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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媒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王小玥
成翊心中感觉不好,看了看杨臻同样不算好的表情,沉声问道:“具体死亡时间呢?”
老仵作一五一十的回答自己所检验到的,“按尸体的腐烂程度,三十来岁的女子是最近一个月内死的,而那个十七八岁的,死亡时间要早一些,估计也得有一年多了。”
成翊松了一口气,向仵作确认到,“确定是十七八的死亡一年多,三十岁的一个月?”
老仵作点了点头,肯定的应到:“确定。”
得到回答,成翊便出了停尸房的门,杨臻紧随其后。
第三十一章乾一贵阁
停尸房的门被仵作合上的时候,杨臻还回头看了一眼被白布盖上的死者,没想到自己的一场胡闹,阴差阳错的让两位女子的惨死重见天日。
江湖上有许多小门派,私下里都做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普通百姓们惹不起,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报官,三煞门这样的门派便一直存活至今。没想到杨臻的一个举动,误打误撞让三煞门“惹”了成翊这个阎王,直接端了他们的老窝,让他们无法再去祸害别人,这样也算是造了一件功德。
杨臻心里胡乱思索着,脚下的步子走的飞快。
成翊上去劝慰道:“杨兄莫急,没有找到尸首,就说明夫人也许还活着。”
听到成翊的安抚,杨臻一愣,接着发脾气道:“她是我亲妹妹,将军没了夫人可以再娶,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管她!”
被杨臻突如其来的训斥说的一愣,成翊背起手冷着一张脸没有反驳,虽然人从他府上丢了是他的错,可这位“舅兄”头回京都之前逛青楼搂着貌美姑娘时,也没见像现在这么着急。
见成翊不说话,杨臻心道,莫不是方才训斥的太过于严厉了?于是咽了一口口水,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到目前为止,有什么线索了?”
成翊扫了杨臻一眼,“审查了所有三煞门的人,从未有人挟持女子去过河边,也未有人去河边抛过尸,但当初河边发现的鞋子却是夫人的,她随身伺候的丫头小桃亲自指认,那鞋面的花儿是小桃绣的,假不了。”
杨臻当初走的匆促,没有想那么多,没想到如今查到这里,点睛之笔竟成了破绽。
“唉!”轻叹一口气,杨臻面容惆怅的说道:“究竟如何才能查到妹妹的下落?”片刻,又幡然醒悟的说道:“江湖人传言,“寻踪解惑,乾一贵阁”,不如……”
成翊有些犯难,“杨兄有所不知,从大梁开国起便有族规,皇家一族,包含亲眷者,不得沾染乾一阁。”
杨臻了然,想起成翊的母亲安和公主可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女儿,如此成翊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
杨臻一拍脑袋,怎么漏想了这一点。
成翊以为杨臻懊恼,安慰道:“杨总莫急,总会有办法的。”
“其实……”杨臻试探着说道:“其实可以是我非要去,你只是去保护我。”
成翊蓦地想起麓山那日堆在她脚下的尸体,“保护”二字实在是用的有些,不恰当。不过失踪的总归是自己的夫人,就算舅兄不急,传出去,于他成翊也是个笑话。
“好!我保护你。”成翊一口答应。
杨臻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词又重新咽了回去,她认识的成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恪守规矩和原则的人,如此爽快的答应,确实超出了她的想象。
说去就去,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去过乾一阁,杨臻带着成翊故意走错了好几个胡同,都被成翊给拉了回来。杨臻心中鄙视,狗屁族规,什么不沾染乾一阁,怎的这路线成翊比她这去了几好次的人都清楚。
今日的乾一阁倒是异常安静,杨臻随成翊进去,看门的伙计还是那个叫常禄的小子,看见她,脸上的笑容比外头的阳光还灿烂。
杨臻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傻小子看着缺根筋,若说一声“您又来了的话”岂不是要露馅。
常禄是个自来熟,看见杨臻,笑呵呵的如见了老朋友一般,张口就道:“您又……”话到这里一停,又转了一个弯。“有什么需要的吗?”
杨臻的心也跟着他的话拧了几道弯。“寻人。”
常禄指了指靠南的一扇门,“那边!”说完乘成翊不察,还向杨臻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一副你夸我夸我的表情。
“多谢!”杨臻道过谢,向那扇镶了铜狮子的大门走去,心想方才那个傻小子又忘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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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的事儿,若她是沐卿,早把这办事不靠谱的伙计扫地出门了。
走廊在白天里似乎不像上次那么幽长了,转了几个弯便到。
轻扣了下门,室内传出一声清朗的回应,“请进!”
