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卫幽/翡胭
穆重临轻轻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五哥逗你的呢!”
他目光骤然一深,声音低沉地问道,“你说少谚在和三婶说话,说的是什么?”
国公府人多嘴杂,小道消息最多,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很快就能闹得满府皆知。这些日子唐少谚与穆嫣经常同进同出逛园子,虽然明着没有人敢说,但暗地里大家都在揣测这五小姐恐怕要和唐大公子做亲。
他虽然不在后院住,但家里的事情哪一件能瞒得过他?这些传言,自然也听到过不少。
穆嫣迟疑了一下,还是确定要老实坦白,“母亲原本想将我和大表哥做成一对的,这几日总叫我们两个单独相处,可我见大表哥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就说会去说服母亲打消这个念头。”
她顿了顿,“大表哥说他是男子,这种不讨好的话理应他去说,所以才……”
穆重临挑了挑眉,“若是少谚乐意的话,难道你还真的要嫁给他吗?”
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迎娶她的资格,也没有身份和立场这样做,可私心里却还是希望可以多留她两年,至少不要这样快就订了亲有了未来的夫婿。他晓得这样很自私,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那样喜欢她,终将忍着痛送她去别的男人怀中,这已经足够悲伤了,难道就不能希望这件事越晚发生越好吗?
更何况,他和唐少谚相交已久,对于春月楼的那一段事,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的嫣儿就算不能是他的妻子,可也不能嫁给心里有了刻骨铭心爱恋的男人。荣华富贵,地位权势,这些她将来都会有的,独独缺一个真心爱她,能够一辈子守护她的人罢了。
而唐少谚,绝对不会是那个人。
穆嫣闻言,连忙摇头,“不,不是的。”
她眼睫毛微微垂落,脸上带着一丝忧伤和惆怅,“哥哥仍然在西北受苦,我怎么能独自安享富贵荣华?我现在没有嫁人的心思。再说,穆三……父亲的孝期还没有过呢,是母亲有些心急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唐氏此时为穆嫣操心婚事,其实并不算心急的。
穆世杰过世足有一年半了,按照这里的规矩,子女要为父母守孝三年,这所谓的三年,其实就是十足的二十七个月,如今只剩下最后的九个月了。明着议亲,自然要遭受非议,可私底下说亲的人家却才是大多数。不然三年实在太久,家中的儿子也就罢了,若是女儿可就要被耽搁了。
穆重临叹口气,“你若总是这样想,王爷知晓了会难过的。”
他抬手将她头上跑出来的发丝塞回去,一边又柔声说道,“你过得好,才是王爷最大的安慰。以后,若真的遇到了喜欢你对你好的男子,身份地位合适,也不必顾忌什么的。你总是要嫁人的,我能留住你一时,难道还能留住你一辈子吗?”
最后那句话声音极轻,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得见,但这惆怅凄楚的气氛却浓得再也化不开了。
正说着,便走到树林之外的大道上。
穆重临笑着对穆嫣说道,“认得回去的路吗?”
他抬手往西边指了指,“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不能送你回去,还有些别的话想说,不过今儿恐怕也没有时间了,等下回我给重琪送玩具时再去找你。”
穆嫣冲他笑笑,“我又不是傻子,这里就这么一条大道,我难道还会迷路?”
她对着他摆了摆手,“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得快点回晴好院,这会儿大表哥一定跟母亲说好了,若是母亲不高兴,我还要去说几句好话的。”
将话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离得很远,穆重临这才重新进入了树林。
他拎起躲在木屋旁边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小男孩,皱着眉头说道,“骏骏,哥哥不是说过,以后再也不要到这里来吗?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小男孩委屈地都快要哭起来,“我……我听到有人在哭,就跑过来了。那哭声真凄惨,可是声音却又很好听,像是在梦里听到过的一样。我……我想看看是谁……”
他指着旁边的小木屋,有些惊恐不安地问道,“哥哥,这里面住着一个人对吗?就是那个在哭的女人?她……她是谁?为什么舅舅要关着她?”
