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非10
冯霁雯急急地点头,二人已快步出了琉璃阁。
福康安需立即赶往前院,她则要从后门出府,便在院门外分了道。
冯霁雯却驻足一刻。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福康安皱着眉头,满脸着急。
“谢谢你。”她的声音同样很急,一双眼睛里却透着真挚的感激。
他本是被她拖下水来,她理当百般重谢才是,可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命来还这份恩了,只有在此时以寥寥几字稍表谢意,以免再没机会说出口了。
福康安忽地怔住了,眼睁睁看着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正疾步离去的冯霁雯,心底忽然涌现出千百句想说的话来,胸口处亦有千万种情绪要喷薄而出,可不知为何只能紧紧攥着拳头而只字未发。
他只是看着冯霁雯的背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这种仿佛是在送别的感觉让他心底一再揪紧,甚至于不觉间,那一双英气的眼眸里已然染上了一层微红。
他豁然转过身去,才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的画面。
一辆随处可见的寻常蓝布马车停在霁月园的西后门处。
“太太,让奴婢随您一同去吧!”
冯霁雯将要踏出门去之际,忽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只见是小醒提着裙角飞奔而来。
“你怎么来了?”冯霁雯皱眉斥责道:“快些回去!”
她此次进宫凶险颇多,未打算带上任何人,而小醒平时又是几个丫头里最为成熟懂事的,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刻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来?
“奴婢不回去。”小醒来到她身边,声音因一路疾奔而急喘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冯霁雯,满都是坚定的神情。
冯霁雯紧张地环视了四周一圈,虽然此处守着的是福康安的亲信,但也不是绝对安全,多做停留纠缠无疑是极危险的。
再看小醒神色决然,她唯有道:“那快走——”
小醒忙不迭点头,紧紧跟在她身后快步离开了霁月园。
头戴毡帽,腮边黏了假胡须扮作中年车夫的刘全连忙招手。
不待小醒去扶,冯霁雯已经动作迅速地上了马车,一直等在车内的那彦成见她进来,立即将一个包袱递到了她的手中,道:“月牙儿,快换上——”
语罢,便折身出了车厢,坐上了辕座。
小醒刚上车,还未来得及坐稳,马车已驱使离去,滚滚车轮在背后扬起一阵尘烟。
小醒看着冯霁雯已经手脚麻利地换上了皇宫内监服,只觉心口处一阵阵剧烈的紧缩,难受之极,试着开口说道:“太太,奴婢……”
“你不必说了。”冯霁雯边说话,边小心地掀开车帘一角去察看外面的情形,“此次进宫,你帮不上什么忙,反倒还会添乱。单说这内监服便只备了一套,你要如何进得宫去?”方才带上她,不过只是恐生变故的一时之计罢了。
“可是……”
冯霁雯再次打断小醒的话,并看着她讲道:“待会儿出了护国寺街,你便下车。”
她的语气有几分少见的严厉,小醒听在耳中,心下滋味莫辨。
冯霁雯从方才换下的衣物中翻出了一对玉钗来,正欲塞到小醒手中,却又想到贴身之物容易辨认,于是朝那彦成问道:“韶九,你身上可有碎银吗?”
那彦成将车内的对话听在耳中,不做犹豫地将腰间的钱袋摘下递了进去。
冯霁雯塞给小醒,交待道:“先将衣裳换了,再找个落脚的地方,切记不要招人注意。”
她的几个丫头都是好姑娘,绝不该陪她一起死,且庆伯只有小醒一个女儿,即便没有今日她非要追上来一事,冯霁雯也早已向福康安托付过,若霁月园当真保不住了,也要设法将秦嫫和几个丫头送出府去。
小醒低头看着手中的钱袋,不过一瞬,眼泪就夺眶而出。
她豁然朝着冯霁雯跪了下去,语气哽咽颤抖地道:“奴婢当不起太太这般厚爱……奴婢有罪,奴婢对不住您!奴婢但求您今日别进宫冒险……您此番倘若进宫,必然全无胜算啊!”
