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病毒[犯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海李
仿佛有一双纤细灵巧的手,不急不缓地把所有凌乱的、躲在边边角角的线索,全部重新归置了一遍,整个案件原本裹着的厚重的浓雾,霎时散去了不少,真相犹如隔纱,只差一点点风起,就能看得全貌。
肃海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又转身回到了房间。
天空里的阴云再一次慢慢聚集,躲在里面的水汽不听话地欢腾起来,似乎有着无限的活力。
一扇半开的窗户边,陈落英露出半张脸来,沉默的用眼神追随着肃海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第42章致命电影17
桃源乡地处偏僻,重山环绕,几乎可以说是和外界隔绝,就连通讯,也仅有每天下午四点到六点钟,当某颗不知名的卫星飞过时,电话才能拨出或者打进来。
因此,当今天下午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一直等候着消息的众人都不有些激动。
“副队,你让我查的资料我都查了,现在跟你统一汇报一下啊。”电话那头的周沙也多不嗦,上来就说起了正题,肃海便把提打开,手机反扣在桌子上。
“第一个死者刘云昌,今年45岁,未婚,已知的情妇有三人,至于露水姻缘,那就太多了,真说起来我怕这两个小时都不够用的。总之,刘云昌的男女关系十分混乱,但好在这个人从不欺男霸女,所有的关系都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就算是有什么内幕交易,他也基本都兑现了。再加上他本人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因此,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对他的评价虽然没有多好,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另外,刘云昌的财务方面算是比较干净的,没发现什么异常的资金流动。我把可能对他有杀意的人和你发给我的剧组名单进行了交叉对比,得到的结论是,剧组里并不存在这样的人。”
“第二个死者金鹏,48岁,为人古板严肃,生活作风严谨得简直是娱乐圈里的异类,说是军政干部、研究学者都比是个在娱乐圈混饭吃的人可靠啊。”听到周沙略带嘲讽地这么说着,沈亭暄扁了扁嘴,小声嘀咕着,“我的生活作风也特别严谨,我也特别洁身自好。”
“哎呀,怎么沈小姐你也在呀。”周沙故作惊讶道,“副队不是在自己房子里吗?还是说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说正事。”肃海咳了一声。
“好的,”周沙立刻从善如流,“鉴于此,一开始我们并没有调查到多少有用的信息,直到把郭雄川、吴逍遥这两个死者和他放在一起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一条线索。二十二年前,他们三个人加上一个叫李牧的,一起拍过一个电影,名字叫《朔夜灾厄》。”
话音刚落,原本在另一边安静坐着的韩耀宁猛地站了起来,整张木质的桌子都被他带得摇晃,水杯掉在地上应声而碎,热水泼洒了一地,蒸腾着虚弱的白汽。
“我就说……”他恍然明悟,喃喃地说道,“发现郭雄川尸体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个场景有些熟悉,原来是《朔夜灾厄》!”
“呃?听起来是有行内人在旁边?那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韩耀宁无心理会他语气里暗含的那一点调侃,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很快就开口说道,“《朔夜灾厄》是二十多年前拍的一部惊悚片,它的导演你们应该都知道,就是前阵子才去世的大佬聂卫龙。这部片子一经问世,立即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主要原因在于整部片子都太压抑、太晦暗了,看完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真的像是有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你,准备去摆布你的人生。”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了。”沈亭暄喃喃着,“是那个第一批光碟还没出场,就被查封,从此变成禁片的《朔夜灾厄》吗?”
“对,没错。之所以它被查封的这么迅速,流传的说法是相关的几个审片领导,在看完没多久以后,其中一个就自杀了,另外几个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应,担惊受怕、暴躁易怒,连续好几天处于低落的情绪当中。”韩耀宁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因为这个缘故,《朔夜灾厄》还没流入市场就不得不宣告下架,可以说是被禁的很彻底,这么多年过去了,市面上也没流出它的一点片源来。”
顾少茴摸摸下巴,“那你是怎么看的?”
