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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旧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无拘
立春过后,蛰虫始振,冰雪消融。陈振新继位的第二年伊始,便公布了四道诏令。
其一:取消先帝关于禁止潍国考的旧令,算替他老爹擦了屁股。
其二:今年关中八郡赋税。
其三:露华宫裕夫人身怀龙子,来日诞下皇子,则册封皇后。
徐聘得知诏令时,内心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反而觉得长了一个疙瘩,又如喉中鱼刺,就是不快意。入京将近小半载,从九品监员到七品僚员,个





大魏旧事 分卷阅读17
中曲折,酸甜苦辣,唯有他一人知晓。
未入仕之前,他总觉得上面好;等当了官,他才知道当官也不好,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正是如此。
就连尊贵无比的皇帝也要受制于人,这又找谁说理去?起初国考,不过是为了能够体面,有尊严地活着。而今呢?徐聘忽然觉得,当官真不是一个人的事。不论一开始他的初衷有多么简单,到最后,那颗心总是会被残忍的现实搅混。然后变得一塌糊涂,只记得要往上看,要一路算计别人,还要防着别人的算计。全然忘记初衷了。
用句粗话来说,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自打进吏僚的那一日,徐聘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不被风吹到,就必须扎稳脚跟。
徐聘站稳脚跟的方法很简单,就一个字:忍。
面对成山的文书,他默不作声誊抄整理,从来不发出丝毫怨言;有时候遇到同僚故意为难,他也是面无愠色,宛如一个木头人。
吏僚毕竟是办正事的重要机构,规模比工监大得多钟如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在吏僚,有他的拥护者,自然也就有反对他,希望他倒台的人。拥护他的人,官多半不小,即便是小,也离升官不远了。毕竟领府和吏僚掌执身份就摆在那里,对于四品以下官员的升任调,很多时候都只是一句话的事。
徐聘一天之中,若要说最舒适的时候,便是出了大魏门的那一刻,一轮偌大的夕阳在天际缓缓西沉,绚美壮观,气势磅礴。
这日,徐聘没来得及欣赏这份日常的美景,就被前方两个礼僚官员谈话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议论得很小声,一般人根本听不见徐聘自幼耳聪目明,他听得一字不漏。
是关于钟如策近日来骑驾的马车超出大魏官员规制一事。
议论此事的那两位官职并不高,说明这件事已经在礼僚传开了。徐聘猜测,不出两天,便会有相关折子呈到太极殿去。
回到居所,徐聘将那张折子给翻了出来,出神了片刻,他又小心稳妥地藏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日,朝堂上发生了一件更为震撼人心的事,钟如策这事与其比较起来,根本只是件小事。
当日,陈振新发了第四道诏令:于祁东,关中,南州三境,募兵二十万。
犹如晴天霹雳般的诏令。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便是钟如策:“皇上,现今国泰民安,招募数量如此庞大的士兵,臣恐国库不支。”
“启禀皇上,除却去年关中八郡受灾,近二十年来我大魏风调雨顺,国库充足。领府此言差矣。”户僚掌执钱礼驺走出位列,还不忘了朝钟如策挑嘴一笑。
陈正新笑道:“大好。”
“皇上,”钟如策仍旧不死心,语气异常坚决,“不知皇上此番诏令,意欲何为?”
高坐龙椅的陈正新轻笑一声,“也无甚大事,就是我大魏算来也有十年未曾招募新兵了,朕昨夜想了想,觉得疏松军事未有些不妥。”
“老臣请皇上慎重。”
“臣附议。”
“臣附议。”
……
钟如策此言一出,立即有过半的官员附议。
陈正新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道:“既然如此,此事且容后再议。退朝。”
待众大臣都退下后,陈正新嘴角狠狠一抽,突然将桌上的奏折悉数丢到地上,而后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拿起桌上的朱笔便朝庭下掷去正是钟如策的位置。
苏重低着头将笔给拾了起来,轻轻放好,复又跪倒在地将散乱在地上的奏章一一拾起,恰好看见皇帝上朝时手中一直拿着的那本奏章内容。
北地月狄入关进犯,杀伤掳掠百姓上百人。
奏章末尾日期居然是去年九月。
苏重小声道:“皇上,龙体为重。”
陈正新懒懒应了一声,问:“今日轮到哪个妃子了?”