见她这般失态,冯霁雯心下不由缓缓浮起了一层疑窦。
她皱眉注视着哽咽到身形都在剧烈颤抖的小醒,凝声问道:“你为何会断定全无胜算?”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小醒从来不是口不择言之人,何况她今日的异样之处实在颇多。
难道说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满眼是泪的小醒狠狠咬了咬牙,刚要开口之时,马车车厢却陡然剧烈地一阵晃动,旋即便停留在了原处,随之刘全惊愕的声音就传了耳中:“这些是……什么人!”
又听他道一声“不好”,紧接着那彦成就朝着车内急促地叮嘱了一句:“千万别出来!”
冯霁雯尚且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形,只知此时身处一道长巷之内。而耳畔已经响起的刀剑相击之音……让她无需亲眼去印证却也能够清楚地知道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是有人要截杀他们!
都察院和官府的人动作怎会如此迅速?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
霁月园内,福康安带着亲卫军正与都察院一行人僵持不下。
程使然已经被气得从当初的好言相劝转变为了怒目相视,他捧着手中的圣旨,厉声道:“我等乃是奉命前来查抄此地,而福统领非但不予配合,还百般阻挠!且看圣谕在此,难道福统领想抗旨不遵吗?”
“福某亦是奉命看守此处,如今尚未接到皇上要我等撤离的旨意,焉能擅离职守?且我又怎知这圣谕是真是假?”福康安毫不示弱,又上前一步逼视着程使然,居高临下地冷声问道:“难道就没有可能是程御史假传圣旨吗?”
“你……”程使然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名鼎鼎的福三爷骄纵跋扈他素有耳闻,可这般不分轻重缓急地胡搅蛮缠,他却是头一遭见识到!
“那福统领究竟要如何才肯放我等执行公务?”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钱沣皱眉问道,看向福康安的眼睛里含着审视的光芒。
金夫 603 去找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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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皇上的旨意,那就请二位大人回宫请一道让福某撤离霁月园的手谕来。”福康安说话间,背着手转过了身去,微微仰起的下巴透着一股倨傲的味道:“到时也好方便同二位大人正式交接。”
“那便依福统领所言。”钱沣拱手道,“既如此,还请福统领稍候片刻。”
“他这分明……”程使然满面不忿,钱沣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福康安的要求固然有些像是在刻意刁难,可给出的理由却又谈不上有什么错处,若真因此同他起了冲突,反倒误事。
“你如今倒是顶好的脾气!”
二人稍走远了一些,程使然再包不住怒意,重重地甩了箭袖,气冲冲地对钱沣讲道:“我等手持圣谕,真就是强闯了进去,事后任由他告到皇上面前,我们也无输理之处!”
钱沣见他神情恼怒,不由皱眉说道:“左右不过是多耽搁些时辰罢了,待手谕请到,到时看他还有什么借口阻挠。我之所以如此,为得只是不让都察院落人口病罢了。”
他虽然脾气刚直,在势力面前从不服软,但向来是恪守礼法之人,而非一味地与人作对不分情形。
“你说得倒是好听,到时若是耽误了差事,皇上怪罪下来,难不成也由你一人担着吗?”
钱沣削瘦的脸庞上泛起一丝复杂的神情。
程使然的态度让他心下近来越发压制不住的猜测如杂草一般蔓延生长。
堂堂正正地来办公差,多等上片刻又有何妨?
要见到皇上的手谕才肯放行,此乃福康安的提议,皇上即便怪罪却焉能怪到都察院的头上来?
只怕程使然怕的不是皇上的怪罪,而是另有其主吧——
这般急不可耐,活生生就是一副唯恐拖久生变,疑神疑鬼的模样。
越是如此,越显得心中有鬼。
转瞬间,钱沣又想到自那封匿名弹劾金简贪墨等多条罪状的奏折曝于人前之后,他便接到的那桩查核金简作风的公差——此事查办的过程中,程使然一再推脱后延,刻意包庇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这些都是程使然的手笔。
那他呢?
他自己又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作为吗?
