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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嫁高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清词
这一巴掌手劲儿很重。俞谨白面上登时浮肿起五道指痕,唇角也被打破,流出一丝鲜血。杨雁回一阵心疼,忙拿出手帕去帮他轻轻擦去唇角血迹,面上甚是关切:“疼不疼?”
俞谨白摇摇头。
杨雁回这会儿却是十分生气,比她自己被关起来还愤怒。她回头指着冯世兴和温兰馨,道:“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一个下令关我,一个打我丈夫,到现在都还没放了我的丫鬟。你们夫妻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对付,关起门来,愿意怎么样闹就怎么样闹!谁管你们!可你们凭什么欺负到别人头上?”
俞谨白拉了她一把,道:“算了雁回,我们走吧。”
便在此时,外头匆匆跑来一个小厮,因为没得冯世兴吩咐,并不敢进来,只敢远远站在院门外,高声道:“老爷,太太,萧夫人来了。”
温夫人怒极之下,竟然道:“让她滚!”
“呃……”那小厮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冯世兴却道:“她来得正好,我正要跟她算账呢!你去将她领到这儿来!”
小厮连忙领命去了。
温夫人冷笑点头:“你好,冯世兴!你不是,事事都顺着我来么?”
冯世兴问道:“你莫非就不想问问她原因么?”
温夫人这才没吭声了。
冯世兴又道:“旭儿也不准走!大家今日,将话说个清楚明白。”
俞谨白却好像没听见一般,仍旧和杨雁回一起走出了院门。这个禁锢他妻子的鬼地方,他一刻钟都不打算多待。
……
俞谨白来的时候,为了能尽快赶到,是骑马来的,回去时,为了照顾杨雁回和秋吟,只能雇了马车,又雇了个人牵着马,随行在马车旁。
秋吟带着哭腔,对杨雁回道:“奶奶被温夫人带走后,房间里只剩了我一个,真是担心死我了。”
杨雁回劝道:“温夫人又未将咱们怎么样,快别哭了。”
俞谨白问道:“他们真没给你气受?”
杨雁回道:“真的没有。我们被强留下后,温夫人还好言好语相劝来着,说安国公要寻你问些事。若是直接找到咱们家去,你定然避而不见,也不会说实话。若是我在,你才会老老实实听话。她说,安国公不会伤了我,也不会伤了你,叫我不必担忧。我们昨夜睡的屋子,也是仔细收拾过的,不比家里的差。只是那会在院子里,温夫人才变了脸色。”
“那你也定然受了惊,就是那屋子再好,你又怎么可能睡得好呢!”
杨雁回道:“昨晚的事不提了罢。我问你,咱们就这么出来了,萧夫人却又去了冯家,我看温夫人火气很大呢,萧夫人单枪匹马的……”
“干娘不会有事。只是温夫人火气大,我才更不能留下。我离了她的眼,她还好过些,也能好好听听干娘怎么说。”
杨雁回看了看俞谨白那尚未消肿的脸,蹙眉道:“温夫人下手也太狠了。”
俞谨白只是淡淡道:“不要紧的。一巴掌罢了,我还能给一个妇人打出个好歹来?”
杨雁回埋怨道:“你也真是,都不知道躲一躲。温夫人动手再突然,你还能躲不开?”
俞谨白叹息一声,没再言语。
回到俞宅后,众人纷纷围上来,问是怎么回事。俞谨白却只是遣散了众人,和杨雁回进了房里说话。
待进了房里,杨雁回这才道:“那会在冯家,我和温夫人都听到了你的话。”
俞谨白早知她定然要问这件事。那会在马车上,只怕她已忍了许久了。沉默良久,他才道:“我原本的名字叫冯旭。”
听到他这么说,杨雁回立刻红了眼眶,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一些……”所以她才对安国公那么客气。可是听到俞谨白亲口这么说,她还是受不了。
俞谨白不由道:“你哭什么?”他还没哭呢。
杨雁回气得推了他肩头一下:“你少耍赖了!当初跟我说什么来着?这个破官你也不想当”说着,又推了他一下子,“现在呢?等你不当官了你要当什么?”又推了一下子,“安国公半个子嗣也无,他肯定想着法的逼你回冯家。我看你接下来,就得做你的安国公世子去。”杨雁回越想越生气,干脆对着他肩头猛捶了一顿粉拳,“你这不是骗人么?我说了不想嫁到高门,你凭什么不说清楚自己的身份!”
