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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弄
哐当一声,银制的酒壶掉在地砖上,洒了一地美酒。
归乐王后凝在当场,半晌才悲哭道:“大王!大王你……你……”说着扑到何肃脚边,死死咬着发紫的唇,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只道投降归顺、献出国玺就可保存性命,怎料是夫君用他自己的性命跟何侠交换她与绍儿的平安。
昨夜之前,她还觉得他们夫妻已形同陌路,但此刻,心窝却仿佛被铁棒捣碎了似的,痛不欲生。
何侠看着归乐王后伏在何肃脚边恸哭,脸上掠过一丝朦胧的感伤,片刻后,表情却变得冷峻,“这女人和她父兄夺权乱政,为祸归乐,令你丧失一切,你居然还护着她,这等可笑的妇人之仁,真不像你的所为。”
何肃听了,低头看着伤心痛哭的妻子,眉目里透出一点点暖意,低声道:“我原本为了乐震造反的事恨透了她,软禁她之后,有好几次我差点下王令命她自尽,在云常驸马的招降信到达前,我甚至还想着,是否要在我死之前杀了她……”
他悠长地吐出一口气,似在回答何侠,又似在自言自语,“招降信中言明,只要我愿意献国后自尽,会保全我王族中两人性命。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绍儿,我自尽又有什么不可?而第二个想要保全的人,我左思右想,到了最后,我想用性命来护住的,竟然还是她……”





孤芳不自赏 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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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王后仰头凄然叫了一声,哽咽道,“臣妾该死,臣妾罪该万死啊!”
“你不能死,绍儿已失去了父亲,怎能再失去母亲?”何肃惨然一笑。他自从登基后,身边美人众多,又醉心于王权,对王后日益冷淡,现在死别就在眼前,才发觉这女人在他身边伴了这么久,自己是真正的心有不舍,柔声道,“成亲当日,我答应过你,要一生一世爱护你。此誓言这些年我都忘记了,直到今天,不知为何又忽然想了起来。王后别哭,我只是实践自己的承诺而已。”
何侠站在一边,冷冷瞅着。
他携恨而来,讨伐归乐,一路上云常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直到今日兵临城下,不费吹灰之力,迫得何肃献国自尽,原想着该是吐气扬眉,不知何等畅快……不料胜利并非万灵仙丹,得到归乐并没有治愈他的心病,入了都城,敬安王府满目荒凉更让他彷徨若失。
看着何肃向妻子柔声道别,归乐王后痛不欲生,何侠无声站在一旁,环视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入目的只有敬安王府的一片废墟,点缀着绫罗绸缎,孤寂随风弥散。
一股被世人背叛遗弃的恨意,如火山爆发般,轰然涌上何侠心头。
“你也不是非死不可。念在你我年少时的交情,本驸马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何侠冷冷笑道,“归乐王族三人,只要一人甘愿自尽,便可保全另外两个。如何?”
归乐王后没想到忽有转机,蓦然止了哭声,转头看向何侠,极认真地问:“小敬安王说的是真的?”若是如此,只要她甘愿自尽,就能保住丈夫和儿子。
何侠尚未回答,何肃已经沉声道:“王后不要多言。这事已经说定,没有必要更改。”
何侠不料何肃竟如此坚决,脸上勃然变色,一手按了剑柄,一个劲地冷笑。忆起耀天公主,面前这两人的一言一行,每个眼神,都似剐了他的心一般可恨,令他杀意顿生。
“大王……”归乐王后眼圈通红,哀求道,“臣妾死不足惜,只要大王可以……”
“可以什么!”何肃瞪她一眼,目光里藏着深沉的怜意,见她哭得脸颊上满是眼泪,忍不住弯腰,轻轻替她拭去泪水。他知道这是最后和妻子说话的机会,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叹道:“我是你的丈夫,怎么可以不保护你?天下又有哪个丈夫,可以忍心看着妻子在自己面前死去?”
他不知自己对妻子的肺腑之言,恰似一把尖刀,直插何侠心口。
天下又有哪个丈夫,可以忍心看着妻子在自己面前死去?
何侠听在耳里,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瞬间炸开了,眼前一片空白,身子晃了两晃,才勉强站稳,手心处冷汗津津,触到剑柄,不假思索地抽了出来,切齿道:“你该死!”
