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冯霁雯瞅了他一眼。
这人今个儿瞧着似乎格外地高兴。
“爷是何时回来的?理藩院那边这么快便结案了?”她一面寻了张椅子坐下来,一面向和珅问道:“爷不用去宫里复旨的吗?”
和珅也跟着重新落座:“不急,复旨的折子还需仔细拟来,明日一早再入宫面圣也不迟。”
冯霁雯听罢了然点头,这才问道:“方才见着福三公子了,他来作何?”
和珅还没来得及作答,便被一身女子装扮、毫无仪态地站在厅堂正中的伊江阿抢在了前头开口,一脸不满地道:“我说!小爷我都搁这儿站好半天了,没人瞧见我还是怎么回事儿?既不请我入座,也没个搭腔的,怎么个意思啊这是?”
和珅闻言扫了他一眼。
“今日你假借我之意,诓了你嫂子带你去奉恩辅国公府,这笔账晚些再与你算。”虽脸上也含着笑,却令伊江阿平白想要打个冷战。
冯霁雯一愣之后,遂才反应过来和珅话中的意思。
合着伊江阿派人去理藩院征询和珅的意见之时,他压根儿就没同意?
这臭小子!
冯霁雯也看向伊江阿。
被这夫妻俩齐齐地拿目光盯着,伊江阿觉得自己身上好似都要被烧出洞来了,强掩着心虚笑了两声,道:“这不是就想开个玩笑么?再者说了,我跟嫂子不也是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了吗?”
“你要胡闹尽管去闹,日后别再扯上你嫂子——跟你嫂子赔个不是。”和珅口气不咸不淡,却莫名地威慑力十足。
伊江阿当即就冲冯霁雯长长地作了一揖,有模有样地道:“嫂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今日之事实属小弟之过,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对嫂子存有欺瞒之意。嫂子要打要罚,小弟绝无半点怨言。”
冯霁雯原本确有几分生气,可被他这么一闹,剩下的只有哭笑不得了。
“你堂堂一个永贵府的公子,岂是我能够妄言责罚的。”她看着面前认错儿的伊江阿,道:“但这往后,倘若再出现类似之事,你就只能恕嫂子不能再轻信于你了。”
伊江阿最初还觉得很轻松,可待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顿时就成了张哭丧脸。
这不气不恼,可偏偏就往人七寸上打的功夫怎么那么像和兄呢!
往前他应付一个和兄已经够呛了,日后难道竟要对付两个不成?
如此一想,伊江阿整个人简直就成了一个大写的生无可恋:“嫂子,您总不能因为这么一回,就把我当成惯犯来防着啊……好歹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
他一脸冤屈地还欲再言,却被和珅打发了道:“别在这儿给你嫂子添堵了,且去外书房将这身有碍观瞻的衣裳给换下来,我随后便过去找你。”
伊江阿浑然一副‘犯了错的人没资格提意见’的憋屈表情,乖乖地往书房去了。
在和宅等到现在的小厮连忙抱着自家少爷的衣袍跟了上去。
“这个伊江阿,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冯霁雯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如此。”和珅笑着说道:“正如夫人方才所言,日后万不可再轻信于他。”话末,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但凡与夫人而言有半点威胁之事,我皆没有同意的道理。此后若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夫人不妨以此类推是否可信。”
冯霁雯好一会儿才略显迟缓地点了点头。
却忽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暖意在心口处慢慢荡漾了开来。
这种感觉当真奇怪。
他欲让她相信事无大小他皆会以她的安危来作为首要的考虑条件,她便不去怀疑这话中真假,竟下意识地就这么信了。
可称之为一种极纯粹的信任。
人与人之间,一旦相处的久了,还真是什么解释不通的东西都能够衍生得出来啊……
冯霁雯一时之间有些痴痴茫茫地想道。
“我与伊江阿还有些事情要谈,且让小醒将福三公子今日前来的缘由与夫人说明吧,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不用顾忌任何。”和珅如是说道。
冯霁雯听得半知半解,唯有先点了头,目送着他出了前厅。
刘全也跟着退了出去。
“今日福康安究竟做什么来了?”冯霁雯向小醒问道。
小醒的脸色一直不算好看,未开口眼底便带了些讽刺的神色:“福三爷今日又是为金二小姐鸣不平来了。”
冯霁雯一听便皱了眉。
金溶月的事儿上回傅恒夫人带他过来不是已算得上了结了吗?