穆重临神色复杂地望了木屋一眼,低声对小男孩说道,“哥哥也不清楚,只知道里面的人很可怕,一旦让她出来了,这家里就再也不能得到安宁……所以,舅舅也没有办法,只好把她关住。”
他顿了顿,问道,“骏骏喜欢我们这个家吗?也不想看到家里鸡犬不宁,大家都不开心吧?所以,你要听哥哥的话,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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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对别人提起这件事,就当做了一场梦,梦醒以后就什么都忘记啦。这样,我们家的人才会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说好吗?”
骏骏不太明白穆重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却仍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我不说。我不说,我们家里的人就都会开开心心的,如果我说出来,大家就不会快乐了。那我不说,绝对不会说的!”
穆重临这才松了口气,抱着小男孩转身,这时肩膀上的骏骏似是太累了竟然那么快就睡着了,还有轻微的均匀的鼾声。
他顿住脚步,走到木屋的门口,对着里面低声说道,“姑姑,如果你真的是为了骏骏好,以后就再也不要想方设法地引他过来,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求你放过他吧!”
木屋里许久没有声响,一直到他离开很远,这才发出浅浅的叹息。
☆、第32章两全
穆嫣刚踏入晴好院的门,李嬷嬷就请她过去唐氏那里。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被打发地老远,看起来空荡荡的,按着时辰来推算,就算是有再多的话,唐少谚也应该说完了,所以,想来唐氏叫她过去是要发作一下余怒。
她心里有些微微的忐忑,小心翼翼地问李嬷嬷,“我刚才一时起了玩心,就在后花园里随意逛逛,耽搁了些时间晚回来了点,母亲有没有不高兴?”
李嬷嬷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欲言又止地说道,“夫人是有些不大高兴,不过不是因为五小姐晚归了。是表少爷他……”
她尴尬地一笑,“表少爷顽劣,忤逆了夫人的心意,她一时有些想不通,在生闷气呢。不过不要紧的,夫人向来心思慧澈,她总是有本事将不好的事变成好事,五小姐不必担心的。”
唐少谚拒婚的事,李嬷嬷不好意思直接跟穆嫣说。
虽然唐氏一心想要将这对表兄妹做成一对,她的心思也十分显而易见,可却并没有在穆嫣面前挑破这层纱。总归是女孩子家家的,还在孝期中,也怕万一做不成,将来对她的名声有碍。
李嬷嬷向来喜欢她,虽然也为这桩婚事没有成感到可惜,但更多的却是对穆嫣的不平和怜惜。
穆嫣晓得李嬷嬷的心意,自从她来到晴好院之后,就一直都被这种善意和贴心包拢,这是她六年多来从未享受过的人情温暖,她一直很感激。
她抬手轻轻在李嬷嬷的手臂上抚了一下,又冲她安慰地笑笑,“我晓得了。”
唐少谚的拒婚将唐氏的热情浇灭,她当然会觉得不高兴,不过这婚事在还没有正式议起来时就告吹,总比兴致勃勃地准备时再遭遇当头棒喝要好。现在,只是不懂事的侄儿胡闹,笑一笑就可以过去了,但若是等到以后再闹了开,恐怕连亲戚都不好做了。
长宁侯府可是唐氏的娘家,若是有了这层芥蒂,以后还要怎么与兄嫂来往?
正如李嬷嬷所说的,唐氏虽然不声不响,但却是个有主意的人,穆嫣相信她很快就可以想明白这一点。
她挑起暖帘进到正屋,看到唐氏斜斜地依靠在床头望着被面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连忙上前请了安,亲昵地坐到床沿上,“母亲的头痛症好一些了吗?”
唐氏转头望着她良久,终于叹口气说道,“头痛症是好得八九不离十了,但这会儿又添了心痛症。”
她拉过穆嫣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有些困惑地道,“这么好的姑娘,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到底是哪里不顺了心呢?”
穆嫣目光微微一动,小声地说道,“母亲是在为大表哥的事情不开心?”
她想了想,略显迟疑地说道,“其实,那是女儿的意思……是我觉得和大表哥之间没有那种感觉,我看着他就好像是亲兄长一般,实在没有办法将他想成是以后的夫君……”
不待唐氏责问,她立刻就将荷塘旁边的对话说了一遍,脸上的表情诚挚认真,“母亲,人家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大表哥只当我是妹妹,我也只当他是哥哥,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不做一对好兄妹,非要别别扭捏当夫妻呢?”
