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嫡孙[科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成白社
谢坐了马车在后头,谢与萧翌却是悠悠地骑了马在并排行在前头。
谢今个儿穿了一件淡青的广袖衫,身姿挺拔,容貌佚丽,路人见状,皆不要在心中叹一声:好一位翩翩佳公子!
萧翌还是他一贯的穿衣风格,可能是吸取了昨日的经验教训,因而并没有继续穿那件玄色袍服,反而换了一件圆领的蓝色团花袍服,外罩同色罩衫,端的也是一副俊美肆意之态。
不过若是有路人听到他口中的碎碎念,俊美少年公子的形象怕是就要打个折扣下来了。
只见他手中握着缰绳,面上懒懒散散的,口中还一直跟谢吐槽道:“沈行舟这些年在阳城到底经历了什么,怎的变化这么大?”
谢闻言便好笑地转过头看他,问他:“你还没见到他,就知道他变化大了?”
他话音落下,萧翌的吐槽更是停不下来,紧接着就道:“就看他选的这个让咱们一聚的地方,便能看出来了,想当年他提议的地方是什么?是泰康坊的千重园,现在选的是什么?一群和尚敲木鱼诵经的相国寺!”
说到这儿,最后来了一句总结陈词,首尾呼应,点明主题:“这变化还不够大?”
谢当然不可能跟萧翌说这其实是自己的锅,只不过是让沈行舟给背了。
便只是笑而不语,一派高深模样。
萧翌见谢这样,还以为是自己说对了,“哼”了一声便又道:“也不知道阳城是个什么地方,能把一个大好的勋贵公子给造成这样,回头等我有空了,定要过去见识见识。”
谢听到他这句话倒是笑了笑,偏过头同他出言道:“也不用等到有空,我听师父说,他准备等到我们乡试结束之后,便带着我们去各地游学,增长见识与阅历,说不定也会去阳城。”
“当真?”
萧翌闻言便高兴起来,又追问了一句。
“自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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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人这般闲聊了半晌之后,这一行人总算是到达了相国寺的寺门口。
那门口立着的二男一女,不是顾延龄,还有沈行舟与沈静水兄妹还是谁?
萧翌动作利落地从马背上跃下,将手中的马鞭随意地扔给了自己身后的小厮,便朝那几人走了过去。
谢反倒在下了马之后,转过身走到马车旁边,掀开车帘,扶着谢从上面下来,待到她稳稳地立在地面上,才松了手,同她一块儿往寺门处走去。
等他们走到的时候,便见着萧翌已同沈行舟与顾延龄二人熟稔地说起话来,仿佛这四年间的生疏已在谈话间消弭殆尽了,谢见状也不有些想笑,倒是不知这几个人谁更自来熟一点儿了。
不过等到他听见萧翌又在跟这二人推荐他的“画着好东西的扇子”时,脸色又不由自主地黑了下来。
谢走过来之后,沈静水便主动迎了上来,两个姑娘便手挽手地站在了一处,言笑晏晏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儿。
沈行舟虽还在与萧翌说着话,眼神却不由得已经飘到了一旁的谢身上。
她今个儿穿了件儿水绿色的流仙裙,外罩轻纱,更显身姿曼妙,亭亭玉立,只静静地站在那儿,便好似一幅写意的水墨画儿。
沈行舟的不专心旁人还没有发觉,但一直注意着他的谢却很快察觉,索性不着痕迹地挪动了一下步子,好巧不巧地挡住了沈行舟投向谢那边的目光。
沈行舟:……
监督严格的好友伫立在这儿,沈行舟也只得回了视线。
萧翌与顾延龄对这边二人的一番无声的动作毫无知觉,还在一个劲儿地叙旧。
这个说:“翌哥儿,我们这么久没见,为什么你个子也长这么高了?”
那个闻言便毫无诚意地道:“长个子这种事也不能急,毕竟你还小,对吧?”