竟然是他!杨臻心中惊讶,本以为沐卿会吩咐下去找个脸生的接待,没想到他这少阁主时隔多年,竟重新亲自接待她。
上次寻长歌的时候急切,而且是晚上,未曾仔细观察过屋里的陈设,只记得乱糟糟的都是账本和箱子,还有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如今杨臻扫了一眼,书架子占了这屋子的大半,每层的间隔上都养了小盆花草,看上去比上次雅致不少。
沐卿端坐在书案后,淡青的衣衫衬的他肤色白皙,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正握着笔在书案上勾画着什么。
成翊心中一怔,面色如常,没想到这乾一阁的管事,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位公子,看年纪似乎比他俩还要小一点,周身气质淡然,乍看上去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但在这乾一阁中能主一些事务的人,必然也不是什么碌碌之辈,最起码单看这气质,似乎比他身旁这位“舅兄”还要稳重的多。
“两位请坐。”沐卿暂停了一下手中的笔,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杨臻和成翊转身坐下,一个貌美的丫鬟端茶上来,杨臻道了声谢,看了那丫鬟一眼,心想着少阁主出马就是不一样,这次不光有凳子坐,茶水都备上了,而且那沐卿艳福当真不浅啊!小小年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用这么漂亮的,想必春宵帐内,也少不了绝色佳人。
成翊看了一眼身旁的杨臻,见她色眯眯的盯着人家的丫头看,愈发觉得这位“舅兄”是个放荡公子,那日的温文尔雅不过都是假象,像她这种人,竟然是不顾生死拯救凉城的人,那种感觉,很怪异。
书案后的沐卿也注意到了。
杨臻的“风流”往事,沐卿是知道的,看她的表情,沐卿也能猜出她在想什么,轻笑一声,开口说道:“两位想寻什么?”
杨臻端坐起来,变的正经了一些,“寻人。”
“什么人?”
“凉城长郡主,大将军成翊的夫人,杨臻!”杨臻说的字句清晰,音色明亮,说罢还看了成翊一眼。
成翊点了点头,他只是来负责“保护”她而已,话自然得她问。
沐卿神色淡定,端起茶水轻泯了一口,声色平淡的吐出三个字,“八千两。”
杨臻心里咯噔一声,瞪了沐卿一眼,当初谈条件的时候也没谈到钱的事情啊!感情今日他乾一阁门可罗雀,那门口的常禄分文为取,不过是拒了所有的宾客,准备宰她这只肥羊。
当真是好黑的心!
杨臻木然的扭头把目光看向成翊,一副我没有钱的样子,她可从来不知道自己值这么多钱,沐卿这样狮子大开口,怕是皇帝老子也问不了几个问题,国库就空了,也不知道这成翊将军攒了这么多年的俸禄,够不够喂这沐卿的?
“好!”成翊开口,只一个字。
杨臻面色淡定,心里却炸开了锅,可怜成翊怕是把棺材本都掏出来了吧!估计他将军府上上下下老老小小今后都要喝粥过日子了。
沐卿见他应允,淡然一笑,“稍等。”说罢起身到身后的书架上翻了几下,煞有介事的从一本书中取出一张纸条看了看。
然后回到书案上,提笔潇洒的写了几个字,把纸张对折一下,给了成翊。
成翊起身接过,把纸条握在手中,没有打开,点头道:“多谢,随后我会叫人把钱送来。”
沐卿轻笑,“告辞。”
“告辞!”
成翊出了门,杨臻也起步追了上去,临走前回瞪了一记眼刀给沐卿,警告他不要出尔反尔把事情搞砸。
回应她的,还是一副软硬不吃的无辜模样。
出了乾一阁的门,转过街角,寻了个僻静的地方,成翊把沐卿给的纸张缓缓打开,杨臻在他身后惦着脚看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子。
纸张上简简单单只有四个字,“近在咫尺!”
如果可以,杨臻真的很想即刻把那沐卿扒下一层皮来,当初明明告诉他说些“生死两茫茫”什么的意思模糊的话语,那样即没有违背他乾一阁的行规,她也可以把成翊的思想往夫人“死亡”的方向引导,可看到现在沐卿给的这个答案,莫不是他出尔反尔了?
