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嫁高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清词
正美得了不得时,就听焦大娘对焦师父道:“我寻思着,那孩子没爹没娘,总养在叔叔婶婶家也不是个事儿。人一说起来就是,‘坑了自己的爹妈,入了叔叔婶婶的富门’。不如咱们将孩子接过来,就当是童养媳。待她满了十五岁,再让她和云尚圆房。”都这样了,儿子总该对杨雁回死了心。
焦云尚仿佛被人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一颗热火火的心凉了个透:“娘……你说什么?”
焦师娘道:“你不是叫我去给你聘杨家的姑娘?喊得满院子的师弟们都知道了。我巴巴的去给你聘来了。你刚不是还高兴的冲着师弟们说你要娶媳妇了?这亲是说成了,你也嚷出去了,人家小莺好好一个闺女,也没委屈了你,往后你收收心吧。”
焦云尚怒急,眼瞅着师弟们都已不在院子里了,便跟他娘闹了起来:“我要娶的是雁回,你怎么给我聘小莺?我要去退亲。”
焦大娘早给这小子气得了不得了,闻言重又操起门闩追了上去:“我平日就是太惯着你了,一根指头也不动你的,你敢跟我这么顶?!”
焦云尚左躲右闪,又不甘心被打,又怕累着了娘,直往焦师父处奔了去:“爹,救救儿子。”
焦师父起身道:“你娘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去请你杨大叔和庄大叔来商议。”迈着步子,施施然去了。全不理身后的儿子开始嗷嗷痛叫。
焦大娘揪住儿子,揍了个心满意足:“我看你再敢跟我犟!我看你再为了杨雁回跟我犟!”没几下便打得手累了,这才扔了门闩,只是仍旧一手扯着他,免得他跑了,“都定了亲的人了,莫再逼着我揍你。给我老实坐着等着。”
焦师父还没回来,小石头呼哧呼哧跑来了。
焦师娘这才松了儿子。这么大个儿子了,得给他留些面子。
小石头一步跨进门槛,气喘吁吁问道:“师娘,你才去我二叔家,不是聘的雁回姐么?”
焦师娘看着这虎头虎脑,大眼圆脸,刚刚七岁大的个小男娃娃,笑道:“不是你雁回姐,是你莺姐姐。怎么了?你这么个小人,你操心你师兄的婚事做甚?”
小石头抱着门框,眼泪汪汪道:“我还想娶了小莺呢,怎么让师兄给抢走了?”
焦云尚母子听得目瞪口呆。
小石头继续眼泪汪汪,呜呜咽咽道:“小莺可听话了,我让她干啥她干啥,我让她编个柳条小篮子,她就编。我让她再给我弄个盆景,她就给我弄。她编的篮子可好看了。她还会编好多东西哩。还会给我雕竹娃娃,捏泥人。我娘说,她将来只怕是没人要。我早跟我娘说过了,我要娶她当媳妇,让她天天给我做好东西耍哩。师兄,你干啥跟我抢小莺啊。呜呜呜呜。”
焦云尚听他聒噪个没完,心中着实烦恼,上前两手捧住小石头双颊,叫他只能呜呜呜,却做不得声来。
只听焦云尚恶狠狠道:“你小屁孩子懂什么?你知道什么叫媳妇?还你媳妇?!那是我媳妇,以后不许胡说八道,再乱说,我揍你!”
焦师娘乐坏了,上前拍开儿子的手:“你手劲儿大,仔细弄伤了小石头。我可告诉你,话是你自己说的,小莺是你媳妇儿。”
焦云尚半天才回过劲儿来,立刻道:“不是。”
“你好歹也是个男子汉,哪能说话不算话来?”焦师娘道。
焦云尚却将脖子一梗:“没人听见的话,不算。小石头还小,当不的人。”
“笑话”焦师娘道,“我不是人?”又指指外头,“那三个不是人?”