“启禀皇上,是庚夫人。”
……陈正新忽然一笑,道:“也罢,你去知会她一声,说我今晚去她那处。”
第16章希冀
徐聘观望了几日,募兵一事迟迟不见风声,倒是另一件事提上了议事日程春搜。
春搜这段时日,朝中一切大事暂且搁置,转交李奉常代政。
这次春搜的规模较之往年要大些,扈从的除了朝中重臣,雍军八营、十三营,内务府若干司外,连带着近两年政绩较好的几十位六品官员也一起随行了。
徐聘这样品级的小官自然是排不上号的。不过,他也很忙。
由于朝中能说话的人都走了,大事也干不了。但是总不能闲着,李奉常便下了一个很无关紧要却又很要人命的命令各司各僚整理近五年来的文书。
领着俸禄,总要找点事干。
大魏史书典籍卷帙浩繁,文牍卷宗数不胜数。加上春搜走了一大批人,人手不足,于是,整个内城的人自浩浩荡荡的春猎队伍出城前往照临苑后,都忙得足不点地,几欲飞起。
最苦的就是户僚,平日里处理举国各地的文书便已不暇,好不容易等来了个偷懒的好时段,却被李奉常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命令折腾得眼珠子几乎翻过去。由于人手实在不够,只好向上奏请加派人手,比如从吏僚,礼僚加派些人手一起整理。大魏府李奉常还未批下来,礼僚也不甘示弱,直言自己这边人手也不够。
于是,众人一边抱怨一边拼命整理旧的文书。
徐聘记忆力极好,观察整理能力强,每日里吏僚给他分派的工作他都能超额完成,因此,在其他同僚还在拼命赶量时,徐聘依旧可以在申时三刻准时出大魏门。
今日除外。
徐聘住所旁边住的是一位礼僚的官员,名叫沈弋,平日里与徐聘也有走动,他这几日忙不过来,特意找过徐聘,表示希望这位邻居帮一把。
徐聘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沈弋被分派整理四年前和去年的国考档案,包括考生答卷,这其中又分真迹和复抄,主要是将其按地域整理。为了杜绝作弊,答卷编通常都是采取装订制打乱,将名字盖住,再由朝廷相关人员抄写一遍,再进行批卷。
徐聘整理的刚好是真迹那部分。整理到一半时候,徐聘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略微一沉吟,便将一张考卷轻轻拈了起来。
卷面整洁,一笔簪花小楷写得真是俊秀极了,清丽之余,笔力遒劲十足,再细细一品文章,徐聘不由得拊掌喟叹,自愧不如也。
目光霎时落到装订线外的名字上宋霁,南府。
徐聘顿时如遭雷击,内心惊讶之余,竟然还有心酸。
怎么是他?
沈弋见徐聘停下来了,问:“怎么了?”
“没。”徐聘忙低下头,又飞快




大魏旧事 分卷阅读18
整理答卷来。待沈弋不注意时,目光却忍不住再次落到了那张三年前的卷子上。
他一时被晃花了眼,不知是被那人,还是眼前字。
待回到住处,徐聘脑海中满是一个个飞来飞去且张牙舞爪的簪花小楷,心神难安,一会儿犹如醋泡,一会儿又如蚂噬。他跪坐着,拿起笔,将那些熟稔于心的字,一个一个默了出来。从亥时,直至三更时分。
徐聘房间灯便一直亮着。
凌晨时分,徐聘再次被夜梦惊醒,好一会儿回过神,感觉不对劲,伸手往下身亵裤一摸,湿糯一片。
烦闷地用右手盖住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再也无法睡去。
天气却仍旧是风寒料峭,雍京的时令与潍真是不同,冬季漫长,连春都是迟来的。
徐聘更时受惊着凉,及辰时,始觉头昏脑胀,四肢无力,腹腔一阵泛酸与恶心。
徐聘想,他尚在徐家村时,身体强健,即便是冬日里只披一件单衣,亦无大碍。如今入京半载,大概是贫于劳作,只不过盗了场冷汗,便身体不支了。
此时才有些后悔起当初拒绝吴长济要赠与自己侍婢的好意来。他勉强支撑起乏力的身子,穿了外衣,敲开了隔壁沈弋的门,嘱托其为自己告假。这沈弋也是一个光杆的,一个人住,除了语言上关怀徐聘几句,也帮不上什么忙。