成翊就在身边,杨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心中慌乱,面色愈发镇定了。
近在咫尺?成翊看了身旁的杨臻一眼,近在咫尺的分明只是与他的夫人长的像而已。只见杨臻蹙眉问道:“什么意思?莫非阿臻就在将军府?”
成翊把纸张重新折好放进怀里,朝着身后的杨臻说道,“我们回府!”
见疑点暂时不在自己身上,杨臻也渐渐放下心来。心绪平稳后细想,乾一阁向来不卖虚假消息,想来也不会有虚假的承诺,她倒要看看,这沐卿唱的是哪出戏!
回到将军府,成翊直奔书房,唤了莫枞来,吩咐道:“找!将军府附近的每个角落,包括将军府,给我仔仔细细的找!”
莫枞见成翊面色不好,俯身道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了。
“大将军怀疑阿臻躲在将军府?”杨臻质疑道。
“不!”成翊很快否认,又接着说道:“人不会躲在将军府,尸体就不一定了!”
被这么一说,杨臻瞬间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悻悻的闭上嘴巴,还是让成翊找吧,说不定真的能找出什么“线索”。
第三十二章梦回一场
“线索”真的在入夜的时候被成翊查了出来。
用过晚饭,莫枞前来禀告,说名叫孟三的侍卫抓住了一个在将军府附近鬼鬼祟祟的人,其身形和那日“劫走”夫人的盗匪极其相似,经过申训盘查,发现那人竟是三煞门的漏网之鱼,而且供出前段时间到将军府偷盗,见色起意,劫走一个貌美女子,本以为只是个丫头,没想到却是将军夫人。
经那人所说,将军夫人性格刚烈宁死不从,情急之下被他溺死在湖边,又怕事后随意弃尸会留下什么线索,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就把将军夫人的尸体带到了离将军府不远的一口废井处,把尸体丢了进去。三煞门被成翊端了的时候,他也是凭着轻功好逃了出来,躲在将军府的附近才躲过重重盘查。
杨臻在一旁低头听着,觉得沐卿编的这个故事当真好,即凄惨又逼真,简直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要是再来点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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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更完美了。
“尸体呢?”成翊在一旁沉着脸,面色十分难看。杨臻理解,谁家死了妻子也不是欢天喜地的。
莫枞一五一十的禀告道:“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只是……只是经井水长期浸泡和腐烂,已经面目全非了!仵作已经去查探过,说尸体的年龄,身形,还有死亡时间,都与夫人相吻合。”
乾一阁果然名不虚传,杨臻简直要为其鼓掌称赞了,不管尸体是沐卿从哪里弄来的,不管用了什么手段,亦或什么条件让三煞门的匪徒认罪,最终结果都是她杨臻想要的。而他沐卿也没有违背乾一阁的宗旨,以后无论到了哪一步,他卖给成翊的消息总是真实的,果然是“近在咫尺”。
成翊面色阴沉,朝着莫枞沉声问道:“尸体呢?”
“在停尸房!”
成翊迈开步子快速向外走去,想着那美丽淡然的女子,终究夫妻一场,虽感情淡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也需看一眼送她最后一程。
成翊行至杨臻身旁,见她低头不语,神情似乎有些呆滞,以为她受不了打击,便试探着问道:“杨兄要不要一起?”
听到成翊的询问,杨臻从胡思乱想中缓过神儿来,朝成翊摆了摆手,心头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你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成翊得了回答,见她寞落的神情,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一切都准备的很快,杨臻出门的时候,将军府的大门上已经挂起了高高的白灯笼,进进出出的仆人们皆是一身素缟。
杨臻牵着马回头望着,这一切都是为她准备的,从今天起,她在世人眼里,已经彻底死了。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年少时以为自己这一生必定过的潇潇洒洒轰轰烈烈,到头来,人生的一盘棋被自己下的七零八落,落寞不堪。
婚姻死了,爱情死了,她自身也被自己机关算尽的“杀”死了。
也罢!死了也好!