焦云尚一回头,正看见父亲和杨崎、庄山和一道站在院子里。
焦师父道:“儿啊,你刚才说的话,我们三个老家伙听得真真的。你就认了吧!”
重生之不嫁高门 第122章 故人不归相思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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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焦师娘的提议,杨莺没有任何异议。闵氏在问了杨莺的意思后,便要将杨莺送去焦家。心里想着,这么样也好。让小莺和焦云尚多处处,焦云尚那死心眼兴许也就能把心思用在小莺身上了。既然小莺对这亲事没意见,雁回又不想嫁他,还是让他早些对雁回死心,对小莺上心才好。
焦家很快就正式下了聘。焦师娘来接杨莺那天,闵氏早早让小莺换上了新做的一身衣裳,浅紫纱衫,鹅黄潞绸裙子,葱绿缎面绣鞋,挽了发髻,髻上簪了一朵红茶花,两支翠玉簪,打扮得漂漂亮亮,衬得她愈发鲜嫩水灵。
杨雁回眼看着一个好玩伴要走,眼泪汪汪拉着杨莺,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小莺,你舍得我么?”
杨莺道:“不舍得,我以后天天来看姐姐。”
杨雁回道:“既舍不得,那你别去了。每日里来回跑,我还怕累着你的腿。”
闵氏拍开杨雁回的手,道:“别拉扯了,都在一个村子里,你胡乱矫情什么?”
杨雁回复又拉住杨莺的小手,道:“小莺,你好狠的心肠,你果真要走么?”
杨莺凑近她,耳语道:“雁回姐,我那村学是早就不上了的,如今天天闷在家里,也怪没意思。待我去了焦家,往后便是出个门,人只说这是焦云尚的老婆,不会说是杨秀才的妹子。你还是让我去罢。”
语罢,随着焦师娘,大摇大摆的去了。
杨雁回在人后恨得直说:“她多早晚变得这般没良心的?生生的拿话馋我。”
杨鹤道:“和你厮混久了,好好的丫头自然要学出些坏毛病来的。小莺没变成你那样子,已是很好了。你道焦师娘早早将小莺接走是为何?那都是怕跟着你学坏呀!”
杨雁回恼道:“不听你胡说八道,我自去写我的本子去。上回那个本儿卖得极好,邢先生叫我再多写几个哩。”
杨鹤道:“去吧。你多出几个本子,待声名鹊起,又得人人夸赞后,我也好跟人说李传书是我的妹子。”
杨雁回一手指着二哥,道:“小莺必是跟你学的,所以才变得这般没良心。我若是写不好,便不是你妹子了么?”
杨鹤笑道:“我的好妹妹,你不用气。再过两日便是清明了,到时候,咱们村郊也要竖几架秋千,你去荡个痛快。”
杨雁回道:“我怕你脸上不好看哩。”
杨鹤道:“我脸上有甚不好看?那秋千就是给你们女人去荡的。往年你年年去,今年反倒不去了?哥哥考了秀才,你就不跟以前的小姐妹们在一处耍了?”
不等杨雁回开言,杨鹤又道:“大哥说了,你不用总这么憋屈着自己,倒显得咱们家看不起人似的。”
“你真不怕学里的同窗们笑?”杨雁回又试探着问。
“怕什么?”杨鹤道,“你看秦家的老太太,还有萧夫人、温夫人,哪个在你和娘面前是端着架子的?反而那些门户实在够不着的人家,才不过出了几个读书人罢了,便急急忙忙跟市井人家划开界限,动不动就说人家不是正经人家。别人家的女人去赶个庙会,看个灯,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他们偏要说人家都不是正经妇人,还不许自家的女人去。你不必理会那些穷酸。”
杨雁回又感动的两眼泪汪汪了,拉着二哥的手,道:“不亏是我的哥,真是体贴我。怎么不早体贴?!”
