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会来看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门徒同学
但也由于红鹫成员多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热血沸腾,力充沛,没点悸动与幻想是不可能的。所以大部分红鹫不是招妓,就是像莱文和阿明一样,自己内部消化。
“说‘看上’就有点过了。”敕棍说,他也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下好几口。
“你还有几年就离开红鹫队了,”莱文说,“这时候就不要触雷了吧?”
是,还有六年。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到了四十岁,即便他不想走,上头也会考虑到身体因素,要求他从一线退下来变成训练官。
不过他从来没想过做训练官,这么多年做红鹫根本没地方花钱,他存了一笔小款,一旦他退出来后,他会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住下。
政府是养这些红鹫成员一辈子的,所以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开销正常又不酗酒吸毒,就这么过到死没有问题。
只是对一个三十四岁才第一次尝到心动感觉的人来说,这诱惑有一点点大。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那个样子的,”莱文说,“你和他接触也不多,你怎么就看上了呢?”
敕棍表示不清楚,“我也以为我不喜欢那样的。”
“那你喜欢哪样的?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男人的话。”
敕棍想了想,道“我以为是阿明那样的,长得白净点,瘦弱点,看上去斯斯文文,工作勤勤恳恳。”
气氛瞬间凝固。
如果不是看在敕棍是队长,估计莱文冲上去就是一巴掌。而且他完全相信,队里绝对不止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两秒之后莱文选择原谅。
“你真的很不会聊天,”莱文忍不住道“那我捷足先登了,你是不是心里头很不痛快?”
看得出敕棍这逼人平时伪装挺好,遇到感情却十足坦诚。
他摇摇头,老实交代,“不是一样的感觉。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是……看到阿明不会有多余的想法,但那个阿福我是说……阿明那种客观来说挺好,但看到阿福的时候就觉得挺好。”
这也挺好那也挺好,莱文觉得队长活该撸一辈子。
这时候阿明回来了,听罢莱文的描述,阿明却给出了相反的看法。
阿明觉得阿福不错,这不错不仅仅在于他外型,主要是他性格挺老实忠厚,“我觉得他挺厉害的,我也是贫民窟出来的,在那种环境下还能坚持自己的做法,其实特别不容易。”
同时阿明也认为,如果从红鹫队出去再产生这种感情,估计也晚了,都四十岁的人了,再谈几年估计真是找个伴搭伙过日子罢了。
“不过队长,我只从你的话里听出你喜欢他,”阿明有些抱歉地道“我……我没听出他也看上你。”
好的,阿明总是能抓住重点。
而显然,这样的重点一抛出来,莱文和敕棍都觉得很安全了,这压根就没有触雷的可能。
虽然鸦国同性在一起的情况很多,大家也习以为常,但没有哪个贫民会闲来没事找个红鹫当对象,他们看到红鹫就像见了鬼一样,有多远恨不得躲多远。
“他叫我别去找他了。”敕棍补充。
莱文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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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的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
第47章
不过老实说,莱文和阿明的判断是对的,阿福还真不敢报以什么奇怪的幻想。
这不是说敕棍不好,敕棍这人符合阿福的审美。虽然阿福没谈过恋爱,但他情商显然没敕棍那么低,他知道这叫好感。
然而和一个红鹫产生好感阿福怕不是嫌命长。
