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嫁高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清词
阿四匆匆赶去衙门里,求见自家主子。俞谨白做出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不肯叫阿四进来,只是站在衙门传筒这边听他说话。待听阿四说了前因后果,他早没了一开始的心思,气得青筋直跳,对着传筒骂道:“你们兄弟两个就不能长长脑子?老爷子来了,不会客客气气请进来倒杯茶,告诉他我今儿出门早?他自然就走了呀!”撑死了再来一句,奶奶还睡着,这就去叫奶奶出来。张老先生当然不会让他们去打扰雁回睡觉了。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慌里慌张的去问宋嬷嬷,雁回当然要去前头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阿四只从声音里便听出了俞谨白的暴怒。他还是头一次发现爷生这么大气,吓得一声不敢答言。
俞谨白咬牙道:“回去了再收拾你。”
当务之急,是要先去寻老爷子将事情说清楚。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再给气出病来就不好了。他离开传筒,忙去请了假,匆匆出了衙门,要去白龙镇上看张老先生。心里想着,这事应该也不是很难说清楚。毕竟雁回以前去过育婴堂几次,还给张老先生敬过茶,一直好好的,换谁想想也该知道,今晨定然是有什么蹊跷,她才会破口大骂将人赶走了。
俞谨白正离开时,一位身着从一品官服的中年官员匆匆进来,与他擦身而过。是安国公冯世兴。俞谨白怔了片刻,回头看了冯世兴一眼,也没行礼,仍旧匆匆走了。
虽然同属左军都督府,但俞谨白隶属左都督方天德麾下,又只是个从五品。冯世兴却常与右都督同在一处。左右都督分工不同,分领在京留守左卫、镇南卫、水军左卫、骁骑右卫、龙虎卫、英武卫、沈阳左卫、水军左卫,并分领在外浙江都司、辽东都司、山东都司所领卫所及南京左军都督府所领卫所。是以,冯世兴与方天德平日并不常在一起办公,也就更不认得这个举止无礼,见了他根本不行礼,只知一味匆匆向外行去的年轻人,当下叫住一个跑腿的小吏,问道:“方才那位年轻人是谁?怎地如此眼生?”
那小吏道:“是俞经历。冯公爷没见过么?”
冯世兴点点头,便往前头去寻方天德了,心里却有些异样———原来是萧桐收的那位义子。也不知这萧桐要做什么,已经有三个儿子了,还要将丈夫的下属收为义子。好歹那年轻人也是朝廷命官,竟也就同意了。行事如此随便,保不齐哪天就要被看不顺眼的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俞谨白才出了五军都督府衙门,便被人拦住了。
永福已经因心中不忿,找了过来,见到俞谨白,当街便将他拦住了,扯着他衣襟骂道:“俞谨白,你才做了几天官,这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俞谨白忙道:“永福叔,你看我像那种人么?”
永福也不管俞谨白知不知道事情始末,便气冲冲道:“你怎么不是?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以为你是个好的。如果不是你授意,你底下的奴才为什么不给老爷子开门?杨姑娘嫁你之前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要么就是她杨雁回以前装模作样,现在变了脸了?你是他丈夫,你管不管?”
衙门外几个守门的差役,眼看有人扯着俞谨白争执起来,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寻晦气寻到了俞谨白头上,忙过去,一把将永福推开,摔在地上。
俞谨白也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来,一时大意,竟眼睁睁看着永福摔倒了。永福咬牙道:“好呀,俞谨白,你真是神气!你摔我没什么,我也不过是人家的一个奴才。你怎么能翻脸不认张老先生了呢?你认了富贵亲戚,就把育婴堂丢一边了?老爷子都给你气得吐血了。”
那几个守门的差役,眼见永福还在指着俞谨白骂,上去就要踢人,被俞谨白喝住了:“干什么?我让你们管闲事了吗?都给我回去!”
俞谨白去扶永福起来,永福推开他,道:“我不用你扶。你个狼心狗的小畜生!”
因他两个是在衙门前闹起来的,永福是一身布衣,俞谨白又是一身官服,早围了许多人来看热闹了。
俞谨白忙低声道:“事情我都知道了,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怎么会吐血呢?”真是越活越糊涂啊!他们两口子上回见他还规规矩矩的,怎么会忽然翻脸不认人呢?老头儿都不想想也许当中有内情么?不过想想老头儿都吐血了,他还是很心焦的。回去一定要把阿四阿五兄弟两个的皮扒了,最次也要找萧桐退货。萧桐也真是的,怎么就偏又要派了这两个蠢货来呢?还有宋嬷嬷,撒什么谎不好,偏要说是秦芳的人来了?
