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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嫡孙[科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成白社
再说了,这一路上谢的表现他们也看在眼里,种种心思手段,竟然丝毫不像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也让他们这些人不由得在心底感叹,不愧是盛京谢氏的子弟,就是这般让人意想不到。
他听完谢的吩咐,又想到一件事,不由压低了声音道:“大人,若是搜查出什么不对的,属下们该如何处置?”
他原本以为就看谢方才的态度,这县衙里分明是有猫腻,要是真查出了什么,肯定轻饶不了这里的县令和县丞,正心里蠢蠢欲动着,想着待会儿该怎么把这些人扣住,好让谢公子刮目相看……
谁料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谢却神色淡淡地开口道:“将证据扣住,原地不动便是,不必动他们这些人。”
侍从闻言,心下微微哑然,但还是认真地应下。
崔知著也好奇谢为何不亲自过去搜查,但方才谢这厮用眼神嘲讽了自己,所以他便不想主动开口问他,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
不过他不打算开口,谢却在吩咐完属下之后转过身,伸手拍了拍崔知著的肩膀,朝他一笑,随即开口道:“师弟若是无事,不如随我一道去堤坝上看看?”
师弟这个称呼,自从他们从广陵书院出来之后,谢就再也没有叫过,此时他一出声,崔知著不由得愣神,而后便立马反应过来,冷着脸应了一声:“自是无事。”
他今日自从同谢一块儿出来,愣神的次数比之前几年加起来还多,这般一想,崔知著就头疼得很。
此时他也不想去思考谢为何放着这边的事情不看,却想在这暮色时分去很有些危险的堤坝上。
但谢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主动开口替他解了惑。
从县衙出来,还是那位老兵在前头给他们带路,谢高坐在马背上,神色十分自然,仿佛此时不是处于水灾频发的江南明溪县,而是自家家中的后花园里一般。
崔知著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谢却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便恍若随意地开口道:“师弟是否觉得我不近人情?”
他话音落下半晌,崔知著也并未答他。
但他的神色,却显然就是他的答案。
谢见状,便低低地笑了,他心中也在惊讶,没想到这个性子高傲看似不把任何人都看在眼里的师弟,心里竟然还挺软的?
这倒是有点儿意思。
于是他便继续开口道:“我虽让下属们搜查,却没让他们对那些人怎么样,这县衙里有问题是显而易见的,但却不见得什么不好的,具体怎么样,还得等白大人过来再议。”
话说到这儿,谢又深深地看了崔知著一眼,悠悠地道:“你要记得,我们这次过来的身份是什么,是奉上官之令而查案办事的,而不是来抚恤灾情的。”
话虽有些冷漠,却字字珠玑,十分在理。
崔知著闻言,一脸若有所思。
第84章风满楼
八十四、风满楼
暮色四合,天边又重新变得阴沉沉的,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谢一行人速度很快,不过多久,就快到堤坝上了,他们拉紧缰绳令马停住,驻足在高地上往下望去,老远就瞧见了一幅众志成城的场景。
许许多多的汉子,无论是瘦小的还是壮的,皆忙着干活,有的人还嫌麻烦,所以脱去衣物光着膀子,他们有工具的拿着工具,没有工具的就徒手搬着石头什么的,都埋首专注着自己手底下的活计。
争分夺秒,热火朝天。
就连谢他们这一行人过来的动静也没有发现。
不过他们没有发现,却不代表有旁人没发现。
堤坝上一个身着青衫,一脸疲惫的中年人刚巡视完一处加固好的堤坝,忽然心有所感,不由得抬头朝远方看去,于是便看清了那头高地上那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不皱起了眉,心中升起了淡淡的戒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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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让他越发仔细地打量起了那些人,然后又在他们中间看见了那位时长在城门口值守的兵卒,戒备之意未消,反而又添了一层疑惑。
