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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这话冯霁雯是半点也不认同。
她当时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她比谁都要来得清楚、害怕。
可她这不是在安慰老爷子么……
怎么他还反倒嫌弃起她‘人傻胆大’起来了?
但面对老爷子一脸后怕,她只能装傻到底道:“您说得都对……可我如今不是好端端地在这儿吗?”为转移老爷子的注意力,又讲道:“再者说了,当务之急是将那伙恶匪绳之以法,您说呢?”
“这是自然!”一提到这群险些害了孙女性命的歹人,护短狂魔哪里还能淡定得了,“此事纵然衙门不管,我也必要亲自将这伙人押到断头台上!”
冯英廉此言绝非气话。
敢在京郊外持刀伤人,一旦抓着,必要以重刑判之。
而又因冯霁雯非普通百姓人家出身,故而事发不足半日,便震惊了京城内外。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结伙为匪,还在京郊外对官家太太动手,这等恶劣又胆大包天的可怕行径,许多百姓活了大半辈子都不见得经历过。
其实大清疆土辽阔,纵是盛世之下,路遇恶匪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坏就坏在此事发生在天子脚下,而今日恰巧又是内务府选秀的日子——
如此行径,无异于挑衅皇家威严。
此事传入宫中,果然引得乾隆震怒。
按理来说此事本该由京衙追查,然因事态恶劣,宫中直接与刑部下达了命令,并限定三日之内必须将这群恶匪缉拿归案,又特准了福康安协助办案。
一时之间,刑部上下忙作了一团。
而自上个月刚进了刑部、从书办开始做起的金亦禹却未如何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与和珅还算交好,对冯霁雯的书法造诣又称得上有几分仰慕,冯霁雯遇到此事,他自然不是完全漠视的,他不甚在意的只是刑部能否如期破案罢了。
翌日上了半天任,便邀了好友刘鐶之去了凤西茶楼小坐。
“如今你可是大忙人了,若非是你今日休沐,我哪里有这么荣幸能与你刘大状元一同吃茶闲坐。”金亦禹端起白瓷玲珑茶碗,笑着调侃刘鐶之:“你自个儿数数,咱们都有多久没见着了?”
刘鐶之在两月前的殿试上被皇上钦点为金科状元,赐状元府,授翰林官职,一时名动京城。
官宦子弟中已许多年不曾出现过如此优秀上进的人物了。
刘家世代为官,在朝野很有几分地位固然不假,但刘鐶之考上状元,靠得却并非是家中蒙荫,而是有着真才实学。
“尽修书了。”未理会好友的调侃,刘鐶之也难得地叹了口气,似有些郁结般道:“我虽不如你这般醉心诗书文章,可到底咱们都是文人底子出身,书读得多了,多少总有些文人的‘酸腐正气’,****让我瞧着那一首首诗被改的境意全无……心中也确实不是个滋味。可身居其职,又不得不尽心办差,说得严重些,当真是苦不堪言。”
金亦禹听了也笑着叹了一口气。
没法子,当今皇上极爱重自己与满人名声,面上虽说着天下文人一家亲,可实则容忍不了文人笔下的任何亵渎、甚至只是带有亵渎嫌疑的评价与影射。
“得亏我当初没听你的话,随你一同参加科举,要不然换作我,还真是做不来这差事。”
“你是天生的读书人,我如何能比?”刘鐶之头也不抬地吃着茶说道。
“我倒想做个浪荡不羁的读书人,从一开始便远离这些朝局纠纷。再不行,像袁枚先生那样早早出仕,大隐隐于市,也极好。”金亦禹话罢摇头笑了一声,“人活着,总免不了偶尔有些臆想。”
也只能是臆想了。
刘鐶之笑了一声。
