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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弄
“那好,请祁将军立即领军出发,援救贵炎少将军。”
救人如救火,因为贵常宁酒醉不醒,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祁田接了命令,立即领军出发。
永泰军消失在众人视野后小半个时辰,小兵才来主帅军帐禀报,“驸马爷,贵常宁将军总算醒了。”
何侠和几位忧心忡忡的云常大将正在商量军务,一听这话,冷哼道:“给我把他绑起来!”
几个亲兵立即去了贵常宁的军帐,一把拽住刚刚醒来还不曾看清楚东南西北的贵常宁,凶神恶煞地绑了他,他们事前得了何侠嘱咐,为防贵常宁咆哮抵赖动摇军心,将他的嘴也用粗布严严实实地堵上了。
贵常宁手下亲兵近侍都知道出了什么事,知道驸马爷大怒,没有胆子拦,也实在没有面子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将军被人绑走。
下午时分,前去援救的祁田风尘满身地回来了。
他带回了贵炎伤痕累累的尸体,向何侠复命,“末将去晚了一步,赶到时东林军已全部退走,永霄军全军覆没,贵少将军当场战死。”
贵炎的尸身上插了十几支羽箭,惨不忍睹,纵使没有目睹此战的人也可以猜想到战况的惨烈。
“要是听我一言,永霄、蔚北两路大军一起攻城,怎么也不至于是这种下场……”何侠悲痛地沉默了一会儿,又怒道,“第一次交战,我云常七路大军就丧失了其中之一,叫我怎么向公主交代?来人,带贵常宁!”
贵常宁被五花大绑推进来,他醒来就被又绑又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憋了一肚子气,打算见何侠的时候定要讨回公道。不料一进帅帐,发现帐内乌云密布,众人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空气中飘着一股血腥味,地上摆着一具尸体,尸身上穿着染满血尘的云常将军服饰。
等仔细看清楚了,贵常宁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蒙了。
“贵常宁,你身为云常大将,掌管蔚北军,竟不顾军令,在帐中喝得大醉,贻误援救战机,致永霄军全军覆没,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何侠一示意,亲兵们掏出贵常宁嘴里的粗布。贵常宁看着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侄儿,眼前天旋地转,觉得闪电一道一道劈在自己头上,直着眼睛,喃喃道:“怎么……怎么……”
何侠喝问:“贵常宁,你认不认罪?”
贵常宁浑身颤动,猛然抬头,“没有,我没有喝酒,我没有喝酒!我冤枉!”
其他将领亲眼看见他浑身酒气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见他当场抵赖,深觉不齿,眼里都不禁露出不屑。
“你还敢抵赖?如此大过,不杀你,我无颜见公主。来人啊!给我砍了!”
贵常宁看这个阵势,知道不妙,嚷道:“我冤枉,我没有喝酒!我贵家世代为云常重臣,为云常立下赫赫功劳!何侠,你不能杀我!我要到公主面前和你对质!”
“我手持虎符,统率七军,不能杀你?”何侠冷笑,喝道,“来啊,拖出去!”
亲兵们早有准备,上前将绑得像粽子似的贵常宁拖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捧上贵常宁怒目迸裂的头颅。
有将领问道:“雁林城一战受挫,云常七路大军损了一路。请问驸马爷接下来打算怎样对付东林军?”
“我们不对付东林军。”
“驸马爷的意思是……”
“我们回都城。”
众将领都觉愕然,只有冬灼早知道何侠另有计划,垂手站在一旁,脸色如常。
“七路大军损失其一,不是由于东林军强大,而是因为云常朝局党派倾轧。内患不去,如何对外进兵?”何侠道,“区区一个东林不在我何侠眼里,众位将军都是有大志的人,可愿与我一同先整顿内政,再领兵出征,纵横天下?”
众人都是聪明人,顿时明白何侠的打算。何侠当驸马时间也不短,贵家处处压制他,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何侠势大,要收拾贵家也是理所当然。
帐内一阵沉默。
何侠笑道:“没关系,各位将军有话,尽管说出来。”
他一计铲除了贵家在军中的势力,声势大盛,神情冷傲,眼光一扫,人人都觉得有点心悸。
“流血流汗不要紧,我们这些军人就怕闲放着发霉,只要别把我关在城里无所事事,其他的事驸马爷说了算。”祁田斟酌了一会儿,咬咬牙,带头开了口。
他的心思,和其他武将不谋而合。
驸马摆明了是要清除贵家,与他们何干?将军们最怕就是没有仗打,闻不到血腥味,没有机会施展能耐,被文官处处压制。贵常青老成持重的偏安政策与军方向来不合,若换了有名将之称的驸马爷主事,对于军队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众人交换一个眼色,当下做了决定,朝何侠拱手齐声道:“我们都听驸马爷的!”