对于他的疑问,韩耀宁回答的简洁有力,“我有关系。”
“……”
“总之,这部片子讲得是一个在成长中到处受欺负的小男孩儿,因为他是个哑巴,别人骂他的时候他不能还嘴,他又生的弱小,打不过别人,唯一能排解情绪的方式,就是在想象中把欺负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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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杀了。慢慢地,他从这种想象里获得了乐趣,因为在那个世界,他有绝对的力量和权威,能随心所欲地去干任何事情。所以,他幻想的目标开始转变了,不再局限于那些欺负他的人,而是他看不顺眼的每个人,或者只是他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某种成为‘死者’的潜质,他就在白天潜心观察,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闭上眼睛去想象里为非作歹。”
韩耀宁说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隔壁修自行车的中年男人,他养的鸟很漂亮,哑巴总想看一看,他却一直拿布遮着笼子。哑巴就闯进他们家,放飞了那只鸟,并用菜刀砍死了中年男人,然后把他吊在吊扇上,打开了电钮,男人的尸体就随着电扇慢悠悠地一直转、一直转;镇上新来的老师,因为哑巴没写完作业让他罚站,哑巴就把他堵在厕所里打了一顿,最后把他溺死在涮拖把的水泥池子里;哑巴的鞋子坏了,又没钱买新的,他就杀了镇长的儿子,把他的脚剁了下来,捧着沾血的鞋子开开心心地回家了;他趁老乞丐睡着的时候在他身上绑满了二踢脚,引线接得长长的,哑巴捡起地上没熄灭的烟头,抽了一口,不紧不慢凑过去把引线点燃……然后有一天他醒了,照常洗脸刷牙,吃过了早餐,在门口磨蹭着,像平常一样有些抗拒有些畏缩,不愿意去学校,去那个人人都欺负他的地方,妈妈推了他一把,在他面前把门关上了。他没有办法,只好强忍着恐惧朝学校走去,他的脚上穿着一双沾血的新鞋子,电线杆上有一只鸟在静静注视着他,那鸟一身黑色的羽毛,红色的眼睛,像极了修车人曾经养过的那一只。”
韩耀宁说完,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
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
“妈的,恕我搞不懂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周沙骂了一句,“神经病啊,为什么要拍这种片子?导演脑子清醒着吗?”
“导演脑子挺清醒的,”韩耀宁叹了口气,“国内禁了这部片子,他就拿原片寄去国外,还拿了几个奖。我看的那一版,就是国外某个电影节当年的存档,至于它为什么在国外也没红起来,大概是命吧。干我们这行的,有时候红不红真的是得靠命。”
“这种片子还是别红吧,都是什么三观,真应该好好上上党课,”周沙嘀咕着,“总之我这边查到的信息是,金鹏、郭雄川、李牧和吴逍遥曾经都在这个剧组里一起工作。金鹏负责摄影,郭雄川负责美术,吴逍遥是剧务,但是干到一半出事儿走了,只有李牧,当时叫李树安,做的也不是动作指导,而是替身,在这个片子拍完后的两年,他改了名字,也慢慢地不做替身了。”
“他们四个的账目上有问题吗?”肃海问。
“对,我正要说这个事情。李牧的账是最干净的,几乎没什么异常,郭雄川倒是有些不明不白的入,据我们调查应该是跟某些业内交易有关,但无论是他还是李牧,都没有发生异常的资金流动。金鹏的账有些奇怪,他每年有一笔固定汇款打入东山市某家疗养院的账户,金额刚好是那家疗养院一年的用,但金鹏的父母早亡,他是独子,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亲戚方面大多已经不在世或者关系十分远了,所以这笔账款是给谁支付的,我们还在调查。”周沙停了片刻,话筒里传来水流过喉咙咕嘟咕嘟的声音。
“至于吴逍遥,他的账就太乱了。这家伙简直是个混账,这么多年能活过来,真的是全靠敲诈啊。”他说着翻了一下笔记本,“吴逍遥嗜赌,又没赌运,这些年基本就活在欠债和还债之间,刚还完,就又跑去赌,再背上一身的债务。他混迹于各个剧组,手里面也握了不少艺人的隐私。有名气一些的他惹不起,就专敲那些急于上位的新人,通常他都是两方面打招呼,艺人要是没钱把料买走,他转头就卖给娱记。”周沙说,“他还干过几次骗人家说自己有关系能给安排上角色的事,但通常都是钱一到手,随便安排个能说一两句话的群演。就这么敲你个十来万,敲他个万八千的,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不过,根据我们的调查,一个月前他又去赌了,但这次背上的金额可不小,一千二百万。”
“所以他勒索了李牧。吴逍遥虽然是个烂人,但他还是烂的很有分寸的,跟他的性格相符,欺负欺负小人物,绝对不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但是这一次,他没得选,他惯常欺负的那些对象,打包起来也凑不够这个数字,而碰巧这个时候,《疑是故人》开机了,他在这里遇见了老熟人,”沈亭暄斟酌着说道,“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吴逍遥在离开《朔夜灾厄》的那么多年以后,才去勒索当事人。”
