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无声

    结束与谢云庭的交谈，已经接近黎明，顾卫林却丝毫没有睡意，脑海之中不断的、反复着回忆着谢云庭的谆谆教诲，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得到了很大的进步。

    组织上静默顾卫林，姜文青暂时停止了顾卫林的活动，顾卫林并不觉得轻松，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因为他将独自在着险恶的环境之中，独自扮演着角色面对无穷的凶险。

    敌人獠牙锋利，顾卫林赤手以搏。

    ......




第六百九十一章 综合调查科
    “综合调查科？”

    顾卫林诧异的看着吉高志，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吉高志要成了一个综合调查科，专门来对付抗日分子，并且要让自己出任队长。

    综合调查科拥有情报收集、行动等诸多权利，更像是一个精英式的特务队。

    顾卫林已经明白吉高志的意图，但这个调查科顾卫林并不适合去。

    顾卫林委婉的向吉高志提出自己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吉高志没有赞同顾卫林所提意见，这个新部门专门为顾卫林而设立。

    这几天综合调查科的办公地点已经被总务处安排好了，毗邻政保局的审讯室，二楼上几个房间被贯通，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办公区域。

    后勤处还未撤销之时顾卫林实行了局里用车制度，这一次总务处拨给综合调查科五辆小车，用车不需要任何请示。

    翌日，政保局全体会议上，吉高志宣布顾卫林不再兼任机要处处长，由金陵方面派来的胡继中担任机要处处长。

    在外人看来这是吉高志对顾卫林的一次削权，但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猜测到吉高志的意图。

    马思鸣特别想成为这个综合调查科的科长，曾多次向吉高志请求过，但吉高志没有同意。

    孙金诚也暗中向顾卫林提起过这件事，尽管顾卫林知道吉高志已经铁下心安排他去负责调查科，但他依旧鼓励孙金诚去尝试，说不定孙金诚有足够的诚意能够让吉高志改变主意。

    事与愿违，综合调查科大框架和人员全部就位之后，吉高志第一时间任命顾卫林为综合调查科科长，并免去顾卫林经济处处长职务，经济处由吉高志直接领导，主要工作由钟杰负责。

    “综合调查科应该成为政保局与抗日分子较量的一并利刃。之所以成立调查科，是因为行动处机构太大，人员复杂，不能够简而精的执行命令；同样，情报处机构臃肿，并不能时而新的掌握情报，调查科要避免所有缺点，做到快、准、狠。”

    吉高志对综合调查科抱有很大的期望，交给谁都不如交给顾卫林让他放心，毕竟当初顾卫林就是从经济调查科做起来的，顾卫林的能力吉高志再相信不过。

    果真如顾卫林所想，综合调查科就等同于特务队、突击队。

    “请局座放心，我当竭尽全力。”

    虽然顾卫林从心底抵触，但或许到调查科能够有机会更加直接的接触更多的情报。

    “这是我的人获取的军统的一个窝点，你带人去抓了.....”吉高志将手上的资料扔给顾卫林，顾卫林眼皮一跳。

    他不知道为什么吉高志能够掌握孔荀的行踪，姜文青已经让军统江城站半隐退，并且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任何任务，为何孔荀会暴露？

    “是！”

    这是吉高志送给调查科的见面礼，顾卫林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

    他很想将这个情报传递出去，但他没有任何时间。

    本想打电话回家和段雪说一声，但转念断了这个想法，太危险。

    顾卫林知道，这次行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带人去抓人，不需要有任何其他想法。

    看了看手表，或许吉高志现在已经开始计时了。

    江南路一幢破民楼里，顾卫林带人抓捕了军统一行三人，其中并没有孔荀。

    顾卫林在担忧之余，感到一丝庆幸。

    将情况向吉高志汇报之后，吉高志并没有感到意外，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盯着他，这个人是军统在江城核心人物之一，我们可以通过他挖出更多他们的同伙，甚至能将军统在江城的力量一网打尽，就像对付地下党那样.....”