用完早膳,徐聘取了银钱,准备去医馆。一路上脑袋重斗大,双腿虚浮,走到医馆,双眼已有些发黑。
犹站在门口,便有浓重的药草香味灌入鼻腔,徐聘心神稍定,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人很多。方进门,繁杂的咳嗽声以及叹息低吟声不绝于耳。忙得跟陀螺似的药馆伙计见了徐聘,飞快地说了一句:“看病左边排队,抓药柜台拿了牌子等着。”说罢,飞也似的掀开藏青色帘子入了里室。
徐聘望了一眼人头济济的队伍,跟在末尾处。
不一会儿,柜台处却传来了一阵骚动,探眼一看,原是一个女子与抓药的伙计起了争执。
徐聘驻神凝听,只闻得那女子语气颇为不善:“快些给我药罢,少不了你好处。”一股骄纵鄙夷之气跃然而出。
伙计神色愤然,却压着不悦之色,固执道:“这位姑娘,回仙草并非普通药材,你若是要购买,还请稍等片刻,待我取来纸笔,登记后,你才可拿去。”
那女子冷哼一声:“不就是副药材么?摆什么谱,姑奶奶没有没那么多时间耗,你若是识相,尽快将药给我取来。”
伙计此刻也终于失去耐心,再也不理会那无理取闹的女子,手中拿着号码牌,高声道:“五十九号过来取药。”
徐聘蹙眉,因为他眼尖地发现,那女子是宫里出来的。
但凡这个年纪的女子,便没有不虚荣怀春的,尽管那女子衣着装束尽数改变,到底年轻,仍是忍不住往手上套了一个致的金镶玉镯子。徐聘几乎是一眼便看出那是宫闱之物。
“呵,不卖罢了,大不了我找别的药馆。”那女子狠狠一跺脚,掩着鼻子,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大门。
回仙草,又名百肠草,气味奇香怡人,对消肿除淤青有奇效,其本身却有毒,只可外用而不可内服。但它的香味实在具有欺骗性,有不少孩童及不懂药理的人会将其当做内服药,因此,大魏有一条民法便是严格控制回仙草在民间的输出。
一个宫女,衣着华丽,行为骄扈,出手大方,毋须细想,也能够猜到十有八九是哪位妃嫔身边的贴身侍女。只是,妃子有恙不去宫廷御医所,跑来内城买药作甚?还是回仙草。
徐聘百思不得其解。
及轮到他号完脉取药时,便存了心眼与那伙计攀谈,顺口将满腹疑问泄出了个小口,佯装不在乎地与那伙计聊起方才那事,旁敲侧击地询问起回仙草的各种用处,一番交谈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领了药后,徐聘遂与那伙计告了别,原路返回。不一会儿,这事便抛到了脑后。
跨出长街,一股湿冷的微风轻轻扑来,稍一留意,便可注意到街旁往日还光秃秃的树干上已经半吐绿意,甚至有些不畏寒的劲树已经蓊郁一片了。
徐聘心头有些快意,只觉得混沌的脑袋清醒不少。心中计算着天子春搜归来的日子,更深一点,分析着近日里朝中的态势。
陈正新并不沉溺后宫,就徐聘所知,宫闱里的妃嫔,满打满算上不过才七位,加上那一位,也才八位。平日里也有所听闻,陈振新是个勤俭的皇帝,日常吃穿用度皆低于帝王标准之下,即便是去年登基时,也是一切从简。逢年过节,也不似先帝般动不动便设大宴与百官把酒言欢。这次春搜,他却摆了如此大的阵仗。
当然也有官员私下里说新帝初登基时那些模样都是可以佯装出来的,毕竟皇帝当年为太子时,不为先帝所爱。
徐聘认为,陈振新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帝王,他不会做无谓的表面戏码。心有疑窦,徐聘便忍不住皱眉,开始细细回想吏僚中被天恩赏赐随行的人。
去年政绩突出……李奉常要求整理文牍……普通官员的政绩由吏僚评断……人手不够……徐聘心猛地一跳。
他终于相信,皇帝是真的要开始料理钟如策了。
转而间又想到裕夫人身怀龙子将被册封皇后一事,徐聘整颗心都跳得飞快,为自己心中的猜测激动不急,他一方面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方面又担心这只是自己的多思,万一皇帝不是放长线吊大鱼呢?