俞谨白道:“雁回,我肩头并没什么毛病,你别再给我捶了。你手不累么?”
杨雁回很抑郁的停了手,从手边捞起一个天青色金线蟒的引枕,盖在了他脑袋上:“叫你不说实话!”
俞谨白拿下引枕,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只好从一开始,就什么也不告诉你。”
“你这是骗婚!我不管冯世兴有没有儿子,反正你要是敢回去,我就不跟你过了。你给我休书也好,和离书也罢,什么都不给也成,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跟你过了。”其实她如今已是诰命夫人,想被休弃也不是容易的事。想到这里,杨雁回就觉得,还不如没得这个诰命呢。
俞谨白叹道:“我根本不想再做回冯旭,我也不可能再做回冯旭了。我这辈子,只能是俞谨白。什么世子不世子,你想得未免有些多。”
杨雁回立刻不恼了,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俞谨白正色道:“除非我想害死萧夫人,否则,我是不能再光明正大认回那个爹了。再说了,还有个温夫人在呢。她根本容不得一个外室子出现在她家里做大爷。她是安国公的原配嫡妻,安国公世子就算不是她生养的儿子,至少也该是记在她名下的。温夫人就算同意将冯曙、冯晟记在她名下,都不可能同意将我记到她名下。我自己也不愿意。我明明有自己的娘,为什么要记在别的女人名下?”
他还是头一回跟杨雁回承认,他是安国公的外室所出。
杨雁回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又唬我。”
“我保证不唬你。”
“可是……安国公只有你一个儿子……他舍得不认你?”
“想给他做儿子的多了,不差我一个。”俞谨白道。
杨雁回惊叹:“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真是大逆不道啊。”这是人话么?
“咱们都快是老夫老妻了,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我。”这世上还有什么话是他说不出来的么?
“谁跟你老夫老妻了,我还小呢,我还不到十七呢!”杨雁回啐了他一口,仍旧不满道,“你以前瞒了我那么多事,这回的保证,谁知道算不算数呢。这件事,你早该告诉我的!成亲前就该说。”她又把问题绕回去了。
俞谨白知道,这个问题,他是必须回答的了。想绕开是不可能的。他理了理思路,这才慢慢道:“这世上的女子,大都是向着人家的大妇,看不起小妇。岳父岳母又是夫妻恩爱,岳父并没有三窝两块,你们兄妹也是一母所出,一家人相亲相爱。这样人家的女孩儿,泰半是瞧不起外室子的。我早早跟你说了实话,你岂非更不肯嫁给我?”
杨雁回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他心里居然还有这一层想法?怕她知道了他的身世,反而瞧不起他么?杨雁回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嫁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不知道自己双亲是谁的孤儿。谁知道你爹是安国公还是小毛贼呢。这样我都嫁了,你还担心我瞧不起你?”可她那时候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是安国公的外室子。若那时候知道,她估摸着自己还真不会嫁他。再喜欢也不嫁。
“我并不担心别人瞧不起我”俞谨白道,“他们怎么看我,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你。”
杨雁回心里一阵感动,但嘴上仍是不依不挠道:“少卖乖了。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敢骗我瞒我什么,咱们就……”杨雁回环视一眼屋子四周,最后仍旧是拎起了那个靠枕,盖在他脑袋上,“咱们就大刑伺候。”
……
冯世兴受了萧桐很多年的气。京中凡是与方、冯两家有交情的,几乎没有不知道萧桐厌恶他的。当众下他面子的事,萧桐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但是他每一次都忍了。
可冯世兴怎么也没想到,萧桐能做出这种事。让他以为,他的儿子已经被烧死了,然后,再把他的孩子丢到育婴堂十几年。居然还瞒得他像个傻子一样。
连他的儿子成亲,都是萧桐夫妻两个坐的高堂,他连喜酒都没喝上一杯。
这些事,都不过是因为萧桐讨厌他!
想起这些,冯世兴就想把萧桐给劈了。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劈女人,他觉得他最该劈了的人是方天德———他的刎颈之交。
他就不信了,方天德会不知道这些事,竟然瞒了他那么多年!