这个中年人便是明溪县的县令,也是谢他们此行的目的人物顾聪顾大人。
这个跟晋王同姓的男人显然并不同命,没有在大永最繁华的政治经济中心盛京坐拥王府与权势,只在这乡野之间当个官僚体系底层的县令,水灾来临之时还要冒夜深入第一线……
谢并不识得顾聪,故而他放眼望去打量了一圈,却也因天色昏暗而看得不甚真切,他敛下眸子,缓慢地摩挲着手中的缰绳,直到身边的崔知著都觉得时间快要凝固起来的时候,他才终于舍得开了口,“往下走罢,来都来了,总得见到顾大人才行。”
他身后的侍从在听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满脸的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出言道:“小谢大人,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堤坝上这会儿正是凶险的时候,您跟小崔大人就别下去了,兄弟几个去把那位顾大人请过来不就……”
“哈哈。”
他话还没说完,谢就朗笑出声,转过身子瞧他,还道:“行啊石五,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种话你都会说了,看来这些日子没少看书啊。”
那侍从,也就是叫石五的这个,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老脸一红。
但调侃归调侃,谢策马往下头行去的势头却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一马当先,一头扎进了深沉的夜色当中,原本过来之前,他就想到了如今要面对的,堤坝上的顾聪不怕,那么多的衙役和百姓也不怕,为何他谢就要怕?
就因为他出身盛京谢氏,命也比旁人贵重几分?
他不由得在心中哂笑几声。
彼时还在前世,学习工作有空闲的时候,也喜欢看看小说,金庸的,古龙的等等,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温瑞安的,最喜欢的书中人物,便是他笔下的金风细雨红袖刀苏梦枕。
那个一出生便被辽人高手打了一掌,从此身体极差,却心智极坚的男子。
若是换了旁人,遇上这种情况大多都活不下来,但他不但靠着坚定的意志,在背负着二十多种要命的病症中长大成人,还将父亲传给他的金风细雨楼发展成汴京两大江湖势力之一,统领黑白两道,与六分半堂势均力敌,还练就了一手凄艳凌厉的绝世刀法,也就是他的成名刀法红袖刀。
照理来说,像苏梦枕这样的身体状况,才应该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典范,可每每金风细雨楼有什么危急的事时,他总是冲在前头,身先士卒,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病躯。
有了这么一个喜欢的文中人物当典范,所以谢便想,自己身体健康,没有病症,底下的情况也不是刀山火海,那为何他就不能过去?
没有这样的道理。
石五见劝不住他,也只能无奈地策马跟上去了。
崔知著倒是对此很无所谓。
……
就在众人快到地方的时候,他们便下了马,留了两个人看着马匹们,剩下的路就徒步走了过去。
顾聪的注意力一直在这一行人身上,此时看他们过来,自然也看清了谢与崔知著身上穿的官服,瞳孔猛地一缩,手不由得攥紧了。
心中想法千思百转,然而到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直直地站着,等他们走到自己面前。
谢同几人一块儿走过来,在顾聪身前站定,随即微笑着询问道:“您就是顾大人?”
举止有礼,风度翩翩,一看便应当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子弟。
可他这样的模样非但没能让顾聪放下心防,反而神色更警惕了三分。
这样的人他先前也见过几个,印象可不怎么好。
两相无言了有一会儿之后,顾聪才与他们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拱手作揖,谨慎的开口道:“在下便是明溪县令顾聪,敢问诸位是?”