杨鹤纳罕的看了妹妹两眼,道:“雁回,你近来这眼泪有点儿多呀。”
杨雁回甩开他,道:“跟你闹着玩罢了,我写我的本子去。”
……
杨莺果然说话算话,虽去了焦家,仍旧时常来和杨雁回作伴。因焦家前头院子里日日都有大小伙子练习拳脚,焦家在后院里也盖着一排屋子,焦师娘和杨莺平日都是在后院里。焦家收拾出一间敞亮干净的屋子给杨莺住,而且又重新修葺粉刷过。里头的家具也都是崭新的,唯有床不合焦师娘心意。焦师娘便打发焦云尚去重新买了木材,另寻了工匠,给杨莺订做一张拔步床。焦师娘还满村里夸杨莺能干、乖巧、贴心,炒的菜、炖的汤都好吃,又会收拾屋子,随手摆弄摆弄,那屋子就变得比以往好看多了。简直好像得了个金蛋似的,每日里喜得合不拢嘴。
杨崎和闵氏瞧着焦家果然不曾亏待杨莺,也就放了心。
杨雁回甚是关心焦云尚待杨莺好不好,生怕小妹受了委屈。但想想焦云尚的心思,杨家其实早已人尽皆知,她也就不好问杨莺了。没得再招来误会。不过瞧着杨莺倒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想想焦云尚不是欺负媳妇的人,杨莺又是个招人疼的,往后处处,说不定就如胶似漆分不开了。
一日,杨莺拿了杨雁回新写的本子来看,看着看着,不由轻声念道:“积雨酿春寒,看繁花树残。泥途江眼登临倦,云山几盘,江流几湾,天涯极目空肠断。寄书难,无情征雁,飞不到滇南。”
这是杨雁回所写话本里的姑娘,因思念情郎,信口吟诵的《黄莺儿》。
杨莺念着念着,人便痴了,过了一会,才醒了神,道:“姐姐也开始写才子佳人的故事了?才子远走滇南,独留佳人于空闺。这份相思情,真是愁煞人了,我看着都怪伤感的。”
杨雁回看了她一眼,道:“听说焦大哥近来要往口外走一趟。”
杨莺立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来,不由红了脸,道:“我还没笑你,好端端的姑娘,写这情情爱爱写得愁煞人了。你是如何体会得人家的一片情长?你倒先来笑我!”
杨雁回只是看着她笑,不说话,把个杨莺看得越发羞了。
杨莺恼道:“你再这么,我以后可不来了。”
杨雁回道:“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你都成人家的人了,可不就忘了我这姐姐了,我……”
杨莺着实恼了,狠狠胳肢了她一番:“你再混说,我真的不来了。”
杨雁回这才告饶:“好妹子,你饶了我,改明儿带你去打秋千。”
杨莺这才放过了她,又道:“咱们叫上秀云姐,一起去。”
两个人正说着,崔妈妈忽然上门来了。她是来问闵氏取绣品的。
杨雁回是去年薛皇后千秋节时,才知道罗氏要将绣品是送给谁了。薛皇后礼佛成痴,那绣品是献给薛皇后的寿礼。那绣的一沓《佛本生经》送入宫中,薛皇后喜得夸了好几回。
别的官宦人家,便是料到了薛氏将为新后,也不见得知晓皇后喜好。待薛皇后入主中宫后,距千秋节已很近了。那些人便是知晓了皇后喜好,也未见得就能来得及新绣出这么些绣品。听说倒也有命妇紧赶慢赶绣了佛经的,却远不及五彩斑斓,鲜丽夺目的《佛本生经》讨薛皇后喜欢。
这寿礼并不奢华昂贵,但薛皇后和今上一样崇尚节俭,焉能不喜?是以,这份寿礼送的实在讨巧。
杨雁回不由咋舌,罗氏实在是很有政治眼光。得过皇后金口称赞的老人家,秦明杰还不更得礼遇?