“沈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一听就知道颇得副队真传。”周沙在那头啪啪地鼓着掌。
沈亭暄连忙谦虚着,“没有没有,还要跟小海继续学习。”
“所以你汇报完了吗?”肃海对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表现得十分冷漠。
“报告副队,基本情况汇报完毕。接下来我们准备去一趟东山市的慈安疗养院,从那边深入再挖掘一下,找出关于金鹏的新线索来。”
“嗯,还有《朔夜灾厄》这个电影你找人跟进一下,找找当年参与电影制作和拍摄的相关演职人员,问问他们,在拍摄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我要知道李牧所谓的‘当年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好的肃总。”周沙对他霸道总裁一样的语气坦然接受,回答得飞快。
“哎,还有,”一直没说话的顾少茴此时出声道,“如果可以,把这个电影也想办法弄回来啊,我想看。”
“顾总,这就比较困难了……二十多年前的禁片儿,我上哪儿给你弄啊?”
顾少茴不说话,一双眼睛里蓄满温和的笑意,时不时地扫过韩耀宁。
韩耀宁被他看得浑身都不对劲,仿佛自己是他解剖台上的什么东西,需要被细致温柔地用心对待。当即抹了一把脸,把这个可怕的想法赶出了脑海,无奈地说,“好吧,我家有备份。你让人过去,打这个电话,跟对方说在我书房桌子右手边的柜子里,有一个黑色的u盘,那里就是了。”说着他报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好的,谢谢您,”周沙忽然之间变得十分有礼貌,“韩导,可以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
“经过了这件事以后,您会不会有想法要拍一个以人民警察英勇破案为主题的电影?”
“……”韩耀宁竟然还貌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非常肯定的说,“我觉得你的这个提议非常好。”
没等周沙再回话,肃海果断地挂了电话。
第43章致命电影18
接下来的一天十分平静,虽然这种平静似乎只是短暂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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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在狂风巨浪表面的伪装,但也让从命案发生以来,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的众人稍微缓了口气。
沈亭暄看着肃海微皱着眉,把笔记一页页地翻过去,那上面记录的东西不多,他却能看很久,仿佛要扒开字里行间,去里面找一找被遗漏的线索。
“天晴了呢。”沈亭暄忽然说,走到门口把帘子挽了起来。
久违的光线暖融融的,带着柔和的浅金色的纹路,从外面倾泻而来。
“小海,出去走走吧?”
“嗯?”肃海转头看她。
沈亭暄笑眯眯地,继续说,“出去走走嘛,难得有好天气。这些日子我都闷得要长蘑菇了。”
肃海迟疑了一会儿,在她可怜巴巴的眼神里禁不住点了点头。
连绵的雨似乎洇湿了不远处的群山,把一片苍翠化在了水色里,变成一笔代过的模糊的绿意。阳光也驱不散的雾气深深浅浅,缓缓地漂浮流动着。周围的空气被这段时间的雨水滋养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呼吸之间都带着细小的水珠,从鼻腔一直沁到肺叶里,都是郁郁葱葱雨后林木的味道。
肃海和沈亭暄两个人没什么目的,就顺着脚下还泥泞的路一直走着。
沈亭暄走在前面,双手背后,脊背挺得很直,有时候故意去踩路边小小的水洼,“啪嗒”溅起几朵浑浊的水花来,又掉在她的鞋面上粉碎,继而消失无踪了。
“你能不能……”
肃海说了一半,她就回过身来,半歪着脑袋开口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肃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警觉了起来,同时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好几个特殊的日子,她的生日?不是。那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是亭昭的生日吗?不是,更不是亭昭的忌日。
是她出道或者第一部作品播出的纪念日吗?不是,她出道是春天的事,第一部电视剧《明月多情》是在冬天播出的,六年前的平安夜。
几秒钟的功夫,肃海想了一通,回过神来发现沈亭暄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懊恼怎么不知不觉就被她带偏了节奏,便把声音冷硬下来,略带不耐地说,“你想干嘛?”
