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梦溪石
一名长老道:“安王殿下,其实南夷人与中原百姓的怨隙由来已久,中原人瞧不起我们南夷人,你们朝廷派来的官员,也不肯对我们一视同仁,您自然深明大义,可您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此地,敢问殿下,朝廷打算如何安置我们?若像以往那样,说句难听的,您一走,这里很快又会起兵乱,我们南夷人,绝不会忍气吞声,任由天、朝官员欺侮的!”
这番话有些尖锐,厅中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桑扎有些怪怨这长老说话太直,但他也想听听贺融到底是如何回答的,想看看这位安王殿下,到底只是夸夸其谈之辈,还是真正有备而来。
想要收服南夷民心,可不是像追封归义夫人那样,赐几个空泛的爵位,立一块石碑,就能解决的。
厅堂之中,十数双眼睛,都望住贺融,等着他的答案。
“想要治理南夷,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非一朝一夕能成,我有几个法子,权当抛砖引玉,诸位不妨听听。”
贺融神色淡淡,说完开场白,直接语出惊人:“这头一个法子,就是设立两位五府经略使,一位是朝廷派驻的官员,另一位,则由南夷人来担任。”
作者有话要说:
从床底下爬出来的三哥……
愚人节快乐哟,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争取明天肥肥!
爱你们~~
麟趾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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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 桑扎听见设立南夷人的经略使时,不由心头一热, 斟酌话语问道:“敢问殿下,这南夷人的经略使,要如何设立法?”
贺融:“朝廷派来的官员为经略正使,南夷人为副使,平日里讼狱断案, 一切照旧, 但如果涉及中原侨民与南夷百姓的讼案,便须经由正副二使共同决断,以免出现一方偏袒的局面。副使同样有监督岭南各县与直奏君前之权, 若遇地方官贪赃枉法, 或裁断不公,可上奏御前陈情。”
这样看来, 经略副使权力并不大,但多了一个监察权,可与正使互相制衡, 令正使有所顾忌,不至于为所欲为。
桑扎不奢望南夷人能一下子当上县令或刺史,他也知道朝廷不可能放任这块地方,让他们彻底自治,如今贺融能提出这样一个官职,已经算是良好的开端。
他没有理会几名长老的交头接耳,沉思了片刻, 询问道:“经略副使可是终身任?”
贺融失笑,桑扎想得倒美,但这是不可能的。
“自然不是,朝廷京官三年一任,外放官员五年一任,南夷经略使同样五年一任,任命方式,是先由你们内部推举出一到两人,再由朝廷来最后任命。”
如此一来,既可兼顾南夷民意,又能让岭南不至于脱离朝廷掌控。
见桑扎等人都未说话,贺融也没有留给他们太多思考的余地,便接着道:“南夷各寨中,懂汉话,识汉字的南夷人委实太少,语言不通,难免滋生矛盾,我会上奏天子,命各县扩充县学,每个寨子都可派出孩童就学,县学之中,每年也会收纳一定数额的南夷孩童,我希望五年,八年,乃至十年之后,在科举中,可以看见来自南夷的士子,在朝廷之上,也能看见来自南夷的官员。”
他环顾众人,面色严肃,一字一顿:“这是我,也是朝廷,对南夷的期许。还望在座各位同心同德,不要辜负陛下与朝廷的厚望。”
站在父亲身旁的桑林,看贺融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堂堂安王殿下会不惜此身,亲自来到这里,充当说客。因为这样重大的决策,若随便来一个官员,肯定无法取信于他们,只有安王出现,才具有这样强大的说服力,才能让他们相信,朝廷是真的对南夷抱着善意与决心的——而非像以往一样换汤不换药:大军过境,武力镇压,令人敢怒不敢言,数载之后,矛盾激发,又有人叛乱闹事,往复循环。
再看父亲和其他长老,他们虽然没有像自己这样激动,但有的沉思,有的颔首,有的面露微笑,显然心情与自己相去不远。
桑林定了定神,继续听贺融说下去。
只听安王殿下续道:“中原侨民与南夷百姓,皆为华夏子孙,千年之前祖宗同源,本不该如此生疏隔阂,我希望以后无论南夷女嫁侨民,又或者南夷男娶侨民,嫁娶自由,你们也好,官府也好,都不得横加干涉阻拦。”
他会说这番话是有原因的。
时下世风开放,虽然不提倡什么无媒苟合,但男女之间,青梅竹马,私下定情的也不在少数。贺融来此之前曾翻阅卷宗,发现几年前就出过一桩案子,一名南夷男子与一名汉女相恋,南夷男子愿意遵循汉俗三媒六聘,双方父母也都同意了,但事情传到当时男子所在的部落头人那里,却发生了变故,头人敌视中原人,甚至认为此举会混淆南夷人血统,坚决不允许二人成婚,谁知男子心意已决,依旧跟女子成了婚,头人知晓后大怒,当即就派人将男女双方都抓去,当着族人的面活活鞭笞而死。
