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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弄
“雄鹰飞来了,天更高了,美丽的姑娘啊,追着小马驹在草原上……”
娉婷忍不住笑起来,弯腰掬起一捧水。
好冰,应该是山顶融化的雪水吧。
她畅快地喝一口,闭上眼睛尽情地呼气,真甜。
快到了,叫人疲倦但心神舒畅的奔波尽头,是闺中好友的藏身之处。
阳凤舍弃一切而选择的道路,走对了吗?再过半日,就能知道答案。
如今自己选择的路呢?到北漠应该不错,蓝天白云绿草,也许她天生就适合这样的地方,粗犷淳朴的民风,少了算计的阴暗人性。
挑了一棵苍老挺直的大树,娉婷倚着树干闭目休息片刻。
流水潺潺,青山巍巍。
闭目养神间,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有人?娉婷睁眼看向声音的来处。另一名过客显然也看上了这里的好景致和清澈的溪水,下了马正牵着缰绳过来。
是个男人。眼睛炯炯有神,满脸络腮胡子让人看不出他确切的年龄,肩膀很宽阔,腰间的剑和背上的弓似乎常年不离身的。
发现此地已经有人,而且是一个大眼睛的女子,那男人微微愕然。
“好马。”男人对娉婷没有兴趣,目光落到娉婷的马上,露出欣赏的目光。娉婷浅笑,站起来解缰绳,她该走了。
“姑娘,这马卖吗?”好大的嗓门,是惯了吆喝的草原男儿。
他眼光不错,这马是敬安王府里数一数二的好马。冬灼这小伙子还算有点良心,除了好马,还有不少金银都给了娉婷。
“不卖。” 娉婷爽快地跳上马,过度洒脱的代价是一阵头昏眼花,她静静地在马背上适应着尚未痊愈的身体的抗议,半天才睁开眼睛,“这位大哥,朵朵尔山寨就在前面吧?”
“你要去朵朵尔山寨?”
“对。”
“你是朵朵尔山寨的人?”
“不是,找人呢。”
男人笑道:“山寨搬空了,你去的话找不着人的。”
“搬了?”娉婷惊讶,“为什么搬?搬去哪儿了?”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阳凤不会无缘无故搬迁,除非出了事。
为了保守秘密,娉婷知道阳凤的落脚处后就再没有和她联络,此时便无从得知其中缘由。
“新近才搬的。”
“山寨中的人到哪里去了?”
“喂,姑娘,你这马卖给我吧。”好马在牧民心中就像自己喜爱的姑娘一样重要。
娉婷弯起嘴角,“你知道朵朵尔山寨的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汉。你的马到底卖不卖?”
她轻盈地跳下马,把缰绳抛给那人,“白送你吧。我要知道我朋友的消息。”
阿汉微笑着摇头,“我不白要你的东西。”说着掏出比购买寻常马匹多两倍的银两塞给娉婷,“告诉你,朵朵尔山寨的寨主是大人物呢!他就是威名赫赫的则尹将军。谁想到他会归隐在一个小山寨呢?可现在大王重新把他找出来了,给他更多的赏赐,要他当我们北漠的上将军。所以,则尹将军要出山了,朵朵尔山寨没有了,山寨里的人都搬到都城北崖里去了。”
“是吗?”娉婷蹙眉,沉吟一会儿,把阿汉塞给她的银两又抛回给阿汉,“拿着,我用这些买你的马。你买了我的马,我总要买一匹坐骑。”她早该换一匹没有敬安王府烙印的马了。
“不行,我的马没有你的马好,我不占你这个便宜。”
娉婷径自解下他拴在树干上的缰绳,跳上他的马,回头俏皮地眨眨眼睛,“大个子,把钱存起来娶个好媳妇,你是个好人呢!”马鞭轻轻在马屁股上划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草原上的空气依然叫人欢悦,绿草的清新味是归乐和东林最别致的景色都无法媲美的。牧民欢快的歌声还在继续,乐悠悠地传到娉婷耳中。
“草原啊,牛和马的故乡,奔跑的河流还有嫩绿的草儿,比不上我心上的姑娘……”
娉婷微笑,可眉间仍有掩不住的忧虑。
则尹,那个威猛的北漠大将,不是决定归隐山林让阳凤一生快乐吗?如今却答应北漠大王重回朝廷,那代表了什么?