何肃猛然抬头,剑光已到眼前。他出生即为王子,虽不及何侠本事,但也是刚毅骄傲之人,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要舍命保护妻儿,于是不惊不惧,站在原处闭上双目,只等着那一下剧痛来临。
何侠宝剑挥下,见何肃闭目等死,神态安然,恨火烧得更烈,只觉一剑下去太便宜他了。目光一转,落在正飞身扑上欲以身挡剑的归乐王后身上。 他剑法高强,当即剑随意转,剑刃挪了少许,向下一挑。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何肃猛然睁大眼睛,低头一看,妻子已倒在血泊之中。
“王后!王后!”何肃跪下,将王后抱在怀中,声音已经嘶哑。
王后喉间中剑,鲜血如泉涌一般,身子已经软了,只能无声无息地睁着眼睛,欣慰地看了何肃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何肃见她的手软软垂下,再没有一丝动静,顿觉浑身冰冷,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何侠,红着眼睛,一字一顿问道:“你为何如此?”
何侠眼角微微抽搐,脸上木然,仿佛失了魂魄,嘴上却冷冷道:“本驸马只是想告诉你,天下确实有丈夫亲眼看着妻子死在自己面前的事。”
“何侠!”何肃怒吼一声,猛然站起,“你不得好死!”他以为王后与自己日益疏离,从不知王后死在自己面前竟会让自己如此心碎,心中蓦然剧痛,竟伸出双手,疯了一般朝何侠飞扑而去,不顾一切地去掐何侠的脖子。
何侠一剑击杀了归乐王后,虽挂着冷笑,言语尖刻,但其实心里懵然一片,似乎醉意上了头,大约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不太相信那是自己做的。
何肃向他袭来,侍卫们都在百步之外,无法立即赶至。但何侠的武艺本来就胜何肃一筹,此刻手中又有剑,怎会容何肃近身。当何肃的人影扑来时,何侠向后一退,想也不想地提剑就刺。
一股热血喷洒得何侠一头一脸,他这才恍如梦醒,终于定睛看清楚近在咫尺的何肃死不瞑目地睁大双眼怒视他。
何肃被何侠的长剑穿胸而过,立即毙命。
何侠一松手,何肃的尸身连着长剑一起,再无挣扎地倒在归乐王后身边。
“驸马!”
“驸马爷……”亲兵们冲了过来。
何侠摆摆手,命他们退下。
敬安王府空荡荡的中庭里,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站着。
那一对夫妻,静静躺在血泊中,乍一看,似在咄咄逼人地用他们的生死与共讥讽已经君临天下的何侠。
他何侠征服四国,铁骑踏遍江河山川,号令行于天下,居然被一对亡国帝后的尸身讥讽?
可笑!
“哈哈哈……”何侠放声大笑。
幽静的夜里,萧索的敬安王府传来阵阵空洞的笑声。
夫妻?
这一对夫妻,不是憎恨彼此吗?若不然,怎么会闹得举国不宁,白白葬送了归乐?
“若敬安王府不曾遭遇变故,耀天是否还有福气嫁给夫君为妻……”
何侠猛然转身。
身后,空空如也。
那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属于记忆中那如花的笑靥。
昔日,纤纤十指拨开摇曳的珠帘,有人露出一双灵活的眸子,深深地凝视他。
她在马车里默默垂泪,在寝宫中矜持地端坐,在驸马府陪他喝酒看歌舞……真想忘了这些。
全部都忘记。
一点都不剩地忘记!
何侠怔怔看着何肃和王后的尸身,沉重的空气压得他无法挺直脊梁,终于承受不住,跪倒在地。
他痛苦地垮下双肩,用手将双眼深深掩起。
忘不了,他忘不了。
敬安王府已是一片废墟,大胜之后,无人站在他身边,无人为他高兴,无人为他担忧。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想念耀天公主。
他以为只是充当他取得权力的工具的妻子,怀着他的骨肉哭泣着死去的耀天公主,原来他一直在深深思念。
在他取得云常王权的剎那,心疼是那般强烈,让他完全麻木。
锁。
锁在门上,耀天公主在哭。
“不不,我不要御医,我要驸马……驸马……
“快去,找人传唤驸马,要他来……
“绿衣,我要见他……我不行了,我想见他。快去,他不会不见我的……”
何侠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
锁,锁。
锁在门上。
沉甸甸的锁,锁住了那间小屋,锁牢了他与权势仇恨。
打开它,打开它吧。那不过是一把锁,那不过是一扇木门,里面却有他的结发妻子和他们的骨肉。
“打开它!打开那把锁,快,给我砸烂它,砸烂它!”何侠捂着头狂吼,俊美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
他已拥有四国,挥手之间便可重现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却无力改变这片让心空荡荡的死寂。
所有人,都无情地去了。
家在哪里?