此刻他穿着神病院睡裤,披着一件发黄的衬衫,一步一踉跄地走回贫民窟,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回来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贫民窟,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毕竟如果他不回来这才能证明有鬼。
他没去找骆驼,而是直接来到隔壁的阿婆家。
阿婆见着他那样,估计也听说了之前的事,没怎么多嘴问,从柜子里拿了床旧被子就给他搬空屋里去。顺便告诉他扫帚在哪里,哪块抹布可以用,这条街晚上几点停水,半夜急了去哪里蹲坑。
交代完了便让阿福自己拾拾,半小时后给他端来了一碗粥和一个饼。
阿婆这里唯一比骆驼家方便的地方,就是屋后就有一条水管。要实在懒得跑半条街了,脱光在屋后冲一冲也算洗了个澡。
他把床板擦干净,又把屋里的垃圾扫掉,清理完毕后到门口吃饼和粥,吃到一半,远远地瞥见骆驼站在街尾。
和骆驼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常见的面孔,但骆驼没和他说话,也没靠近他,就这么隔着老远眺望,而后又转回了隔壁街。
阿福心说行吧,你不来也好,我他妈压根没指着你能跟我说句抱歉。你要来了,我怕我忍不住把粥扣你脑袋上。
期间几次有黑帮的人走来,也仅仅是瞥了阿福一眼,没多话。
阿福正在消除别人对他的怀疑,不用说,那怀疑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游走,自然就只能落回到骆驼身上。
阿福这下是彻底跟骆驼杠上了。
睡前阿福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内心还惆怅了一下。
他打小不怎么和人结仇,就算闹不愉快了打一架,第二天也都能把话说开。他觉着熟悉的人没隔夜仇,不熟悉的人也懒得记着这仇,所以在陶道时,他的人缘还蛮好。
当年陶道因为毗邻首都,年轻人都往首都边上靠,离家务工的很多,剩下的基本都是带孩子的老弱病残。阿福是为数不多的青壮力,所以谁家需要搭把手的,他也乐意去帮忙。
士兵突然要遣散他们街道的那一天,阿福压根没来得及拾家用,大家就你凑一点我凑一点,好歹让阿福口袋里有了点金币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遗憾的是,从陶道往百会深处迈进的过程中,大家一路走一路散,一群人被士兵分开了好几遍,到达百会时,阿福还真就没一个认识的人了。
可惜骆驼却成了他在这里的第一个仇人。
阿福闭上眼睛,想把骆驼的影像赶出脑海,结果一闭眼,眼帘里却又出现敕棍的模样。他回想起今天敕棍的表情和他抓着自己手腕想写字条的样子,阿福还有点想笑。然而笑过之后,心脏却微微加快。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翻过身把被子拉上。
看来此刻他不适宜回忆任何人,他需要的是绝对的安宁。
第48章
包子摊不能出了,阿福总得找点事做。他是不太好意思每天白吃白喝阿婆的饭菜,虽然阿婆的儿子联系不上,也挺喜欢阿福,但阿福过不了自己那关。
好就好在黑帮的人提防着他,却也需要把他捆在一起。
于是让阿福跟着车,卸货装货。
一开始阿福有点犹豫,但看到只是去运点海鲜啤酒什么的,也逐渐安下心来。
能跑车自然是好的,那就意味着每天一大清早就从贫民窟出去,在市中心兜兜转转,吃个盒饭,晚上再从市中心回来。
偶尔也要跑一下码头,从渔民那里挑几筐新鲜的海物。还好阿福一直在贫民窟混迹,身上的力气也是够的,一天下来虽然累得慌,但充实又自在。
工钱自然是很少的,阿福不是当地人,也被欺负,别人拿两枚金币一天,他就只能拿一枚金币。阿福能安慰自己,这聊胜于无嘛。
红鹫的消息慢慢淡出大家的谈话。
有人说他们已经撤退了,也有人说他们还盘踞在这里准备下一场清扫,可由于大家都见不着面,那战斗积极性自然而然也消退不少。
至少阿福是没见着周末在厂房里的集会上,再出现新的红鹫的人头。
不知道骆驼是怎么活下来的,但至少在往后的两个月里,他都没听到骆驼的死讯。偶尔出车回来,也能瞥见曾经熟悉的屋子开着门。
只是骆驼的屋里总不敞亮,他也不知道骆驼到底在不在里面。
金豺觉着这一仗自个打赢了,又重新活跃起来。定期数,每晚在小店里白吃白喝,喝完了有时候会摔碎几个酒瓶子,有时候会和一些小年轻杠上。
这也算是金豺唯一的好处,只要不闹出人命,下班之后和这些贫民推搡几下,也不会公报私仇。只要你按章交,大家就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选举是在年底落下帷幕,那一天是兽象历中,冬季来临的一日。
百会不怎么下雪,只会呼呼地吹着冷风。树上的叶子洋洋洒洒飘下来,仿佛给贫民窟的小道披了一层厚实的地毯。