正好,萧桐前脚才跨进了冯家大门,方天德便也来了。
方天德虽然觉得有些无颜见老友,但又怕没有他劝架,萧桐真的和冯世兴打个你死我活,那就更糟了。
虽然各个都是一肚子火气,几个人仍旧忍到了那处用来做内书房的院子里。
先是冯世兴从墙上抽了一把剑出来,就见一道雪亮的寒光,直直指向方天德。
眼看冯世兴面上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方天德忙道:“老冯,咱们多年的交情,你这是干什么?”竟然真的要宰了他么?
冯世兴忽然撩起衣襟,对准自己砍了下去。另外三个人吓了一大跳,齐齐出手,却已来不及了。
冯世兴手起刀落,砍断半截衣襟下来,道:“方天德,咱们今日割袍断义。”
其余三人顿时松了口气。方天德不由心说,玩这小孩子的把戏,吓唬谁呢!
萧桐瞅了一眼温夫人。看来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她还是很惦记冯世兴的。倒是冯世兴这个老混蛋,年纪一大把,割什么衣裳,存心吓唬人玩么?
冯世兴却重新举起了剑,对准方天德道:“既然不再是兄弟了,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话毕,真的举剑劈了过去。
还不待方天德躲开,萧桐上前一把抓住冯世兴手腕:“你发的什么疯?当着我的面,你砍我男人?我早些年,就该先砍了你!”
方天德道:“老冯,你先莫激动,有话咱们慢慢说。”不就是割了个袍子么,还能缝回去。
冯世兴甩开萧桐,道:“我还不屑跟女人动手。”
“呵呵”萧桐冷笑,“是怕被我把鼻子打扁吧?”
冯世兴还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干出了这种事,还跑到他家里来笑话他。他怒道:“方天德,你要还是个男人,就休了这个泼妇!”
萧桐道:“你敢骂我?我忍了你很多年了冯世兴,你还敢反咬我一口!”
“你说什么你?!有你这么颠倒黑白的么?”谁忍谁啊!
温夫人原本就在火头上,乍然听冯世兴和萧桐吵了起来,更是燥得慌。她抱起案几上一个花瓶,用力砸了下去。
“豁郎”一声巨响,震得满屋子里都静了下来。
“吵什么!”
那花瓶有些重,温夫人砸花瓶时使了不少力,再加上那一嗓子怒吼也用了全力,她一时间有些发喘,面色潮红,胸前起伏不定。唯有那一双眼睛,却是定定的望着萧桐。
“忠烈侯!你比我年长三岁,初相识那年,咱们都还年轻。我叫你萧夫人,你说这么叫太生分,我就喊你萧姐姐。萧姐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瞒着我在外头帮冯世兴养了个野种,还养到这么大,养得一表人才,养得满京里都夸他是少年英杰!你还假惺惺劝我,让我回来劝冯世兴过继嗣子。他哪里还用立嗣?他儿子都那么大了!”
温夫人越说越悲愤。
“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我才算知道,我全活狗肚子里去了。我就是个傻子。从前是,现在还是。”
冯世兴觉得,温兰馨后面那几句话,真真是他的心声。他是怎么蠢到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还是他亲手葬的。萧桐能把人骗到这个地步,也是本事!如果不是方天德忽然有一天良心发现,莫名其妙跟他说了那么一句话,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他的儿子还活着。





重生之不嫁高门 第276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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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宫内,气氛紧张压抑。留在此处伺候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是小心翼翼,将头深深埋下,大气也不敢喘。
皇帝正在对着他的宝贝太子发怒。他沉着脸,将巡按御史的密报用力摔在太子面上:“你自己看看!”
太子面色苍白,吓得跪倒在地上请罪:“儿臣有罪。”
“请罪倒是请的痛快”皇帝咬牙道,“你倒是说说,何罪之有!”
太子答不出话来,只得道:“父皇可否准许儿臣,先去看一看御史的奏本。”
皇帝咬牙道:“你慢慢看。”
太子拿起奏本,匆匆扫过后,这才道:“父皇,这……这上头所言,似乎与儿臣无关。”
那奏折是谈州邢栋甫私刻禁、书一案。
皇帝气得用力一拍面前案几,怒道:“还敢狡辩?!你以为朕是傻子不成?谈州知府纵然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随意将邢家这样的人家灭门?你也不看看邢栋甫在京中交往的那些人家!可如今呢?邢家的家产如今落在谁手里了?被柳长荣低价买去了!若非柳长荣在背后兴风作浪,给谭克俭撑腰,他有这个胆子么?若非邢栋甫和季少棠头脑清明,只怕他们就连你那姑丈一起告了!”