思及这些,原本胸前剧烈起伏着的钱沣自嘲间,却又想到家中的妻子近来抱病之态。
他无数次犹如身处泥潭,任有满腔激奋,手脚却皆使不上半点力气。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程使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片刻也不得安静,见福康安的注意力不在这边,立即招手遣了两名官兵前来。
钱沣不知他低声吩咐了什么话,只见他将手令交给了其中一人之后,那二人便火速离开了此处。
日头渐渐升高,已有几分烈意,程使然不知是热是急,额角爬满了汗水。
一阵脚步声传来,先前被他派去的两名官兵已经折返,只听得一人快步上前慌声禀道:“不好了大人!反贼家眷冯氏人已不在府内,问其丫鬟仆从皆道不知去向!”
“什么!”程使然大惊失色:“你说……冯氏逃了?”
钱沣亦是一惊。
程使然已大步走向福康安,沉声道:“怪不得福统领百般阻扰,原是私放了反贼家眷潜逃,才在此蓄意拖延!来人啊,押下福康安,容我将此事奏明圣上之后另论其今日之罪!”
这个福康安真是误了他的大事了!
当即有官差上前将福康安围住。
“我还谁敢动三爷!”福康安身后的几名护卫先后拔出腰间长刀,一触即发的气势逼得官差们都不由地往后退了退。
“简直目无法纪!”程使然气得脸脖涨红,直指福康安质问道:“难道富察家也要跟着和珅谋反吗!”
“程大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福某私放罪犯家眷吗?大人身为都察院御史当以身作则,谨言慎行才是。”福康安冷笑着上前一步,满眼傲慢地看着程使然说道:“若论过错,我至多就是一个看管不严的罪名罢了,自当由我亲自向皇上请罪,哪里轮得着你们都察院来押治于我?”
福康安语罢,便抬脚转身要走。
他身边皆有护卫跟随,官差们面面相觑也不敢有丝毫动作。
程使然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地离开,气得牙齿都险些咬碎,却偏生无计可施。
“一帮废物!”他黑着一张脸朝一众人呵斥道:“还愣在此处做什么?立即前去搜捕冯氏的下落!”
福康安方才那般刻意拖延,想必冯氏定是没走多久!
疑心福康安是要助她潜逃出京,程使然重点派了人手顺着几条出城的路线去围堵追截。
钱沣将他的安排听在耳中,欲指出自觉不妥之处,却又咽了回去,并未多说任何。
福康安阔步出了霁月园之后,脸上才露出忧心忡忡的急色来。
“备马!”
“三爷若要进宫,改乘车轿更为妥当一些。”阿六连忙提醒道。
上回福康安骑马闯紫禁城的教训他还记得很清楚,夫人更是再三交代过再不许三爷骑马进宫,以免再生冲撞之举。
“谁说我要进宫!速去备马!”
此时进什么宫,他是要去找和珅!
在这等严密的布防之下,和珅绝无可能会被带出城去。
死更是不可能的,如今各个衙门各方势力哪个不眼红这块儿肥肉,真要被人给弄死了,绝不可能一丝线索都没有。他自己也细细排查过了,那些被上报的疑似不明尸身,根本没有一个能对的上号儿的。
所以,和珅必然还活着,且就在京城!
只是接连找了这么多天,也不知这帮狡兔三窟的瘪三到底是将人藏在了什么无比隐蔽的地方……
那秦顾也真够可以的,线索留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让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今天他即便是把北京城整个儿给掀了,也必要把和珅找出来!
待找着了人,他一定要给他两拳才行!
他就不信了,既然能有本事在白莲教手里保住性命这么久,会想不到要留个线索什么的吗?
这样的人当真欠揍!