阿福没去过鸦国那些高级餐厅和宾馆,但他见过那厚厚的红地毯,他觉着踩上去都一个样,富人和穷人的差别也没想象中那么大。
那天晚上阿福和阿婆窝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看着上任的总统发表就任演讲,看到一半阿婆拧开了,她比较关心今天的家庭伦理剧演得怎么样。
阿福摸了盒烟出去抽一根,外头的冷风冻得他哆嗦。
旁边几个年轻人轮流吸着同一根大m从他面前过,他便看着他们一直到街道的尽头。
他觉着鸦国挺不好的,你看红鹫清扫了那么多次,每个城市的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牺牲的人会有,但好像总也撼动不了鸦国的根本。
可他又觉着鸦国挺好的,因为它总是把所有活路给你堵上后,又让你发现夹缝中还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于是他便能在夹缝中找到水,找到面包,找到一点点新鲜的空气,休整片刻,再去面对如废墟一般的人生。
阿福仍然定期打着那通电话,虽然换了一家小卖部,也换了一个小老板。他听到的始终是接不通的消息,而即便如此,他也觉着自己会一直打下去。
打到某一天连提示音都不存在。
打到他忘了还有打电话这么个事情。
第49章
所以阿福压根没想过会再一次遇到敕棍。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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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想想,其实遇到了也正常。
只要黑鸦还没有接替红鹫的工作,只要阿福还留在百会,只要红鹫仍然久久不散,那百会就这么大,他们总有机会碰到。
红鹫的羽毛变厚了,冬季来临,制服之下也得加点秋衣毛裤,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力。
或许是觉着大选尘埃落定,黑帮也放松了警惕,这时候扫荡会更容易得到成果,于是那一次清扫就这么发生了。
他们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样,如果阿福不是因为冬季封海而不能去码头拉货,也绝对不会在天刚刚黑下来时,就早早地登上那一片小高地。
那天他刚刚打完电话,时间很早,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由于是周末,街尾的厂房又热闹了起来。每当厂房播放出巨大的音乐,他就会远远地躲开。之前能因工作而不靠近,今晚却必须主动转移,转移到可以看清整个贫民窟的小坡上。
那里平时没有什么人去,他便在空地上搭了个小棚。平日里起得早或睡不着,就上去弄点花花草草。
这就是贫民窟的好处,只要一块空地没人霸占,你就可以划为自己所有。黑帮不会理你,其他的贫民也不会理你。毕竟贫民窟虽然拥挤,但大家都没什么闲钱打理多余的地盘。
于是阿福今天弄几盆太阳花,明天搞几只小蒜薹,偶尔还弄几棵葱,种起来也有模有样。
以前住陶道时他也喜欢没事折腾这些玩意,甚至种了点生菜和小南瓜。这些东西说是观赏也行,平日里偶尔也能摘点当加菜。
百会潮湿多雨,这些烂长的小植物到处都是,不用天天浇水不说,等春夏来临,开出的花还挺好看。
为了方便自己休息,他还搬了几块大石头当成休息的凳子,又扒拉来两块红砖,当灭烟的烟灰缸。他怎么看怎么喜欢,真他妈低碳环保。
今天也是一样,他估摸着上去抽两根烟,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家睡觉。反正天气冷,估计也呆不久。
所以他哼着小歌,叼着根烟,便大大方方地绕小道盘旋而上,压根没留意到一些的声响。
可他还没上到最顶层,黑暗中就露出了一口枪管。
紧接着蒙着脸的红鹫就从阴影中出来,低声道了句“别动,举起手来。”
阿福大骇,立马举起双手抱头。
而当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小地盘时,只见几只红鹫围着他的石头凳子。
石头上躺着一个人,看似是一个贫民。他的脸被湿漉漉的布蒙着,另一只红鹫不停地往上面浇水。他发出窒息的s吟,但大概是布太厚了,连s吟都变得微乎其微。
而他的两边手则被红鹫一人一边地踩着,以防他挣扎蠕动。另外两只红砖头也被掀翻在地,上面一例的血迹和烟灰。
阿福不想知道他们用这砖头做了什么。
听到响动的一刻,所有的红鹫一齐扭头看他。