杨臻拎着一坛酒,一步一步的走在空旷的路上,没有牵马,小狼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情,紧紧的跟在她身后,深夜寂静的路上,只听到马蹄哒哒回响的声音。
已至深秋,湖边本来白堤杨柳的美景,也只剩下了光秃秃白堤。
杨臻独自坐在岸边,落了一地的树叶被风一吹,从她眼前飒飒飞过,掉落在湖面上,把水面静谧的月光打了稀碎。
烈酒入吼,满是苦涩的味道,杨臻觉得自己的味蕾一定是出现了问题,近些日子喝的酒,味道都和以前差上很多,不知是酒变了,还是人变了。
身后传来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月白的衣袍就地而坐,如昨夜一样,静静的在她身旁,而短短一天一夜,杨臻的心境却大不一样。
杨臻抱着酒坛子喝下一大口,苦笑道:“乾一阁的江湖第一,果然名不虚传!只一天的时间,就颠倒了一个人的生死。”
沐卿看着水面重新恢复平静的月亮,浅浅的笑容如月光一般安静,“八千两银子,自然要做的值一些。”
“谢谢你。”杨臻抵着头,声音闷闷的。
“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杨臻想了想在西园时淡然无味周而复始的日子,想了想令蝉无力倒下的那一刻,又想了想凉城需要她保护的亲人们,摇了摇头,“没有。”
沐卿把随身带着的酒拿出来,轻轻拍开酒封,巴掌大小的两坛。
“既然没有什么留恋的,那就庆祝你的重生吧”说罢沐卿把手中的一坛酒递给杨臻。
杨臻伸手接过,看着手中的小坛,比她的酒坛小了不知几倍,“就这么一点儿?八千两呢,你也太抠门了!”
沐卿又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姐姐这话说的,八千两,可买不了我这酒的一杯。”
杨臻把酒放在唇边轻嗅,果然,还是昨晚的那个味道,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初饮时觉得太过绵柔,酒劲儿小,过后才能见识到它的厉害。
“你这酒叫什么名字?”
“梦回。”
“梦回……”杨臻低喃一声,仰头喝下一口,果然是好酒!
好酒在手,杨臻大口的喝着,想用酒劲儿压住她心头说不明道不白的难过。
沐卿静静的陪着她喝,一口一口,酒可消愁。
夜色已浓,杨臻的双眼渐渐迷离,由刚开始的一言不发到后来说的滔滔不绝,沐卿便知道,她醉了。
片刻,沐卿侧过脸,朝不远处的路口看了一眼。
小六子静静的守在那里,等着杨臻回去。沐卿扫过来的那一眼,让小六子不禁瑟缩了一下身体,往树后隐了几分。
杨臻嘴里正讲到偷看姑娘洗澡的事情,见沐卿看别处,便伸出胳膊搭上沐卿的肩膀,怕他听不到,又把身体贴近沐卿的耳朵,接着指手画脚的讲她乱七八糟不着南北的话。
暗处的小六子看到这一幕,呼吸一紧,把手中拿着打发时间的枯枝不小心握断。
沐卿眼眸轻眯,眸色瞬间从漆黑变成了妖异的深蓝,骨节分明的手指下,盛酒的小坛慢慢裂开了一道缝隙,千金不换的酒水从坛中渗出,在坛底凝成一滴,啪嗒一声落下。
杨臻虽然大醉,依旧有所警觉,感受到有浓浓的杀气,蓦地抽出腰中的长鞭,啪的一声打向水面,溅起的水花洒了两人一身。
“她奶奶的,莫非有人想暗算大爷!”说罢揽着沐卿的肩膀又紧了几分,“老弟……莫……莫怕!我保护你!”