此时不用谢他们再开口,那位替他们引路的老兵便主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包括在县衙里的那些。
谢原本想着,这位顾大人在听了他们的来意之后,就算不至于像那位县丞一般慌张,也应当有点儿紧张之意吧?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在老兵将事情都叙述完毕之后,这位顾大人眼中的警惕却忽然消失了,面上神色也恢复了自然,非但没有半分慌张,甚至还朝谢他们笑了笑,一派轻松之意。
顾聪伸手拍了拍老兵的肩膀,示意辛苦他了,随后便往前走了几步,主动破除了方才自己设定的安全距离,又朝众人拱了拱手,这次的礼,却比上次有诚意多了。
这样的事情走向不但出乎谢的意料,崔知著和其他人也看不懂了,所以他们这会儿皆将视线投到谢身上,想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顾聪自然也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出了他们的领头人是哪个,于是他放下手后,便对谢开口道:“顾聪见过大人,大人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下官稍后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稍后”两字用得很是微妙,谢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
旁人或许在听了这话以后,会觉得这人想要拖延时间,为自己找出辩解的法子,可谢看得清楚,不光是他,他身边的其他人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位顾大人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见他一袭青衫早已不甚干净,连同鞋上都沾染了不少泥水,手上亦是。
足以看出他并不是过来堤坝上装样子的,背着手转几圈就走了,而是亲身下场,亲自动手,跟其他人一块儿干活,而且看那些衙役和民夫们习以为常,并没有战战兢兢的神色,也就能猜得出这样的事情,顾聪应当是做惯了的。
所以他此时的意思,应当是待到他干完活儿之后,再来回答谢的疑问,而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既然顾聪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也跑不了,谢便不置可否,微一抬手,示意他请自便。
看看现场这情况,应当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工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满满的都是恶意,不多几时,天空中便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雨丝,虽然不至于像昨夜那场暴雨那般夸张,但仍然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情况,别说顾聪了,连崔知著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谢着看前头,顾聪出言让底下的人们加快速度,在雨下大之前把这儿一块的填补好,然后众人手底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沉默了半晌,他才冲身后的石五招了招手,然后开口道:“让兄弟们也过去帮忙。”
石五等人自是领命而去。
谢叹了口气,也伸手将袍角撩起,系在腰间,又挽起袖子,抬步往人群中走去。
崔知著冷眼瞧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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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他抬步的时候问道:“你不是说咱们是来调查的,不是来赈灾的吗?”
谢闻言,转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所以说,人生的乐趣就在于不断的打脸啊……”
崔知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短小:其实我家里是很不支持我写文的,反对过很多次,周末的时候爸妈都休息在家,不敢捋虎须,所以只能偷着码,哎,怂(^)
第85章不速客
八十五、不速客
待到他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带上顾聪和衙役们回去的时候,白慎行他们那些人也已经到了,除了他们这些人以外,堂中还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谢看着那个不速之客,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此时倒是也先顾不上他,便压下心中的疑惑,先将顾聪引到白慎行跟前,拱手跟他作揖,开口道:“见过大人,这位便是明溪县的县令顾聪顾大人。”
经过他这么一介绍,顾聪便知机地向前一步,对白慎行道:“下官顾聪,见过白大人。”
白慎行在来之后,便从留在县衙中的侍从们处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见过了县丞,县丞对着白慎行自然不会像对待谢与崔知著那样,因为白慎行为官多年,虽然面容看着儒雅温和,但要是真正地认真起来,也是官威甚重。
故而县丞从一开始就没能抵触多久,就被白慎行把事情真相都掏出来了。
此时见了顾聪,白慎行面上也无半分异常,闻言便公事公办地应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对谢说道:“这位王公子说是来寻你的,这边正好无事,你先带他出去吧,看看有什么急事。”
这位不速之客,就是谢的妹夫,谢的相公王珩之。
……
二人跟白慎行告辞过后,便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虽说琅琊离明溪这边并不如何远,但这里正是渭河决堤,水灾频发的时候,若是没什么急事,王珩之也不应该留下阿和出生不久的孩子留在家中,留给父母照顾,自己只带着几个随从就跑到这儿来。
难道是阿和孩子出了什么事?
