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魂启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先飞看刀
卫萦尘哼了一声:“夫人既然说她早已被恶鬼附身,定不会有错,谁知道她是不是表面做得好,暗地里却在弄什么别的勾当。”
许逊皱了下眉:“还是弄清楚些好,是女鬼,若有心行善,便不应该冒然将她除去。”
“夫人传下的旨意还会有错?”卫萦尘原本清丽的面容微现狰狞,声音也极为冷淡,“我们只需直; 接去大安寺,把她除了就是。哼,明明是个女鬼,还敢跑到闹市中来,分明就是找死。”
许逊看着她眸中那始终无法消去的淡红,暗暗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去看看吧!”
两人前行未远,便来到了大安寺。大安寺名字听起来响亮,其实却也不过是个被围着的破旧古塔而已,几个孩子正在院前玩耍,衣服虽然破旧,却也干净,另有两个老人坐在寺前的古树下闲聊,看到许逊二人,也未如何在意。
许逊向院内的矮塔看去,只觉这大安寺虽然名不附实,却古朴庄严,不含丝毫yin鹜之气。
“你们找谁?”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停止玩耍,站在他们面前问道。
这男孩相貌清奇,不怯不喜,双手微微负后,虽然有些以小充大,倒也有模有样。许逊心中暗暗称奇,便也如同与大人对话般,正容道:“听说有位盱夫人住在其间,我二人有事前来拜会。”
男孩怀疑地打量了一下他们,这才回头向院内一边跳一边叫道:“娘,有人找你!”他适才还装作大人模样,这下却又暴露出孩子的天xing来,让许逊不觉失笑。
“是么?”一个女子从院内应了一声,接着便走了出来。她看到许逊时,眼中还有些疑惑,一看到卫萦尘,却像是整个人都呆住了,眸中显出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许逊也皱起了眉头。他修仙习道已有多年,自是一眼就看出,这女子虽然看上去朴素无华,与寻常妇人无异,然而,她的肌肤间隐隐透着常人无法闻到的尸气,分明是早已死去多年,只是有yin魂厉魄之类的邪物借尸还魂,才得已出现在这里。
他看得出,卫萦尘自然也看得出,手一翻,右手已按住紫华流光剑,正yu拔出,却被许逊悄悄阻住。许逊朝她使了个眼sè,又向周围的几个孩子看了看,显是劝卫萦尘不要在孩子面前动手。
卫萦尘盯着盱夫人,微现红光的眼睛里透着强烈的杀意,看得许逊暗暗心惊。盱夫人静静地与她对视着,显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也不惊慌,只是叹息一声,看着那男孩,柔声说道:“烈儿,我和这两位客人有话要谈,你先在外面玩吧。”
男孩清脆地应了一声,跳出院门,与其他孩子玩耍去了,浑不知自己的母亲差点便要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
“二位请随我来!”盱夫人微微一福,带头向院内走去。卫萦尘面现不耐,却被许逊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一同进去。
三人穿过院子,进入塔内。塔的底层有一尊石佛,供的是药师如来,手托药壶,乃是以十二大愿之妙药以度众生之意。盱夫人默默地在佛前上了一柱香,转身看向许卫二人。许逊乃是三清弟子,卫萦尘更是天界玉女,自然都无需拜药师如来,两人只是静立在那,看盱夫人有何话说。
“两位来此,自是为了诛除妾身,”盱夫人对着二人缓缓下拜,“妾身自知逆行yin阳,妄夺尸身,既然逆了人鬼次序,便难免遭到报应。只是,还望二位能多给妾身一些时间,让妾身了却此间之事,等到夜里,妾身自当前往伏诛。”
许逊叹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所行,有违天道,却又为何还迷恋此间?神人鬼畜,各有其位,你既是鬼身,自当早些投入yin间才是,却反借尸还魂,逆了yin阳之道。上元夫人命我二人前来将你除去,虽然你并无它恶,但上命如此,我们也不得不遵从。”
盱夫人沉默良久,忽地冷冷一笑:“原来是上元夫人……这就难怪了。”
卫萦尘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盱夫人也不解释,只是看着许逊,再道:“我又何尝愿意迷恋人间?只是,yin间并无我的名字,我连奈何桥都过不得,不留在阳间,又能去哪里?我本也只想在荒山野岭,独自飘荡,只是在六年前,有一妇人抱着方出生的婴儿,恰好在我的面前经过,我既不知她是谁,也不知她从哪里来,只知她因饥寒交迫,已近垂死,临死前却还挂念着那个孩子,脱下本就单薄的衣服紧裹着他,将他放在ru前吸着少得可怜的ru水。那婴儿渐渐的吸不到ru水,不知道母亲已经死去,只知哇哇大哭。我一时不忍,便附在那妇人身上,将那婴儿带出荒野,本只是想待他稍大些,便送给好人家收养,却没想到自己这一带,就带了六年,有心离他而去,也不忍心了。”
许逊默默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卫萦尘却冷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分明就是怕死,想让我们手下留情而已。”
盱夫人淡淡一笑,看着她道:“我本就未曾活过,又怎会怕死?只不过是心中有些牵挂,一时难以放下而已。”
许逊心中一动,忽地问道:“你适才说yin间没有你的名字,又说自己从不曾活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该问我的,”盱夫人叹了口气,伸手向卫萦尘指去:“你应该问她!”