本来只要再跑半天就能见到阳凤,可朵朵尔山寨人去寨空,只得再奔北漠都城——北崖里。
“想好好快活几天都不可以吗?”娉婷皱着小巧的鼻子看天。
这一路上,独自一人让她习惯了自言自语。
背上没了“敬安王府”这四个金漆大字算不算好事?东林那边呢?唉,楚北捷……





孤芳不自赏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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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又紧蹙了眉,她伸手揉揉眉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隐隐扯着心肝的痛楚揉掉似的。
学草原上的人们那样放声吆喝,挥动马鞭。烟尘又起,草原上婀娜的身影越去越小。
风尘仆仆,夕阳又将西下,断肠人何在?
我盼天有灵性,赐我青草茵茵与忘忧之水,天涯海角,逍遥去也。
北漠大将则尹在大王再三下诏后,重回北漠朝廷。
北漠王对则尹,不是一般的看重。
当年这员猛将请去,北漠王在王宫中整整闷了三天,劝了三天。声名日上的年轻勇将,北漠姑娘心目中的好男儿、真英雄,忽然为了一个怎么都不肯说出口的原因,要放弃大好前程。
“定是为情。”北漠王猜也能猜到。
不爱江山爱美人,不是传说,真有其事。
则尹雄赳赳站在北漠王面前,悠悠一笑。这样充满憧憬的笑容出现,北漠王已知道他这个王定留不住北漠最有能耐的大将。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什么也阻止不了他想干的傻事。
北漠王不得不点头。
现在,则尹回来了。
曾经被北漠人民爱戴崇敬的大将军回来了,他要再度领兵保卫北漠的边疆,这是让举国欢腾的消息。
北崖里一片欢歌,则尹率领朵朵尔山寨众人入城的时候,不但受到成千上万百姓的欢迎,更有北漠王亲自率众官迎接。
专为则尹新建的上将军府更是张灯结彩,一片辉煌。阳凤在最精致华丽的屋内,听着隔了重重围墙仍能传进来的喧闹声。则尹又被召进宫去了,而她,则惊喜交加地迎来了故人。
侍女将门外不肯报出姓名的来客的信物递上时,阳凤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下来。
“你要看多久?”娉婷坐在椅子上,唇角含着笑问道。
“这么久没见,不许我好好看看你?”阳凤幽幽叹了一声,伸出嫩白如水葱的五指,“娉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娉婷扑哧笑道:“遵命,我的大将军……不,该是上将军夫人。”款款移步,走到床边挨着阳凤坐下。
两双同样聪慧的眼睛静静对视,水银般灵动的眸子映出彼此的影子。
“你瘦了。”
娉婷忍不住逸出笑意,“你变美了。”
“我真想你,想我们小时候的事。除了你,我真找不出一个可以聊天的人。”
“阳凤……”娉婷忽道,“你为什么不问?”
“问?”阳凤笑容一凝,低下头去,“我……不敢问。你若不是万不得已,怎肯离开你家少爷?能让你万不得已的事,一定很可怕很可怕。”
像胀胀的鼓皮被针骤戳了一下,娉婷强笑道:“确实惊险得很。你为我弹支曲儿,我原原本本告诉你。”
惯用的琴就在床边的小几上,阳凤深深看她一眼,撩起长长的流云袖,指尖在尾弦上轻轻一挑。
铮……
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弦颤,心也猛然跟着颤抖。压在心底的悲伤失望彷徨连着根被扯了起来,种种委屈翻江倒海般要冲破闸口。
“阳凤!”娉婷颤巍巍高声一叫,扑到阳凤怀中,大哭不止。
让眼泪痛快地流吧,滴进土地。这不是归乐,也不是东林,让她伤心的人不在这里,让她离魂的人不在这里。怎么才能忘记那明媚的冬日、温柔的夜晚、挺拔的身影和十五年清清楚楚的王府记忆?
怎么才能让阳凤明白,她爱上一个男人,她爱他,又害了他,骗了他,到最后拼了命地离开他,却回不到原以为会待一辈子的敬安王府?
今日在阳凤哀怜的眼神中,娉婷终于痛快地大哭出来,把心里的委屈像豆子一样通通倒出来。
苍天之下,恐怕只有阳凤可以明白她的心。
娉婷只哭不说,阳凤也猜到三分。不掺和了情,娉婷不会伤心至此。
谁有这般本事让高傲的娉婷动心?