没错,顾延龄现在是他们四人之中最矮的,比其他人矮了有半个头那么多。
也难怪他怨念了。
等到这一番寒暄结束,萧翌便同他们道:“既然咱们人都到齐了,那就进去吧,都傻站在门口干嘛呢?”
他话音落下,沈行舟面色不动,仿若未闻,顾延龄眼神有些飘忽地看向远方,也不说话。
这让萧翌不由得心生疑惑,遂将视线投在了谢身上。
谢见状,便冲他和煦地笑了声,随即开口道:“表哥先不用着急,还有一位没来呢。”
后面不管萧翌再怎么问这个没来的人是谁,他都不肯再开口,不让萧翌对这位的身份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便也不再问,同他们一块儿等着。
好在这位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片刻之后,便到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辆做工致,用料考究的马车,其次则是围绕在马车边上的数位侍卫,各个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看这派头,并不难想象马车中坐着的那位的地位。
定是不低。
萧翌在看见这个架势之时,便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长眉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事实也果然没让他失望,马车停下来之后,掀开车帘,一张芙蓉面便从里头探了出来,随即,一个身穿粉白棕裙,上绣百蝶穿花的明丽女子便从上面走下来,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全部挽髻,只梳起了一部分,余下部分直接披散在肩上,发顶带着个黄金制成的牡丹花冠,色泽纯粹,小巧致。
只见这女子一双明眸灵动,熠熠生辉,看到他们一行人之后便走了过来,举止有度,落落大方。
正是崔后所出的独女,也是大永现今唯一的公主景明公主杨茉。
不过便是如此明滟动人的一位姑娘朝这边走来,萧翌的脸色却始终不太好看,甚至有越来越沉的迹象,很明显是想到了当年被这位追着跑的那些不甚愉快的经历。
谢见状,便回视线,轻笑不语。
但很快,萧翌就将怨念的目光投向了谢,聪明如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肯定是自家表弟搞的鬼,就是为了报那两把春宫扇的仇,要不然为什么他们几人相聚,里头还会掺着个杨茉?
景明公主走过来站定之后,众人便一齐同她见礼。
杨茉见状便弯了弯唇角,对他们露出个浅笑来,接着开口道:“不必多礼,说起来我同你们也认识了这般久,偏生你们还同我这般生疏,以后我们私下相处,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她没用“本宫”这个自称,确是想与他们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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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相处的。
不过这类话,谢与萧翌几人在宫中伴读时,听太子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自然不会当真,便只是笑了笑,然后道一句“礼不可废”。
杨茉也是有些无奈,但也知他们一贯如此,便不再强求。
方才萧翌怨念的目光谢自是感觉到了,不过却是半分不为所动,反而在众人见过礼半晌之后,才同景明公主开口道:“既然公主也到了,不如我们都进去吧,还请公主移步寺内。”
谢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杨茉正在看向萧翌,心中不住地懊恼,早知道他今日穿的是这一身,那自己就不穿身上这件粉白棕裙了,应该选那件蓝色的窄袖胡裙的……
同大气的外表不同,景明公主在面对萧翌的时候,内里总是容易反复纠结,小心思险些藏不住。
毕竟,他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人啊……
谢的话反倒是打断了她的思绪,闻言便回了看向萧翌的目光,冲谢点了点头,便开口道:“谢公子说得是,那我们便一同进去吧。”
众人自是皆应了下来,相继踏入寺内。
只有萧翌的脸色,从景明公主出现之后,便一直都是阴晴不定。
第48章心机翌
四十八、心机翌
进了寺门之后,他们这一行人就自觉分成了三批。
谢跟沈静水两个姑娘携着手就往大殿那边儿走,大概是去求签?