谢这般一想,面色便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他在前面走着,王珩之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一同往前方那个院落中走去。
王珩之看似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乱成一团乱麻,他双手握在一处,略显紧张。自从阿怀有身孕以来,他便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一丝一毫都不敢掉以轻心,忙得晕头转向,他这个相公,看起来倒是比丫鬟奶妈们更加忙碌,惹得他娘都笑话过他好几次。
不过他倒是一直乐在其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忘记了这般重要的一件事。直到那日,阿抱着孩子跟他闲聊之时,提起远在盛京的父母兄长,话中颇有怀念之意,王珩之才骤然被惊醒,终于记起了最为关键的这件事。
然后他便使人打听了盛京中的消息,等了几日才等到,按着前世中的记忆对比过后,便将阿和孩子托付给祖母和母亲照顾着,自己急匆匆地赶来明溪。
谢终于在走入院中之后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王珩之,面色深沉,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对面的王珩之忽然先开了口,这一开口,便是石破惊天。
“大哥,盛京有变,太子谋反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地冲谢劈了下来,直将他这般平时都遇事不慌,极为镇定的人都劈得呆立在原地,压根儿忘了自己方才想要问什么。
时间仿佛凝滞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才有了动作,他垂下头,望着脚下潮湿的土地,缓缓开口道:“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儿来的?”
太子的为人他并不如何了解,仅仅限于年少时的相处,就算是他前世真正的历史上,脑子抽了造反的太子也多得是,所以就算这个太子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毫不奇怪。
他此时非要问清王珩之这件事的种种,只是因为,他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新婚妻子,都在盛京中,若是这件事是真的,他们此时的境况必然也不乐观,说不得还会面临危险。
只要一想到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谢就心急如焚,历来引以为傲的冷静镇定快要消失殆尽。
他面上的郁色是这般明显,丝毫不遮掩,王珩之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沉声出言道:“大哥,几日之前,阿同我闲聊的时候提起有些思念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此时好不好,我心想她现在生产不久,不好远行,也就没办法回盛京看望亲人,便打发了府中下人,快马加鞭地去盛京,想替她问候你们的时候,顺道问问岳母等人有没有什么想带给阿的。”
尽管谢此时的心情已经差到极致,但听了王珩之这一番话,还是勉强打起神,夸了他一句:“你有心了,阿能嫁你,是她的福气。”
“我能娶到阿才是我的福气。”王珩之闻言便不由自主地回道,说完倒是也发现自己偏题了,赶忙扯回原处,继续道:“结果我派出去的那个下人没几天就回来了,来跟我回话的时候便说起,他竟然连城门都没进去,城内已经掌握在东营军的手中,正警备戒严。”
“然后他就找附近的人家打探消息,被告之是太子入宫谋反了,正在跟宫中守卫皇帝的羽林卫僵持着。”
话说到这里,二人都不是笨人,皆不由得想通了这件事。
看来太子谋反应当是真的,但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在背后搅混水,坐等着渔翁之利,如若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何至于传的沸沸扬扬,城外住着的人都知道?
谢如此一想,从方才一直都提着的心倒是稍微放下了一些,祖父是朝中的肱股之臣,这样的身份有可能会成为被人立出来的靶子,但也因此很有重量,若是运用得好,则能让几方人马都不敢动他,可确保暂时的安全,谢府中的其他人也是同理。
但在其中一方最后胜利之后,祖父就极度危险了,他老人家骨气铮铮,想必不会讨得到什么好……
这个想法一冒头,谢整个人便如坠冰窟,头皮发麻,手脚都僵住。
心中就在这一会儿时间里转了千百个念头,但每一种都被他在最后给否决。
时间漫长到仿佛过去了数年,王珩之的脖子都有些酸痛了,谢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此时的面上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点儿都看不出方才那个慌了神的谢的影子,他抬起手,按在斑驳的墙壁上,按了一下又一下,仿佛是无意识的,他望着王珩之,语气平静地问他:“珩之今日之恩,谢必当谨记,但此时谢府中人情况危急,珩之可愿帮我?”