“他叫什么名字?”阳凤抚她的长发。
娉婷泪眼婆娑,咬牙,清晰地吐出日日缠在心头,勒得她发疼的三个字,“楚、北、捷。”
东林的镇北王?阳凤稍稍失神,半晌才幽幽叹气,柔声道:“哭吧,好好哭一场。”
眼泪关不上闸似的流淌,娉婷伏在阳凤怀中哭得天昏地暗。
“阳凤,我如今,总算是……”娉婷凄楚地在阳凤膝头撑起身子,话到一半却骤然停了,喉头一阵发腥,竟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娉婷!”阳凤霍然站起来,睁大眼睛看着被染红的裙褂,“来人!来人啊!”
重重忧愤尽情发泄,大哭后就是大病。
昨日谈笑用兵,运筹帷幄,风云变幻而不色变的佳人竟落魄如此。
娉婷旧病复发。病来得又急又险。
幸亏上将军府里一应俱全,人参熊胆源源不绝地送上。娉婷在阳凤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病情渐渐好转。
歇息几日,娉婷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哭尽积怨,胸口不再时时刻刻发疼,病虽猛,却好得比以前快了,不再断断续续地复发。
帘外熟悉的身影模糊一闪,接着是珠帘被掀开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阳凤走进来笑道:“气色好多了,大夫说过两天就能下床呢。你可把我吓坏了。”
“来,坐我这。”娉婷拍拍床边。
阳凤过来坐下,从怀里取出一支上好的簪子,小心地插在娉婷头上,然后仔细地瞅,“这是大王赏给则尹的,我戴着总觉得不好,还是你戴好看。”
娉婷对着阳凤递过来的铜镜照了照。“特意拿来给我的?”顿了顿,轻问,“上将军知道我的来历吗?”
“他没问。”阳凤回答,“只要是我的朋友,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只是……”比娉婷稍微丰满的脸黯然,“他快要领兵离开都城了。”
空气忽然沉闷,似乌云遮了日头般阴沉得让人发慌。
娉婷接过阳凤手中的铜镜,随手放在床边,抿唇不语。
阳凤道:“我们俩从小亲密,论琴技我不输你,但若论谋略,我是万万比不上你的。”
娉婷勉强扯着唇角笑道:“你向来傲气,怎么忽然谦虚起来?”
“我有的不过是小聪明,闺房之中,高墙之内,周旋夫家众人,管着一个朵朵尔山寨或者一个将军府还可以。可说到军国大事,你才是女中丈夫。”阳凤深黑的眸子看着娉婷,轻声问,“为何北漠王会忽然急召则尹,让他重掌兵权?则尹不是贪慕名利的人,除非北漠危在旦夕,否则他不会不顾一切违背当年对我发下的重誓回到这里。我不懂国家大事,娉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阳凤一字一顿。
窗外鸟语花香,房中却寂静非常。
娉婷沉默,垂头不语。
阳凤探询的目光热辣辣停在她头顶,不知过了多久,娉婷似乎累了,把头抬起,后仰着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苦笑着说:“楚北捷曾经不慎中计,被迫留下宝剑作为信物,发誓五年内不侵归乐。东林王正竭力扩张疆土,他们兵精将猛,既然暂时无法得到归乐,自然会掉转矛头,另找目标。这么说,东林已经对北漠边境用兵?”
“不错。”阳凤疲倦地皱眉,“这些日子,楚北捷这个名字天天挂在则尹嘴上,东林的第一猛将,镇北王……前线回来的探子把他说成是一个地府里来的魔王,北漠的大将死在他手下的不少。”
她颤动的眸子盯了娉婷半晌,才自失地扯动嘴角,如花般柔柔笑开,宽慰道:“别多想,男人们的事,我们管不着。真不明白,为什么大王们总盼着扩张疆土呢?成就千秋功业真的这么重要?则尹出发在即,我这两天要多陪陪他。”她站起来,双手轻轻按在挣扎着要起床的娉婷的肩膀上,“你病刚好,躺着吧。要是闷了,叫侍女们到花园里摘些刚开的花儿送进来,有事就叫她们找我。”
阳凤离去,珠帘被轻轻掀开,又一阵叮当作响,直让娉婷心烦意乱,紧蹙秀眉。
东西南北,冥冥中似乎总有罗网,将人轻而易举罩在网中。
乏透了。




孤芳不自赏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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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绿的草原似乎也不能成为娉婷的世外桃源。四更,即将拂晓,窗前静静伫立的身影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阳光下的鸟语花香在此刻失了踪影,若隐若现的烛光中,摇曳的花枝倒更像恶魔可怕的利爪,正在寻觅猎物。
阳凤的夫君已经踏上征途。娉婷在深深庭院中,也听见奴婢们窃窃私语,说起上将军出发时的威武豪迈。那些钦佩又期盼的语气中,含着几分对战果不安的揣测?