这又是抽得哪门子的风?
“他都说什么了?”
“据福三爷说,咱们府里的丫鬟在外面肆意诋毁金二小姐的名声,甚至还出言侮辱了金大人与金夫人,妄议朝廷命官。”
什么?
冯霁雯拧了眉头道:“他亲眼瞧见的?”
“大爷也问了,福三爷只道是金家的丫鬟亲耳听着的。”
金家的丫鬟亲耳听着的?
冯霁雯了然一笑,“只怕还是金家的小姐亲口对他说的吧。”
然后他便怒气汹汹地替心上人讨说法来了。
“他跟爷发脾气了?”冯霁雯问。
“一直没好气,嘴上嚷嚷着,还一副对咱们和宅里的下人指手画脚的模样。”小醒这回是真看不下去了,甚至一改平日话少的作风,吐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改姓金了呢。”
冯霁雯好笑地道:“他既发了这么大一通脾气,可怎么我瞅着他走的时候,反倒还一副吃了瘪的样子?”
“大许是被大爷给气着了。”
“哦?”冯霁雯微一挑眉。
“福三爷看得出是在气头儿上过来的,张口闭口都是质问的话,大爷倒也没跟他起直面冲突,只是道丫鬟口无遮拦,回头必会多加管教。福三爷却不依,信口开河地要爷和太太向金家赔不是。”
这真拿他们当软柿子捏呢?
这回可算是让福康安找着借题发挥的机会了。
冯霁雯听罢冷笑了一声:“然后呢?”
她想知道和珅究竟是怎么说的,竟倒过来把福康安给气了个半死。
“大爷说……顶多是家中丫鬟嘴碎了些,诋毁金二小姐的名声还远远谈不上,若这真能够称得上是诋毁的话,现如今京城里只怕是有一大半儿的人都在诋毁金二小姐。福三爷若能叫这些人都逐个儿地向金二小姐道歉,那咱们和家也断无二话。若这些局外人都不能做到的话,那太太作为受害者,更是没道理去赔什么不是了。”小醒拿自己的口气八九不离十地叙述道。
冯霁雯听了忍不住想笑。
和珅的思维能力向来缜密地不像话,除非你的话里没一丝缝隙可钻,若不然断没有能够说得过他的可能。
“至于妄议朝廷命官,那则是金大人的事儿,金大人若能拿出足够的证据来,并出面追究此事的话,爷和太太也没有不应诉的道理。”小醒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最后道:“大爷便问了福三爷一句今日之言可能够代表得了金大人……福三爷气得不成样子,当即便甩袖子走人了。”
三言两句,就这么败下了阵来。
偏生对方始终还客客气气地,每一句话都让你挑不出毛病来。
这才是最容易让人气出内伤来的反驳方式。
冯霁雯大致能够想象得出和珅当时是怎样一副笑吟吟的神色。
又思及福康安临走之前的模样,如此一作对比,更觉忍俊不禁。
福康安回回过来就没能讨到一次便宜过。
偏生还乐此不疲。
他身上这股子为心上人赴汤蹈火,冲锋陷阵的勇气固然值得欣赏,可若有朝一日待他看清了眼下的种种付出只不过是被人当作长矛给利用了之后,不知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心境。
这到底是旁人的事,与她并无干连,眼下她需要弄清楚的是,所谓的和家出去的丫鬟跟人‘肆意毁坏’金溶月的名声这茬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真有此事的话,固然如和珅对福康安那般所言,金家并没有什么立场来刻意追究此事,可在他们和家,却是不被允许的。
她一早便跟椿院里的丫鬟交待过,纵然是有人问起此事,也不可随意多言。
加之又有秦嫫平日里的教导,院子的丫鬟们都不是爱碎嘴的性子。
更别提是在外头跟外人大肆谈论此事了。
小醒在一旁适时地出声讲道:“昨日奴婢让小茶托刘全儿去一趟五味斋买些太太平素爱吃的点心回来备着,结果听小茶道,这差事被红桃儿给主动拦下来了。刚巧,福三爷所说的金家丫鬟便是在五味斋里听着了有丫鬟自称是和家的下人,跟人议论起了金二小姐——”
故而此事显然并非空穴来风。
冯霁雯一听得红桃二字,不由就想到了她近来格外勤快的做事态度。
昨日又是主动跑腿儿去买点心。
便问:“今日怎不见她在前院伺候着?”