永福道:“便是死了也和你没关系。”
俞谨白叹气:“现在谁在身边照顾他呢?”估计永福也在气头上,昏了头了,不会告诉他,便道,“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你还想再把他气吐血一次么?你回来,回来!”
……
俞谨白赶到育婴堂后,张老先生正躺在床上气得直哼哼,一个平日里给孩子们喂奶的乳娘在照顾他。
俞谨白在房门外探了探头,没敢贸贸然闯进去。万一老头儿看到他,不等他解释,又气吐血了就不好了。乳娘看到他,正要开口,俞谨白连忙摆摆手,那乳娘便没再多言了。
念珠儿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俞谨白回头看到小女孩儿,便将她拉到一旁去,问道:“念珠儿,张老先生怎么了?”
念珠儿道:“说是气急攻心,要好好歇息。也有些老毛病,要调理调理,镇上的医馆没药了,永福叔去京里抓药了。俞大哥,永福叔说是你把老先生气成这个样子的,我不信。”
俞谨白赞道:“还是念珠儿聪明,张老先生都是老糊涂了,永福也糊涂了。”
屋子里忽闻张老先生有气无力的呼声:“我怎么听到那小畜生的声音了?”
俞谨白叹口气。病成这样了,耳朵怎么还这么长。
念珠儿低声道:“俞大哥,现在怎么办呀?张老先生到底为什么气成这样?”
俞谨白便对她道:“俞大哥现在进去,老爷子一定又要动怒。念珠儿,你帮我进去,你就这么跟他说。”他对着小女孩儿一阵耳语。
重生之不嫁高门 第202章 露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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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珠儿来到房里,对张老先生道:“老先生是想俞大哥了么?躺在病床上还在念叨他。”
张老先生哼哼道:“小丫头,不要在我跟前提起那个小畜生。”
念珠儿道:“张老先生,我听说俞大哥家里今早遭了灾了。”
“什么灾?”老头儿一个激灵,竟然翻身坐了起来。
念珠儿愣了愣,这才继续扯谎道:“听说俞大哥今儿一早走了后,有一伙强盗进去了,挟持了俞大嫂。后来,有人过去敲门,嫂子还怕那人进来后,也遭了强盗谋害,便将人骂走了,强盗又怕有人进来帮忙,也就没管大嫂骂人了。”
张老先生嘿嘿乐了起来:“我就说么,谨白和雁回怎么突然就不认我了呢。”
念珠儿见他如此,也忍不住低头吃吃笑。
张老先生乐着乐着又觉得不对,道:“你怎么知道的?”
俞谨白这才进来了,道:“是我跟他说的。雁回这会儿已被救出来了,人在我岳母家呢,受惊过度,一直在哭。”
俞谨白说着,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悄悄朝念珠儿挥了挥,念珠儿便拉着乳娘出去了。
张老先生毕竟不是呆子,待回过劲儿来后,这才对俞谨白道:“你蒙我呢?你住的那个宅子,名声那么大,谁不知道那是你的地方?谁敢去你的地头儿打劫?就是不怕你,也不怕镇南侯府?”
俞谨白道:“你老人家头脑清醒的时候真是好说话。那您老倒是说说,我若是蒙了你,那雁回平白无故为何要骂你?”
张老先生想了一想,确实没理由呀。他现在身子不大好,动作稍稍猛了一些,再一想事情,便觉得头晕目眩。
俞谨白重又扶着他躺下,抚着他心口,帮他顺气道:“我方才确实是让念珠儿跟你老开了个玩笑。实情是,雁回不知道外头的是你,她以为是威远侯夫人那别墅里的下人呢。威远侯以前轻薄过她,威远侯夫人也欺负过她,她自然对威远侯夫人的人没什么好感。”
俞谨白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一声尖叫———“俞谨白!”