她和唐少谚,一个是唐氏终于接受了的女儿,一个是嫡亲的大侄子,都是唐氏心疼在乎的人,之所以将他们撮合在一起,也是为了要让他们两个好。可若是将来彼此不顺心,成了一对怨偶,那最伤心难过的人也还是唐氏。
唐氏沉吟片刻,抬头凝眉望她,“我也没有跟你说过,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穆嫣红了红脸,又有些娇嗔地说道,“母亲也忒小看人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儿,您作的那样明显,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就算是三岁小儿,也能猜得到您的心思了。”
她掩着嘴说道,“昨儿重琪还问我,是不是要给大表哥做媳妇了,以后就不能再跟他一块儿玩了。我告诉他没有,让他小脑袋瓜里别想那么多。”
一天和唐少谚逛三回园子,就是傻子也都看出来意味着什么了,唐氏竟然还觉得自己做得隐秘……这约莫便是关心则乱吧。
唐氏这才有些后悔了,她皱着眉头说道,“是我一时心急,想得不周……”
她低声轻叹,“我刚才是挺生气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过些了。既然你和少谚彼此都当是兄妹,那强扭的瓜不甜,与其以后你们两个过得不好,不如现在就坦坦白白地说清楚,对谁都是好事。”
这件事便就算是过去了。
因有了这层心结,唐少谚第二日就来告辞,唐氏却已经毫无芥蒂,她笑着说道,“说好了要多住一些时日,你现在匆匆忙忙回去了,你父母那边怎么交代?外头人要怎么看我?”
唐少谚连忙说道,“姑母宽容,侄儿感激不尽。可是,听说府里已经起了谣传,若是我再继续住下去,恐怕会对表妹的名声有碍。”
他顿了顿,赞赏又带着几分愧疚地望了立在唐氏身后的穆嫣一眼,柔声说道,“表妹是个好姑娘,我没有福分,可也希望她将来可以有一份锦绣前程。我,不能耽误她的。”
唐氏笑着说道,“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她拉过穆嫣的手说道,“我们家三丫头过两日就要出阁了,太夫人呢就想要去清静庵替她祈福,保佑她夫妻两个和和顺顺的。太夫人和庵主交好,从前大丫头出阁时,她也过去小住了两三日的,所以这回我就想请太夫人带上嫣儿。”
如此,唐少谚继续在安国公府住着,穆嫣却跟着黄太夫人去了清静庵,他们这里冷了下来,闲话自然就会消退。那些暗地里说嘴的人,总是穆家的人,安国公夫人管治严厉,只要她肯发令,传言立刻就会消弭无声,也就不怕什么对名声有碍不有碍的了。
唐少谚也觉得这样甚好,便笑着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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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传到霍骁耳中时,他却觉得有些无趣,嚷嚷着说道,“我原以为大表哥住两日就走的,这一住可有四五来日了,还要接着住下去?不行不行,我可受不了了!”
他指了指床榻,“这床不够高,也不够软,被褥也不暖和,睡我浑身腰酸背痛的,一日都熬不下去了。大表哥,既然你要继续住,那你且住着,兄弟我可是不奉陪了,我要回家!回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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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希望
安国公听说霍骁这霸王要走,真是乐得满脸开花。
他叫人妥妥当当地安排了马车,送上了穆家特制的小点心小特产,亲自送了人到门外,那热情的程度与当初答应霍二入住时的勉强,简直是判若两人,“贤侄,有空再来穆大伯家里玩儿啊!贤侄,慢走!”
霍骁坐在马车里,气呼呼地对长随掣风说道,“穆大伯不地道,做人没有诚意!”
他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问,“掣风,你家爷看起来很晦气吗?不然穆大伯为什么将我像个瘟神似的赶?你瞧我说要告辞了,他那个乐得,真是让人想想就来气。”
掣风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哪能那,二爷您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生得俊俏,气度又好,连皇上都说您是个玉面小郎君呢,跟晦气沾不上边。”
他连忙呸了两声,“还说什么瘟神?哪跟哪啊?二爷您可不能妄自菲薄!”
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却在想,二爷您从小到大的“英勇事迹”全京城的人无所不知,惹过无数麻烦,闯过无数祸事,这名声啊早就已经烂入人心了。人家安国公这不也是胆小怕事吗?万一在人家家里做出点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这可怎么受得了?再不然要是在人家家里出了什么事,霍王府能答应吗?皇上能饶得了安国公吗?