“不说这些了。”他随口转移开了话题,问道:“昨日选秀,听闻令妹被留牌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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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 234 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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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亦禹有些复杂地一笑,点了点头。
“可赐位份了?”刘鐶之问。
“这倒没有。”
刘鐶之会意地点头,“八旗如今只选完了四旗而已,留作复看者颇多,令妹被记了名,既没当场赐下位份,想来应是宫中自有安排了。”
八旗选秀程序复杂,当日入宫选秀者,分为三种,第一种是被撂牌子出宫,譬如当年的冯霁雯;第二种则是被选中后便先赐了位份,多是家世显赫者,或是宫中为了平衡八旗势力而被事先商定下来者;而更多的一种则是留下复看,由宫中嬷嬷统一教授礼仪,最后再从中选定数人,其余的仍是撂牌子出宫。
而被留下复看者,通常有两种命运——被留作嫔妃侍奉皇上,或是赐予皇室宗亲之家。
不管是样貌还是家世,金溶月在今年参选的秀女中都算得上是佼佼者,故而其虽没被赐位份,刘鐶之却也十分笃定必然是宫中事先有了安排考量。
金亦禹闻言道了句:“昨日选罢便被姑母挑去景仁宫作陪了。”
三年一度的八旗选秀,与一年一次的选宫女大不相同,参加选秀者若不被选中,不必留于宫中侍奉数年,而是可以立即回家自由婚配,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被留下来复看的秀女们皆是统一起居,学习宫中礼仪。
但也有少数人被贵主留在身边暂时伺候的,理由多是简单粗暴——譬如‘瞧着投缘’,再譬如‘这丫头长得讨喜’诸如此类。
此番嘉贵妃便早早择了四人去了景仁宫。
一是傅恒府上的嫡女佳芙小姐,其次是阿桂府上两位庶出三小姐和四小姐,章佳吉毓与章佳吉菱。
再有便是其胞兄工部尚书金简之女金溶月了。
刘鐶之听罢笑着道:“既被带去了景仁宫,你便更不必担心了。”
外人皆知金溶月十分得嘉贵妃娘娘青眼,加之又是近亲,故而这些年来说是被视为几出也不为过。
金亦禹却远不如刘鐶之这般宽心。
许多事情,外人并不清楚。
譬如先前月儿出事之时,父亲与姑母的态度。
自那时起他便察觉到,月儿与姑母之间的关系冷却了许多。
而月儿对进宫选秀……似乎有着一种别样的执着。
就在选秀前一月,他还曾劝说过她不如听从母亲早前的安排,向宫中求一道免选的旨意。可她非但不听,还有些嫌他多事。
而凭他对月儿的了解,这些时日来他总觉得她好像怀揣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或是想法。
故而金溶月此番入宫选秀,他多少有些忐忑。
因为他如今既摸不透妹妹的心思,也更加看不明白姑母的态度。
金亦禹将碗中金黄色的茶汤一饮而尽,将脑海中诸多不详的预感摒除了出去。
兴许是因为月儿今年给他的印象发生了太多变化,致使他心下时常会冒出一些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想法与猜测,所以大致是他……想多了吧。
但愿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
虽时有意外发生,但也不可将身边之人想得都太过于复杂。
“不说这些了。”金亦禹掐断了这个话题,转而向刘鐶之笑着问道:“广济寺的主持方丈圆一大师自外云游归来了,我与袁先生还有和珅和琳约定了三日之后一同前去拜访,许久没听圆一大师讲经了,你可要同去吗?”