太子如今已是麻烦缠身,此刻只想撇清关系,他道:“父皇息怒。或许此事真的与柳尚书无关。何况,何况……儿臣并不知道此事。这……这与儿臣无关哪!”柳长荣背着他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怎能怪在他头上?!
案几后头更是龙颜大怒:“与你无关?你到底包庇纵容了多少人,多少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柳长荣为什么敢如此放肆?还不都是因为你和你那个宝贝太子妃。区区一个太子妃姑丈,就敢如此嚣张狂放……咳……咳……咳咳……”
皇帝气怒攻心,咳嗽起来。太子忙道:“父皇要保重龙体呀。”
便在此时,薛皇后及时赶到。她匆匆上前劝说道:“圣上,父子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何至于这么大动肝火?”
皇帝道:“我再不动一回肝火,只怕这逆子,就真要反了天了!”
薛皇后道:“圣上言重了,太子素来孝顺,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圣上近日龙体欠安,还要这般忧思操劳,大动肝火,着实伤身。父子间哪有什么事值得闹到这样的地步?还请圣上息怒。”
“这可不是我们父子之间的小事。事关黎民社稷,怎能等闲视之。若连邢栋甫那样的人家,都能被依附于权贵的人家,随意整治到家破人亡。这大康可还有王法天理?我再不教训这逆子,只怕要不了几年,他便要逼得百姓造反了。”
太子吓得连连磕头:“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皇帝又高声怒道:“给朕滚!回去后,好生管教太子妃!”
太子连滚带爬出了毓清宫。
薛皇后暗暗叹了口气。仇无宴的事,柳长荣的事,还有近来那些一点一点浮出水面的破事,都不能叫皇上真真正正的惩罚太子一回。看来想扳倒这个太子,实在是太难了。
……
俞宅,正院卧房内。俞谨白将往事,向杨雁回一件一件,细细道来。
“我记得你以前猜测过,我是不是跟夏州俞家有关系”俞谨白对杨雁回道,“其实,我是俞总兵的外孙。我娘是俞总兵的女儿俞凝华,俞重恩是我舅舅。”
杨雁回道:“这么说,干娘其实是你姨母啊!”
俞谨白道:“是。只是她不许我这么叫,人后也不许,怕叫顺口了,哪天再叫错了。”萧桐不止是人后不许他管她叫姨母,也不许他管冯世兴叫爹。
杨雁回想起自己当初查到的那些事,蹙眉道:“当初夏州俞家,是因为守夏州城不利,俞总兵战死,独子被斩,女眷被……”被罚入教坊司。
俞谨白道:“你查到的事情没错。我娘后来被充为营妓。她的处境很惨。不仅仅是从官宦小姐沦为妓、女这么惨。当初,夏州失守一事另有蹊跷。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可能都会被灭口。”
……
安国公府。书房里很静,只有萧桐的声音在静静诉说往事。
“幼年时,我娘几乎每年都会带我去夏州小住几日。如果哪一年没去,那就是我姨母带着凝华来西川萧家小住了。我和她自幼,感情就极好。”
……
杨雁回问俞谨白:“当年的俞家,果真有冤情么?”
俞谨白道:“你还记得仇无宴的案子么?”