    吉高志很有自信，顾卫林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任务就是盯住孔荀。

    当然，费了这么大的劲，花了这么多功夫，自然不能让调查科仅仅就为了这么一个任务而奔波。

    吉高志从保险柜里抽出一份档案袋，从档案袋之中抽出几张纸交给顾卫林。

    “重点调查徐满谦、张志毅、和刘学秦。”吉高志在顾卫林看档案的时候说道。

    顾卫林知道，吉高志对于斧手的存在依然耿耿于怀。

    徐满谦是宪兵队的翻译，张志毅是军部的翻译，刘学秦虽说与这些都搭不上边，但他在那批金陵到江城的人之中威望不小的存在，并且与徐满谦、张志毅都有关系。

    “局座，徐满谦与我有交情，我看.....”

    “卫林，我相信你。”吉高志言外之意就是不要让他失望。

    顾卫林明白吉高志的意思。

    对斧手的调查范围在慢慢的缩小，其实顾卫林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只是他不愿意更深层次的去触及这一面。

    只是现在自己必须要查下去。

    自己根本没有退路，要想在政保局站稳，并且能够得到信任接触更多有价值的情报，顾卫林必须做出必要的选择，必须做出舍弃。

    其实，这种事情，尤其是对像顾卫林这种身份的潜伏者，是最为考验人的。

    顾卫林敢肯定，不仅只有他在调查斧手的情况，章国斌肯定早就在调查。

    对孔荀的监视行动肯定有不只是交个了自己，行动处和情报处必定也参与其中。

    这不是他一个人表演的舞台，很有很多人在和他竞争，并且这种竞争是残酷的。

    进一步、步履蹒跚。

    退一步、万丈深渊。

    所以，为了更好地掌握局势，顾卫林必须在所有人之前掌握一切可以掌握的情报，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控制在他手中。

    顾卫林抬头看着江城最为出名的戏班之一：庆辉园。

    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下班前，调查科被派出去的干事回来向他汇报了三人的情况，其中刘学秦今晚在庆辉园有演出。

    顾卫林特意来庆辉园听戏，就是想会会刘学秦，不管他是不是斧手，这样的人绝不简单。

    “科长，刘学秦是江城有名的旦角，以前在金陵就小有名气，你看，他出来了...”

    果然，只见刘学秦扮演的苏三走了出来，顾卫林一愣，一瞧旁边的剧目，原来是《玉堂春》。



第六百九十二章 往事
    “科长，要不要叫停？”新来的干事摸不清顾卫林的脾性，所以事事请教，避免犯错。

    “难得听回戏，不要扫兴....”顾卫林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竟正正经经的听起戏来。

    这让手下十分的郁闷，这不是来查人的么？怎么听戏来了？

    而且这主儿还越听越起劲，恨不得给人送两花篮上去。

    顾卫林不知道，这位刘学秦先生表面上看上去在庆辉园唱戏是主职，但其实不然，这位先生的的确确是一位爱国者，有时候从庆辉园唱完之后，还要去江城夜校演上一段爱国抗日的戏，按照学生们的话来说，这叫话剧。

    一场戏结束，顾卫林便见到了刘学秦，斯斯文文的一位先生，可能和自己长期从事唱戏有关系。

    据说当年刘学秦不出名的时候演了个小花旦，台下愣是有位土老财嚷嚷着要见他一面，很可能是起了什么非分之想，见到刘学秦是了老爷们之后，土老财气的胡子眉头拧在了一起，灰溜溜的逃走，以后再也没听过刘学秦的戏。

    “刘先生戏唱的不错。”顾卫林请刘学秦坐下之后便赞扬道。

    刘学秦好似已经知道了顾卫林的身份一般，只是微微一笑而过，并不与顾卫林多说。

    “想必刘先生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也一定猜到了我此行的目的，刘先生也一定不会合作吧？”顾卫林侧着头笑看刘学秦。

    刘学秦倒是稍稍一愣，他太清楚这些汉奸特务找自己干什么，只是眼前这位他有些弄不明白。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刘学秦笑道。

    “不明白没关系，希望刘先生只当我是戏迷，往后我会经常来听戏的。”顾卫林说着笑容逐渐消失。

    刘学秦听得出来，这是顾卫林的警告。

    顾卫林又盘问了几个问题，刘学秦回答不是很好，只要是专业审讯的人一听，就能捕捉到其中的漏洞，难怪上一次顾卫林派人调查之后，将资料送给吉高志，吉高志会筛选出他们三人进行调查。

    顾卫林与刘学秦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看得出来刘学秦有些坐不住，因为他今晚在夜校还有一场演出。

    “科长，此人行色匆匆，与您交谈的时候屁股上就像坐了针似的，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不要抓了？”