萧翌极有可能是看透了跟谢的塑料兄弟情,也不理人,挂着一张生无可恋的俊脸,自顾自往前面走了,目标可能是相国寺后头那座塔,也可能是再后面点儿那个放生池,不过这都说不准,景明公主一看此情此景,立马挥退了身边的侍卫,迈着小步跟了上去。
最后就剩谢,沈行舟跟顾延龄哥仨,慢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这散漫劲儿,果然很像是来郊游的。
顾延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笑,就是怕笑出声来以后把萧翌给惹恼了,所以才憋到了现在,直到这会儿确定看不见萧翌的身影以后,才堪堪停住步子,立马就捂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地笑了好半天,还没停下来。
一边笑还一边说:“哥儿,行舟,你们看没看到翌哥儿那个表情,哈哈哈真真,我也就只有在公主在场的时候,才能看见他脸阴成那样哈哈哈……”
谢与沈行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可奈何。
这真的是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吗?顾延龄这话里的幸灾乐祸都快满得溢出来了,不像好友,倒像是多年的死对头。
可能是因为笑是会传染的,谢听他这么笑,自己都莫名地开始想笑了……
简直有毒。
还好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为了避顾延龄这小傻子待会儿笑岔气了,谢还是瞥了一眼沈行舟,示意他阻一阻顾延龄。
沈行舟会意,想了片刻,就伸出手重重拍了一把顾延龄的背。
谢闻声,嘴角便不自觉地抽了抽,那力度大的,光听都感觉疼。
不过这一下重击的效果也确实是斐然,顾延龄立马就不想笑了,
因为太疼了。
顾延龄吃痛,忍不住“嗷”了一声,随即便转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瞪着沈行舟,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沈行舟被他这么盯着,也没半分不适,甚至还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顾延龄……
顾延龄更气了……
但是还能怎么样呢?
毕竟这么久的兄弟了,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见他终于停下来了,谢跟沈行舟这才继续走起来,倒也不是漫无目的,是往后山的碑林处走去。
顾延龄见状也直起腰跟了上来。
跟上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沈行舟问谢:“萧翌不是不喜欢景明公主吗,你怎地还给他们提供这种相处的机会?”
立马凑了上来,也开口道:“对啊哥儿,我看他都快把你身上看出个洞来了。”
谢闻言就转过头看向身旁这俩少年,唇边依旧噙着笑意,可说出口的话却给他俩一点情面都没留:“不喜欢?要是不喜欢,至于一个人走吗?”
沈行舟跟顾延龄二人对感情这方面自然是没有谢这个两世为人的通透,闻言后好半晌都没听懂,见谢都自顾自走出好远了,才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不喜欢?!
要是真的不喜欢,就应该跟他们几个一块儿走才是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一个人走了,公主自然跟了上去,这不就是他们两个同行了吗?
原来是个萧真心机翌。
沈行舟跟顾延龄表示受教了,然后陷入深思。
谢却还有些话不能宣之于口,他今个儿让阿邀景明公主过来的目的,却不光是为了看看萧翌脸黑解解气,而是他心中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需要验证一下。
而当他看见萧翌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和后面的行为时,这个猜想便落实了两分。
毕竟他表哥萧翌,可一向不是个傲娇别扭系的。
唇角的笑意了,眉头又重新皱起。
……
直到快到碑林的时候,沈行舟才拖着顾延龄从后头赶了上来。
脚下的青石台阶已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平,留下的都是风吹雨打和人来人往的痕迹,谢走到这儿,就不再往下走了,只站在这儿眺望远处。
心里装着事儿,所以顾延龄方才的话说了两遍,他才听见。
顾延龄又道:“哥儿,你知不知道沈行舟家最近怎么回事,沈泽那事儿怎么传的沸沸扬扬的?”
谢觉得奇怪,当事人都在身边,不问沈行舟,问他是几个意思?
况且他还真没听过这事儿,最近一直为了谢阁老的寿礼在忙活,压根儿顾不上外头的事,自然不知道这一茬儿,便摇了摇头。
沈行舟却清楚,顾延龄这小子还记着方才自己拍了他的那一把呢。
不摇了摇头,而后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沈泽欠了赌场两千两银子,到了期限也没还上,被打断了右腿罢了。”
他说得平静,自是有与沈泽立场对立的缘故,谢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幽深的眸中闪了闪,没去看沈行舟,口中却问了句:“谁家的赌场?”