金夫 604 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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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之内,血溅四下。
对方杀意腾腾,下手极为狠毒,一番缠斗之后,护在马车旁的刘全已经负伤倒地,生死不知,此时只有那彦成一人在力挡来人。
听从安排坐在车内一直未有出去的冯霁雯紧紧抓着衣袖,车外的打斗声乃至刀剑划破衣物皮肉的声音一并都传进她的耳朵里,使她无比紧绷,呼吸时缓时急,是连该怎么喘息都要忘了。
她知道刘全为了保护她已经倒地不起,即便不死也已重伤。
那彦成固然比寻常子弟的拳脚功夫要好上许多,可双拳难敌众手,据眼前敌人丝毫没有退意的形势来看,那彦成处于弱势无疑。
而在这种自保都极困难的情形下,他一边还要顾及着马车里的她,如此下去不过只是强撑罢了!
她必然是逃不掉的。
一声隐忍的痛呼声传近,冯霁雯只觉后背陡然一阵发凉发麻。
她能清楚地辨认出这是那彦成的声音。
他受伤了!
冯霁雯倏然起身,一手撩开车帘,扬声喊道:“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你们主子想要的只是我一人的性命而已!他是阿桂大人最看重的嫡孙,若有三长两短,事后阿桂府必与景仁宫树敌!若是不想被你们主子问罪,便放他离开!”
明知此时已经没有胜算,自己一腔孤勇无妨,可若还要搭上别人的性命,这已经不是善良与否的问题了——她只是做出每个将死之人都会做出的选择而已。
果然,这群身着黑衣,来头已经十分明显的杀手们闻言便被为首之人示意停下了对那彦成的攻击。
他们显然事先并不知那彦成的身份。
而无论阿桂嫡孙的身份是真是假,至少冯霁雯有一句话说得是完全正确的——他们要的只是她一个人的性命。
为首之人抬手示意,一群黑衣人立即朝着冯霁雯的方向持刀扑杀过去。
“月牙儿!快躲开!”那彦成嘶声力竭地喊道,他握紧手中长剑直刺向一名黑衣人的后心,脚下不作片刻停留地护向冯霁雯。
冯霁雯也是在此时方才得以看清他身上的伤势,原来远远不止方才听到痛呼声的那一处,他身上的衣袍多处都被划破,均有血迹渗出,尤其是左臂处的一道伤口竟染红了整片衣袖!脸上也染着血、杀红了眼的模样,是冯霁雯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狼狈。
他竟不走。
宁死也不肯走!
冯霁雯一面怨他糊涂,一面却自心口处涌出一阵泪意来,忽又觉得凭添了几分力量来,弯腰捡起刘全身边的短刀,紧紧握在手中。
杀手只将她当做束手就擒的弱质女流,未料到她险险躲开他致命一击之余竟还敢出刀相搏,未做防备之下,右肩靠近脖颈的位置竟被她狠狠划上了一刀——
再准一些,甚至就能要了他的命!
杀手眼神陡然一沉,再次出剑刺向冯霁雯的面门。
此时,那彦成飞身上前,一记重踢落在其腰侧,而冯霁雯趁其身形偏移的间隙,双手握刀使出最大的力气将刀刃插入了他的腹部,使其再无还手之力。
“月牙儿,好样儿的!”那彦成惊愕之余,竟还咧嘴冲她一笑,仿佛根本不惧眼前的险境。
而冯霁雯尚且来不及松一口气,忽觉背后一阵凛然的冷意袭|来,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是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时竟绕到了马车后方,欲一击取她性命!
此人出手极快,她躲开的几率极小。
那彦成被另外几人缠住,一时也无法顾及她这边的情形。
冯霁雯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却快不过黑衣人手中的剑——
耳边万物俱静之际,却有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冲向一侧,稳稳地挡在她的身前,替她受下了这一剑!
冯霁雯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眼睁睁看着那柄利剑刺穿了小醒的身体。
一时间,她连呼喊都无法发出。
此时,那彦成遭人从背后偷袭,后背被重重地划了一刀。
冯霁雯脑海中有着片刻的空白之后,忽然朝着他飞奔而去,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放他离开!”感受到他后背冒出的鲜血从她的指缝中不断地往外流,冯霁雯几近红着眼嘶声道。
“月牙儿……我不走。”那彦成几乎快站不住,说话的语气亦透着疼痛难当的颤抖,却仍然没有片刻迟疑,他拿手背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看向剩下的十余个黑衣人,道:“若非我死,必不会丢下你。”
“找死!”黑衣人吐字冰冷,手中剑光逼人。
……
骑河楼街一带,此刻乱作了一团。
一位发辫银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带人站在府门前,浑身气得发抖:“原来这便是傅公的三公子——为了同官府抢功,竟私自带人强闯民宅!老朽为官五十载,还从未有此见闻,今日当真是开了眼!”