另有忠烈侯、一品诰命夫人萧桐,献上一架玉石屏风,也甚是稀奇。
这架屏风的用料,乃是从西川一座玉矿直接出产的一块未经雕琢的大璞玉,高一米五,厚五寸,长二米,上有天生的玉石纹理。那纹理在近前瞧不出有甚稀奇,但走远些便能看出,里头竟影影绰绰的酷似坐着个如来佛祖。
萧桐命人以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底座,做成屏风,献给薛皇后做寿礼。这架屏风虽说奢华昂贵,但以萧桐的身份,寒碜东西她也拿不出手。这份大礼,也极受薛皇后的青睐,且在京中贵族之间成为奇谈。
原本杨家不想再跟秦家有牵扯,说定了不再往秦家送鱼,让他们另寻卖家。但罗氏也是礼佛之人,皇后有了,她还没有,这心里自然也挠得慌。便将价钱又加了数倍,央闵氏再绣一套。闵氏本欲拒绝,但对那价钱实在心动,便又同意了。
是以,这鱼是不送了,但杨家还是跟秦家有牵扯。不过秦芳在侯府屡屡莫名其妙犯错,惹得婆婆和夫婿十分不喜,早已消停了。苏慧男这边也被逼得步步后退。秦明杰“无意”间发现,苏慧男的娘家兄弟在帮秦府重修旧宅时,大肆中饱私囊。其余管事因忌惮苏姨娘,是以,眼睁睁看着他大把大把往家里搂银子,却不敢报上去。秦家的旧宅修好后,苏慧男娘家也另起了一座规模略小一些的宅子。秦明杰怒不可遏,是以,苏慧男如今已混到协理太太管家的地步了。要不是因为太太生了一对龙凤胎需要照顾,她连个协理也混不上。
看来葛倩容认为现在还不到放出杀手锏的时候。或许也是因为,搜集的证据不够,秦明杰未必肯信。但瞧这阵势,她是占尽了上风。不过,苏慧男颇有心机,绝不会就此轻易倒下,想来必会找准机会反扑。
只是如今的杨雁回,已不大想理会这些事了。她不想再让心绪被仇恨填满。一个人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实在太容易行差踏错了。她之前坑害的绿萍,不能算多么无辜,但她害怕再这么下去,她会迷失到陷害无辜者的地步。
所幸现在那什么秦夫人、罗姨娘的,也都不来找杨家的麻烦了。
当初罗氏担心闵氏不愿再帮她绣佛经,便从葛倩容处借调了崔姨妈,让崔姨妈从中说合。既是崔姨妈说成的事,后来便是崔姨妈来问闵氏拿绣品。闵氏和杨雁回已是很久没踏进过秦家的门槛了。以前杨雁回总撺掇着闵氏去,现在躲还来不及。不见仇人,也就不想那些事了。
崔姨妈此次取了绣品后,稍稍坐了一会,和闵氏拉了拉家常。闵氏甚是挂念绿萍,崔姨妈便道:“她现如今自己住着一处院子,呼奴唤婢的,久已不伺候别人了,过得也没比谁差。那罗姨娘也倒了。原本侯府的人只当她家是在京里开生药铺子的,后来你那官司传开了,人才知道她娘家还做过那许多恶毒事。申老夫人不喜她,刻意打压,她凄凉着呢。”
闵氏担忧道:“一枝独秀未必好,指不定碍了多少人的眼。”
崔姨妈道:“绿萍会小心的。”
坐了一会后,崔姨妈便告辞离去了。
……
转眼即是清明。京中人家纷纷出城踏青,乡野小路上,游人仕女众多,桃红柳绿,彩衣飘飘,比往常热闹多了。单青梅村附近的官道上,一日间便有五位贵妇人,坐着大轿,前前后后簇拥着七八十位媳妇、丫头、并管家、小厮等,另有军牢前边执棕棍开道,后边下人扛着大红柄金掌扇,一路往小潭山的觉明寺去了。
杨雁回看这阵势,心说,乖乖,这觉明寺越来越红火了。看阵势,这几位可都是勋贵之家的夫人。
那几位夫人因清明时节,郊野景色喜人,各个都让敞着轿帘。那一身身华丽的通袖宫袍,雕花玉带,真真是贵气逼人。
杨雁回心说,京中女子真是越发了不得了。才多久的工夫啊,贵妇们便都敢抛头露面了。想当初,萧桐掀开帘子随意露个脸,惹得多少人发狂啊!