“好。”何侠矜持地点了点头,“那请各位将军立即拔营,随我返回都城。”
云常,且柔城。
杨柳拂面的季节,却与囚室无关,从冬到夏,囚室始终都是四面墙,一扇窗。
铁锁的机关被解开的滴答声响起,从囚室外走进来的,还是番麓。
“怎么又不吃饭?”
“不想吃。”桌上干净的饭菜几乎未曾动过。醉菊坐在床边,低头整理着膝上的衣裳。
番麓顿了顿,轻声道:“不吃就算了。”
他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这反而让醉菊惊讶。这男人把她当成了一只猪,每天关在圈里就是不停地喂食,她不吃的话,他定会惹出许多事来硬逼着她吃完。怎么今天忽然转了性子?
“喂……”
番麓站住脚,“怎么?”
醉菊走过去,狐疑地打量他,“出什么事了?”
“与你无关。”这是醉菊向来用来气他的话,今天却被番麓拿来反击了。
醉菊被他堵得一愣,哼道:“不问就不问,了不起吗?”回去床边坐着,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道,“喂,你就算不能放我,也让我写一封信给我师傅吧。算我求你,别忘了,我可救过你的命。”
忽然听见哐当一声,醉菊猛然抬头,番麓已经不在了,门又被锁了起来,气得醉菊咬牙,“这坏人,总有一天让他被狼吃掉才好。”
整理好了衣裳,醉菊把它们叠起来放进柜里。
囚室里也不能说一点没变,床帐被褥时常换新的,都是番麓挑的花色,他眼光还不错。几个月前,番麓搬了衣柜进来。再接下来,梳妆台、首饰盒、胭脂水粉……渐渐齐了。绿色的纱窗、丝绸的被面,还有垂幔、风铃、铜镜,要不是窗有铁条,门有机关锁,这简直就是一间小姐的闺房。
那个男人,来来去去,每次都落下一点小东西,也不直接递给醉菊,只调侃醉菊两句,气得醉菊牙痒痒,可等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后,醉菊才发现桌上放着一根银钗或梳妆台边多了一个小小的泥偶。
她被关了这么久,闷坏了,每天只盼着见个活人,就算是番麓这样的坏人也不要紧。可这两天番麓来去匆匆,放下饭菜就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醉菊不免忐忑不安起来。
滴答。
门又打开了。
醉菊抬起头。
番麓大步走了进来,往椅上一坐,不说话,直瞅着醉菊。
醉菊奇怪地问:“怎么又回来了?”
番麓似乎有心事,闷了一下,才开口道:“驸马爷领军征讨东林,半路又回了都城。听说军队得了确凿证据,贵家企图谋反,大军围了都城,到处搜捕逆党,凡是贵家的亲信,一个都不放过。”
他停了停,又道:“我是丞相提拔起来的人,说不定也在被绞杀之列。要是我死了,你高兴吗?”
醉菊怔住,老实说,听了这件事,她倒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垂下眼睛,半天才轻声道:“这些是都城里的党派倾轧,关外面小城的官员什么事?你这人,只会欺负我这样的女子,遇到大事,怎么就杞人忧天起来了?”
“驸马爷的手段,让人心寒啊。”番麓没有一点平日里不正经的表情,静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他说丞相虽然谋反,但毕竟是云常老臣,不忍用兵刃伤害,下令将丞相关在房中,给水不给食。丞相熬了四天四夜,在承认谋反的文书上画押按印后,才服毒死去。”
“啊!”醉菊低呼一声,惊疑道,“那公主呢?公主怎么会让何侠这么做?”
“大军在何侠手中,将领们都只听何侠的,公主已经没有办法控制大局。况且,她怎能不支持自己的丈夫?难道她要让丞相杀了何侠?”