别去想。
娉婷摇头,目光从黑暗中看不清原本面目的花树移到天上的明月,却蓦然痴立。
“我们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低沉的嗓音,是那个人……对月,不负……心突突狂跳起来,忙用手按着心口,咬住唇。
别去想,却不争气地恨……对月起誓的时候,其实你欺了我,我负了你。
暗自神伤时,远处有点点亮光在闪动,娉婷定睛看去,一盏小红灯笼从远至近,离她数十步时才看清楚来人。
“怎么还没睡?”
阳凤不料窗前有人,诧异地停下脚步,笑道:“该我问你呢,怎么还不睡?难不成我这主人招待不周,哪里不合你的意了?”
娉婷转出房门,扫一眼阳凤身后打灯陪伴的侍女,轻笑着携了阳凤的手入房。
“我们许久不曾好好说话,今夜我这客人留主吧。”
两人像从前般亲密地挤在床上,娉婷低声问:“这么晚还上香祈祷?”
“他去了几天,我晚晚都睡不着。”阳凤有几分倦意,轻轻叹了一声,靠在枕上,用半边脸儿摩挲滑腻的锦缎枕巾,带着小女人的娇憨瞅瞅娉婷,“你可不许笑话我。”
娉婷竟真的忍不住抿嘴笑起来,接着瞥阳凤一眼,也不做声。
“说了不许笑。”阳凤见她笑,直起腰来拧了她一把。
“想念夫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笑笑又何妨?听说上将军出征前被将军夫人缠得急了,许诺每日都写家书,可有此事?”
阳凤嫩白的脸刷地红了一片,“你还笑?你还笑,我便回房去了。”
可娉婷仍抿着唇笑,阳凤没有法子,恶狠狠横她一眼,便又躺下。
清脆的低笑在房中流动,像山中的泉水滴淌时发出悦耳的声音。
两人仿佛回到从前,畅快地笑了一回。接着阳凤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当了将军夫人,我再没有这样笑过。”
一句话把从前无忧无虑的时光都收进了记忆的口袋。娉婷情不自禁收了笑意,垂首不语。
阳凤犹豫许久,方轻轻问:“这次出征,他们会在沙场上碰面吗?”
最不愿谈及的问题终于被提起,屋里的空气凝重起来。
阳凤似不愿面对娉婷,翻身把脸朝向墙壁,又问:“他们若相遇,谁胜?”
“兵家无常,胜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我……我不知道。”
阳凤片刻沉默,方沉声再问:“不问天时地利人和,只以将帅之才而论,则尹与楚北捷,谁胜?”
娉婷还是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花枝上,“你真是……要我怎么答?楚北捷是东林猛将,行军征战自有一套。你夫君也是北漠名将,我尚未见识,怎能给你答案?”她想泛出一个足以让阳凤宽心的微笑,却用尽千钧之力也挤不出一点笑意。
窗外明月,你不该如此无情,见证情人间的蜜语,又无动于衷看着沙场上斑斑血迹。
烛芯发出吱吱声,娉婷转头去看那蜡烛。
一阵风如不速之客般忽然吹进来,烛光微微晃动,猛然亮了许多,随后一闪,灭了。
片刻的寂静中,黑夜像沉重的幕一样向她们压过来。
“娉婷……”阳凤黯然道,“你不肯实言相告?”
娉婷一惊,手撑着枕边坐起来,急道:“阳凤,何出此言?”
阳凤面朝里躺着,只是沉默。娉婷见她香肩颤动,似在强忍哭泣,忙道:“你别哭,征战大事,不是我们可以做主的,上天一定会保佑你夫君平安归来。阳凤,你……你不是说我们都不管吗?”
阳凤双肩颤得越发厉害,她向来从容镇定,不曾如此失态,娉婷不由得着急,柔声劝着,跪到阳凤身边要将她翻过身来面对自己。
阳凤却蓦然坐了起来,侧过头看了娉婷一眼,双颊上尽是泪痕。
娉婷惊疑未定,轻轻唤道:“阳凤?”