语调漫不经心,似是顺口一问。
沈行舟倒也没想到谢会问这个,闻言便微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答他:“高家的。”
他说罢,谢便没有再开口,反倒是顾延龄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差点儿一蹦三尺高,也顾不上跟沈行舟怄那一口气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追问道:“是高咏家的赌场?”
手下却有点失了水准,连同沈行舟小臂上的肉一块儿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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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
沈行舟的太阳穴不由得狠跳了几跳,一边劲地扯下顾延龄的手,一边闷声回了一声:“嗯。”
顾延龄被他扯下来也半分不在意,自个儿就在那儿乐了起来:“高咏家的赌场里打断了沈泽的腿,那沈泽和他那个娘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吧,啧啧啧,这一回可能看上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了……”
乐得嘴角都咧开了,简直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谢不忍再看,便默默地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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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所谓背后不说人,在相国寺的另一头,往放生池那边走去的萧翌与景明公主二人,就好巧不巧地遇上了也来到这儿的高咏。
进了寺门后,一开始的时候是萧翌走在前头,景明公主跟在后面,萧翌腿长,步子也跨的大,她今天穿的衣裙又不是方便活动的类型,跟了一会儿就落下了一截不短的距离。
微喘了口气,杨茉望着前面那个身影,又提起裙角,准备往前走。
正值此时,却看见前头的萧翌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看着她,好一会儿后,才不冷不热地开口道:“杨茉,你过来走我前面。”
除了在宫中,其他时候,他从来都不叫她公主。
杨茉闻言便愣了一愣,不开口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你走在后面,让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一样,不舒服。”萧翌此时抱了臂,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口中随意答道。
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人无从判断他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杨茉反而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前。
随即便笑意盈盈地对他道:“萧翌萧公子,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本宫倒是不介意你跟踪我,走便走。”说罢便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往前走去。
因心里憋着气,就没关注身后的萧翌是否跟了上来。
她在宫中也是娇养长大的金枝玉叶,崔后虽然不受宠,但皇帝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倒是还颇为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只出个宫就让这么多侍卫跟着了。
杨茉就这般低着头疾走,便没成想差点儿在前头拐角处撞上人。
幸亏被走在她后头的萧翌伸手给拉了回来,用力之猛,没有撞上前面那人,一个回身,反倒让她的额头差点儿碰上萧翌的下巴。
前头那人正是高贵妃的弟弟高咏,正好好地走着路,就险些经受了这番无妄之灾,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心火一上来,没有半分人前的斯文模样,便要破口大骂。
待到抬眼,却是眼瞳一缩,倏然噤声。
第49章寿宴始
四十九、寿宴始
谢他们几个再见到萧翌跟景明公主的时候,这俩人还是互相无话,萧翌依旧冷着俊脸,景明公主也依旧面上微微笑着,好像同一开始也没什么变化,就是氛围有些怪怪的,搞得顾延龄一个劲儿地朝他们那边看。
活像只把头探来探去的地鼠。
谢跟沈静水倒是无暇顾及这边的动静,看她们将自己手中的签文小心翼翼地放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抽到了什么好签,景明公主见状,便也走了过去,同她们两个扎堆说起话来。
都是朝阳女学的学生,彼此之间倒是也不算生疏。