云常都城,现在一定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醉菊向来见惯了番麓可恨的样子,今天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面前,反觉得不自在,于是没话找话道:“你担心什么?你不是云常最厉害最精干的探子头吗?要是何侠下令捉拿你,你躲进松森山脉好了,在那里,猴子也摸不到你的影子。”
不料番麓问道:“那你怎么办?”
“我?”醉菊愕了愕,低头道,“正好,你放了我,我要回东林去见师傅。”
“不放。”番麓断然拒绝。
醉菊气急,抬头恶狠狠地问:“为什么?”
“路太远,你一个女人,我不放心。”
“你……你……”
“你什么?”番麓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扔下一句话在身后,“今天饶了你,下次再不好好吃饭,我剥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三百下。本城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给我记住了。”
哐当一声,门依旧锁了,剩醉菊一人切齿不已,“坏人,坏人!巴不得你被何侠杀了才好呢!番麓,你这个恶棍!”





孤芳不自赏 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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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扑朝中老势力的一战,打得迅速而精彩。数十万大军团团包围都城,耀天公主惊惶失措下被发现有了身孕,这可帮了何侠一个大忙,公主殿下当即被“请”进深宫中静养,不得再过问烦琐国事。
不出数日,贵常青临死前按印的谋逆供认状被送到耀天公主面前,随即被张贴在云常都城城门处,与许多贵家逆贼的头颅一起,供百姓辨认。
“想不到,丞相他……居然……”
“贵家是云常世代重臣啊,怎么竟出了逆贼?”
“人心难测,难测啊……”
证据源源不断出现,每天都有人揭发贵家过去的逆行。连贵常青自己都已承认了谋反,根本没有机会了解内情的升斗小民又怎会弄明白谁是谁非?
何况这次征讨东林出师不利,就是因为贵家两位不争气的将军,一个逞强、一个嗜酒,整路大军,上万云常子弟的性命,断送在他们手里。
凡是家里有男丁在军队的,谁不痛恨这样不顾士兵死活的将军?
令人欣慰的是,国难之际,驸马爷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政治才能,迅速将逆党连根拔起,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任命官员,不到一个月,曾经让云常百姓热血沸腾的场面再度出现。
锦旗蔽日,十万军发。
英姿勃发的驸马爷再度领军出征。
“天下之大,没有我们云常军到不了的地方!”城楼上,何侠挥剑长击。
何侠身边,已经看不见公主端庄的身影,她正在深宫中孕育着云常未来的大王。
士兵们依然欢呼沸腾,雀跃不已。
他们为何侠欢呼,为何侠沸腾。
他们拥有了一个英雄。
归乐曾有何侠,东林曾有楚北捷,北漠至少还有一个则尹。但如今,楚北捷不知踪迹,则尹归隐。
而何侠,已经属于云常。
有何侠在,没有云常军到不了的地方。
更让人猜想不到的是,何侠领兵离开云常都城五十里后,下令全军扎营,召集各路将领到帅帐中。
众人一到,何侠即道:“大军转向,不去东林。”
他总是奇峰突出的思考方式早已被众将熟悉,大家并没有十分愕然,只是问:“不去东林,那去哪里?”
“从现在开始,大军化整为零,昼伏夜行,在北漠边境会合。”
大家稍微明白过来,这是要对北漠下手了。
先对付北漠也是对的,东林军虽然现在没有了楚北捷,但毕竟破船还有三斤钉,不易对付。北漠军实力向来不强,又没了则尹。打仗就如吃柿子,应该先选软的吃。
祁田征战经验丰富,思索了一会儿,想起另一个不能忽略的问题,恭敬地问何侠道:“驸马爷想打北漠,这当然好。但东林是我们的大敌,归乐也在虎视眈眈。万一我们和北漠打起来,其他两国乘机参战,我们岂不三面受敌?”
“谁也不想三面受敌,所以北漠人绝不会想到我们会忽然向他们发动进攻。”何侠淡淡笑道,“各位将军放心,我既敢拿北漠开刀,自然想好了迅速击溃北漠大军的方法。东林现在由王后做主,说起打仗,妇人总会犹豫不定,在她下定决心派遣大军夹击我们时,北漠军的势力已经被我们扫荡干净了。”
众人的胆气却没有何侠那么壮,“扫荡北漠后,还要对付东林,我们哪有精力对付归乐?”
“这正是最有趣的地方。”何侠豪气顿生,扬声道,“照行进来!”