“竟连方家也敢搜啊……”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
这位老者乃是前翰林院总编撰方敬,三年前刚辞的官,在京中颇有威望。
“我乃奉命捉拿反贼,不敢有一户遗漏,得罪之处还望海涵。”福康安皱眉说道,目光却不曾落在老者身上片刻。
见他这幅待自己全无半分尊重的模样,老者愈发怒不可遏,向福康安质问道:“那敢问福三公子可有搜捕令在身吗!”
依大清律,即便贵为天子也不可无故强闯民宅,当今圣上重视民声,岂会准允福康安挨家挨户地乱搜一通?
这根本是假传圣意!
面对他咄咄的质疑,福康安无意多说,也无话可讲,只任由他的言辞越来越激烈。
“三爷,您这样搜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北京城这么大,您挨家挨户地找,这要找到什么时候?”福英明面上这般委婉地劝,实则也是对福康安此等知法犯法的行径极不赞同。
福康安紧皱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倘若还有别的办法,他自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一路搜下来,全无所获不说,且惊动了不少有身份的人家,只怕至多再有两个时辰,他就得被押进宫去问罪了。
问罪事小,徒劳无功事大!
福康安心急如焚间,目光掠过围观的众人。
忽然,他的眼神定格在了一名不起眼的男子身上。
又细细看了片刻,见对方不露声色地转身离开了人群,福康安眼底神色微微一变。
“福英!”
金夫 605 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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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有何吩咐?”
福康安交待道:“跟紧那名身穿藏青夹袍,面上蓄须之人,看他要去何处!切记谨慎行事,勿要惊动于他。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福英一怔之后,连忙应下。
福康安抿紧了唇,继续留意着在场之人。
他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查,不单单只是为了不放过任何可能,还欲借此引蛇出洞。
他动作招摇,必然会引起注意,而心虚者自然多多少少要露出些马脚来。
他一直留意着围观的人群中有哪些人在刻意打探消息,而一旦打探到消息之后并未留下来观看热闹,而是不久便转身离去者,他皆让人一一跟踪留意去向。
方才的那名男子便极为可疑,且他离去之时看似随意,脚步却极快,显是着急要去什么地方,所以他才特地让福英亲自跟了上去,以免派了不得力之人会不慎跟丢。
早已急出了一身汗的福康安长呼了一口气。
他这回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把能想到的招儿能给用上了,若是再不成,他也算是尽了老力,拼了老命了。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
也不知冯霁雯此时可顺利进宫了?
此番计划隐秘,安排周祥,她这一路想必顺畅。只是入宫之后会是何种情形,他尚且无从预料。
福康安带着人一路搜,无论是民居府邸还是商铺客栈,无一遗漏。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反对的声音亦积少成多,很快负责管辖的县衙也派了人前来询问,不久县令亲自赶来,并且也有意劝阻福康安此举。
现在还只是看在他身份特殊的份儿上,好言相劝,而若再劝不动,只怕也要变脸了。
福康安表面不为所动,内心却已经接近抓狂了。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硬着头皮丢过人。
此时,福英骑马折返,形色匆忙。
“可有异样?”福康安连忙问道。
“回三爷,果真有蹊跷之处!”
“快说!”
“奴才一路跟随此人,见他一路疾走,最终进了一家酒楼内。奴才本以为跟错了人,可不料他并未在酒楼内停留,只跟酒楼掌柜交谈了几句便离去了。且他走后,那酒楼掌柜立即去了后院,迟迟不见回来——”
一路疾走去了酒楼,却不喝茶也不用饭,只为跟掌柜的说几句话?
这分明是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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