“说是昨夜染了风寒,今日征得了秦嫫的同意,回去歇着了。”
竟还知道向秦嫫请示了。
冯霁雯略有几分讶异。
“你去瞧瞧她病得重不重,若是没有大碍的话,便让她过来一趟。”
小醒应了声“是”,立即便去了。
前后不足一刻钟的功夫,红桃就被小醒给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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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219 活该追不到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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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身浅紫色绸布春衫,头发显是急急梳起来的,较平日一瞧就花了不少心思的发式不同,今个儿简单地在脑后挽了个髻,簪了支刻丝银钗。
脸上也没来得及涂抹脂粉,与往日比少了几分艳丽,略白的嘴唇看起来确实有些病态。
她来到冯霁雯面前行礼,神情忐忑。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然而单从小醒一路上的脸色就可得知,必然不会是太太见她近来勤快,特地喊来要夸赞嘉奖于她。
冯霁雯不习惯抹弯子,径直问道:“你昨日可是去了五味斋买点心?”
“太太问这个做什么……”红桃有些怯怯。
“太太问你话你只管如实回答便是了。”小醒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主子问话,丫鬟哪里有倒过来问为什么的道理。
还是这么地没有规矩。
红桃眼里划过一丝不忿。
同是丫鬟,她凭什么当着太太的面儿对她这么说话?
心内不平,然而却不敢在明面儿上说什么,只得咬了咬牙重新作答:“回太太,奴婢昨日是去了五味斋的。”
想到被自己扣下的那十来文钱,她略有一些心虚。
但她只是挑了半斤不太新鲜的枣糕来充数了而已,又不曾少买什么,太太是如何发现的?
实际上,自从太太嫁过来之后,她能从家中的中馈里捞油水的机会已经少之又少,大不比从前了。
虽然往前家里清贫,也没几角银子好抠,可有了女主子管家,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除了买点心之外,可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冯霁雯又问。
红桃一时怔住。
原来不是点心的问题。
可是……不该说的话?
她下意识地便摇头否认。
冯霁雯看向她,微微皱了眉:“有关金家之事,也只字未提吗?”
金家……
红桃恍然过来。
却还是立即摇头:“奴婢……奴婢买完点心便回来了,什么都没说。”
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察觉到冯霁雯问起此事,必然是引起麻烦来了。
可硬着头皮不承认,也注定只能是个小聪明了。
“还不承认!”小醒见她神情便知她在撒谎,当即竖眉呵斥道:“今日都有人找上门儿来了,声称金府的丫鬟昨日亲耳在五味斋中听你与人大肆议论金二小姐之事,甚至还跟人自报门第,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这么多年的大丫鬟不是白当的,小醒真正严厉起来,已很有几分秦嫫的风范。
红桃闻言吓得脚下一阵发软。
有人因为这个找上门儿来了?
岂会这样……
她之前也不是没跟人议论过此事……怎么好巧不巧地就被金家的丫鬟给撞见了呢?
不……
撞见了又能怎么着呢?
她虽偶有添油加醋之词,可事情的真相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又不是凭空捏造污蔑,金家不占理,难道还要跟她追究此事不成?
想到此处,她欲出言为自己辩解,可又听小醒道了一句:“与人谈论金二小姐之事还且罢了,你竟还敢不知轻重地妄议金大人这等一品朝廷命官,这罪名若是扣下来,不光是你自己性命难保,爷跟太太甚至和家满门都要被你连累!”