又想,怪不得大哥二哥肯让她多多放松一把了呢!哼,白叫她感动一回!
庄秀云带着杨雁回和杨莺在路边看了一回贵妇出行的热闹,便又和她们去了青梅村田间竖着的几架秋千旁,和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起荡秋千。
女人们难得有这等大显身手的机会,各个拿出真本事,荡起来时,恨不能将自己荡到云彩上。下来时,一个个轻巧巧落地,没有一丝丝狼狈。
有游人远远瞧见了,还高声吟诵着什么:“彩架傍长河,女郎笑且歌。身轻如过鸟,手捷类飞梭……”
引得一众女子哈哈大笑。杨雁回不由撇撇嘴:“咱们这秋千可没傍着长河,生搬硬套,俗不可耐。”
轮到她时,她自也不会客气,轻巧巧上了秋千,高高荡起来。那天上的云彩,在她眼里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她只觉自己能变成鸟,离了秋千架也能飞就好了。
……
清明过后,杨雁回复又将心思投入到了话本里。她一连写了几个话本,都被邢先生拿去刊刻了。邢先生给她的润笔也越来越丰厚。其中一个本儿刊刻后,足足卖了三个月,还有人嚷着要买,且买家多是女客。有人因为这个本儿,猜测李传书或有可能是女子。
杨雁回将自己卖得最好的话本给杨莺看。杨莺还说:“我那日才看了一半,便觉这本子写得极好。那男女相思之情,全不似男人家写得那般生硬造作。里头有一首《黄莺儿》,读来实在伤感。上回姐还笑我呢!”
过了没两日,焦云尚就来寻杨鸿。他扯着杨鸿,神神秘秘进了书房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薄薄的话本来,道:“你给我指指,哪一段是《黄莺儿》?写什么的?什么意思?”
杨鸿只好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解释起来:“这是本朝才女黄秀眉,因思念丈夫杨慎所做。这里头的意思是说……”
杨鹤和杨雁回偷偷将耳朵贴在门缝处,听到这里,双双捂嘴偷笑。
杨鸿解释完,焦云尚便脸不红心不跳的收起了刻本,道:“这本子是谁写的?故事酸了吧唧也就罢了,里头还掺和些缠绵悱恻的词曲。我看不像个正经读书人写的,倒像是谁家闺女思春!”
杨雁回气得一甩手,回房去了。一边走,心里不由便恼了起来。俞谨白,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们家的一年,有这么长吗?
重生之不嫁高门 第123章 弱质女决意立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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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李传书所得的润笔,已远远超过哥哥们的廪膳了,杨雁回分外得意。她只留些零用,其余全都交给闵氏去打理。
饶是如此,闵氏依旧为钱财事好生发愁。
杨雁回只知从去年杏花开时,到今年收了麦子,家里最大的两笔开销。
一笔是两个哥哥考中了秀才后,给廖先生的谢礼。那日,她陪着娘刺绣时,听闵氏对杨崎道:“咱两个儿子都中了秀才,鸿儿是个死心眼,再不提廖先生了。可人家好歹教导了他们两个好几年,哪能真的就把人家撇边儿?这没良心的事,我做不来。日后鸿儿想起,保不齐也要后悔。咱们还是要比着京郊的例子,封了谢礼给廖先生才好。鸿儿不去,你自去也就完了。”
杨崎道:“做学生的不去,只有我当爹的去,这叫什么事?那日喜报传回来,院子里挤进来多少人贺他兄弟两个?坐在先生席上的,还是高主簿。廖先生不知晓此事倒也罢了,若知晓了,只怕还恨不得没教过这两个小子。我去了再让人赶出来!”