杨雁回气冲冲走进来。俞谨白顿觉不妙。
张老先生的卧房和孩子们的院子不在一处,饶是如此,杨雁回这一嗓子,都惹来了许多孩子。
几个乳娘连忙将孩子们都哄走了。
杨雁回来到屋里,先去看了看张老先生,又道:“我早上那会不知道是你老人家来,我要是知道,就叫我烂了嘴。都怪他,他瞒着我许多事!”杨雁回去指俞谨白。
张老先生听得越发糊涂。
杨雁回又对俞谨白道:“都是你,原来你早就是萧夫人的义子了。你居然瞒着我!要不是阿四阿五怕放进来张老先生会瞒不住,也不会迟迟不开门。这么容易露陷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俞谨白瞅了瞅外面,看到没有孩子进来院子里或者趴门上偷听,这才放心了些,忙对震怒的老婆道:“你小声些,仔细吓着老先生。这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杨雁回道:“当然是阿四阿五呀!他们俩苦苦哀求我,说让我帮着求情,叫你千万别收拾他们。”
俞谨白:“……”他当初怎么会觉得这两个家伙嘴巴牢靠来着?
张老先生越听越晕乎,便问俞谨白:“你确实早就是萧夫人义子了,我虽不知道你们俩为何之前偷偷摸摸的认了干亲,又为何忽然在人前重唱了一出戏,说得好像她才收你做了义子。但你和萧夫人既然叫我别管这些,我也就不管不问了,也不去对旁人说。可你怎能连自己的妻子都瞒着?”
杨雁回更委屈了,对俞谨白道:“听听,连张老先生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话说?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俞谨白道:“你不是知道我瞒着你很多事么?”
“我怎么知道你连这么大的事都骗我!”
俞谨白心里觉得更加不妙了。这么点小事她都这么大反应,如果以后给她知道了别的事……
杨雁回忽然又扑倒在张老先生榻前:“老先生,你说过,他要是欺负我,你一定为我做主的。你看他呀,害得我都把你老赶出去了。你难得去看我们一次呀,好不容易贵客上门,还被我……呜呜呜,他居然还嘴硬他。”
俞谨白不由睁圆了眼睛。他嘴硬什么了?
张老先生连忙安慰伤心的小丫头儿:“雁回不哭,我帮你教训他。”又叫俞谨白道,“还不赶紧过来赔不是?”
俞谨白不满道:“老先生,您这身体好了吧?”这么精力十足的,看来是没毛病了。
“没让你管我,赶紧来哄哄雁回,哭坏了身子咋办。”
俞谨白觉得老头儿实在是多虑了。雁回不就在那假哭了几声吗?但他仍是上前劝说道:“雁回,好了,你别在这里闹了,影响老先生休息。”
杨雁回立刻柳眉倒竖:“谁闹了?”
张老先生也立刻表示:“谁说雁回影响我休息了?”
俞谨白眼看老头儿和娇妻站同一条线了,心里直翻白眼,面上却少不得软下来,对娇妻道:“我错了,回去我就跟你把话说清楚。”
杨雁回这才道:“你说的。”
“我说的。”
俞谨白将杨雁回扶起来,让她坐在角落里一张椅子上。这才注意到她一脑门的汗珠子还没褪去,便去倒了杯茶来给她喝,还道:“你赶路怎么赶这么急?”
杨雁回道:“能不急吗?我知道我错骂了老先生,便急急忙忙赶来认错了。谁知道一进来,就看到你也在。”
俞谨白只得又安抚娇妻,轻抚她脊背,道:“好了,不气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张老先生看小两口这么甜甜蜜蜜和和美美的,不由拈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笑了。
一时永福抓药回来了,人还没进门,便嚷道:“老爷子,您猜我去抓药时遇见谁了?俞谨白!”
俞谨白心说,去抓药时遇见他?去个药铺还能去到五军都督府衙门前?分明是故意去找他的!
永福大步踏进门槛,将药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张老先生道:“我帮您老报仇了,我对着他,我左一拳头,右一……谨白?”看到俞谨白和杨雁回也在,永福僵住了。老爷子的房门是大开着的,他进来前,分明没看到人呀。谁知道这两口子躲墙角干嘛呢?
