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星[娱乐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螺姑姑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连自己都承诺不了,又怎么去承担一个这么爱自己的女孩的人生呢。
一切都理解,只是一切都别扭得说不通。
任泽一掌拍在他脑袋上:“臭小子,早就该这样做了,倒车啊!愣着干嘛!”
小桑又露出了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那种憨笑,像帮他们搬行李一样满口应着,手上一刻不闲,倒挡,挂挡,换挡,车又开始飞驰。
这次,朝着仁央的方向。
他对仁央家的位置很熟悉。
这次带着迫切想要再看她一眼的心情,车速更快。
“那就是仁央的家。我看到她了。”小桑放缓车速,慢慢地接近,同时用手给他们指。
“你要隔这么远?”任泽惊讶,“从这里看他们家那个帐篷也就苹果那么大,仁央在哪儿呢?”
“在那割草呢,弯着腰那个,看见没,还有一条小黑狗跟着呢。”小桑又把车开近了一些。
“看不见。”尤溪也跟着附和。她其实看见了,但还是心领神会地跟着任泽一起撺掇小桑把车开近一点。
终于,车离仁央只剩两百米左右,已经能看清仁央的脸了,她弯着腰,有血上涌把她的脸染得红通通的,像一个耐看的红苹果。
“下次再见她,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嫁人了。”小桑笑着趴在车窗的窗框上看着她,眼神却是凄楚的。
“想什么呢你。”尤溪不满意了,“仁央那么喜欢你。”
“嫂子,我希望她嫁人了。”小桑幽幽地说,“我肯定得到咱哥这个年龄才会退役,她要等我来给她幸福,真的太难了。”
小桑的话,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了尤溪的心里。
她突然就明白了,在林场那天,为什么听了小桑的话的任泽,会抱着自己,觉得能和自己这么顺利地相爱,是自己的幸运。
世界上真的太多爱而不得的例子了。
摆在眼前的就有一个,都爱着彼此,却都是因为爱着彼此。
突然,仁央也像是感受到了小桑炽烈的目光一样,一只手捏着侧腰,一边站起来,目光隔着两百米的风与晨露和小桑的撞在一起。
就算她没有看见小桑的人,她也认得这是小桑的车。
下一秒,就有笑容在她的脸上绽开来,像一夜之间开满山坡的格桑花一样,映着初升的太阳娇艳欲滴。她朝这边跑了过来。
小桑先是僵了一下,然后像是做贼心虚一样立马缩回车里,迅速打火倒车,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
仁央还是不死心地朝这边跑,但是她根本连车的尾气都没有接触到,车内的尤溪看着车后玻璃里身影越来越小的仁央,垂着手站在那里。
都不需要看清,她也能想象,仁央现在脸上失落的表情。
“哥,你骂我吧。”小桑没有松过油门,车呼啸而过,扬起尘土,很快把仁央的身影掩埋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热泪,但他一直紧紧地咬着牙齿,不让他掉下来。
从小他就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哭什么哭。”任泽没有骂他,只是攥起拳头打了他的肩膀一拳,黑着脸说,“你自己选择逃开的,现在给我哭哭啼啼的,把你扔了信不信。”
“你别回答我什么,你自己做的决定,不是用来说服我的,我不想听。”
尤溪缩在后座,看着前面任泽作为哥哥教训自己的弟弟,一边无意识地摸着包子的头。
虽然现在任泽的语气很严肃,脸也摆得很臭,但这次她站任泽,不管怎么有理由,对一个女孩来说,这样的方式也确实过于残忍了一些。
小桑果然乖乖地挨着训,一句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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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泽说了一会儿,感觉在跟一块石头讲话,自讨没趣,也索性不再开口了。
等他们到了城里存好车,再找好师傅的时候,小桑又已经恢复那副憨憨傻傻的样子,和他们说话也一直笑,而仁央,似乎已经成为埋在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这个秘密,他会带着上战场,也会写在每次出任务前队长交代写好的遗书里面。
