑道:“是,也不是。”
“别卖关子。”
吴长济放下手中杯子,问道:“有酒没?”
徐聘睨了他一眼,果断道:“没有。”
“真是可惜。”吴长济食指沾了沾杯中的茶,随后再石台上写了一个“使”字。
徐聘微微蹙眉,而后失声道:“你是说少”
“嘘”吴长济立马打断他,眼神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徐聘顿时会意,近日里他已经在私下听闻了不少皇帝与那位少使的传闻:在当今圣上还只是皇子时,曾经有一次奉先皇命令去南府办差那位少使便是那时认识的。
吴长忽的笑了一声,“南府的男人,呵的确尤物”而后,问徐聘:“去过苑地旁边的楚馆吗?”
上溯几十年前,大魏是禁男风的。在世人眼中,败坏风俗的龙阳之癖历来都令人不齿。只不过,近几十年来,大魏无战事,朝中又重文轻武,读书习礼,吟诗咏爱成为潮流。渐渐地,男风便盛行起来了。加之当今圣上专门在后宫设立少使一职,更是助长了男风的势头。
中城英华坊琼林苑旁便有一家非常有名的男风之地,唤作“楚馆”。
徐聘心中一动,失声问道:“他……他是南府的?”话刚说完,立马意识到不妥,又画蛇添足般地加了一句:“真是没想到。”
心底却乱成一团。
吴长济离开后,徐聘心里存了两个疑问。
南府,徐聘默念着这两个字。南府这个地方在大魏很特殊,独立于郡县,是第一任开国皇帝赏给前朝大周皇子封地。
当年始帝攻克镐京后,为了褒奖自愿臣服大魏的周朝六皇子且不引起众怒,故在偏南之地设一府,赐予周皇子作为封地。
一百多年过去,南府依旧是大魏的属地。
只是历来被人不耻。
不提也罢。
只是这少使,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吴长济为何知道这么多?
扪心自问,徐聘并不信任吴长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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