亲人又在哪里?
耀天公主临死前的声声呼唤,无处不在,迫入耳中。
“开锁……开锁!来人,开锁!”
“驸马爷?驸马爷?”
耳畔传来真切的声音。何侠蓦然抬头,目光犀利。
面前的人小心翼翼窥探他的神色,“驸马爷命属下开什么锁?属下这就去。”
是他的心腹亲兵。
何侠愣愣看着他,渐渐清醒过来,长舒了一口气,麻木地站直了身子。目光转向下,何肃夫妻的尸身已经冷了,血凝在地上。何侠瞅着那片血色,脸上掠过狠色,沉声命道:“杀了他。”
亲兵见了他的神色,一阵心悸,低头看看已经冰冷的何肃,轻声道:“禀驸马爷,这男人已经死了。”
“不……”何侠脸色苍白,瞪着双眼,冷冷道:“去,把何肃的太子杀了。归乐王族,一个也不许留。”
他眼中精光骇人,亲兵听了命令,不禁愣了愣。何侠去书何肃,答应只要何肃归降自尽,就留他王族两人性命,如今何肃和王后都死了,为何还要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子?
“驸马爷,那归乐太子,您不是说过……”
“我说过什么?”何侠怒喝,“好大的胆子,你敢违抗我的军令?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杖!”这名亲兵被拖下去后,何侠又连声叫了人来,下令道,“给我去把归乐太子杀了,立即去!我不许何肃的儿子活着。”
他已拥有天下,自己的骨肉却活不成。为何仇人的儿子还能活着?
何肃的儿子早被看管起来,要杀他何难?
很快,派去的士兵回来复命,“驸马爷,何绍已经杀了。”
何侠听了,并无喜色,只道:“是吗?”在风中静立半晌,转头看看四周的亲兵侍卫,人人都在悄悄注视他,眼中多了惊惧之色。
何侠心里一阵难受,轻轻道:“那何肃答应了自尽却反悔,居然和王后一同反抗,企图杀我,所以我才诛杀归乐王族。”想起刚才那名靠近他的亲兵,又问:“桐澄呢?”
“禀驸马爷,按驸马爷的军令,拖出去打了二十军杖,正跪在外面等驸马爷发落呢。”
何侠道:“给他上药,让他休息两天,好好疗伤。”
环视四周,敬安王府竟如斯陌生,不禁长叹了一声。
夺取云常国且柔城的目标既定后,楚北捷率将士在营地休养十天,一方面也在等各方兵力会合。
这日,众将正在军帐内商议,罗尚忽然兴冲冲地掀开帐帘进来,“北漠的华参到了。”
帐中众人都喜道:“快请进来。”
话音未落,华参风尘仆仆地跨了进来。他是则尹退隐后被若韩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虽然经历了周晴大败,但锐气未减,马上颠簸,被灰蒙得一头一脸,却依然神采奕奕。他目光在帐中一扫,落在若韩身上,“上将军。”对着若韩一拱手,中气十足道,“接到上将军的密信,末将立即就起程了。北漠士气很旺,每天都有不少人找到我们的秘密募兵处……”
“不忙禀报,先来认识一下。”若韩见了自己的下属,也很高兴,引他见了各位将领,最后把他带到楚北捷面前,“这位就是镇北王。”
华参看着楚北捷,眼里闪烁着警惕又敬畏的光芒。
楚北捷知道要带领这群昔日是敌人的将领并不容易,对他的目光毫不在意,打量华参片刻,问:“带了多少人马过来?”
对于要向楚北捷禀报军情华参还是感觉有些古怪,于是用目光征询若韩的意见后,才答道:“在北漠我们的营地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但想到一路上要避开云常军耳目,所以只领了一千人过来。虽然大多是没上过战场的新丁,但我敢保证,个个都是好汉。”
娉婷从听见华参来到的那一刻,心就开始怦怦地跳个不停,此时,站在楚北捷身边,按捺着心中激动,出声问:“华将军,有没有阳凤的消息?”