后果不用说,阿福自然是被枪抵着后脑勺,乖乖地跪在自己的小蒜薹旁边。
为了防止他通风报信,红鹫定然不会轻易放他走。
阿福内心一万个苦逼,估计他得全程观摩今晚的拷打了。
第50章
浇水,扇耳光,问问题,再扇耳光,再浇水。
阿福觉着那人就算知道点什么,这么折腾半天也说不清楚话了。
这一次突袭红鹫并不想声张,所以所有的逼问都故意压低了声音。
阿福不敢看,抱着头抵着脑袋,但他还是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被扫到了地上,什么时候又被拽起来,什么时候被踹得嗷嗷直叫,什么时候又被抡起砖头,狠狠地砸向他的手。
最后好像是他的k下被踢了一脚,于是喊叫变了声调。他带着哭腔说了几句阿福听不清楚的话,不过不要紧,红鹫听清楚了,所以他们可以工了。
所有的红鹫开始往小道的下方走,而阿福脑袋边的枪口却一直不移。
阿福知道抵着自己的那一个一定是最后撤的,他只祈祷他们的翅膀能扑闪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在这里。
然而事实却不如他所料,倒数第二只红鹫离开的时候,抵着他后脑勺的枪口也移动了,两只红鹫交接的刹那,阿福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瞥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着其中一只红鹫的眼睛有些熟悉。
那双眼睛也多看了他一会,眼里除了凶狠与警告外,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
这样的对视是短暂的,不消一秒,两只红鹫也迅速地隐匿到黑暗中。
阿福望着红鹫消失的方向,好一会他才想起应该跑上去看那个毒贩还有没有气。
那人确实没死,只是很痛苦,大概对方也说不清哪里痛,只是用力地揪着阿福的胳膊。阿福也很想跑啊,可是他不敢跑。
这时候跑了他又得沾染上和红鹫的关系,于是他一咬牙一狠心,干脆把这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年轻人背起来,一步一挪地往厂房走。
他当然不知道该去知会谁,但厂房有那么多的毒贩,总有一个和这年轻人认识。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阿福好不容易把这年轻人拖到厂房门口时,马上就有人出来接应了。
阿福把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那年轻人也算实在,点头表示阿福说的是真的,他就是被抓落单了,红鹫不是和阿福一起来的。
正当毒贩想更进一步地问那年轻人问题时,另外帮派的跑腿也从远远的街口奔来。他的肩膀上也扛着一个人,显然是刚刚被红鹫拷打过。
红鹫的行动快得超乎想象,阿福在厂房听着大家一边骂一边指派任务,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第三组人也来了。
这一回他把人放下后立马嚎开了,嘴里口齿不清地描述着什么人被打死了,被打死了!……
帮派的人不能再等,音乐都没关,脑袋里的劲也没过,打开箱子便操起c枪d枪。
他们丢下伤残的人,兵分三路,一路走一路敲门,仿佛水滴汇成河流,让整个贫民窟在寒冷的冬夜里沸腾起来。
阿福也看见了骆驼,骆驼拿着一支冲f枪,走路还有点趔趄。他没有看到阿福,他脸上凶狠的杀意和眼神的迷离证明他此刻并不是站在现实之中。
或许正是这样的状态,才能更好地把心底里的疯狂激发出来。
阿福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屋里,与骂骂咧咧又手持兵器的人擦肩而过。
他仿佛逆着河流而上,每一步都倍感艰难。
但还好,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屋前。他望着人群陆陆续续地过,听着那些叫骂逐渐盖过了滔天的音乐。他感受着这群人的怒火,却觉得空气冰冷得可怕。
他听到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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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枪响唤醒杀戮的浪潮,然而他知道,红鹫早已扑腾着翅膀,深深地藏进了黑夜。
第51章
那天晚上阿福喝了两瓶酒,就着枪声睡着了。