帘门应声而掀,一名瘦削武将大步跨了进来,不卑不亢朝众将拱了拱手,束手站在何侠身边,显得颇为沉稳。
何侠介绍道:“飞照行曾是归乐大将军乐震手下第一心腹,他就是这次阻挠归乐王出兵坏我们好事的关键。”手一扬,朝飞照行微微颔首。
飞照行沉声道:“归乐王后曾命我暗中带信给驸马爷,密报归乐大王打算伏击驸马爷的车马。只要我写一封信,让人送到归乐大王面前,告发归乐王后和乐氏一族,归乐内部立即大乱,再不会有余力关注云常和北漠的战事。”
蔚墨军沉景奇道:“归乐王后所在的乐氏一族在归乐的势力如日中天,怎么会向驸马爷密报?她竟敢背叛归乐王?”
飞照行简单答道:“为了不让白娉婷进入归乐大王何肃的后宫。”
众将释然。
听见娉婷的名字,何侠眼中一黯,沉默半晌,才打起精神来,“飞照行的密信已经在送往归乐的途中。北漠王现在对我们毫无戒心,东林前阵子受了我们的威吓,不敢轻易出战。诸位,此时正是夺得北漠的最好时机。”
何侠这番布置周密细致,令一开始不大有信心的将领们精神大振,面露喜色,朗声应道:“末将随时听候驸马爷调遣!”
就这样,云常大军,在征伐东林途中销声匿迹,不知去向。
“哇哇……哇哇哇……”
娉婷匆匆走进屋里,看见小则庆正被阳凤按在膝盖上,小屁股袒露出来,阳凤手上手下,打得他的嫩肉啪啪作响。
“阳凤,你这是干什么?”
阳凤显然余怒未息,一伸手,指着地上道:“你看看,他把什么东西从床底拖了出来,还和长笑一道玩,要是弄伤了长笑,这可怎么办?”
娉婷低头看,地上明晃晃的一把宝剑,也吃了一惊,“这两个孩子真太淘气了,长笑,你也该打。”把站在一边的长笑拉过来数落。
长笑还不大会说话,长得胖嘟嘟,眼睛明亮清澈,看见娘回来了,直咧嘴笑。
“阳凤,你也别打则庆了。我看准是长笑捣的鬼,别看他小,现在会走会跑了,不知道多可恨呢。”
则庆和长笑一样,也不爱哭,很快,挨了几下的小屁股不疼了,他便扭着要下地。阳凤打了几下,也着实心疼,只好放他下地。
“呵……笑笑……笑笑……”则庆下了地,一溜烟地远离痛打他小屁股的娘,直冲到乐呵呵的长笑身边,抓住长笑就往外跑,“竹子、竹子……”他跑得比长笑快多了,长笑被他踉踉跄跄拖出木门。
“则庆,不许又去摇晒衣服的竹子。”阳凤追出门口,教训道,“你快放手,小心长笑摔倒。”
“阳凤,好啦。”娉婷走到她身后,将双手搭在她肩上,笑道,“瞧你紧张的样子。不用担心长笑,让他们摔吧,小孩子这样才会长大。”转身拾起地上的宝剑。
真是柄好剑,剑刃如薄冰,轻轻一抖,似乎在日光下泛起一圈圈凉气,森寒入骨。娉婷翻过剑柄,果然,上面刻了“神威”二字,不禁默然。
片刻后,怅然问道:“震慑天下的神威宝剑,你怎会在这蒙尘?可惜了……”
阳凤转过身来,发现娉婷持剑凝视,心里一跳。当日楚北捷上山寻妻,得知娉婷死讯后失魂落魄离去,这事她从没告诉娉婷,楚北捷留下的神威宝剑也被塞到了床底下,谁知道神差鬼使,竟被两个小鬼拖了出来。
阳凤想了一想,低声道:“这是楚北捷留下的,他曾到我们之前隐居的地方找你。”
见娉婷静默无言,阳凤忍不住又问:“娉婷,你还想着那个男人吗?”