卫萦尘呆了一呆,怒道:“我怎会知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你真的不知道么?”盱夫人慢慢地伸出手,向卫萦尘的脸摸去,“难道你不曾觉得,自己像是失却了什么?总是有些事,明明觉得应该是知道的,却又想不起来。总是有些痛,明明已经忘记,却更加地揪心。你我的命运早已被人改变了,却不是出于你我的选择,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随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脸,卫萦尘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响,就像有无数的星辰在脑中划过。在七星塔顶层发生过的一切,快速地闯进了她的记忆,那个被自己刺穿身体的女孩儿,那个用吃人来填补空虚与怨恨的女孩儿,那个有着一张与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的女孩儿……
泪水,在她的脸上流着,怎么也难以止住。
盱夫人的脸上亦满是泪水,她看着卫萦尘,一步步地向后退着:“她的存在,并不是你我的选择,但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却必将成为你我不可逃避的责任……或许,这就是违背天命的代价吧……”
许逊怔怔地看着她们,只觉得一头雾水。一定有些事情,在盱夫人与卫萦尘之间联系着,只是他无法明白。就如同在七星塔时,他刺了那妖物一剑,伤口却出现在卫萦尘身上一样,他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对劲,却没有人能告诉他。
他想要问,盱夫人却已转过身去,面对着药师如来的佛像,轻轻说道:“许逊,带她离开吧,今夜子时,我会去找你们。”
许逊静了一会,牵起卫萦尘的手,慢慢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心中一惊,转头看向盱夫人的背影。
自己明明没有将名字告诉她,为何她却知道……
山野,林中。
卫萦尘蜷着身子,缩在石缝间,不住地发着颤。许逊束手无策地陪着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自从离开大安寺,她便一直是这个样子,就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挣扎,她只能拼命地去压抑。
他不住地安慰她,直到她终于累了,沉沉地睡去。
许逊将外衣盖在她的身上,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这几天里的卫萦尘,与他在上元天中所认识的那个娇弱易羞的卫萦尘,颇有些不同,然而,这更让他坚定了愿用一生来照顾她的信念。喜欢一个人,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想要关怀她,珍惜她,想把她揉在怀中轻轻呵护,哪怕她还有着自己不了解的一面。
月上枝头,星光闪现。
一阵yin风吹来,清清冷冷。
许逊慢慢站起,向林外走去,脚步极轻,生怕吵醒卫萦尘。在林外的草地上,悄然地立着一个女子,背对着许逊。月光轻泻,微微地透过她的身影,就仿佛她的存在,不过是一个梦境。
“盱夫人,现在还未到子时。”许逊轻声说道。
那女子叹了口气:“该交待的事,既已交待干净了,多留一会,也只不过多一些伤感而已。”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许逊。
许逊却怔住了。
她既是借尸还魂,许逊与卫萦尘白天所见的,自然不是她的原身。此时,她已脱窍而出,以魂魄之体站在许逊面前,其神情举止,与在大安寺时并无多大不同,然而相貌体态,还更要美上三分。
但对于许逊来说,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她与卫萦尘,竟是十分相像。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静静地与他对视着,一眼看去,宛然就是一个岁数更大了些、风韵更加成熟的卫萦尘。
“许先生感到吃惊么?”盱夫人淡淡一笑。
“你与萦尘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许逊问。
“前尘如梦,难以说清!便是我这些年来沉思静虑,也只能理清一二,”盱夫人叹道,“许先生还是莫要问的好。先生奉上元夫人之命来此,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才是。若先生心有不安的话,ri后,可替我照顾我儿盱烈,令他能得到先生的教诲。”
许逊苦笑。上元夫人命他与卫萦尘来豫章将盱夫人除去,但他却又怎下得了手?且不说盱夫人虽然身为鬼魂,却并无恶行,便是她真的是祸害人间的厉鬼,自己又怎忍心对一个如此酷似卫萦尘的女子拔剑?