红桃闻言瞳孔一阵紧缩,“扑通”一声便重重地跪了下去。
“奴婢冤枉啊!”她仰面看着冯霁雯:“奴婢……奴婢承认当时因听着铺子里有人议论金二小姐一事,一时嘴快确实也跟着说了几句,可是奴婢当真未有提及过金大人的名讳!”
又满脸委屈地道:“而且奴婢当真只是为太太觉得不平罢了,金二小姐她蓄意诬陷太太,至今连个说法儿都没给,奴婢气不过才跟人说了几句难听话,奴婢一心是为了太太啊!”
到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找借口。
冯霁雯自行忽略了她假意表忠心的话,挑了重点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未有妄议过金简大人?哪怕一字半句?”
这话她不能轻易信。
到底一开始她还口口声声嚷嚷着自己什么都没说呢。
这会儿又改口说只提了金溶月两句——
小醒也是认准了红桃没个准话儿,在她开口之前道:“你若再敢有半句假话,当心你的舌头!”
平日里主子办事儿她绝不插嘴,但对付红桃这种人,嘴上不狠点儿她根本不知道害怕。
只要将事情真相查明,不管主子要如何处置,她都不会再插言半个字。
红桃吓得颤抖起来,却仍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奴婢真的没有谈及到金大人!若有假话,自愿遭受天打雷劈!还请太太信奴婢这一回!”
她也知妄议朝廷命官事关重大,生怕这顶帽子真扣到自个儿身上来,一时间恨不能将头磕破来表清白。
冯霁雯见她动作,忍不住道:“罢了,别磕了。此事究竟如何,我自会让人查明。你没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冤枉到你身上。”
“多谢太太……”红桃这才哭哭啼啼地停下动作,额角却还是被磕破了一大块儿,隐隐渗出了血丝来。
“你是否在人前妄议过金大人此事暂且有待查实。可你也是被秦嫫教过规矩的人,不该不知道椿院乃至整个和家的下人都不可在外与人嚼舌根,议论他人之事的规矩。”祸从口出这一点,一直是冯霁雯十分重视的问题,故而早早地便交待了秦嫫要时刻警醒下人们不要养成碎嘴的习惯。
红桃满面泪水,极为委屈:“太太明察……奴婢素日里也不是个爱嚼舌根之人,可金二小姐污蔑太太乃是人共皆知的事实,现如今外头随处都可听到有人议论此事,奴婢也只不过是……”
“不必多言。”冯霁雯懒得听她开脱,径直道:“外人如何我管不着,但家里的规矩不能破,你既明知故犯,理当受罚。”
话罢,看向小醒道:“带她去秦嫫那里,让秦嫫按着规矩处置吧。”
“太太……奴婢当真是一心为了太太您啊!”红桃吓白了脸。
她来和家这些年,还从未被主子罚过。
而且太太是出了名儿的跋扈,那个秦嫫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且又看她不顺眼已久,天知道她会如何借机重罚自己!
她越想越怕,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不过说了几句实话罢了,她哪里有什么错儿!
听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这个主子,冯霁雯不禁皱眉。
于她而言做下人的本本分分,循规蹈矩,便是对主子最大的忠心了。
而不是在外面以这种方式来给她‘出头’。
长此以往,百害而无一利,这种隐患必须要彻底铲除了才可以。
这个记性,必须得让红桃好好地长一长。
“把她拉下去。”
不顾红桃的哭诉,冯霁雯对小醒与小仙吩咐道。
红桃哭闹了一路,死活不肯妥协。
仿佛真到了秦嫫那儿,她铁定要没命了一般。
路过外书房附近的一条甬道之时,她的哭喊声甚至传进了书房内。
“大爷……大爷您救救奴婢啊大爷!”红桃哭喊着。
听她竟喊了大爷救命,小醒脸色立即一沉,冷笑道:“别喊了,太太可没瞒着大爷处置你——大爷早与太太说了,此事任由太太处置。”
太太是这个家里的女主子,她要受罚却喊大爷救命,这个红桃当真是半点也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红桃却不信她的话,仍旧奋力地哭喊着。
外书房中,换回了自己的衣袍的伊江阿正没精打采地瘫在椅子里,闻声掀了掀眼皮子看向和珅。
“和兄,嫂子做事儿倒真挺利落的。”伊江阿方才已在和珅这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此刻一脸揶揄地问道:“可这丫头怎么说也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舍得吗?”