徐聘嘴角抽了抽,长袖中的手竟然有些颤抖此时不搏,更待何时?与其庸庸碌碌,倒不如撒手一搏。蚍蜉撼树有时候听起来不自量力,但是只要时候押对,压死骆驼不就是最后一根稻草么?
回去之后,他再次拿出去年扣下的那本折子,一字不漏的看了一遍,静默半晌,突然无声笑了起来。
他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
第17章圣辇
一转眼小半个月过去。
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暖阳高照,大玉山北部的凌天门大开,徐聘一老早便与百官恭恭敬敬整整齐齐候在御道上,等待着天子的驾辇归来。
众人皆心知肚明,照临苑去离雍京七十里,即便是天子圣驾从辰时起程,不到午时,也不可能归来。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恭迎又是另一回事,礼不可废,即便是从旭日东升等到乌金西沉,皇帝这日回来,你还是得候着。毕竟,六监的人笔杆很闲,很闲。
因此,辰时未过,人已经很齐,很齐。个个神饱满,整装肃容,偶尔低声攀谈。
沈弋比徐聘晚来几刻钟,见了徐聘,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自然站到了徐聘旁边,无聊之余,便与徐聘谈论起一些无关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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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来。
“上次给你的金乌花茶叶你喝着如何?”沈弋问。
徐聘道:“尚可,就是太甜了。”
沈弋道:“我那边还有很多,你要的话尽管来拿。”
徐聘:……
相谈正欢时,闻得人群中一阵骚动,谈论声也逐渐变小,徐聘起初不以为意,直到沈弋忽然带着小激动地扯动着自己的衣角,压低声音道:“许兄,你看。”
徐聘这才顺着他的指点看去,原只是无意回首,一颗心霎时悬了起来,犹如道旁那翻飞的柳絮摇摆不定,方才的满怀的清爽愉悦被一扫而尽,舒展自若的肢体变得无所适从和笨拙,连手都不知要怎么放。
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徐聘内心终是苦笑一声:他怎么来了。
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顶轿子,缓缓落地。一只玉手自将轿帘挑起,青衣乌发,肤如初冬新雪,眸如点漆。即便衣着装束再简单不过,只要穿在他身上,也是赛柳压桃花,欺霜打梅的傲然之姿,纵使满眼春光,桃李灿烂,徐聘眼中也仅容得下那一抹青。
脑海中又回想起那日在藏香院吴长济那句话,徐聘登时心如死灰,稍有一点风扬起,便尘埃满布,再也洗涤不净。
他觉得自己很脏。
仓促别了目光,徐聘不自在地看向了远方。
沈弋悄悄凑到徐聘耳边道:“这可是位狠角色啊,六监都不敢得罪他。”
徐聘别过头,避而不谈。
沈弋却谈兴大发,将自己听知道的一股脑倒给徐聘耳朵里:“四年前国考,曾坐我前面,据说原本是被钦点了状元的,却被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不知用什么方法压下来了,真是可惜。”
徐聘难以置信地说:“你说什么?”
沈弋对徐聘的反应很是满意,小声道:“他与先皇的一位妃子长得神似,据闻今上曾心仪那位妃子……故……”
徐聘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顿时出声打断了沈弋的话:“沈兄,隔墙有耳,何况此时身处广众之下。”沈弋住了嘴,道了一句:“也是。”遂将话题拉到别处去了。徐聘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应和,心思却滑到了别处去。目光不受控制地总是往那个人身上看。
这样的一颗明珠,连捧在手心都来不及,怎么就有人能够肆无忌惮地使他蒙尘呢。本应是一只翱翔晴天白云的雄鹰,现今却成了一只金笼的娈鸟。
宋霁似乎对外界投来的各色目光毫不在乎,目光平静地眺望着御道处,平静等待着天子的圣驾归来。
徐聘目光依旧难以自抑地朝他望去。偶一抬头,在某个时刻,竟与宋霁打了个对视,徐聘心中一时慌乱,木着一张脸,竟不知避嫌,傻气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宋霁微微一愣,而后展眉,神色坦然,朝徐聘稍稍一颔首,嘴角漾开一个温和的笑意,继而停落在远方延展无际的御道上。