第73章她的秘密(1)
再次见到王奕熹,是在回到d市两天之后。
尤溪一周没有工作,行程已经累积成山了,刚回来就去棚里拍之前谈好的一个代言的广告了,就是上次任泽给她敷的面膜的品牌,她是中国区的形象大使。
就在这种空档,任泽去了华文影视,找陈敏之。他原本打算不再管这件事情,但是陈敏之自从知道尤溪回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给任泽打电话,似乎一定要给他说清楚一样。
楼下大厅里面,他按下电梯楼层,看着正在跳动的红色数字,等待上面的电梯下来。
叮门开了。出现了王奕熹的脸。
不过两周多没有见而已,感觉他同山林离开那次,老了好多。脸上青黑的胡渣爬了串脸,他也像是没有心思去管一样听之任之,眼窝也深深地凹了下去,泛着疲劳的黑色,脸颊也瘦得厉害。
和任泽上次抱着尤溪,看着跪在程昕面前的他的感受一样,那个自以为是、玩弄女人的王奕熹,再也不见了。
王奕熹很明显也看到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朝他周围看了一眼,任泽知道他在确认尤溪是不是也在这里。
尤溪是不可能来华文的。
很快,他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两个人交身而过。
电梯门口,突然,王奕熹停了下来,踩在电梯门的感应线上,他说:“我今天来办节目合同的事情,我和都退出了。”
任泽没有说话,只悄然挺直了脊背,一双幽深得看不见底的眼睛牢牢锁住他瘦削的侧脸。
“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事情可能更加糟糕。我现在也没什么求的,只想和她好好过日子。”王奕熹转过头来,真诚地盯着他,“我没脸去见尤溪,还请你代我替她道个歉,以前我太自私,缠着她给她带来了很多烦恼,对不起。”
他也没抱着任泽要开口和自己说话的想法,毕竟他的确是个渣,招人厌烦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在他苦笑了一下,抬脚离开电梯口的感应线的时候,任泽突然开口了:“孩子还好吗?”
“脱离了危险,现在还躺在床上保着胎。”他答。
“嗯,”任泽点点头,垂眼抬手按下陈敏之办公室的楼层,在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他看着王奕熹,“你现在才像一个男人。”
电梯门关,上行。
只有王奕熹忘了反应,站在紧闭的门前盯着倒映出来的已经不再像自己的样子,半晌,他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口罩,把鸭舌帽戴在头上,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外面,秋阳热烈。
……
任泽朝着陈敏之的办公室走去,刚刚和王奕熹的对话已经抛在了脑后,面对即将揭晓的尤溪的过去,他的手心不自觉地出了很多汗。
还没走近,陈敏之的办公室门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矮小的男人,从任泽视角来看的矮小……
他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个人的生活状况。他身上的衣服有一股馊味,很淡,发着盐白,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洗了,脚上的球鞋还是很多年前的款式,灰黑的沾着泥土,裤子也很皱,上面零星的几点深色的小块斑一样的色块,就像是油污不小心甩到裤子上一样。
这个人的生活状态很差,至少从经济入上来说,近几年应该是没有什么入的。
而他的眼神,带着那种泄愤之后的戾气,脸上斜着有一道刀疤,很是醒目。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人面带凶相,会是他们判断暴徒的首要怀疑目标。
不过这样的人,随便怎么看都和华文影视格格不入,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从陈敏之的办公室走出来的。
周围的人都侧目而视,似乎对这个人很害怕。
而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一脸的扬长得意,看见任泽朝着这个方向,还抬起布满褶皱的眼皮看了一眼他,目光阴鸷,像是泡在臭水沟里早就腐烂变质的鱼白目。
突然“咔~呸!”