孤芳不自赏 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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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参目光一转,看见一个清秀的女子站在楚北捷身边,虽不是他见惯了的那种达官贵人身边的绝美姿色,但气质淡雅,落落大方,立即猜到她是何许人,恭敬地应道:“有,末将已经派人按照白姑娘在信中所写的地址,找到了上将军夫人。”娉婷曾助北漠对抗东林,北漠将领在心里都与她比较亲近,华参对她的态度比对楚北捷自然多了。
娉婷急问:“他们都好吗?阳凤看了我给她的信,说了什么没有?”
华参笑道:“上将军夫人说,人各有志,目前她并不打算带着孩子藏进安全的山区,不得不婉拒白姑娘的好意。”
娉婷有点愕然,盯着华参带着笑意的脸,一会儿后眼睛一亮,低呼道:“天呀,她居然带着孩子到这里来了!”
仿佛几十只白鸽同时在心上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向四面八方撒下带着芬芳的喜悦。
阳凤来了。对争战深恶痛绝,一直以来只想避开一切纷扰的阳凤,竟然也来了。
孩子们呢?
长笑,我的长笑。
娉婷顿时按捺不住,抬脚直往帐门去,走到门前,又猛然剎住脚步,转身急走回来,牵着楚北捷的手往外拉。
她向来从容,此刻却少有地激动,连楚北捷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娉婷乖乖将小手送上,楚北捷当然不会放开,一边任她牵着,随她疾步走出帐门,一边柔声问:“是去接阳凤吗?”帐帘一掀,两道人影便消失在帘后。
见他们两人竟这样出了军帐,众将既愕然,又不禁羡慕。
华参站在原地,半晌方转头对若韩叹道:“这位白姑娘当真厉害,我原打算卖个关子,只一句就被她猜了出来。”
若韩心情很好,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可惜了,你没亲眼瞧见堪布之战的情景。”
随华参一起到达的人马正在饮水进食,三五成群,东一圈西一圈地坐在草地上休息。
娉婷拉着楚北捷快步到了营门,一眼就看见士兵中一抹与众不同的身影——阳凤虽面容疲倦,仍不减温柔丽色。
阳凤也早就远远看到娉婷过来了,对娉婷招招手,浅笑道:“娉婷。”
“阳凤!”娉婷惊喜地喊了一声,放开楚北捷,拉起阳凤的双手,紧紧握住,上下打量她,眸子里荡漾着隐藏不住的激动。两人手拉着手,面对面互看了很久,娉婷才打破沉默,带着责怪的语气叹道:“你真是的,兵者凶险也,应当远避之。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告?这里很危险。”
“你不甘蛰伏,又怎么说服别人苟且偷安?我也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来到兵营,亲眼看到这场大乱是怎么被平定的。”阳凤柔和的脸上多了一分坚毅,微笑着继续道,“我说过,我要亲眼看着夫君的话实现。”
这种坚定的眼神,在失去则尹之前的阳凤身上绝不会看到。
娉婷不禁微诧,低声道:“那孩子怎么办?”
阳凤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小小的脑袋忽然从阳凤身后探出来,露出大大的笑脸,“姨姨!”
“则庆,你又长高了啊。”娉婷爱怜地摸摸他的头,目光不由得四下寻觅。
阳凤知道娉婷在找谁,抿唇笑着,“不用找啦,在那边呢。”纤手往娉婷身后一指。
小孩子长得真快,才多久,长笑似乎也高了不少。小家伙比则庆还要顽皮,刚到陌生的地方,对一切充满了好奇,连娘亲到了跟前都没注意到就溜开了,刚巧被一样眼熟的东西吸引住。
“刀刀……”
长笑记性很好,他从前玩过这闪亮晃眼的东西,还连累则庆被阳凤狠狠打了小屁股,现在又见了,一眼就认了出来,情不自禁地巴在楚北捷的大腿上,踮起脚尖去扯楚北捷腰上的神威宝剑。
楚北捷低头一看,一个小东西正抱着他的大腿,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中乌黑的大眼珠滴溜溜地转,小手向上伸,在努力扯他腰间的宝剑,对他这个不怒自威的镇北王竟无一丝惧意。
这小家伙胆子真大。
当初,连王兄的两位小王子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爬到他身上来。
楚北捷凝神打量腿上这小东西,鼻梁挺直,眼神倔犟,竟越看越爱。忽又想起自己和娉婷的骨肉却无声无息地被厄运吞噬了,心里一阵狠疼。
没想到,则尹的两个儿子都会走路了。
浓浓的羡慕涌上心头。
他向来不大亲近小孩,这下却软了心肠,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将长笑抱起来,苦笑着轻轻捏长笑胖胖的脸蛋一下,“好顽皮的小子,怎么不乖乖跟着你娘?”