中途他听见过几次拍门,但他无所谓。那些人要不就闯进来,直接把他吵醒,逼着他一同拿起枪,要不就任由他睡着,反正他不愿意主动帮这些人开一发子弹。
但估计大家也都意识到阿福不想参战,陶道来的孬种,j巴都给安生饭吃软了,缺他一个也不缺。
最终拍门声渐渐消失,只有不远处枪火延绵不绝。
阿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得着,但他还做了个梦。
他梦见一只真正的红鹫来了,它没有降落,只是盘旋在这一座贫民窟的上方。红秃鹫在等待这座城市的死亡,一旦它咽下最后一口气,红鹫便会呼朋唤友,而后一拥而上。
于是阿福就站在贫民窟最高的那一处,他看着红鹫一圈一圈地绕,看到天色变得血红,看到红鹫的皮肤和苍穹融为一体,只有黑白相间的毛羽显得突兀至极。
夕阳中的百会很美,如血残阳下是胡乱堆砌的火柴盒一般的居民楼,它们层层叠叠,杂乱无章,中间炊烟袅袅,向上蒸腾着新生和死亡。
那是晚饭煮熟的味道,也是烹调罂粟的味道。那是让人肉体饱腹的食粮,那也是让神糜烂的d药。
他在看着红鹫,红鹫也在看着他。
当他以为这梦就会如此太平地持续到结束时,只见天空一道光束闪过,紧接着红鹫惨叫了一声,仿佛被子弹或利箭射穿胸膛。
它突然之间消失,迅速得让阿福措手不及。
与此同时,目之所及的一切迅速地随着夕阳的离去而黯淡,灯火却没有如常地亮起。
阿福紧张起来,马上跑去想要寻找自己种的小蒜薹和太阳花。
可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里没有他的小石凳,也没有他搭着的雨棚。没有看到贫民窟全景的高地,也没有任何一条可供他回返的途径。
他脚踩着一片松软的泥土,那泥土潮湿,丰沛,它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仿佛能从地上种出金子。阿福思考着自己处在什么地方,泥土却一寸一寸地将他吃进。
他害怕地奔跑起来,可举目四望,除了不远处的一点明灭不定的光线外,什么标志物都见不着。
于是他拼命地朝火光靠近,直到他看清了那一个拉长的影。
影似人,却看不清面容。那人晃了晃星火,星火便倏忽间闪亮。
那人说,你看,我们有一片花田。
阿福说,哪里有花,哪里有田,这是一片荒野,这里什么都不存在。
那人嘿嘿地笑起来,笑声在黑暗中回荡。而后他胳膊一挥,星火便化成无数的光斑,好似变成了萤火虫,集结成团再化成光束,向远处蹿去。
阿福顺着光路往前看,果然看到了一片漂亮的罂粟田。
于是那人又说,去吧,你总不想永远留在这里。
阿福怔怔地望着光斑在田间飞舞,他想要控制自己,可他却不自觉地迈开脚步。他踩着松软的泥土,鼻腔里似能闻到馥郁芬芳。
他走进了田地里,美丽的罂粟花将他团团围住。
他仿佛轻得可以飘起来,每一下迈步都变成了一种享受。
直到他走到田地的中央。
他看到了一块被压倒的花丛的区域。
那光斑便聚集在这里,再倏忽间全部散开。好似它们也因所见之物惊惧起来,让这一片如海的花田缺了拼图的一角。
阿福放轻了步子,一点一点挪进。
他内心狠狠地咒骂着,低头探查是什么打扰了这一片宁静与美好。
然后,他看到了那一只死去的红鹫。
它被好好地装在箱子里,仍然在轻微地抽动着。
它似乎还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但它又好像已接受死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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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阿福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交火怎么样了,但当他打开门看到对面屋前的血迹时,他能猜到战况一定很惨烈。
这不是他关心的范畴,他只关心还能不能出工。不过这类大事就算他不关心,出工时也会略有耳闻。那些议论就像苍蝇和蜜蜂围着嗡嗡转,怎么赶也赶不走。
他希望自己能堵上耳朵,这样他就能不知道结果。
可惜他没能做到。
红鹫死了五个人,帮派的死了九个。毕竟红鹫好几个点一并发起突袭,要抓到全部人马实在不容易。听说后来黑帮连火箭筒都用上了,好歹轰掉了一支红鹫的小队。
今晚照例有欢庆,那些砍下来的头又能让黑帮耀武扬威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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