闵氏道:“咱儿子毕竟久不在他的学堂里了。便是真的不给,他也只能干瞪着眼生气。你真送去了,他还能打笑脸人?”
杨崎一想也是,道:“那就好好办谢礼,就当给那两个小混账积德积福了,怎能说翻脸就翻脸,还敢不认自己先生了?要不是看鸿儿当初气得书也不想了,我可绝不由着他这么使性子。”
后来,闵氏一打听才知道,无论京中京郊,凡得了秀才的人家,像她们这样的人家,少说要封先生二三十两的谢礼,另备下布匹鞋袜扇子、八样荤素点心不等。她家两个儿子,怎么也要封五六十两才过得去。那布匹鞋袜扇子之类,也都需得备双份才好。
闵氏怪心疼,但还是依例备好了谢礼。只是现放着秀才儿子不能用,只能叫女儿来写的书仪。杨崎趁着两个儿子不在家之际,喊了个伙计,牵了骡子,驮着谢礼去了镇上,谢了廖先生一回。
廖先生见是杨崎来了,原本不大高兴,但一听是来送谢礼的,还是给了些笑脸。又见对方谢礼备得足足的,丝毫没轻慢,往日的火气更是去了七八分。
杨崎只解释说是:“孩子的大伯母快不中了,人却还监在牢里。两个孩子这几日都只忙着为她大伯母奔忙了,实在是来不得。就我这么一个走不得远路的人来了,太失礼了,廖先生莫怪呀。”
廖先生也没说破,只命他的夫人收拾了一桌酒席,和杨崎小酌了片刻,好来好去,客客气气送了杨崎离去。
就这一宗,便花去了六十二两银子。
这日,眼看着闵氏又对着她那个账本子发呆,杨雁回便悄悄问她怎地了。按理说,单给罗氏做绣品,娘就挣了好大一笔哩。
闵氏道:“你大哥不愿拔贡,要愿意,以他的资质,入国子监是一点问题没有的。他要接着考乡试。高主簿也才是个监生出身,能说得上话的官,顶了天也就只有个工部主事,帮不了咱们太多。他倒是帮着寻了两个极好的先生,没告诉你大哥,只悄悄跟我说了,看能不能担负得起。我一听,好家伙,那两个先生,一个束脩一百五十两,一个束脩一百八十两。咱们一年四季还要供备着吃穿。先不说别的,就咱们家这地方,在青梅村是数一数二的,真放眼看看,只怕是大户人家收拾出来给先生的一处小院子罢了。你想,束脩都这么多了,那平日的吃穿,还能跟咱们一样?”
学费好贵,让闵氏这做娘的好发愁。儿子平日里结交的人,也升了好几档,日常花销,流水一般,哗哗的就出去了。若是儿子不打算继续读了,这钱省下来也可,就跟村里的庄秀才一般了。
可如今哪里省得?她还生怕儿子出手寒酸了,让学里的同窗和教官们笑话哩。
杨雁回道:“要不就去书院?还是要去官办书院才好。私创书院总是唧唧咕咕的骂朝廷,只怕容易招祸。只是官办书院良莠不齐,也要寻一处好的才是。便是要进私创书院,也要进那些考课书院。那些成日家会讲的书院,倒也不错,但只隔三差五去听会讲还不错。要考功名,走仕途,万万不能去那些书院。”
闵氏道:“高主簿也是这么与我说的。说小潭山上,东峰是觉明寺,西峰就是云天书院,那云天书院便是个私创书院,但里头的学子,一年能考出好几个举人了,办了这么些年下来,进士也出过几个的。虽说费钱也不少,但比请先生花费的少一些。只是不知咱们这样的人家,好不好进的。高主簿还给指了一条路,说或可去求一求秦家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出身安定府罗氏,那书院的山长曾是她父亲的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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