玩得正兴奋的长笑被点醒,连忙左右张望,终于瞅见熟悉的身影,立刻大叫起来,“娘!”
稚嫩的声音悦耳非常。长笑边叫着边向娉婷和阳凤所在的方向伸出双手,挣扎着要离开楚北捷的怀抱。
楚北捷一时竟不舍得松手,随着他将目光转向娉婷和阳凤那边,娉婷正巧转身向他们看来。
到底母子天性,娉婷听见长笑的叫唤,心里像被软软的绳子猛然勒了一下,本来已将心里的激动按捺下来,此刻却再也忍不住,目光刚触及长笑,眼泪就夺眶而出。
娉婷走到楚北捷面前,将活蹦乱跳的儿子接过来,紧紧搂在怀里,柔声道:“长笑,长笑,娘好想你。”腮边挂着晶莹的泪珠,眼中满是温柔。
长笑还不懂离别滋味,见了娘亲,高兴得不停地在娉婷怀里磨蹭,呵呵直笑。
楚北捷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从长笑在娉婷怀里,对着娉婷叫第一声“娘”开始,他就僵化成石了。
他似乎看到一道彩虹霍然而起,直架长空,散发出强烈的七彩光芒,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仿佛无数光彩在眼前流转,团团围住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如此甜蜜温馨,美好得让他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无数道彩虹迅猛地胀满了他的心,嘣的一声,突如其来令他不知所措的欣喜竟将心房胀破了,激动随着一股旋风横扫了他全身每一处。
娉婷抱着长笑,转过头来,触及楚北捷的眼神,羞涩地低头,脸上带着歉意,低声道:“王爷,这是长笑。”
只是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句,却比天宫仙乐还要动听。楚北捷知道,自己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这一句话。堂堂镇北王,竟在众人面前涌起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长笑,这是长笑。
是娉婷的儿子。
也就是他的儿子!
他整个人仿佛在云端快活地飞翔!
楚北捷深深凝视面前这一对洋溢着幸福笑容的母子。他不敢流露出任何神情,因为脸上哪怕一丝细微的动弹,都有可能引发他在喉间汹涌的狂喜,让快要压抑不住的欢喜之泪如泉奔涌。
这个小家伙,是他和娉婷的……
楚北捷努力了半天,两三次暗中提气,却仍激动得说不出一个字。
娉婷见他如此,不禁有点紧张地瞅着他。
长笑转头看见他,又把神威宝剑给盯上了,高兴地大叫一声:“刀刀!”伸手要从娉婷怀里爬到楚北捷身上去。
阳凤牵着则庆,在一旁含笑看着。
仿佛无数高亢的声音在楚北捷耳边咆哮,他如果不猛跳起来,对着苍天大吼几声,就无法平复心头热辣辣的火流,但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呆在原地。
他嗓子里干干涩涩,好不容易才用沙哑的声音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等一下。”
娉婷等人顿时愕然,看着楚北捷猛然转身,飞一样冲进最近的营帐内。他一进去,里面的士兵呼啦啦全部从帐门涌出,都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疑惑,显然是被楚北捷赶出来的。
众人屏息围着那营帐,里面突然传出破空声。
刷!刷刷……
即使和帐篷有一段距离,仍能清晰听见利刃破空之声此起彼伏。
镇北王似乎正在帐内疯狂地挥剑。
厚重的帐皮瑟瑟发抖,整顶帐篷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似的。
好一会儿,那剑声霍然而止,整个营地也跟着肃静起来。
呼啦!帐帘被猛然掀起,正紧张等在帐外的众人都被这威势吓了一跳。
楚北捷一身大汗,从里面大步跨了出来,一手按在腰间的神威宝剑上,目光炯炯有神,回复了镇北王一向的镇定自若,只不过微红的眼眸还是泄露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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