阳凤不答,动作却分外敏捷地下了床,当即双膝一软,向娉婷跪倒。
娉婷更是惊讶,跳下床拉起阳凤,急问:“你这是为何?”
阳凤却铁了心似的不肯起来,跪着拽娉婷的袖子,昂起头,凄声反问:“娉婷,你真不明白?”
娉婷愣住,站在阳凤跟前,乌黑的眸子盯住自己的好友。
“若连小敬安王都疲于抵抗,则尹怎能对付携怒火而来的楚北捷?”阳凤字字泣求,抓着娉婷的手腕哭道,“你能使楚北捷订下五年不侵归乐之盟,又怎会没有办法让楚北捷带兵退出北漠?”
“阳凤,我……”娉婷退后数步,颓然坐到床上,别过头道,“我做不到。”
她无法面对楚北捷,阳凤怎能明白她的感受。
那个男人,纵使不在面前,也在梦里纠缠不休,时时刻刻夺了她的魂魄,勾得她泪珠儿成串。
“娉婷,我求求你。”
阳凤祈求的目光让娉婷浑身发冷,她不忍心看那总是藏着睿智的温柔瞳子染上绝望的色彩。
但她还是摇头,“不行。”
两双乌黑的瞳子颤动着无言相对,彼此的呼吸似倏然停止。
阳凤怔怔看了她半晌,惨然笑道:“不怪你,男人们……军国大事……我到底不如你看得透。”她轻笑数声,泪珠一串串滑落,双手温柔地按在小腹上。
娉婷见她神态举止异常,心不由得一顿,惊疑不定地问道:“阳凤,莫非你……”目光停留在阳凤尚未凸起的小腹上。
阳凤咬着牙,微微点了点头。
娉婷长叹一声,靠上床栏。
她,阳凤,她们终归不可以置身事外。
夜,别了清风,静静离去。
露珠初凝。
当红日在东边探头,给庄严的北漠王宫覆上一层娇艳的颜色时,北漠王已经醒来。北漠王睡得并不好,他已经失眠好几天,自从东林大军压境,随着北漠边境防线一天比一天退往都城,他睡得一天比一天少。
昨日快马送来军报,楚北捷近日又开始攻城,北漠将士死伤众多,则尹浴血奋战,好不容易保住边城堪布,但以目前北漠军的兵力看来,要抵挡东林敌军下一轮的攻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失去堪布只是迟早的问题。
东林敌军得到堪布,就等于得到了一条通往北漠都城的大道。北漠危矣。
阳凤一早便求见北漠王。
“阳凤今天带了一个人来见大王。”阳凤身穿北漠王亲自赏赐的贵妇服饰,行礼后款款起身。
北漠王对则尹这位重臣向来宠爱有加,对阳凤也是爱屋及乌,慈祥笑道:“哦?何人如此重要,竟要上将军夫人亲自引荐?”
阳凤柔声道:“大王英明。此人聪慧机智,边疆战局说不定会因她而扭转。”
阳凤自随则尹回都城,便成为北漠朝局中引人注目的贵妇。她骨子里天生一股清秀贵气,让人印象深刻,北漠王早从则尹处听过她的性子,知她不会信口开河,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有七八成的把握,不禁愕然道:“何人如此能耐?快传进来。”
阳凤却不急,屈膝低头道:“请大王恕罪,此人姓白名娉婷,是阳凤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她本不想牵扯其中,是被阳凤百般央求才答应相助,但她提出了三个条件。”
“说。”
“是。”阳凤道,“第一,她只会在北漠被进犯时相助。若有一日东林败退,她立即抽身,不再和北漠有任何牵扯。”
北漠王倒不在乎这个,现在边疆几乎不保,哪还有心思妄想追击东林的事,欣然点头道:“我北漠并无侵犯他国之心,这一点不足虑。”
“第二,北漠任何人不得查究她的来历。”
“这……”如今四国纷争,各国皆有细作潜伏各地,朝廷用人一定要仔细查究来历,否则不小心让敌国奸细潜入朝堂,岂不断送江山?这白娉婷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般神神秘秘?因为举荐她的人是阳凤,北漠王不好直言驳斥,但心中未免有点不满。
阳凤察言观色,轻声道:“大王不必多虑。我这位朋友自有伤心往事,不欲被人知道她的来历。但她绝对不会是奸细,这一点阳凤可用将军府上下众人的性命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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