其实他回来的路上想过了,事情是有些不对头,兴许是老爷子气昏了头,他便也跟着急昏了头,所以才没多想。谨白两口子都不像是那样的人呀!何况就算是势利小人,张老先生还有做官的儿子呢,人家是乡宦,身份又不低,也没给他两口子丢人呀。但是为防老爷子还在生气,他就想先说点笑话,哄哄老爷子,让老头儿先高兴高兴。谁料想,竟然给俞谨白这小子一字不落听了去。
杨雁回拿手帕捂着嘴,笑得一抽一抽的,强忍着没出声。
俞谨白也颇为好笑,原来踏实沉稳的永福叔,也有这样的时候。眼看老婆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还在吃吃傻笑,他便推了雁回一下:“别笑了。”
杨雁回便不笑了,一下子推他去了前头,对永福道:“今儿这一遭,都赖他。永福叔就是真的揍他,也是他活该。”
永福也是嘿嘿乐,对张老先生道:“看来今儿这事,是一场误会了。解释清楚就好。”倒是很能给自己解围。
然而俞谨白的麻烦并没有结束。
因为永福是在五军都督府衙门前指着他骂了一场,当时围观者甚多,很快便有人将这事传开了。说什么样话的都有,但众人所言大致意思差不多————原来那个被萧夫人收为义子的小将俞谨白,才认了贵亲,就忘记了自己原是白龙镇育婴堂孤儿的出身,似乎还将张老先生气得吐血了。
渐渐的,又有人说他给自己上司做义子,分明就是曲意逢迎!萧夫人这次,真是瞎了眼。
最后发展到,御史开始弹劾方天德与俞谨白。说同在一个衙门,这俩人竟然成了父子,结党营私到这个地步,分明不将皇上和大康的文武百官放在眼里。
虽也有人说,萧夫人早已不做官了,是萧夫人认了俞谨白为义子,又不是方天德要认。只是这样的声音太微弱。方天德和俞谨白的关系,实在是像个专门为了接人冷箭才立起来的活靶子!
重生之不嫁高门 第203章 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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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谨白被弹劾已是后来的事了。在那之前,有一件比被弹劾让他难受千倍万倍的事,就是————老婆的家法。
杨雁回在育婴堂时,还对他欢喜乐笑,一副已经和好的模样。张老先生瞧着他们小两口也甚是满意。谁知才回到家,她的俏脸便拉了下来。
阿四阿五见到他两个,自然是靠边低头,顺墙根儿躲着走,脚步也恨不能轻巧的不发一点声儿。至于见了主子要行礼的规矩,也早被吓得忘记了。
俞谨白看到他们两个,便忍不住恨得直咬后槽牙,那咯吱吱的磨牙声,吓得阿四阿五双腿直打颤。宋嬷嬷也老实了很多,再不挑鼻子拣眼的说俞谨白的仪容哪里不好了。
宋嬷嬷终于意识到,她们这位爷,其实是上过战场的,是从刀山血海里拼杀过来的人。如今真的动怒了,浑身那股冷气、戾气,能把方圆三里的人都给冻成冰酪。
不过……为什么奶奶身上的杀气,好像更重一些……
全家唯一还没有意识到处境危险的,就是俞谨白自己。当然还有一个没有什么危机意识的人,就是秋吟————不过她确实没什么危险。
待进了房里后,杨雁回又回头叫了一声:“秋吟。”
秋吟便乐颠颠的跟了进来,问道:“奶奶有什么吩咐?”
杨雁回坐到床头,拿出一个笸箩来,翻出自己上回正做的针线活来,拿剪刀一刀一刀绞了。
俞谨白忙走到她身边,按住她手,道:“这不是你要做给我的袜子么?”
杨雁回便拿剪刀戳了下去:“拿开手。”
俞谨白连忙缩回了手,这才察觉雁回还在生气。
杨雁回又道:“秋吟,给大爷看座。”
看座?秋吟四处看了一下,房间里这么多椅子,难道还不够吗?就让爷自己拣把椅子坐呗。
杨雁回又道:“让他坐我身边来。”
俞谨白赶忙坐到老婆身边。杨雁回斜了他一眼:“起来,让你坐床了吗?”
俞谨白站了起来,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秋吟搬了把椅子,放到杨雁回身边,杨雁回这才对俞谨白道:“坐。”
俞谨白便坐了下去。
杨雁回又道:“秋吟,我要给自己做条手帕,这天晚了,灯也不够亮,你把油灯端过来。”
俞谨白终于明白过来,忙抓着她的手,道:“你真的要玩补阙灯檠?”