后来女子家人告到官府,县令不想生事,便将案子草草判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今案子也还搁在那里,蒙尘积灰,而下令处死那对男女的头人,正是如今跟着黎栈造反的其中一部首领,名叫荀克。
听说这个荀克跟着黎栈起事之后,一路还杀了不少中原百姓,可谓血债累累,这笔账,等大军平定叛乱时,自然会与他算。
但桑扎听到这番话,并没有表现出刚刚那种激动和赞同了,反是沉默许久,才委婉道:“南夷人与中原人之间,习俗不同,恐难相处。”
贺融不容置疑道:“所以要融合!故步自封,只能加深仇恨,桑寨主也很明白,有些南夷人,像黎栈、荀克等,以部落头人自居,自己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就不管底下的南夷百姓。而山野狩猎,靠山吃山,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只有下山耕种,真正与汉民和睦相处,大家才会有好日子过。往后,若有男女双方,一方为南夷人,一方为中原侨民,成婚即可免一年田赋,成婚十年以上,可免两年田赋,成婚二十年以上,可免三年田赋,另免家中一人徭役,以此类推。”
桑扎神色微动,终于道:“安王殿下用心良苦,处处为南夷百姓着想,我若还不领情,就是不识好歹了。”
贺融笑了笑:“我这也是为了岭南百年太平,朝廷大军不日就会对广州城发起进攻,待得贼首伏诛之后,希望桑寨主能牵头,让六部的南夷百姓都过上安生日子,这首任岭南五府经略副使,我也是看好桑寨主的。”
他对黎栈等人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似乎根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也因此更让桑扎等人感受到天、朝大军的威慑力。
这一番又打又拉的话说完,桑扎虽然嘴上没承认,但实际上心里早已对安王心悦诚服,彻底熄了摇摆之心。
不仅是他,在场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安王殿下开诚布公,对我们推心置腹,我们自然也不能忘恩负义,置身事外。此次黎栈叛乱,安家寨与桑氏一样,没有参与其中。还有另外一个林家寨,虽然他们从了黎栈,但也是却不过情面,提供一些粮食和兵器罢了,并未派人参与叛乱。若是殿下同意,我立刻就去联系安家寨和林家寨的头人,让他们尽快过来拜见殿下。”
言下之意,这一部分人是可以争取过来的。
贺融点点头:“他们要是不肯过来呢?”
桑扎一笑:“朝廷对南夷如此重视,又肯以良策抚之,我相信聪明人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若他们不识趣,我也救不了他们了。”
贺湛在旁边听见这话,心道对方就算不识趣也没所谓,到时候大军一动,摧枯拉朽之下,推倒重来,让这些人真正见识铁与血的威力,也无须三哥在这里费心说服了。
但他也知道,三哥来到这里,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向来以德服人,要比以力服人更难,但如果真正能够做到前者,效果也要比一时的武力威压要好得多,南夷人悍不畏死,只有德政与武力双管齐下,才能像三哥所说的那样,保岭南一地百年太平。
这一席谈话下来,自然皆大欢喜,桑扎甚至让人开了寨中陈年好酒,将贺融请到上座,又让人做上一桌丰盛菜肴,盛情款待这几位来自京城的贵客。
论烹调手法,南夷自然不如中原精细,但胜在食材新鲜,山珍煮汤,飞禽碳烤,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桑扎对贺融道:“我那女儿,就是头一日让殿下受惊的阿云,亲自做了几道菜,想给您赔罪,所以我将她暂时放出来,还请殿下看在她诚心诚意悔过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若不然,我便拿着藤条狠狠抽她一回,替殿下出气。”
贺融当然知道桑扎舍不得这么干,否则要抽早就抽了,现在跟桑扎相谈甚欢,他也没想过为难小姑娘,就道:“何至于此,既是无心之过,下不为例便是,不过桑寨主还是要好生管教她,毕竟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桑扎没觉得他在自卖自夸,反是感激道:“殿下宽宏大量,胸襟如海,世所罕见,我代小女谢过殿下,那孩子从小被我纵坏了,殿下若不嫌弃,这几日就让她跟在殿下身边,端茶递水,权当赔罪吧!”