谢一贯是对这种签文这种充满了玄学气质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也不会嗤之以鼻,这种东西便跟长明灯差不多,信则有,不信则无,多半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罢了。
况且谢早就跟他说了,这次过来是要给他求个好签,希望他下次也能考得好。
他自然更不会说什么了。
众人齐聚之后,在寺内用了一顿斋饭便各自归家了。
不知道旁人是怎么想的,总之谢对这一趟还是很满意的,既拦住了沈行舟想要跟阿相处的心思,又落实了几分自己对萧翌的猜想,还顺道用了一顿味道不错的斋饭,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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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谢阁老六十大寿的日子。
前些天,谢便给林行道写了一封信,送往广陵,信中内容便是先同师父汇报了他县试与府试的成绩,而后又写到他想要在盛京考完院试之后,再返回书院,毕竟八月份就是院试了,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不好都浪在路途上,还望先生体谅。
因为他没有回书院,因而便错过了一些消息。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萧翌倒是打算参加完外祖父的寿宴之后,便起身回书院,毕竟他暂且还没有参加科举的准备。
……
寿宴当天,从天还未亮开始,谢府上下便都忙活了起来。
乔氏与宋氏自然是要坐镇后宅的,统筹各处事宜,忙得团团转,就连谢还有谢清漪,谢清池姐妹,也被自家母亲给叫过去,各自分管了一处事务,毕竟她们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便是要开始议亲的年纪了。
由此,如此次这种能够给她们锻炼的机会并不多,更要好好珍惜才是。
再怎么说,这都是世家女子应当学习的东西,是嫁人之后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主母的必修课。
母亲和妹妹都有自个儿的事情要忙,父亲谢臻也要去门口迎客,通观全府上下,谢骤然发现:
竟然只有自己是最闲的?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就在宾客马上要到了的时候,谢阁老便遣人过来,让他去前院的厅堂里陪他见客。
因今日是自家祖父的大日子,又是寿宴这种喜事,谢便没有穿往日的竹青,或是月白色的衣裳,反而从箱笼里挑出一件紫色团花的袍服来,衬得他更是面白如玉,愈发俊美。
……
走进厅堂,谢阁老已端坐在正中,谢便上前行礼。
“祖父安好。”
声音清澄,姿态良好。
谢阁老瞧着满意,便招招手示意谢过来自己身边。
待到他站定之后,才捋了捋胡子,笑着同他道:“见惯了哥儿你穿素色衣裳,竟没想到这种颜色倒也极是衬你,日后可以让你娘多帮你做几件鲜亮点儿的衣裳,你还正是年纪小的时候,不用总是穿得素淡。”
谢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反驳谢阁老,闻言便顺从地应了下来。
“祖父说得是。”
祖孙二人还未说几句话,客人们便陆陆续续地到了,有些人不便过来,亦送了寿礼来。
朝堂之上现无次辅,首辅薛士霖是个不管事的老好人,底下便是谢阁老与崔阁老二人强势,谢阁老当年状元及第,后来入阁,做过数次主考官,门生众多,如今又兼任吏部尚书,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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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升降之事,正是声势鼎沸的时候。
因此他的六十大寿,便是自己不愿高调,旁人也会帮他高调起来。
一般客人都被直接领到席上就坐,只有同谢阁老关系亲近的才被引到厅堂之中。
譬如此时里头坐着的这几位。
一位面白微须的中年人此时便正同谢阁老夸着立在一旁的谢:“想来这便是老师家中那位连中两个案首的长孙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令我等汗颜啊。”
谢阁老闻言就朗笑起来,摇头道:“润清,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若不是我知晓你的性子,定要以为你是在嘲讽我家哥儿了。”
长辈之间说话,自是没有晚辈随意插嘴的道理。
谢听见自家祖父这话,也不由得勾了唇,露出个浅细的笑来。
方才说话这人他也是知道的,翰林院学士苏甘,字润清,是当年谢阁老任丁酉年会试主考官时的第三名,会试之前便是“小三元”与乡试的解元,而后又被皇帝点为探花郎,因此谢这两个案首对苏润清来说,倒还真不能算是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此人性子向来直爽,也因此不怎么适合做官,谢阁老欣赏他的才学,索性便给他找了个适合他的地方,就是翰林院,干脆让苏润清干脆用心做学问便是了。
若是出京为官,怕是要被党争之事给吞下一块肉来。
谢阁老话音落下,这苏润清便有点儿错愕,随即苦笑着点头道:“老师还请原谅则个,学生又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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