杨雁回甩开他的手:“拿开你的手。”
秋吟呆了片刻,觉得应该还是听姑娘的,她一定要凡事都站在姑娘这边,于是,便颠颠的端了油灯过来。
杨雁回道:“你端着怪累的,放灯台上吧。”指了指俞谨白的脑袋。
秋吟虽然很清楚,凡事都应该听姑娘的。尤其这个家看起来,似乎她家姑娘才是老大!但是,要让她这么对待姑爷,她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俞谨白心里云奔浪涌:“你是我老婆,你不能这么对我!”说好了要疼他的呀!
“不能,是吧?那以后我们都分房睡吧。”杨雁回出言干脆。
俞谨白赶紧从秋吟手里接过油灯来:“你先出去吧。”
秋吟看了杨雁回一眼,见她不反对,便退了出去,帮他们关好了房门。
俞谨白狠了狠心,放下油灯,摘了官帽,褪去官服,复又坐回去,将油灯顶到了脑袋上:“雁回,够明够亮了吧?如果不够,你便说话,为夫今晚便做一回灯擎。”只要爱妻消消火,让他做什么都使得,跪搓板都行。面子跟老婆的欢心比起来,那当然是讨老婆的欢心比较重要。
杨雁回道:“若你想少做一会灯擎的话,就利索点回话,我问什么你便说什么。我若是落问了什么,你补上回话也行。这边这边,靠这边点,我都看不清针眼了。”
俞谨白的平衡能力很好,赶紧往杨雁回手边蹭了蹭,脑袋上的油灯纹丝不动。
杨雁回很满意,这比灯擎好使多了,那玩意是死的,这可是活的,动动嘴,就能按着她的心意照明了———以后要多使使。
俞谨白道:“夫人有话,只管问便是了。”
杨雁回问道:“你和萧夫人,几时认识的?”
“我十四岁那年。”
“怎么认识的?”
“她大发善心做好事,来了育婴堂两回,就认识了。看我功夫好,就收我做义子了。不过是背着人的,她不让我告诉别人,还说,她以后可能会需要我帮她办些差事,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便同意了。不过……我不想再瞒着张老先生,就告诉了他。张老先生的事,又瞒不过永福叔,所以,育婴堂里只有他两个知道这件事。”永福叔今晨那么生气,都没当众揭破他和萧夫人早就相识的事,也够仗义了。
“萧夫人后来知道张老先生知道这件事吗?”话刚问完,杨雁回自己都觉得拗口。
好在俞谨白听懂了:“知道。”
杨雁回恨恨道:“你们真不愧是母子连心。萧夫人也骗我说,是你从辽东回来后,她瞧着你顺眼,才认做义子的。”
俞谨白道:“这个……我们有些事要做,所以……需要暂时的……掩人耳目。”
“你们要做什么事?”
俞谨白很为难:“萧夫人不让说。真的不让说。”
“那你就顶着吧,顶一晚上。不,我们还是分房吧。”杨雁回觉得还是后面那句话,比较有震慑力。
俞谨白忙道:“雁回,这些事你知道了,真的没好处。”平白添几分担忧罢了,又道,“你不是真的要我顶着油灯去问萧夫人,得到她的允许了,我再来回话吧?”
杨雁回又问:“萧夫人就是看你功夫好,就收你为义子了?”
“不,她还说,我像她的一个故人。”
“哪个故人?”
“好像叫……俞重恩。对,就是俞重恩。”
“也姓俞?你爹?”
“不是。我查过俞重恩,他没有子嗣,这辈子也没到过京城一带。而且,他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他还不到二十呀。
“那你为什么叫俞谨白?”杨雁回问。
“张老先生起的名字呀。他老人家说我是在白龙镇上长大的,白龙镇上善心人多,时常有人往育婴堂捐些粮食、衣物的。他让我要谨记这份恩情,所以就叫谨白呀。”
“怎么不干脆叫念恩?”
“这个要问张老先生。”
杨雁回叹口气:“算了,我本意是问,他为什么让你姓俞。”这个姓氏,真的和他身世没关系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因为我小时候喜欢吃鱼。我可以改日重新向张老先生确认一下,是不是这么回事。”
“那你爹到底是谁?”
“……三岁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三岁后,我也只记得到了育婴堂以后的事。”
杨雁回审视他半晌,决定先略过这个问题。不管他是真忘了,还是不想说。她都决定,先不逼他。她换了个坐姿,又道:“靠这边来点,太黑。”
俞谨白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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