不多时,桑云亲自端着几道菜上来,贺湛一看,眼睛就瞪圆了。
这丫头哪里是要赔罪的态度,这是故意来整他们的吧?
盘中一堆金灿灿的,细看竟是一只只虫子,每盘的虫子还都不一样的,贺湛只能认出其中一盘好像是蚕蛹,不由一阵反胃,立马移开视线,却还是禁不住一阵阵酸水往上涌,干嘛捂住嘴,顾不上跟谁说一声,就急匆匆跑出去吐了。
桑扎笑呵呵解释道:“中原人初来乍到,都吃不惯这玩意儿,但这些的确是我南夷美味,并非我等故意怠慢,而且只有贵客上门时,主人家才会做这样的菜肴来招待贵客。”
桑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贺融,期待道:“贵客请尝尝吧,真的很好吃!”
桑扎却怕贺融当真吃不惯,误以为他们在故意看他笑话,忙又道:“殿下若是吃不惯就别勉强,我特地从县城找来一位厨子,会做中原菜,这就让他们将菜肴端上来。”
……
那头贺湛把早饭都吐完了,蔫蔫地回到厅堂,就看见贺融正拎起一只不知名的虫子往嘴里送。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炸虫子我也不吃……
三哥你继续吧→_→
麟趾 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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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是平安夜, 她原本应该有一个梦幻般的美好夜晚。 估计是已经得到上头吩咐,禁军统领季嵯季大将军竟亲自接见了他。
“到京这些天, 五郎想必去东市和西市逛过了?”
对方态度出奇和蔼,贺湛有些受宠若惊:“只入城那日遥遥看过,还未仔细逛过,不过幼时曾随兄长去过,如今不知有何变化?”
这些天他们身份未明, 也不知皇帝要如何安置, 为了低调行事,贺穆让几个弟弟都不要出门,贺熙与年幼的侄儿贺歆, 虽然对那天看见的西市眼馋不已, 也只好捺下性子待在家里。
老二贺秀也很想到禁军来,他本来就是个舞刀弄枪的性子, 奈何却被塞到崇文馆读书,简直是要了命,对贺湛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还去求父亲贺泰进宫帮他说情,让他也去禁军,但贺泰被皇帝那一脚踹怕了,坚决不愿入宫,让贺秀先忍忍。
今日贺湛来禁军报到,贺秀也跟着其他兄弟,垂头丧气去崇文馆上学了。
季嵯笑道:“变化的确挺大, 东西两市的规模都扩大了一些,来自西域的各种新奇玩意也多得很,等你有空,不妨去走走。北衙有羽林、龙武、神武、神威诸军,你想去哪里?”
贺湛:“湛初来乍到,许多事都懵懵懂懂,也不知具体职责,但凭将军吩咐。”
他的实诚让季嵯脸上笑意更深了些:“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名号不同,各有统属罢了,既然如此,你就去羽林军吧。走,先去换上羽林卫的军服,我带你去转转。”
“是。”
北衙军营位于皇城北面的重玄门外,贺湛跟着季嵯骑马过去时,北衙士兵正在进行日常操练。
要说北衙士兵也不少,有身份有背景的更多,可没有哪一个是大将军季嵯亲自带来的,所以季嵯一出现,眼尖的人立马注意到他后面的贺湛。
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在他身上。
贺湛眉清目秀,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举目四顾,像一只误入狼群的羊。
“傻不拉几,一只嫩羊儿!”队伍里有人嗤笑。
周围人心照不宣,都跟着笑起来。
“他该不会是季家哪位子侄吧,张六郎,你与季家熟,应该认得出来吧?”也有人在打听。
“没听说季家有这么个人,不过我倒是知道,陛下让皇长子家的五郎入禁军北衙当差。”
“不会吧,瞧他那样儿,哪里有半分天家贵胄的气度?”