他话音落下,王珩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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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犹豫地应下。
他之前忘了这件事,导致没能让谢阁老他们避开这件事,已经是他的过错了,虽说就算他豁出去,说出自己重活一次这件事,且不说会不会有人信,哪怕他们信了,谢阁老也不是会扔下皇帝逃出盛京的这种人,此时的情况恐怕还会发生。
但,他却不能以此来安慰自己,让自己假装若无其事,希望此时还来得及补救。
所以这才是他果决地应下谢这句请求的原因。
见他答应,谢的唇角才勾了勾,露出了个一瞬即逝的笑,随即便了起来,对王珩之郑重地拱了拱手,作了一揖,一边说道:“多谢珩之大恩。”
然后他回按在墙壁上的手,不让王珩之来得及再继续客气,便开口嘱咐道:“时间紧急,珩之便替我走一趟江州。”
“江州?”
王珩之骤然听闻,便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问道:“江州便是二叔任职的地方罢?”
谢点头称是,道:“见到二叔之后,就把今日你同我说的这些都告知他便是。”
他请托地郑重其事,王珩之自无不从,应下之后便问他:“那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谢闻言,神色晃了一瞬,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接着便声音喑哑低沉地道了句:
“我欲往兰陵。”
第86章盛京危
八十六、盛京危
盛京,这座平日里都恢弘鼎盛,气象万千的大永都城,此时已经全然没了以往的热闹,大街小巷上冷清萧条,没有了摆摊的小贩,也没有了来买东西的人,只有一队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兵们来回巡视着。
太子谋反了的传言和士兵们冷冷的身影交相辉映,百姓们皆紧闭着家中的大门,已对这件事信了七八分,城内到处都充斥着人心惶惶的气息。
而谢与王珩之话中的主角太子杨祀,正稳坐在东宫之中,却并没有因为消息传了出去而慌张半分,他心中很是坦然,这件事又不是空穴来风,传出去又能如何?
反正宫中的父皇和皇位已经差不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只是不愿意对自己那个庸碌无能的父皇最后逼迫太过,想给他一个主动退位的机会,所以才不用铁血手段,只跟羽林卫们僵持着,若是他真的想乘胜追击,皇帝哪儿还能活到今日。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他是一个成功,却又不怎么成功的造反者。
此时他正懒洋洋地靠坐在椅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下首之人跟他汇报这些日子以来,各方的反应,还有城中有无事情发生。
堂下汇报之人,正是晋王世子,顾延龄的异母兄长顾延年。
他的相貌不怎么像晋王,反倒更像他早逝的生母,元晋王妃,虽然五官无可挑剔,俊美倜傥,也是盛京闺秀们经常挂在嘴上的英俊男子,不过他却因性格的关系,面向上透出几分暗沉来,眼睛狭长,略显阴柔。
此次太子谋反,他便是作为太子心腹,带领麾下的东营军们一齐响应,负责封锁城门,戒备城中,宫中与皇帝的羽林卫对峙着的,却是太子亲卫,不是他不愿出力,只是太子只想让这从龙之功落到自己人头上,他这个后头加进来的人,自是不如亲卫们那般受信任。
老皇帝疼爱自己这个儿子,给了他许多特权,允许他增设亲卫便是其中之一,却没想到因此喂大了这个儿子的野心,用这些亲卫们剑指到了自己,顾延年无不恶意地想,也不知道老皇帝当时见到这个情景的时候,会是什么感受?
他正汇报着情况,却不知为何走了神,想到了这里,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王。
晋王自是不愿意掺和太子这等逆反之事,正要进宫阻拦,却被顾延龄掺了一杠子,暗中给他下了让人浑身无力,提不起劲来的毒,然后被囚禁在了晋王府。
这主从二人一个汇报一个在听,可真正却是二人都在走神。
也是很讽刺了。
太子听了一半就不想再听了,于是便在顾延年还欲继续说的时候,抬了抬手,阻住了,微笑着开口道:“延年的本事,孤自是清楚的,偌大一个盛京交给你,孤放心的很,你放手去做便是。”
这话说得好听,仿佛对顾延年无比信任,真是个真诚对待属下的好主子。
但其实言下之意,就一个意思:我已经听够了不想继续听了,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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