刘鐶之听罢脸上却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
“我便不去了。”答罢似怕金亦禹多想一般,又补了一句:“近来翰林院中事忙,除却休沐之外,我怕是挤不出闲空来。”
金亦禹却还是笑了。
“你是怕同和珅走在一处,被人瞧见了,再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
刘鐶之脸上有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涩。
自打从静央楼送情诗一事后,似乎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他凑巧与和珅一同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纵然无人出言玩笑打趣,必然也要无可避免地接触到一些异常的目光。
包括他殿试当日,因皇上钦点了和珅在一旁听卷点评的缘故,其余的贡生们多多少少都在暗下有着不好听的言语揣测。
哎……真是有苦难言。
“和太太昨日在郊外遇险,为躲避匪人迫害,冒险拿头钗刺伤了马匹,如今身受重伤在家中静养着,我倒觉得和珅不一定还有这个兴致前去。”金亦禹仍在含笑调侃着好友:“届时我差个下人去趟和宅问一问,倘若他不去,我再差人去接你。”
刘鐶之:“……”
为什么他总是避来避去的那一个……
怎么觉得跟躲什么似得。
这种分明心中无鬼,却因人言可畏而又不得不按着有鬼的做派来行事的感觉,真是尴尬的令人窒息。
早知今日,那****说什么也不会去静央楼。
“你看这样成么?”见他没发话,金亦禹又笑着问。
刘鐶之拿制止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吃茶吧。”
也闭嘴吧。
金亦禹忍笑点头,道了个长长的“好——”字。
茶楼外,行人头顶上的天空遮了一层灰云,微带着凉意的风吹过街道两侧店铺前的幌幡招牌,天色似有转阴的迹象。
如此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有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珠结成线落了下来。
炎炎暑天,能下一场大雨,无疑是令人倍觉舒适的。
冯霁雯多数时间仍只能趴在榻上,好在今日紫云过来了,能有个人陪着说话解闷儿。
此时窗外大雨滂沱,屋内的闷热之气顺着窗子往外钻,再有凉风灌进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用不上冰盆了。
紫云正与冯霁雯说着这两日除了郊外出没的恶匪之外、城中最常被人讨论的话题——选秀。
谁家的女儿选上了,被赐了什么位份,谁家的女儿因为品行样貌或是其它的什么问题被撩了牌子的,紫云挑着自认为值得一讲的一一说给冯霁雯听。
冯霁雯听她说着,偶尔接上一句话。
她从紫云这里得知,汪家送去的三个女儿里,四小姐汪黎珠和五小姐汪黎榆都被撩了牌子,只有三姑娘汪黎芸不知是什么缘故被留了下来记名复选。
紫云一个劲儿地吐槽着章佳吉毓与金溶月这等名声有损之人也能被留牌子,还被嘉贵妃留在了景仁宫中‘重点观察’这茬儿。
“宫中选秀头一条历来讲究的都是家世背景,品行其它不过只是参考罢了。”冯霁雯歪着脸趴在迎枕上,看紫云满脸愤慨,不由笑着说道:“再者说了,她们进了宫出不来,往后碰面的机会不多,咱们也可清静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儿,可一想着她们这些人分明不是什么好人,却能仗着家中背景强固而一辈子锦衣玉食——”紫云道:“再想想许多善良之人,却常常因为地位不如人而被处处排挤欺负,我就觉得这世间真是不公平。”
“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冯霁雯看着她说道:“但宫里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什么好地方。”
锦衣玉食是真,但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更是真。
“这倒也是……我常常听额娘说,宫里坐上高位的主子娘娘们,没哪个手上是干净的。”紫云将声音放低了些说道:“不说远的了,单说如今这位嘉贵妃娘娘吧,之前的令妃娘娘跟当年的那拉氏娴妃娘娘哪个不比她风头盛,可后来你瞧瞧这一个个地不是死就是自尽……”
见她还欲再说下去,冯霁雯不露声色地制止道:“别说这些了,吃枣儿吧,尝尝甜是不甜。”
此处虽没有外人,但这些不知真假的宫闱秘事,自然还是少说为妙。
“我又说错话了……”紫云后知后觉地吐了吐舌头,低头抓了颗青枣儿送进嘴里,吃起来倒是比想象中的更脆更甜。
“你这枣儿在哪儿买回来的?”她顺嘴问了一句。
“不是外头买的。”冯霁雯也捏了一颗,笑着说道:“是自家种的,这几日正是吃的时候儿,今日清早和珅去摘的。”
“哦……”紫云意味深长地笑道:“我说怎么吃着这么甜呢!”