他从喉咙里咔了一口痰出来,十分不屑地吐在了墙边,就在任泽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
任泽的眉头一下拧紧了,他停下脚步,回头。
但那个男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一个人呷呷呷地笑了两声,晃着身子走远了。
没有酒气,说明没喝醉。要么故意为之博人眼球,要么就是神失常。
带着些许疑惑,任泽敲响了陈敏之的门。
“谁?”里面的声音带着一些颤抖,又很是警觉。
“是我,任泽。”他在外面说。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她的助理都有给她通报,这次连她助理的身影都没有看见,任泽心里总有一股怪异之感。
里面的人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进来吧。”
任泽推开门,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陈敏之衣着整齐,但还是挡不住上面看起来被揉捏过的褶皱,头发像是刻意用手指梳过,但一眼也能看出散乱。而地上,她的文件散落一地,还有摔碎的玻璃水杯,有几块上面还沾着点点血迹。连她办公桌上的电脑都被扫下了桌子,因为有地毯的软垫,看起来并没有损坏……
满地狼藉。
而空气中,那股还没有散去的麝味,开了窗都还隐隐约约闻得见。
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任泽走近,再看陈敏之,发现她的嘴角都还是青的,带着一丝丝血,一半的脸高高肿起,连带着眼睛都是肿的,她拨了一半的头发来遮住。
“刚刚那个男人干的,对吧。”任泽站在她面前,“他不仅施|暴,还强|奸了你是不是。”
用语也是简单直白,像是在对待一个和他无关的案件一样。
陈敏之没说话,伸出手,手臂上还有青紫的痕迹,她摸索到桌边,拉开抽屉,拿了一盒烟和打火机。
打火的手在颤抖,嘴唇更是连烟也叼不稳。
任泽就站着看她,连看见她打不燃火,都没有伸手帮她。如果这件事情和尤溪没有关系,那这算是陈敏之的私事,他不能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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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陈敏之早就被擦掉的红唇吐出薄烟,她开口了,声音沙哑:“你是来听故事的。”
“我觉得现在你去医院更重要。”他沉声道,因为陈敏之的面色越来越白。
“他敲门的时候,给助理说是约好的,我以为是你,没有防备就让他进来了。”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去医院,“任泽,刚刚那个人,叫吴根生,尤溪口中的那个,我的奸夫。”
任泽的拳头瞬间握紧。
他没有想到,就那种过街老鼠的样子的人,竟然是她苟且的对象?!
“什么…意思?”他问出口。
“也就是说,给她带来心灵伤害的那个男人,就是你刚刚在走廊碰见的那个。”陈敏之又呼出一口烟,尽量让自己说得情绪平稳。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任泽在走廊上碰见了那个人,大致推算一下这种前后脚就知道了,而且任泽刚刚也有说,说明是碰到了。
“你说清楚一点!不是说事情不是那样的吗,到底怎么回事?”任泽想上去抓她的肩膀摇晃,但看她这样子,又强行把手揣回兜里。
“跟我去医院吧,我一点一点讲给你听。”陈敏之掐灭之抽了三四口的烟,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看起来身体十分不适。
“刚刚不是说不去医院吗?”任泽讥诮地说。
“不是看我。”
她抬头看了他一下,任泽突然就没话了,记忆里突然模模糊糊地闪现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他鬼使神差地从兜里掏出自己准备的口罩:“戴上遮一下吧,出去都是员工,指不定说你什么。”
“要说早说了。”陈敏之淡淡道,但还是抬手接过了他的口罩,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戴上,碰上红肿的地方时,还轻轻地抽了一口凉气。
她又翻出墨镜戴上,把衣服领子竖起来了一些遮挡伤口,拿上包慢慢地朝门口走去。
任泽下意识地想搭把手搀扶一下她,却被她挥开:“我不需要扶着走。”
任泽又一次觉得尤溪真的有些地方和她一模一样。
“杰瑞,把里面打扫干净,文件整理好。”出去后,她的助理也唯唯诺诺地等在了门外,陈敏之顺□□待了一句,语气稀松平常地像个没事人一样。
下到负一楼停车场,陈敏之把从包里翻出钥匙扔到他手里:“我没什么力现在,你开车。”
她也不叫司机,似乎这一趟出行对她而言十分私密。
“去市立人民医院。”
任泽猛地转头,盯着她。
那里不是……尤溪看望的那个人住的医院吗?!