这么一个浑身都是麻烦的人物说要走,安国公当然欢喜之至了,若是换了他,说不定还要放鞭炮庆祝呢!
霍骁怎么想心里就怎么不舒坦,他重重呼了口气,对着车夫说道,“咱们不去长宁侯府了,转弯,改道,去清净山!”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得意起来,“穆大伯这么对我,可不能就这样算了!我听说他们家黄太夫人今儿要去清净庵,我就在山脚下等着,等太夫人来了……哼哼,听说穆大伯是个大大的孝子,见了黄太夫人就跟小鸡见了黄鼠狼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我倒要看看他下次还会不会欺负小爷!”
掣风听了这话张大了嘴巴,“啊?”
他痛苦地捶着脑袋,一边懊恼地说道,“二爷,您……您这不是来真的吧?这样不太好吧?您平常不是最讨厌给老王爷打您小报告的人了吗?还说这是小人行径!怎么这回……”
霍骁一把掩住了掣风的嘴,瞪了他一眼说道,“唧唧歪歪个没完,烦死了,你再唠叨我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正说着,马车已经转了方向,风驰电掣般往清净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安国公府里,黄太夫人也拾好了行李,正准备上车。
唐氏领着穆嫣亲自过来,笑着给黄太夫人请安,然后说道,“这孩子听说母亲是要去庵堂,便也想跟着您一道去。一来是想为她三姐姐祈福,二来呢也求菩萨保佑重琪身子康健。”
她话锋一转,声音低落一些,“再来,她心里也挂念着她父亲,说要给世杰持诵经文,这才安心。我拗不过她,便只好带了她过来求母亲领了这孩子一道去。”
说是恳求,但翠锦手里提着两三包的行李,这摆明了就是非去不可的。
穆嫣有份为家人祈福的心意,又沾上了已经过世的穆世杰的名义,黄太夫人当然不会不同意。
这些日子里,府中的传言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原本也想着这孩子若能配长宁侯府的宗孙,倒也算是桩不错的姻缘,便由着唐氏折腾,半个字都没有插手。不过,如今唐少谚仍旧在穆家住着,唐氏却匆匆将穆嫣送了出来,想必这亲事是做不成了。
黄太夫人思及此,便更没有别的话说,立刻冲着穆嫣招了招手,“好孩子,你有这份心意,祖母当然高兴了,还不快过来?祖母正好觉得路上无聊,你跟着我坐,也好陪我说说话。”
她虽然是安国公府里的太夫人,地位尊崇,但为了不叫安国公夫人难做,所以近些年已经完全不管事了。整日深居简出,在她自己的院子里窝着,和婆子们聊天打趣,偶尔也能怡儿弄孙,算是在安享晚年。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就盲了聋了,外头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晓得穆嫣来了之后,就用药膳之法将太医都已经宣告不治的七孙儿重琪治好了,听说最近虽然天冷,可重琪却能下地走了,每日晌午都要到园子里走一遭呢。太医也说,重琪的顽疾已经有所好转,以后只要好好调养,这该是没有大碍了。
黄太夫人从前最疼爱的便是穆世杰,听闻他过世的消息那简直像是剐了她半颗心那样痛苦,好不容易慢慢平静之后,又开始为三房担忧,这孤儿寡母的本来日子就难过,何况重琪还是个那样病弱的孩子。如今,三房有了起色,她心里自然高兴得很。
可也不由地,会生出一些好奇,以及怀疑来。
所以,唐氏将穆嫣送到了黄太夫人的车上,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与这个新来的孙女儿相处一番,最好能套出点话来,将她心中的那些疑惑给解开了才好。
马车徐徐驶出安国公府,穆嫣有些拘谨地坐在黄太夫人边上,她垂着头,目光落在了底板上。
历经过千难万险,她其实已经可以应付各式各样的人,该露怯的时候露怯,该坦荡的时候坦荡,这些她都可以拿捏得很好。甚至,她若有机会到了盛昌帝的面前,她也确信自己可以表现得很好。
但黄太夫人却有些不同,她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年轻时曾经跟着老安国公行过军打过仗,胸怀计谋和韬略,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并不容易糊弄。
穆嫣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将原先想好的“经历”又在心里细细过滤了一遍,务必要做到九分真,只掺了一分假,这样才好瞒得过太夫人。
果然,她才刚刚将如何会的药膳这事想了一遍,太夫人便在她耳边问道,“五丫头,听说你会做一手药膳?不只将重琪给养好了,还得了东安王妃的青眼?”