“几十年的老枣树了,能不甜么。”
“……”紫云默默白了正吃枣儿的某人一眼。
“太太,这是宫里送来的龙眼,拿冰冰镇着送来的,太太跟格格尝尝吧。”小仙从外间进来,手里端着一整碟黄皮儿龙眼。
“宫里送来的?”冯霁雯疑惑问。
“是景仁宫嘉贵妃娘娘差宫女送给太太尝鲜的。”
冯霁雯听得一愣。
龙眼这种东西在京城算是稀罕物,更何况这还是贡给宫里的东西。
她犹记得两个月多前她与伊江阿去奉恩辅国公府时,奉恩福晋章佳氏当时得了宫里赏赐的一碟卖相并不算好的龙眼,却仍然稀罕的不得了。
她望着被小仙端到了榻边茶几上的这碟。
颗颗饱满圆润,看起来也十分地新鲜。
显然尽是挑的好的送过来的。
这两个月来,嘉贵妃也曾召她入过两次宫,她听从了和珅的意见,纵然不交好也不能闹僵,故而都去了。
嘉贵妃待她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好,但是总还会时不时地冒出来一两句试探之言。
一来二去,她对嘉贵妃也有了更深的怀疑。
但因没有证据,也只能是怀疑。
但她待嘉贵妃的戒备心却是一日更重过一日。
“嘉贵妃赏的?”紫云讶然道:“这等好东西可不常见,嘉贵妃竟拿来送你,月牙儿……你跟嘉贵妃走得很近吗?”
冯霁雯下意识地摇头。
“那就奇怪了。”紫云疑惑地皱了皱眉,但下一刻又笑道:“不过既然送来了,那不吃白不吃,这龙眼瞧着可真新鲜,尝尝吧?”
冯霁雯却是看向小仙,问道:“谁做主把东西留下来的?”
往前嘉贵妃送她东西,无论贵重与否,她向来是不收的。
“是大爷。”小仙说道:“嘉贵妃娘娘想是也听说了太太受伤一事,故而送来了许多补品药材,这龙眼不过是顺带着捎过来的,大爷说补品药材都是珍稀之物,愧不敢受,只留下了龙眼给太太开开胃。”
冯霁雯听罢这才了然。
和珅这种做法倒是不难理解。
到底嘉贵妃此番送东西过来不比从前的赏赐,乃是因她受伤故才差了人前来探望,若全部驳了回去,面子上多少会有些过不去。
留下点无关紧要的东西,倒也无可厚非。
和珅办事向来周全,这点倒用不着她来操心。
如此一想,便就放心了下来。
“吃罢。”她对垂涎了好一会儿也没好意思下手的紫云笑着说道。
又向小仙问道:“小茶还没回来?”
“回太太,还没呢。”
自昨日宫里将郊外流匪为恶一案交由了刑部追查之后,小仙跟小茶便被传唤去了刑部描述遇险时的情形,以及对方的样貌特征、衣着、口音等。
如此问了半日,小仙腿都软了,愣是被小茶给扶回来的。
一来她对刑部这种地方本就存有畏惧之心,二来昨日之事太过惊险,她不仅答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还因忆起当时的情形,又受了一遭惊险。
小茶则不同了。
这丫头是典型的人傻胆大,对答如流。
虽然总会时不时地因为愤怒而撩出一两句骂娘的话来,让刑部诸人汗颜,但总体来说,表现可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今早福康安去了刑部协理此案之时,又差人召小茶去了一趟。
这一去便是大半日,眼下已是半下午了。
这丫头胆大是真,可胆大也不全是好事,这么久不见人回来,冯霁雯不由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是在刑部闯了什么祸。
但转念一想有刘全那个机灵鬼陪着,应当也出不了什么事。
冯霁雯这厢正兀自作想之际,小茶恰巧回来了。
她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地愤怒。
不及冯霁雯发问,她行罢礼便径直说道:“太太,今日京郊外又出事了!”
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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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又是出门忘带防晒衣的一天…好在没怎么晒着,大家千万别学着,仗着丑就不怕晒,这并不是个好现象。(未完待续。)




金夫 235 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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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冯霁雯忙问。
“城南十里外又有劫匪为恶,途经的一辆马车里以经商为生的一家五口人,连带着车夫都被杀了!”小茶道:“刑部推断应当还是昨日那伙人所为!”
紫云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些人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竟然敢顶风作案!
这不是公然挑衅刑部吗?