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盱夫人微微一笑:“先生无需多虑,你只需将妾身带到萦尘面前便是。”
许逊摇了摇头:“你还是走吧,我既不忍伤你,也不能看着萦尘杀你。”
盱夫人却道:“许先生,你以为你让妾身离去,是帮了妾身。然而,你可知,你的决定,却反会害了妾身与萦尘?萦尘已染心魔,若长久下去,必会导致本xing迷失。而能帮助她的,只有妾身一人而已。”
许逊犹豫了许久,终于叹道:“你随我来。”
盱夫人有如青烟般,飘在他的身后。进入林中,许逊方yu叫醒卫萦尘,却忽地一怔。方才卫萦尘所躺之处,此时只余下了他的那件外衣,人却已是不见。
“萦尘!”他慌忙看向四周,叫唤着。
盱夫人飘到他的面前,微微蹙眉,紧接着脸sè一变:“糟了!”
“怎么?”许逊向她看去,却见她已匆忙御风而去,飞往大安寺的方向。
许逊猛然醒悟,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立时起身形,紧随着盱夫人……
当许逊赶到大安寺时,夜sè已深。皎月被乌云遮去,四周一片黑暗。
盱夫人直接飞入塔的二层,许逊不是鬼魂,也来不及施展穿墙之术,干脆从一处未关的窗口跃入,来到盱夫人进入的房间前,伸手一推。门只是虚掩,一推即开。
他方走进去,便立时一呆。房内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从衣着上看,正是白ri所见的盱夫人的尸身,然而,她的肺腑已被挖开,惨不忍睹。有一个瘦小的黑影蹲在床角,用手在她的五脏六腑间不停翻着,像是在找着什么。
这黑影让许逊觉得熟悉,从动作身材上看,分明就是七星塔里的那个妖物。
许逊大怒,拔出斩蜃剑,便yu将这妖物诛除。盱夫人却悄然地伸手将他止住:“许逊,看清楚些……她是萦尘!”
许逊心中一惊,怔然看去,却见那黑影也正好抬起头来,显露出的,是一张清丽却带着些稚气的孩子的脸。
她是卫萦尘,却又不是卫萦尘。
如果说,盱夫人的魂体看上去是一个成熟了的卫萦尘,那么,这个做着如此残忍的事的女孩儿,就是一个幼年时的卫萦尘。
女孩儿的眼睛红得不可思议,她看着盱夫人,神情间带着疯狂的怨恨。
盱夫人微微一叹,向她慢慢地走去:“别再找了,那只是一个尸体,然将尸体磨成粉,也不可能从中找出一片人的灵魂。我才是你要找的!”