第74章她的秘密(2)
任泽不动声色地掩去自己眼里的惊讶,发动车子,朝市立人民医院开去。
两个人在车上都没有说话,陈敏之不像尤溪那样闭目养神,而是按下车窗,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火星和烟雾都被风迅速地卷到窗外,再被迅速地抛在后面。
她好像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开始给自己讲这个故事。
路过一个诊所的时候,陈敏之突然把头转过来:“停一下。”
任泽闻言踩了刹车,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她。
“我下去买点药。”
“你要买什么药,你告诉我,我下去给你买。”任泽开始取安全带,把手放到门把手上。
“避孕药。”她讥诮地笑了,半花的眼线依然勾得飞起,这样说出这句话的女人,看起来轻薄极了,但她似乎并不觉得在自己女儿的男朋友面前说这个有什么避讳的,只是又吐出一口烟气,“去买吗?”
任泽一时间愣住了,陈敏之的话再次把他拉到关于那个吴根生的印象上。
为什么?
当时外面那么多人,为什么她不呼救?还让那个男人对自己拳脚相向,甚至还……需要去买避孕药。
那是她的公司啊,对待这样的一个男人,华文的安保系统就是摆设吗?
就在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蹊跷的时候,陈敏之已经轻笑一声,拉开车门走了下去,看背影依然十分娇贵的模样,还有那么一点逞强。
任泽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马上就到医院了,系统检查一下不好吗?还要大周章地去个小诊所干嘛。
突然,他视线里面的陈敏之抬起手摸着头,身形就只摇晃了两下,像一滩突然垮掉的泥一样,扑倒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诊所里面穿着白色褂子的店员冲了出来。
……
陈敏之睁开眼睛时,只看见了纯白色的天花板,白得有些刺眼,鼻息里全是浓厚的消毒水味道。然后,周遭的谈话声才闯入耳朵,逐渐清晰起来。
“她是你的……?”她偏头,看见站在医生面前的任泽,因为听他问话而微微倾身垂着头。
“我女朋友的妈妈。”他这样答。
那个医生这才消除了顾虑,既然是亲人,他就放开了说了:“刚刚进行了全身检查,身上多处伤口和淤痕,脖子上还有被掐过的痕迹,下|体及内部受伤比较严重,伤口呈撕裂性,里面也多处刮伤,她晕倒是因为伤口已经开始出血发炎,影响了全身的体温和血压……”
医生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口:“我们基本可以判断是恶性的性|虐|待,如果不是强|奸的话。”
“医生,那她得休养多久才能好,期间要注意一些什么?”
“这几天她很有可能因为伤口的原因发烧,我们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有其他的并发症和妇科疾病出现,我建议先留院观察三四天,每天都要给她做清洁和消炎。”
“好的,我这就去办住院手续。”
随着任泽脚步声的远去,她的病房又再次恢复平静。
躺在床上,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大腿,“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好多好多年的噩梦,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卷土重来了。
不一会儿,任泽回来了,推开门看见床上睁着眼睛的陈敏之时,还正在往兜里揣着折好的医院单子。
“感觉好点吗?”他的眼睛隔着被子不自在地往她身上一瞥,“有什么不舒服的给护士说。”
陈敏之没有说话,看着他。
这目光怪人的,任泽背上毛毛的,像是找话一样说:“住院手续也帮你办好了,这件事情我猜想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就没给谁说。”
“嗯,”她有了点反应,“你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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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倒像是驾轻就熟的。”
“尤溪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他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来,脸上神情突然变得柔和,“不了要被我强行拉到医院来。”
“谢谢你。”陈敏之的眼眶微湿,真挚的眼睛和脸上斑驳的伤痕相映,总是带着些许的狼狈。
这样的一个女人,得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才能被侮辱了都这么面不改色云淡风轻?