“我就问问嘛,考一考小海。”
“我不知道。”肃海越过她往前走去。
沈亭暄从后面跟上来,侧仰着头抬眼去捕捉他有些烦闷的眼神,让浅淡的阳光给自己镀上一层薄薄的金。“今天是521呀。”
“5月21?”肃海重复了一遍,反应了过来。
“是啊,”她用力的点点头,“这么多年以来,我跟小海过的第一个521!”
“……”
“而且今天天气这么好,又难得放晴了,正好适合出来约会!”沈亭暄自顾自地说着,跟在他身边,不时偷眼去看他的反应,见他眉峰微拢,就赶紧说,“当然主要是放松一下,这两天绷得太紧了,总得出来换换心情嘛。”
“沈亭暄……”肃海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有些犹豫后面的话该怎么开口。
“别说别说!”沈亭暄连忙打断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千言万语敌不过我喜欢你呀!我就是喜欢你,风里雨里也喜欢,醒着睡着也喜欢,就算有一万个‘不’字挡在我前面,我都要从笔画中间钻出去,所以你说什么也没用。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也管不住我的心啊,如果它听你的,那你就把它拿去吧,总之我是没办法的。”
“……”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热烈的时候,肃海在一旁保持沉默,像是一颗小太阳,不会因为广袤的宇宙里始终没有得到其他星球的回应,就停止燃烧。沈亭暄低下头,似乎突然被路边的野草吸引了注意力,嘴里却仍旧嘀咕着,“你就站在那儿吧,一步都不用走,我能朝你走过去。我可厉害了,翻山我也能翻,下水我也能游,跑得又快,就算路再长,我加把劲儿就能到了啊。”
“……而且我都走了这么远了,现在让我回去,这才是要命啊。”
“嗯。”
“诶?!!”砰地一声,沈亭暄心里的一朵烟花炸裂了。
***
走回去的时候仿佛梦游一般,飘忽地跟在肃海身后,完全没有什么真实感,她的眼神从肃海短短的头发游离到他挺直的脊背、修长的双腿,甚至是沾了一圈泥泞的鞋子,都带着暖洋洋的熨帖温度,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醺然欲醉。
而肃海呢?
肃海觉得刚才自己大概是被良辰美景迷了心窍,所以才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这其实也没什么,但对于沈亭暄来讲,却好像是得到了什么明确的、肯定的答复一样,开心得不得了。短短一段路,也不说话,就是笑着看他,眼睛里都是流动的喜悦,这让他不得不加快了步伐,从沿路逐渐升起的粉红色里划出一道可以通过的空间,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然而这种隐秘的愉悦和焦躁并没有持续多久,刚一踏进院子,一直在窗口底下坐着的韩耀宁立刻迎了上来。
“刚才你同事打电话过来,顾少茴帮你接了,”他说,抿了抿嘴唇,“金鹏那条线有消息了。”
“怎么?”肃海边问着,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今天的通讯时间提前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为什么?难道因为天气放晴了?
“他今天早上到了东山市,找到了那家疗养院,那里治的都是神上有些问题的人。鉴于金鹏最早一笔汇款是从二十年前开始的,而疗养院本身的历史也就三十多年,他们把所有档案过了一遍,找出时间上对得上的人,只有一个”韩耀宁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深处似乎翻滚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是江崇礼。”
肃海没说话,就连沈亭暄也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韩耀宁叹了口气,“他是《朔夜灾厄》的主演。”
“……他已经在里面待了二十年了吗?”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沈亭暄问道,“《朔夜灾厄》是二十二年前的片子,那他就是在拍完片子之后的两年,神出现了问题,继而住了进去。而且这么多年来,他的用都是金鹏支付的?”