“人家在乡间长大的,还要有什么气度,说不定连大字都不识两个!”
说这话的正是方才骂贺湛“嫩羊儿”的宋蕴,他来头不小,乃是齐王妃宋氏的亲弟弟。
其他人知道贺湛身份,也许还要顾忌几分,宋蕴却不用,皇长子家的一个庶子,还不值得他另眼相看。
听见宋蕴的话,边上的人又笑了起来。
贺湛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他跟着羽林卫统领程悦一道,送走季嵯,又听程悦道:“你既入了羽林军,陛下也未吩咐格外照顾,便须如其他人一般,从普通侍卫做起,你可有意见?”
季嵯虽然是所有禁军的头儿,但他并不负责下面具体的管理,北衙四卫,都有各自的统领,程悦才是贺湛的顶头上司。
“卑职一切听从程将军安排!”贺湛拱手道。
程悦其实对贺湛这副温和得在他看来有点怯弱的模样不太满意。
捷报上说竹山之围中贺湛杀敌上百,在程悦看来,这个数字肯定是地方官为了给皇长子脸上贴金,故意夸大了。
但羽林军内勋贵子弟遍地,多贺湛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程悦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羽林有飞骑之称,是四军之中的佼佼者,你若肯下苦心,假以时日,必然有所成就。陈谦的队伍正好还差个人,你去他那里吧,该怎么操练,跟着他们做就是。”
说罢程悦将那名叫陈谦的百夫长喊过来,让他把贺湛编入队伍,陈百夫长的脸色有点微妙,却也不敢拒绝,当即领命,带着贺湛往自己的队伍里走。
远离了程悦的视线,陈谦半句话也没与贺湛多说,贺湛没找着搭话的机会,只好站在队伍里,跟着其他人进行操练。
百夫长让队伍里所有人两两一组,练习摔打,跟贺湛搭伴的人没有出手,反倒扑上来将他搂住,假作使劲,实则凑上来借机搭话。
对方小声问:“喂,你就是贺家五郎?”
贺湛:“不错,在下贺湛,请问你是?”
对方嘿嘿一笑:“我叫张泽,我大伯是武威侯张韬。”
贺湛惊喜:“原来是张侯侄儿,果真有缘,在竹山若无张侯,我们恐怕就没命了,我父亲至今对张侯之恩念念不忘。”
张泽笑嘻嘻:“不客气,你来得正好,这下总算有人陪我一起挨骂了。”
贺湛:“???”
他哭笑不得:“我看程将军和陈百夫长都不是那种人吧?”
张泽:“我头一天过来,也和你一样天真,北衙这地方,虽说大多勋贵子弟,可也有不少平民出身的士兵,陈谦手下带的人,除了我之外,全是良家子弟,你说他们能不孤立我吗?好在,现在又多了个你。”
最后的语气居然很庆幸。
贺湛嘴角抽搐:“可你不是张侯的侄子么,为何不去别的百夫长手下,这对你不难吧?”
张泽唉声叹气:“别提了,就是我大伯特意跟季大将军说,让我待在这里的,说是想磋磨我的性子,也让我多交交朋友。”
贺湛心念一动:“张侯用心良苦,听说陛下近年大力提拔平民子弟,虽说门第之见一时无法消除,但季大将军就是平民出身,你出身侯门,平日里该认识的也都认识了,多与认识些新朋友,的确没什么坏处。”
张泽奇怪:“你不是刚来京城吗,怎么打听得这么清楚?”
贺湛笑道:“我三哥怕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会受欺负,托人帮我打听的,他有个朋友家里在京城经商,这些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
张泽羡慕道:“你三哥对你真好!”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每回听见这样的话,贺湛都会暖暖一笑,心里说:是的,我三哥对我,对家人,真的很好。
只是贺融身有残疾,哪怕再好,在别人眼里,都是有缺陷的。
没有眼光的人,未必能看出三哥的好处,但贺湛觉得,三哥也无须这些人的高看。
张泽还在继续抱怨:“我那几个哥哥都只会欺负我,连勾栏院也不肯带我去。”
贺湛:“……”
“你们在作甚!”平地一声大喝,吓得张泽差点踩滑摔倒。
陈百夫长大步走过来,凌厉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我让你们练习背摔,你们俩抱一块儿鬼鬼祟祟作甚!”