“能给我一支烟吗?”出神间,她开口问。
任泽摇摇头:“不行,医生说了。”
“医生只能治身体,”陈敏之也不恼,斜靠在床上,放在外面的手指轻轻捻了捻,“这心啊,只有香烟才能医好。”
“行了,我不吃这套。”任泽皱眉,“尤溪也是这样,我习惯规整她了。”
“你有权力管她,但是管不着我。”
“我还真没有任何要管你的想法。”任泽说,“出于人道主义,规劝你几句而已,你也可以当我多事。”
“她广告什么时候拍完?”突然,陈敏之生硬地转了话题。
任泽愣了一下,然后说:“快了吧。”
“医生有没有说我可以下床走动?”
“想出去散心的话最好还是坐在轮椅上。”
“嗯,”陈敏之点点头,“你去找个轮椅来吧,推我去13楼一趟。”
任泽心中又是一惊,之前因为陈敏之的变故,暂时忘了这件事情,现在她突然提起13楼,他又想起了熟悉的病房门口,还有尤溪回荡在清冷的走廊里的袅娜歌声。
但陈敏之是不知道自己偶然去过13楼的,他也不打算说什么,应了一声朝门外走。
“哦对了,再麻烦你去外面买一束百合回来。”
……
13楼,熟悉的那间病房。
上一次,他和尤溪在这里吵了一架,因为他无意间刺到了她的秘密,虽然他根本都还没有摸到秘密的边缘,他也不想知道她的故事,但那时候的尤溪自我保护自我圈禁。
而现在,他终究是因为对她的爱,要主动去了解她的故事了。
护工过来给两人简单消了毒,替他们推开门,任泽推着陈敏之的轮椅走了进去。
今天没有太阳,也没有热气,只有白得刺眼的天光。
而病床上,躺着一位皮肤十分白皙的中年人,紧闭着双眼,除了呼吸,一动不动。看他的眉目,应当是那种发福了的人,而现在却干瘪得很,皮肤也失去了原有的活性和弹力,随着脂肪的消减而皱缩起来。
脸上有一点白斑,任泽不知道这是什么。
“君笙啊,咱们女儿现在找男朋友了,喏,任泽,挺好一小伙儿。”陈敏之微微坐起身子,两只手伸进被子里握着尤君笙的手。
而听到这话的任泽,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陈敏之:“他,他是……?”
陈敏之点点头:“尤溪的爸爸,尤君笙。”
任泽再次转头,呆呆地看着床上的尤君笙,还别说,尤溪和他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叔叔您好。”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任泽还是正色站直,给尤君笙鞠了一躬,再把百合花插进床头的花瓶里。
“他现在还是植物人。”陈敏之解释道,“不过我觉得他一定能听到我们说的话,毕竟还活着呢,所以我每次来都会和他讲话,你刚刚的问候他一定也能听到。”
“怎么回事?”任泽皱眉,“尤溪的爸爸,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你是想让我从这里开始先讲,还是从故事开始的时候讲起?”陈敏之松开尤君笙的手,自己移动轮椅来到窗边,望着窗外已经开始枯萎的景色,神情淡淡。
“从头吧。”任泽坐到她面前,双手交叉,认真的盯着她的脸。
“她爸爸是个教授,我是他朋友的学生,他大我二十岁,我嫁给他的时候,所有的朋友都很吃惊。他对我很好,家里生活也不差,后来我们又添了一个女儿,尤溪就像一个天使一样降临在我和君笙的生命里,那时候我们很幸福。你不能想象,当现在这样一个我坐在这里,想到当时的快乐,真是一件比上刑还痛苦的事。”
“尤溪很小就喜欢跟着他爸爸读诗,对乐器什么的很感兴趣,家里也有条件让这个小公主去学。”陈敏之捻捻手指,似乎已经习惯了夹着一支烟,但现在她并没有,总感觉缺了一些什么,“也许是因为她的成长,也燃起了君笙的奋斗欲|望吧,有一天他给我说,他想去做投资,在我眼中,他年长、学识渊博,什么事情都有把握,我根本就没有想别的什么,只让他放手去做。”
“结果,不仅家里的钱打了水漂,他找人担保借的钱也没了,但他给我说,金融市场是这样,这次跳水比较严重,等到上升期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不用担心,都会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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