女孩儿看着她,缩了缩身子,像是有些惊恐,紧接着却将手一挥,竟挚出了紫华流光剑,跃起身来,便向盱夫人劈去。许逊想要阻挡,却已不及。紫华流光剑穿过盱夫人的魂体,泛起紫sè光华,盱夫人却只是面含微笑,张开双手,向她拥去。
紫华流光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泛出的紫sè星火在房间内幻灭不休。盱夫人的魂体就像是融进了女孩儿的体内,消失不见,女孩儿呆立在那,脸上的怨恨与扭曲慢慢消失,只剩下了迷茫,然后,她便倒了下去。
许逊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接住。
倒下去的是女孩儿,他接住的却是卫萦尘……那个他原本熟悉的卫萦尘。
就像是梦境间的转换,毫无道理,却是那般自然。许逊看着怀中昏迷的女子,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便已相信,属于他的卫萦尘终于回来了。
门口处却在这时发出了声响,许逊看去,却见盱烈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床上的尸体。
“娘……”他一声大叫,猛地扑了过去。叫声响彻在夜空,周围的人家陆陆续续地燃起了灯火。
“你杀了我娘,一定是你!”盱烈转头看向许逊,眼中冒着火光,幼小的身躯里点燃了强烈的恨意,他冲过去,捡起地上的紫华流光剑,便刺向许逊。
许逊暗暗叹了口气,心知不是解释的时候,袖子一拂,被封闭的窗户便已洞开,他抱着卫萦尘一跃而去,只能留下那个痛失亲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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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魂启临 五 彩笔新题断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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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初现,搅拌着虚渺的云气,幻起流萤七彩。
许逊看着崖外的美景,却没有观赏的念头。他坐在芳草间,仍然紧抱着卫萦尘。一夜过来,卫萦尘的身体时冷时热,仿佛在受着煎熬。book.zhuike.net
直到天sè渐渐发亮,她才慢慢地平复过来,呼吸也变得平缓,像是梦魇终于离去。
许逊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心底却浮现出盱烈那双因母亲的死而失去理智的眼睛,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他也不敢肯定盱夫人到底是死在了紫华流光剑之下,还是发生了些别的事,但他知道,她是不会再出现了。
尽管昨夜所发生的事,远出乎他的意料,然而,对于那个孩子,许逊仍然感到一丝愧疚。只是,现在他也只能暗暗地下定决心,待眼前的事结束之后,定然再去见那个孩子,应盱夫人之请照顾盱烈。
沉思间,卫萦尘终于[][]醒了过来,美目微张,注视着他。
“好些了么?”许逊连忙将她扶起。
“头还有些疼……”卫萦尘轻轻摸着自己的脸颊。
许逊看着她,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昨夜的事,只怕卫萦尘自己也未必记得清楚,盱夫人的死,也很难说该归疚于她。
“许逊,”卫萦尘却看着他,犹豫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是关于什么的?”
“前世,”卫萦尘看起来不太确定,“不是一个,是许许多多个前世……但又全都是些片段。”
许逊伸出手,拂了一下她的秀发:“既然是前世的事,就别去想它了。这一世的你,才是现在的你。”
卫萦尘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我想回上元天去,我有些事……想要问问夫人。”
“关于前世的事?”
卫萦尘轻轻点了点头。许逊微微一笑,伸出手拉着她一同站起:“我陪你去!”
卫萦尘看着他。
“你是我喜欢的人!”许逊与她对视着,“你在意的事,我也会想知道的。”
卫萦尘俏脸一红,她将头慢慢靠在许逊的胸膛,低声说道:“在那些关于前世的回忆里,我也看到了你。”
“那么,我在做什么呢?”
“就像现在一样,”卫萦尘的声音有如蚊子一般低不可闻,“你说你喜欢我……”
许逊心中一暖,他捧起佳人的脸,看着那一片羞红,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那股萌动,轻轻吻了上去。两人的情怀融在了一起,温润,甜蜜,又像有着无数的星辰在轰然间划落,激荡起一阵又一阵的热浪。
佳人的喘息越来越重,让许逊无法去抗拒那美丽的诱惑,两人渐渐地倒在地上,卫萦尘的衣裳在慢慢地松开……
一声咳嗽,却在他们的旁边响起。
两人登时吓了一跳,坐起看去,却见彭兰不知何时已站在那儿,一边闭着眼一边叫道:“我什么也没看到,不用管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这叫人怎么再继续?
许逊大是尴尬,卫萦尘更是连脖子都羞得通红,想要重新系好衣服,却发现衣带正被许逊压着,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揪住衣带露出的那一角,扯了一扯。许逊赶紧让开。
彭兰还在那叫着:“别起来啊,你们继续啊,不要理我啊……”
卫萦尘系好衣裳站起,见彭兰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埋怨道:“彭兰……”
“哎呀,要怪我了,糟了糟了,卫姐姐要怪我了……”
“小师妹……”许逊也忍不住叫了一声。
“完了,两个人一起怪我了,完了完了……”彭兰叫得更大了。
许逊与卫萦尘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气也不是恼也不是,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好任她闹去。彭兰捉弄许久,见两人都不吭声,慢慢也就无趣了。
许逊这才向她问道:“你不是去了上元天么?怎又跑到这里来了?”