张泽挺起胸膛:“贺湛不懂军中武艺,我在教他呢!”
陈百夫长环着胳膊:“抱在一起说悄悄话教?”
张泽:“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陈百夫长冷笑:“那两位就请绕着校场跑上五圈,慢慢聊吧!”
张泽张口结舌:“这、这太狠了吧,陈大哥,三圈差不多吧?”
陈百夫长:“六圈。”
“什么?!”张泽一蹦三尺高。
陈百夫长:“或者回头我去跟张侯说你又想偷懒了。”
“卑职领命!”没等张泽再次嚎出来,贺湛拉了他就开始跑。
张泽叫苦不迭:“校场这么大,五圈跑下来真会死人的!”
贺湛:“现在慢些跑,不要一开始就跑那么快……陈百夫长还真是公正无私啊!”
刚跑了半圈,张泽就开始气喘吁吁:“他是我大伯的亲兵,因伤退了下来,我大伯为他在禁军中谋了个职,他虽然挂着百夫长,但其实是帮、帮程将军操练士兵,我大伯特别叮嘱他要对我、对我严加管教,于是我就惨了!”
贺湛心想,早知道他就不该跟张泽搭话。
张泽的体力委实太差,三圈下来,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在地上磨,一只手还拽着贺湛的胳膊,说话像快要断气:“我、我不行了,要是我死在这里,你就、就帮我回去报个信儿,让、让我大伯他们多给我烧两个水晶肘子……”
贺湛无奈:“你大半个身子都挂在我身上,是我在拖着你跑好不好?”
张泽说话都带着哭腔了:“可我两条腿也在动啊!”
等他们跑完五圈,校场上士兵的训练也都告一段落,陆陆续续前去吃饭,张泽半死不活瘫倒在地上,恨不得化成烂泥就此跟大地融为一体。
贺湛弯下腰,扶着膝盖微微喘息,却没有马上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应该可以肥肥章了,祝我爆发吧=3=
贺湛: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贺融:我们仙女不需要良心。
麟趾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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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湛狐疑看他:“我看像。”
贺融伸手欲打, 被他敏捷闪开了。
“三哥,你不会真把我给卖了吧?”
贺融:“我倒是想卖,可我有那权力么?”
贺湛嘀咕:“那你怎么对她那么好,和颜悦色的, 还肯哄着她?”
贺融瞥了他一眼:“敢情在你眼里, 我平时脾气很差?”
贺湛陪笑:“当然不是,我家三哥是天下脾气最好的人了。”才怪。
贺融也懒得理会他的言不由衷。“我觉得她有些像嘉娘。”
此言一出,贺湛也没了笑容。
其实并不像,两人的长相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而且桑云比贺嘉更活泼, 更像一只静不下来的猴子, 贺嘉起码还会安安静静地做女红呢,但贺湛知道,桑云对谁都没有戒心, 跟三哥说话时一副小女孩的依赖爱娇模样, 才是让对方联想到贺嘉的重要原因。
其实贺嘉一直在他们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去过, 大家虽然嘴上不说, 但这根刺却永永远远,都会留在那里, 不知什么时候就戳一下心口,让人生疼。
他暗暗叹了口气,握住三哥的手。
许多事情,无须言语, 彼此自在心中。
贺融反手拍拍他的手背:“你什么时候走?”
算算时间,大军也差不多该到广州了,谭今毕竟不是主帅,也不是副帅,名不正言不顺,更不能率领军队去攻城,他们这边的事告一段落,贺湛也该赶回去主持大局了。
贺湛:“三哥,你真不跟我一起走吗?”
贺融摇头:“我得留下来,不然这里人心难安,等大军将黎栈那些人铲平,也就彻底太平了。”
贺湛:“这一战,你想打到什么程度?”
贺融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能打到什么程度?”
贺湛:“最好自然是将黎栈等人连根拔起,黎栈等几名直接参与叛乱的贼首,直接枭首示众,以正视听,其余人等,押送京城,由陛下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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