“对。”韩耀宁点头。
“他当年因为什么被送了进去?查到治疗记录了吗?”肃海问。
“疗养院前几年经历过一次搬迁,大部分的档案资料在那个时候遗失了,你的同事没找到跟江崇礼有关的记载。但据他跟护工打听的结果,江崇礼应该属于重度抑郁症,焦躁,郁郁寡欢,拒绝跟外界交流,在这二十年里有五次自杀未遂,自残的次数更是多不胜数,后来医护人员没办法,一度只能给他穿上束缚衣,并且二十四小时留人监护。”
沈亭暄眨了眨眼,小声问,“是不是他拍完电影,没办法从角色里走出来了,所以才变成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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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韩耀宁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赞同道,“有可能,你们是没看过那个片子,确实够戗。”
“这条线上的六个人,导演寿终正寝,三个人死于谋杀,一人在逃,”肃海沉声说,“而江崇礼二十年前就得了抑郁症住进疗养院,你们说,那他跟‘当年的事’有关系吗?”
两人被他问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肃海又问道,“周沙还说什么了吗?”
“没了。”韩耀宁摇了摇头,“他说过一会儿会再打电话过来。对了,他把《朔夜灾厄》发过来了,顾少茴拿你的流量接了。”
即便是听到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肃海照样面不改色,“你们看了吗?”
“看了,艺术上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说了,反正你也不懂。其他的倒是没看出什么来,跟我当年看的时候感觉一样,震撼,压抑,说不出来的烦躁,所以我才出来透透气啊。”
“少茴呢?”
说到这儿,韩耀宁的表情略有些僵硬,脸色微变,眼神不自然地朝着屋里飘去,“……你们这个法医不得了,估计在里面看第二遍呢。”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顾少茴冷着脸走了出来。跟他相识这么久,这是肃海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仿佛周身都咆哮着猛烈的风暴,把冷硬的锋利裹挟在掀起的尘土中,随时听候命令,准备伤人。
“你们最好都来看看,”他的声音低沉着,像山顶经年不化的冰雪,生硬又冷冽,“这部电影问题大了。”
肃海的手机连着电脑,画面定格在一片漆黑里。顾少茴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轻轻敲了一下空格键。众人的耳边顿时传来潮汐一般的水声,一波一波,哗啦啦地冲刷着,连绵不绝。随着镜头的慢慢拉远,画面里逐渐出现了一个男人的下颌、鼻子、拼命睁大的双眼和漂浮着的额前碎发,那人眼角红肿开裂,嘴边也有些血迹,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揍过。曾经怒视着的眼睛此刻失去了所有光,变得灰暗而无神,仿佛栖身于此的神灵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离开,只留下一片破败荒凉之景,徒添悲伤。
镜头再拉远,缓慢地左右移动着,画面上渐渐出现了水泥抹的地面,墙角脏污的塑料桶上放着一根用久了的拖把,一头的布条已经稀疏,接着,一双破破烂烂的迷球鞋出现在了视线里。
正是江崇礼饰演的小哑巴将数学老师溺死在厕所的这一幕。
小哑巴脸上带伤,是在刚才的搏斗里被老师打得,有些痛,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抖动着,嘴角却咧出了一个笑容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很高兴,眼神热烈而滚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低着头打量着脚下的猎物。
老师死了。
他的头还沉在水里,身子却在外面,歪歪斜斜的,像是什么离奇的符号,身上的衣服在挣扎中变得脏乱不堪,不远处还掉着一副眼镜,一边的镜片碎了一半。
顾少茴点了暂停,回头看着他们。
“哪儿有问题?”韩耀宁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只看到了演员的表演特别到位,从表情到眼神,都恰到好处,明明是很疯狂的状态,可是又离奇的保持着冷静。说起来江崇礼真的是天生吃这口饭的,没想到,唉……”
沈亭暄也没看出来,她转头看着身边的肃海。
肃海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他没说话,而是径直去拿鼠标,将进度条又往回拉了一点,倒到刚才他们开始看的地方。
由远及近、渐渐强烈的潮水声。
不是潮水,而是池子里的水在四壁上来回地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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