“别怪我坏了你们的好事哟,”彭兰跑过来牵着卫萦尘的手,“是夫人让我来找你们的,她让卫姐姐尽快把事办完,早些回上元天去,还让二师兄也一起去。”
她说的夫人,自然就是上元夫人了。卫萦尘想要问个详细,却见彭兰已垫起脚尖贴着她的耳朵问:“这是你们的第几次啊?”
卫萦尘好不容易平复过来的脸sè,立时又通红了起来。彭兰转了转眼珠,拉起她就向远处跑去。许逊想要叫住她,她却回过头一脸坏笑地道:“我有事要问卫姐姐,你不许过来!”
许逊咳了一声,追问道:“什么事?”
彭兰拉着卫萦尘继续跑,头也不回地应道:“关于女人生孩子的事,男人不许听。”
许逊登时噎住。
这个小鬼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彭兰将卫萦尘拉到一棵树下,见与许逊已有些距离,才停下来,笑嘻嘻地看着卫萦尘。卫萦尘不知她要弄什么玄虚,只好在那等着。
彭兰比卫萦尘要矮上一些,她故作神秘地拉了一下卫萦尘的衣袖:“萦尘姐,你再过来些,我告诉你一件事。这可是关于我二师兄的大秘密,你想不想听?”
卫萦尘一听到是关于许逊的事,心底也不由得好奇起来,弯下腰,想要听彭兰说些什么。彭兰左手勾住她的脖子,在她的耳旁小声地说着。卫萦尘仔细听去,却听她说的是——
“对不起,萦尘姐……是夫人命我这么做的!”
剑光一闪。
卫萦尘只觉得胸口一痛,彭兰的水火双剑已贯穿了她的身体。她呆呆地向后退着,鲜血溅出,洒在彭兰的脚前,红得让人心惊。许逊惊怒的吼声传到她的耳中,远得像是在天的尽头。意识慢慢地模糊,直到突然变成空白,她倒了下去。
许逊飞掠而来,颤抖着手接住她的尸体,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天雷击中。他紧紧抱着已失去生命的心上人,因愤怒而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彭兰,怒吼着:“你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对不起,二师兄……我也不想这样的……”彭兰脸sè苍白地说着,她慢慢地倒退,一直退到崖边,终于跺了跺脚,御起剑光,直向远处飞去。
乌云开始集结,将天空抹成一重重的暗。原本还是风和ri丽的早晨,此时却毫无征兆地变了一个天,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可捉摸的游戏……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暴雨刷下,天地间却安静得仿佛只余下了一人。许逊用混杂着碎石的湿土,一点一点地将平躺在坑中的女子埋去。被埋去的,还有自己的心。幸福毁去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会去怨恨它一开始的存在,捧过泥土的手,只是一瞬间,便能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
到底因为什么事,彭兰竟会杀了萦尘?
石碑竖立在坟上,许逊拔出斩蜃剑,却无法在上面刻出字迹。卫萦尘的名字,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不舍得将其刻在身外的事物上。心中的痛,尖锐得无以复加,就好像有谁用锋利的刀子在自己心中,一遍遍地刻着她的名字,流出来的,是暗红的血。
不管是谁,都不能让自己就这样失去萦尘!
许逊的胸腔充满了怒火,那一阵阵的热炙烤着他的灵魂。
“萦尘,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许逊疯狂地笑着,笑声变得扭曲。他提着斩蜃剑,直向西山飞去。
剑气如虹,惊得鸟兽齐呜。许逊落在西山之上,直闯入玉隆宫中。
“彭兰,出来!”他大声吼着,声音在玉隆宫的每一个角落里传荡,再反shè出一层层空洞的回响。
没有人回答,甚至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出现。
不管是彭兰,还是净明宗的其他弟子,竟全都消失无踪。他提着剑,在一个个院子里穿插着,他不知道净明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去知道。他只想找到彭兰,让她为卫萦尘的死付出代价。
但他无法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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