娉婷不答,只在屋里站着,良久之后,缓缓将剑插回鞘中,挂了起来,转身出去唤道:“长笑,来,来,娘给你唱一段好听的小曲。”秀气的脸上,流露出宠溺的笑容。
“娘……娘!”长笑咯咯咯地笑着扑过来。
“我也听!”则庆跟在长笑身后,抢在长笑之前占据了娉婷身边的位置。
艳阳高照,小屋前,池塘水波微漾。
有人柔声清唱。
“故乱世,方现英雄;故英雄,方有佳人。奈何纷乱,奈何纷乱……”
儿啊,娘心里有一个故事。
故事中有英雄,也有佳人。
佳人英雄,曾经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永不、永不,相负……
歌声温婉动人,爱蕴于心,怨启于唇,两个小家伙安安静静挨着娉婷坐在门槛上,虽不懂里面的深意,也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未完,则尹的身影出现在篱笆前,他匆匆走进来,脸色沉重。
娉婷一瞧则尹的表情,立即停了唱曲,站起来疑道:“怎么了?”
则尹黑着脸摇了摇头,身后紧跟着魏霆,两人脸色都极难看,一言不发,跨进屋中。
叫奶娘将两个小子带到别处玩,关上门,则尹才沉声道:“大王去了。”
阳凤吃了一惊,“大王一向身体安康,怎会这样?”
“是何侠。”魏霆悲痛答道,“何侠送来信函邀请大王在边境会面饮宴,云常、北漠向来有同盟之谊,大王不疑有他,应邀前往……”
“何侠那个恶贼,竟在酒中下毒,外面埋伏刀手,大王和随行的大臣亲卫当即毙命。现在消息已经传遍全国,到处人心惶惶。”想起北漠王对自己的垂青,则尹这曾经的虎将也两眼通红。
阳凤一脸不敢置信,“何侠疯了吗?大王遇害,在附近护卫的北漠大军一定会发动进攻。”
“北漠大军绝不敢动手。”身后传来清脆果断的声音。
三人回头,娉婷站在桌子边,思忖着续道:“何侠既然敢毒杀北漠王,那么,他在边境一定有足够的兵力对付反击的北漠大军。”
则尹凛然道:“云常如果敢调遣全军攻打北漠,东林和归乐一定不会坐视。何侠胆敢漠视三面被攻的危险?”
“上将军,你未曾和何侠对阵过吧?”娉婷抿了抿唇,不知是怨是叹,轻声道,“他在战场上,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是否要立即派人通知若韩小心?”
“……”
“来不及了……”
飞照行一封告密信,激化了归乐王和乐氏一族之间的矛盾。
白娉婷的事不能明说,于是王后被归乐大王找了个借口逐进了冷宫。
但乐家在归乐的势力已经扎根,清除起来相当不易。早有准备的国丈乐狄在大王动手之前,走了有生以来最聪明的一步棋,将儿子乐震捧成大将军,并且在归乐大王发难之前,让儿子离开都城,外出练兵。
就这样,归乐大王在内,大将军乐震拥重兵在外,两方对峙,就差当场撕破脸了。
当北漠王被害的消息传来时,归乐正陷入内乱的阴影中,谁也无暇顾及何侠的对外扩张。
对于何侠的行为,四国中反应最为紧张的是东林。
“众卿说话呀。”
东林王宫中,东林王后坐在宝座上,不安地扫视着阶下沉默的大臣们,“军报你们都看过了,难道就没有话要说?臣大将军,你说说看。”
臣牟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站出来,“娘娘,臣还是那句话,何侠要是对付了北漠大军,接下来就会进攻我们。当务之急,是要立即派遣大军,与北漠夹击云常。”
“万万不可。”楚在然苍老的声音响起来。
王后的两个王子死在北漠王的谋害之下,她心里也是千万个不愿意帮助北漠渡过危机,听见楚在然出言反对,忙温言道:“老丞相有什么提议,尽管直说。”
楚在然颤巍巍走出来,仰头奏道:“娘娘,我们东林今时不比往日啊。若有镇北王在,何必惧怕何侠?可如今,镇北王不知踪迹……老臣以为,何侠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臣牟急道:“何侠野心勃勃,我们不招惹他,他也会来招惹我们。王爷不在,我方势弱,更要主动出击,配合北漠大军迎战何侠,这样才可以保住我们自己。”
“兵凶战危,此时只宜自保。”
“现在出击,才是自保之道。”
“有话慢慢说,老丞相……”
“云常和北漠大军大战后,也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练兵……”
“臣大将军别激动,待我们细细商议……”
“还商议什么?等何侠胜了北漠后,东林就成为他下一个目标。只怕我们兵还在练,敌人已经杀到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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