“你嫂子办事向来利落,不必你说。”和珅正执笔写着什么东西,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可府里的丫头从来只是下人,没有跟不跟我这些年一说,你若敢在你嫂子面前胡说八道,别怪我下回不帮你。”
“如今你真是越发不经逗了……”伊江阿倚在椅背里,“啧啧”着道:“瞧如今这张口闭口不离嫂子的模样……古人云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说和兄,你该不是真的就这么陷进去了吧?”
和珅仍旧未抬头,半垂的眸中蕴藏着淡淡的笑意,不置可否地说道:“别说我了,说说今日硬诓着你嫂子同去的这趟辅国公府之行,结果如何?”
一说到这儿,伊江阿就又萎靡了几分。
“甭提了。”他又往椅子里歪了歪,地地道道儿一个大写的‘北京瘫’。
“之前便同你说过了,你那些歪点子不见得好使。”
偏不听,非要试。
“不是点子不好使……是她压根儿就没给我机会说啊。”伊江阿的口气里还有几分挣扎着的不甘。
和珅:“幸好没说。”
“我今个儿就差没被人给剥光羞辱了,你还搁这儿说这等风凉话,厚道不厚道啊?”
“说来听听,怎么个剥法儿?”和珅停了笔,一面检查有无错漏之处,一面问道。
伊江阿便硬着头皮将当时的情形与他说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当时别提多难堪了,不惜辱没读书人的斯文,扮作女儿身,又违背人格诓骗了嫂子帮忙,这么上赶着地去帮她,却反过来被她这么一顿堵……”伊江阿越想越憋屈,“后来我才想明白,她那个尽装着刘鐶之的榆木脑袋,怎么可能看出端倪来,摆明是为了搪塞我才那么说的。”
可怜他当时还当了真,脸都红到耳朵后头去了。
真是没出息。
他愤愤地抓了把辫子。
“就为了这个?”和珅这才抬眼看他:“既都问你了,送到眼前说出真心话的机会,你都抓不住,这便怨不得别人了。诓你嫂子就罢了,竟还白跑了这么一趟。”
伊江阿听得一阵傻眼。
片刻后,猛然坐直了身子,狠一拍腿。
对啊……!
他一男子汉大丈夫,在自个儿喜欢的人跟前,要那么强的自尊心做什么?
瞧瞧人和兄,在嫂子面前何时要过什么颜面地位,那不都是跟伏低做小似地,脸皮厚的恨不得把自己当成个丫鬟给嫂子使么?
他怎么就没能学到点儿呢?
难怪追不到妹子!
了不得当时她问自个儿是不是喜欢她的时候,他痛痛快快儿地答一句“小爷就是喜欢你,怎么着吧!”,能怎么样?
顶多被揍一顿了不得了。
总好过到头来他自己搁这儿郁郁寡欢,她却也半点没能真正了解到自己的心意来的强百倍。
“我这都干了什么蠢事儿啊!”
伊江阿悔的简直肠子都青了。
“既然已经错过了,懊悔也无太大作用。”和珅将墨迹差不多干了的信纸叠起之后,看向了伊江阿。
伊江阿对上他的眼睛,瘪着嘴巴一副求安抚求抱抱的可怜表情。
在他的注视之下,和珅含笑开了口。
“你嫂子她夸我了——”他说道。
“……?”伊江阿的脑子一时间甚至没转过这个弯儿来。
“我听刘全儿说的。”和珅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似为了加强可信度一般,一而再地补充说明道:“刘全儿是从你嫂子的贴身丫鬟那里听来的,句句属实。”
伊江阿的脸色因为纠结而显得有几分痛苦。
此时此刻难道不是该安慰他与表白失之交臂吗?
怎么忽然跟他秀起恩爱来了?
还句句属实……
属实不属实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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