沐卿突起的怒气被这溅起的水花灭了个一塌糊涂,额前的头发不时往下滴下几滴湖水。
手中的酒还未渗完,沐卿仰头喝下最后几口。
已到深秋,被水打湿的衣裳已经凉透,沐卿看了看等在路口的小六子和马儿,扒开杨臻的“钳制”,起身离开了。
小六子轻车熟路的做着这段时间经常做的事情,扛着醉的一塌糊涂的杨臻,回家。
梦回一场,总是脑海里最难忘的那些片段,父亲的嘱托,令蝉的死,成翊的一巴掌,都真真切切的重新呈现在杨臻面前,痛苦,难过,憎恨,仿佛又在心头涌过。
夜半,杨臻猛的从梦中惊醒,头发被汗水浸的微湿,胸口一阵阵的发痛,坐起身来,用胳膊怀抱着自己,把头埋进膝里,再也无法入睡。
由于将军夫人“死”的比较凄惨,成翊为了将军府和“死者”的尊严,对外宣称是染了恶疾而死。
无论怎样死,将军夫人死了这件事情,在京都也算的上是一件大事。
一大清早便有不少各府的这夫人那太太前来祭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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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无表情,有的则哭的比死了亲姐妹还要凄惨,杨臻听到声音还特意看了一眼,心里万分肯定,她真的不认识这是谁。
及近中午的时候,杨臻刚欲出府,却被一身灰色僧袍的妇人唤住了脚步。
“杨公子,请留步。”
杨臻回头望去,见那人四十来岁的模样,两鬓的头发已经斑白,比来府中祭拜的其它女宾客都略显苍老,手中轻捻着一串檀木的佛珠。
杨臻望着她点头浅笑了一下。
那妇人见杨臻面露迷茫,自我介绍道:“我是襄王妃。”
襄王?杨臻眼波微闪,这个襄王曾经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为人也亲和温厚,深的朝臣和百姓爱戴,若不是最后襄王受冷落病死,也不会有日后太子和静王的储位之争。
这故事说起来也算是一段风流韵事,皇帝年轻时微服出巡,遇见了襄王的母亲安贵妃,一个是英雄盖世的开国帝王,一个是温柔似水的绝世美人,很快两人便互生情愫。水到渠成的,美人进了皇帝的后宫,备受皇帝宠幸,不过一年多便诞下了襄王。那襄王受皇帝宠爱,倒也不负重望,长大以后算是个勤政爱民深的人心的好皇子。
本来储君之位唾手可得之时,后宫却出了事情,与安贵妃一向交好的陈贵妃撞见了安贵妃与侍卫私通,两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皇帝赶到之时两人才匆匆穿好衣衫起来。
事实大于雄辩,任由安贵妃跪着如何声嘶力竭的解释哭求,终究没能得到皇帝的原谅。
安贵妃被打入冷宫,受到牵连的襄王也就此被冷落,甚至皇帝还听信了传言,认为襄王是安贵妃与侍卫的孽种,准备下令斩杀的时候,提起的笔终究是被心底的一丝亲情打断,停在了圣旨上。
第三十三章红绛奇花
襄王没了在后宫的依靠,又失了皇帝的信任,天之骄子一下子被贬入尘埃,没过多久就染了恶疾郁郁而终了。
杨臻知道父王还未卧床养病之前与襄王交好,重新向面前的女子行了个礼,“晚辈眼拙,王妃见笑了。”
襄王妃手中的佛珠轻捻,伸手虚扶了杨臻一把,“公子不必多礼,老身已经遁入空门多年,这些虚礼,于我已经远了。”
杨臻难得谦逊的一笑,“这是晚辈应当的礼数。”
“杨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臻点头应允,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襄王妃突然叫住他,想必也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杨臻可不认为这襄王妃单纯是来叙叙旧的。
出了将军府,拐角到一处隐蔽的胡同里,襄王妃才停下脚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的念叨了几句,才转身朝杨臻问道:“令尊可还好?”
提起父亲,杨臻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病情时好时坏,请了无数名医,也只能暂缓痛苦。”
襄王妃怅然,仿佛亲身体会过那种痛苦,多年来佛前熏陶的双眼,淡然中一片雾水迷蒙。
“浑身关节肿胀变形,不能下地行走,连筷子都拿不稳,那该是如何的痛苦。”
杨臻心头一沉,父王的病情她怎么会如此熟悉?
疑惑间,只听襄王妃声色淡淡的开口,语气里满是历经沧桑的悲凉,“我照顾了燕一个月,那一个月里,他日日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房顶发呆,阴雨天里浑身关节肿大,痛苦的连翻身也不能,到最后甚至饭菜都不能下咽,整个人半睡半醒生不如死!那一个月,我们经历了人世间最悲惨的坎坷,没有一个人来帮我们一把。我看着燕一天不如一天,无论是派到皇宫里请求皇上的人,还是派到凉城去求助你父王的人,都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到最后,上天不能入地无门,燕他还是没有熬过去。”讲到这里,襄王妃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水从苍老的眼角不断的流下。
杨臻心头震惊,不是为襄王燕的凄惨遭遇,而是因为襄王妃所说的病症,与父王这么多年的恶疾,极其相似。
“王妃是想告诉杨禹什么?”
杨臻虽已猜到,还是开口直白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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