    顾卫林摇摇头，没有让手下动他，只是按例进行监视。

    回到家中，段雪早就睡了，顾卫林也不打扰任何人，就在书房对付睡一晚。

    虽然段雪是顾卫林的未婚妻，尽管也搬来了家里，但顾卫林与她并没有更进一层的突破，说句不恰当的话，叫做相敬如宾。

    第二天上午，顾卫林分别拜会了徐满谦和张志毅，两人对顾卫林的到来并不意外，多少知道一点政保局现在的情况，对顾卫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面对徐满谦的时候顾卫林很惭愧，但同时顾卫林又在猜测徐满谦到底是不是斧手。

    三人之中要说顾卫林猜测谁是斧手，那绝对是徐满谦。

    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还要说起当初顾卫林由三条街经过孙金诚的逼迫加入政保局的时候的事儿。

    当初徐满谦的种种行为对顾卫林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当初徐满谦对顾卫林的几次夜谈，更是让顾卫林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虽然顾卫林不清楚徐满谦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徐宓加入军统的事情是肯定的，这件事情徐满谦知道么？

    若是徐满谦是斧手，那徐宓加入军统，姜文青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这一切都太复杂，牵扯到的事情和人太多。

    顾卫林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若是徐满谦是斧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么？

    相对来说，徐满谦理解顾卫林，并且还提醒顾卫林要认真办事，要认真帮日本人办事。

    顾卫林揉了揉太阳穴，好似要将自己放松下来，但见警察局的人正抓捕了一群混子，顾卫林却特意停车。

    “汤科长，这是立大功了啊。”顾卫林透过车窗冲着警察局缉查科科长汤云良笑道。

    “嗨，什么大功，三条街的混子又和青帮起了冲突，汪老先生都快把警察局的电话打爆了，这不没办法，抓些人交差。”汤云良苦着脸说道。

    顾卫林一听和三条街有关，于是推开车门下车，看着十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被抓出来，他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怎么？顾大科长有兴趣？”

    顾卫林调任综合调查科科长的事情整个江城只要是关注政保局的人都知道，毕竟人家捏着日本人的尚方宝剑，真要是落到人家手里，生死都得是人家说了算。

    “没兴趣，只是想到一些往事罢了。”顾卫林摆摆手，不打扰汤云良工作，车将顾卫林送到了电话局对面，老刘还在卖馄饨。

    “科长，您不回去？”

    “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顾卫林很久没有来吃过老刘的馄饨，恰逢中午，顾卫林正好来尝尝味道。

    “老刘，咱原来三条街这边出来的兄弟还在混？”顾卫林一边吃着馄饨，一边问道。

    老刘听说的很多，毕竟他就在三条街讨生活。

    自从刘老三死后，顾卫林就没有关注过原来三条街的兄弟，毕竟其中有很多已经不是和顾卫林一起混的，大部分都是刘老三投靠娄家之后另招的。

    只是刘老三死了，一些原本的老兄弟生活过的不如意，便再次出来混。

    “是啊，大成他们出来之后在三条街肯定混不下去，听说带着人去了码头，只不过江城现在的码头除了日本人控制之外，就剩下青帮和华美....”老刘知道的也不多，大多是听人说的。

    顾卫林离开之后便将管四平叫来了解情况。

    “的确如此，码头有原来的老兄弟，只是他们不愿意搭理我，我也就不自讨苦吃，前几次他们与青帮发生了斗殴，我也帮过他们，只是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不在码头，我说话不好使.....”

    管四平说的是事实，顾卫林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找人把他们捞出来罢，不要说是我说的。”

    “不太好办，听说杨大成与**有关系....”

    “哦？”顾卫林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



第六百九十三章 抓捕
    “你这是杀鸡取卵....”

    顾卫林冲马思鸣咆哮道，自己前脚刚和刘学秦见面，没想到马思鸣就动手抓人了。

    “顾科长，你最好认清现在的状况，刘学秦是国党的安插在江城的间谍，在江城从事抗日宣传，抓他无可厚非，再说我已经盯他很长时间了，动手是迟早的事情。”

    马思鸣的理由很充分，顾卫林无可辩驳，他不能将调查斧手的事情告诉马思鸣，在没有吉高志允许透露之前。

    “你....”

    顾卫林瞪着马思鸣，他知道对于自己成为综合调查科的科长，马思鸣心中是十分不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