徐聘脸上腾地烧了起来,心若无章法的乱琴,艰难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再也不敢朝那个方向望去。思绪全无,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衣掩青天柳如眉,一颦一笑叩心扉。
百般滋味,千般形容如鲠在喉,说不明道不出,最终归于一句:字如其人矣。
日上中空,闻得前方一阵马蹄,驰来一位身着猎服的雍军,高头大马,身影如风,高喊道:“圣上于二里外。”
众人闻言,顿时跪倒一片。
徐聘终于看见雍军十三营的一幡黄旗迎风招展,呼啦啦响着,像是要敲拍着每一个人的心一般。紧接着便是长长的队伍出现在视线之中,骑马坐在队伍最前面那人,身姿高拔,少年风发,一身明黄色的猎服犹未换下,竟是当今圣上。
徐聘自知冒犯,再也不敢抬起头。
耳中闻得骏马长嘶,疾驰而来。
吁地一声冷喝,紧接着是靴子落地声,陈正新特意将扈行雍军以及众多大臣甩在身后,翻身下马,步履如风般走到某处,正眼瞧也不瞧跪了一地的芝麻小官,语如春风吹雨,带着一丝情难自禁的欣喜。
“阿霁,快起来。”
徐聘眼皮跳得比心脏还快。
第18章故人
不一会儿,落在后面的王公大臣也一一进城,整齐森严的雍军围成一道壁垒般的警戒。隔着长矛箭筒,徐聘目光深深注视着前方远去的两道身影,脸上再无丝毫表情。
一顶绛红色流苏华轿从徐聘身旁缓缓驶过,徐聘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妃嫔为讨欢心,重奢侈,喜粉装覆面,涂脂抹粉,因此周身香味异常浓重。徐聘五感向来比一般人要好。
忽然,他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股香味中,分明掺杂一丝他熟悉的香味回仙草。
回想起十来天前医馆一幕,徐聘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于是他找到吴长济,将此事告诉了他。
吴长济闻言,也是不解:“裕夫人要回仙草作甚?你说那日买回仙草的女子左耳有一颗小痣?”从徐聘的描述中他已经知道了那天轿子里不是别人,正是身怀龙胎的裕夫人。
“不错。”
李奉常是个细严谨的人,因此宫中药物的去处都有必须有明确的去向记载。
徐聘顿了顿,继而说道:“除非她不用于正途。”虽然大魏民法明确规定民间购买回仙草也必须要有记录,但是利益的熏诱下,碰上制止力差一点的药商,交易仍旧可以在私下进行。一方面,朝廷为此垄断也不现实。
另一方面,靠道德来约束人,太过理想化。
吴长济始终有点不以为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徐聘:“你何时关心起帝王的宫闱之事来了?闹出去,要杀头的。别多管闲事了。”
徐聘面不改色:“你当真以为前朝和后宫真的能够分开吗?太天真了,裕夫人是什么人,是能够与圣上同枕而眠的人,她若是起了歹意阴谋,谋害了圣上,又是你我能够担当得起吗?”
吴长济哑口无言,表情肃重了不少,却仍是道:“天子膳食起码要经过五道检验程序,下毒根本不可能。不过,此时我会留心的。”
“我倒是对你有点刮目相看。”
这是吴长济临走时对徐聘说的最后一句话,眼神带着几分揣测,盯着徐聘心里有些发毛。吴长济实则很忙,虽然在兵僚有官职,但是更多时候,他都待在京畿的军营练兵。一月也就回来两次,都会来找徐聘了解朝中动向。
徐聘知道吴长济会暗中与皇帝见面。
两人心照不宣从未谈过此事。
徐聘当然是有私心的。尽管心中万般不愿承认,他也无法控制住自己那一份寻不着根源的担忧落到那人身上。皇帝,国之本也。国祚固然重要,但是,除此之外,他内心还担心另一个人那人若是失去了庇护,下场会如




大魏旧事 分卷阅读20
何?
走出茶肆,他独自一人在外漫步信游,细细的春雨打在脸上,轻柔细凉。天色青灰,匆匆便已是夜幕。
徐聘突地住了脚步,发现自己此时身处楚馆门前。眉间染上一层悲悯与犹豫,脚步迟迟不挪动。理智告诉他应该迅速离开,情感却令他迈不开脚步。他不过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不论是心理,身理都会有渴求。即使灵魂情感无所适从,躯干肉体也需要鱼水之欢的慰藉。
这大概是他十九年来最荒诞肆意的一个举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徐聘生活再拮据,也是一个朝廷官员,穿着气度总是比一般人要体面的。因此他前脚刚踏入楚馆外厅,前方便有人迎了过来,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看模样,岁数不超过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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