冯霁雯听到有人被这些流匪杀害,一时亦是又惊又怒。
到这些人不止猖狂,且还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单单求财还且罢了,竟然连这些无辜的性命都不肯放过。
可由此也否定了和珅与祖父的猜测——
由于她在城外遇险之时,对方要取她们性命的态度过于坚决,故而和珅与祖父怀疑这些人本就不是普通的流匪,而是蓄意伪装成流匪的模样来谋害她的性命。
当时她听了固然害怕,但细想之下,确实不无可能。
可和珅与祖父那边估计还没来得及去细查印证这种猜测,今日城外竟然又出了类似之事,且这回受害人远不比她这般幸运,竟因此而丢了性命……
由此看来,这些流匪倒不像是刻意冲着她来的了。
亦或者说,不单单是只针对她自己——
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京城外杀人呢?
说句难听的,在哪儿杀人都是杀,在哪儿劫财都是劫,既然有这个能力,何不寻一处风险最低的地方行事?
即便是亡命之徒,却也该有最基本的判断利弊能力才是。
他们不该不知晓其中的风险之大。
可他们却一而再地铤而走险。
冯霁雯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一时之间不由抿紧了唇。
窗外雨雾层层。
眼下最头痛的莫过于上个月刚升任了刑部尚书的袁守侗。
雨幕中,袁家的马车停在了金府大门前。
着仙鹤补子一品官服的袁守侗撩起前摆匆匆下了马车,随从撑伞疾步跟在其侧。
饶是如此,待被请入前厅之时,袁守侗身上的官服仍旧湿了大半。
一身茄紫色绣团福图圆领袍,腰间系着圆弧形汉白玉佩的金简自内院赶来见客。
“金大人!”
一见着金简的身影,如坐针毡的袁守侗立马站起了身来,迎了上来冲金简正色拱手一礼。
如今他与金简同为一品尚书大员,然而袁守侗之所以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坐上这个位置,全靠得金简在背后一手谋划提携。加之金简在朝中势力极广,远非他所能够望项,故而在私下,袁守侗对金简仍然恭谨十分,甚至称得上是依附。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金简挥手屏退了厅中伺候着的下人,皱眉道:“我听闻郊外又出了事端,皇上只给了你三日的破案期限,如今你不在刑部好生呆着,想着如何尽早破案,还出来作何?”
袁守侗闻言一脸急色,道:“大人有所不知,此案虽表面看来不过就是一桩极简单的劫匪案,可实则罪犯来路不明,狡诈多端,虽有人证,又在城中四下张贴了通缉画像……可一整日过去,仍然是一无所获啊!”
见金简坐下,他一边跟了过去一边又道:“更何况今日又出了更大的乱子,竟闹出了人命来!我怕只怕要不了多大会儿圣上便要召见于我,到时必少不了一番质问训饬不谈,若三日之期一到,我再破不了此案,届时天威震怒,后果恐怕更是无法估算啊!”
金简听得皱眉。
袁守侗是他辛辛苦苦扶持上来的,若他真因此案跌了跟头,于他而言无疑也是一桩损失。
尤其是上一任刑部尚书因被他蓄意误导给女婿钱沣其有受贿之弊,而官降两级之后,一直对他怀恨在心,多番影射他与袁守侗来往过密,若此时袁守侗再出什么差池,只怕他更要借题发挥,将他也牵扯进去——
可令他想不通的是:“据证人供述,对方不过只是一群十余人的匪贼罢了,就算有些本领,可到底不过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加之从今日再度犯案来看,显然并未逃远,封锁京城内外,派人仔细搜寻便是了——我不信他们还能生了翅膀不成?”
“大人您这是不办案不知我的为难之处啊!”袁守侗满脸困苦之色,“刑部又非兵部,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手可在城外四处大肆搜捕?若不急还好,紧赶慢赶着办便是了,可如今圣上给的三日期限只剩了两日……难处摆在眼前,纵是我生出十个脑袋来怕也没这个神通啊!”
“你既知难处在哪里,开口同皇上要人便是了。”
“要人?”袁守侗苦笑道:“金大人难道不比我了解皇上的脾性吗?如此旧案未破,又添了命案,我挨训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张口要人?纵然我开了这个口,皇上碍于朝廷的颜面会不会答应都是未知之数,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答应了,倘若再有什么变故,我未能如期破案……到头来岂不是错上加错?连个办差不力的借口都找不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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