“记得。仇无宴已被问斩了,家眷也悉数被流放南疆了。”堂堂武将,敌军来犯,竟然重金贿赂,让敌军绕道,真是可笑。
俞谨白道:“其实,他不是头一个这么干的人了。头一个这么干的人,是范佩行的长子范庆和。那时候,范庆和还年轻,让他做守城将领,实在是不智之举。范佩行当时身为贵西总督,不避嫌疑,对儿子委以重任,实则是以权谋私。”
结果,敌军来犯时,范庆和便慌了手脚。
那时候,按照范佩行的部署,是要范庆和守城两日,坚持到援军赶到。范佩行给他安排的援军,便是夏州俞总兵的人马。
只是,范佩行高看了自己的儿子。不过两日而已,兵马充足的范庆和都守不住。
准确说来,范庆和连一刻钟都守不住。敌军还远在数十里之外时,他便吓得软了腿。惊恐之下,他便派人以重金贿赂犯境敌军。
于是,进犯大康贵西的西戎人便放过了范庆和守着的安州府,绕道奔去了夏州。可是夏州总兵俞南,已带了大队人马,日夜驰援安州。结果,兵力稀少的夏州沦陷,整座城沦为人间地狱,火光四起,血流成河。西戎人在夏州城大肆杀烧抢掠后,安全撤离,整个过程,连一个小卒子都没牺牲。俞总兵在听到夏州传来的消息后,当机立断,改道西阳,想去截住那股西戎人。结果交战时,却被对方流矢射中心口,当场身亡。
这场败仗,主要责任在于范庆和的胆小无能,以及范佩行考虑不周。可是范佩行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竟然将所有的责任推给了俞总兵。他上书朝廷,诬蔑俞总兵弃守安州,西戎兵来时,带着兵马不战而退,这才导致了夏州的惨剧。
以范家当时在西南的势力,想将事情的责任全都推在一个死人身上,真是太容易了。
所以最后,俞重恩被问了斩立决,俞凝华被充为营妓。夏州俞家几乎是一夜之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萧家虽也在西南,却是远在西川,对此事根本插不上手。况且,萧家虽是世袭石柱宣抚使,但当时也并不能在西川一呼百应。
事后,萧桐唯一能做的,是背着家人,将被充为营妓的表妹俞凝华救了出来。
其实,萧桐幼年时,并不得俞总兵喜爱。俞总兵虽是武将,却满心希望家中女眷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要文静娴雅方好。他或许不曾想到,在他身故后,唯一的血脉,却是靠萧桐救下来的。
俞凝华当年是被充为宁城营妓。萧桐出手很快,她在俞凝华被发配往宁城的路上,便带了人马,扮作拦路劫匪,于半路上伏击这伙人。俞凝华被于众目睽睽之下丢入水中,其余人等皆被打晕打伤。
后来,俞凝华落水后是生是死,便没人知道了。不过,众人皆以为她已经死了。
其实俞凝华却是被萧桐带回了西川。萧桐等不及俞凝华在宁城落籍后,再想法子将她赎出来。虽然她也看不上俞总兵,却觉得这老头儿绝不是贪生怕死的无能鼠辈。她料定了俞家的事有冤情。若有人为了斩草除根,杀人灭口,只怕俞凝华会有危险,所以,便提早出手了。
萧桐的父兄平日顾不上这个女儿,待萧桐背着父兄将俞凝华带回家中后,萧家人自然也不能将当家主母的外甥女赶出去。
只是俞凝华从此便更名换姓,以萧桐身边大丫鬟的身份留在了萧家。萧母自然不会真的将这个外甥女当做丫头使唤,命底下的人,将她当做小姐一般敬着。
……
萧桐思及俞凝华,至今仍是倍感神伤。她道:“虽然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可她自小就事事让着我。后来,到了我们家后,依旧是她时时处处照顾我。我娘病重那一年,她也和我们兄妹一起,轮流在病榻前侍奉汤药,直到我娘过世。还有一次,石柱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十个人得了病,九个要死。我那时候因常跑去府外玩耍,又未曾料到石柱会有疫情,不小心染了病。那时候,也是她冒着危险,尽心尽力照顾,一直到我好了起来。”
俞凝华生得美,又是个好性的,照顾人时颇有耐心,非常的周到细致。萧桐至今想来,仍旧颇为感慨。当年十五岁的俞凝华,又生得纤细柔弱,照看她时,却像个温柔细心的大姐姐。
就是那么一个纤细柔弱的人,后来,又跟她一起上了战场。
俞凝华不会功夫,每日里虽是一身戎装出入军营,为的,仍旧是照顾萧桐。她将萧桐和萧栋都照顾的无微不至。几个月后,她甚至可以跟萧桐简单分析战场形势了。她不懂打仗,却在以她仅有的能力,为萧桐姐弟分忧。
说到这里,萧桐忽然道:“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不该带着她去打仗。”
那场战争很残酷,打得也算是旷日持久了。可仍旧挡不住年轻的男女,在战争中结下情缘。
彼时,冯世兴血气方刚,俞凝华温柔似水。方天德喜欢萧桐,冯世兴喜欢的,却是萧桐身边那个温柔可亲的小丫鬟。
虽然他们当时的身份,已经是天差地别,可是面对每天都有可能到来的死亡,谁还顾得上去想世俗眼中的身份。最难的时候,日子几乎是有一天算一天。安国公世子和萧大小姐的丫鬟,在面对杀戮和死亡时,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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