穆嫣微微一愣,她给重琪调养身体的事从来没有瞒过任何人,可是给东安王妃的隐疾开药膳方子,这件事却做得十分隐秘,黄太夫人怎么会知道?
她一时揣摩不透黄太夫人是真的知晓,还是透过一些细枝末节来诈她。
想了想,她便认真说道,“孙女儿从前学过做药膳不假,重琪如今的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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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都是我在一手看管着的。不过,东安王妃孙女儿只见过一面,上回外祖母生病,母亲带我回去看望时,王妃正好也在。王妃是个和善的人,看起来倒是蛮喜欢我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一点理来。
黄太夫人不好明目张胆地继续追问,挑了挑眉,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不好看,过了半晌反而笑了起来,她眯着眼,轻轻拍了拍穆嫣的肩膀,点头说道,“不错,世杰果然没有在外头白养了个女儿,以后三房总算是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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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癔症
穆嫣见黄太夫人不再发问,终于松了口气。
黄太夫人其实并不晓得那日在长宁侯府,穆嫣与东安王妃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东安王妃回去之后就闭门不出,直到前两日在崔太傅家的花会上碰见时,东安王妃的脸色比从前好了许多,人也神了起来。王妃还特意在自己面前称赞了穆嫣生得好心地也好,当时引起了好些贵妇们的注意,还有几家夫人立刻就开始打听穆五小姐的事情,看起来很是动心的样子。
穆嫣能顶着穆三老爷外室女的身份被东安王妃认可,受到贵妇人们的关注,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黄太夫人为人谨慎,难要想一想这里面的缘由,就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治病开药膳上头,所以今日才有此一问。穆嫣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并不想坦诚相告,这倒更证实了她的想法,不过,既然孩子不想说,她又不是惹人厌的老婆子,又何必非要苦苦相逼?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黄太夫人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穆嫣的手背说道,“咱们过去清凉山还有些距离,你若是饿了,旁边的小匣子里有糕点和茶水,车里就咱们两人,你且自便。若是倦了,就靠着窗棱歇息一会儿,学祖母闭目养神也好。”
她忽然凑上前去,在穆嫣耳边压低声说道,“祖母晓得你头一回来京城,很好奇京城长什么样,可又偏偏还在孝中,除了外家长宁侯府,连个门子都出不得。所以,你若是偷偷地掀开车帘子,想看一看外头的景致,祖母也不会说你的。”
穆嫣的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她微愣着问道,“我……我可以看外头的景致?”
从前她还是端乾太子的爱女之时,因为父亲宽和,祖父宠爱,所以任性傲娇得很。礼仪规矩?那是束缚寻常女子的手段,她可不是寻常的女子。那时候的她,经常穿着男孩子的衣裳跟着哥哥一道出宫,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纵横长街,踏遍这京城的每一块青砖,每一处土地,每一个角落。
但一别,已经六年了……
她也很想知道这六年之间发生过什么?东街的泥人张是否还在,南街的小吃摊有没有换过一批,北街的君悦来的梅子酒,西街的畅春楼的小笼包,这些她无数次在梦里怀念过的东西,是否都还安好?
黄太夫人冲穆嫣笑了笑,“这天冷,可不许将帘子掀开太多。”
穆嫣忍不住欢快地笑了起来,她感激地冲着太夫人道,“谢谢祖母!祖母您放心,我就只掀一条缝,一点点,我只要看一点点就够了,绝不会冻着您的!”
她立刻趴在马车的窗框之上,透过颠簸时车帘的缝隙去看外面的街景,分明还是熟悉的屋宇,但路上来往的人却已经截然不同,许多店铺也换过了招牌,连从前总是蹲在街口的那些乞丐也都无影无踪了。她一边看着,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感慨,一边还要强力忍住凝在眼眶里的泪珠,不让它流下来,得若是太夫人问起,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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