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要当学霸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杰克与狼
万树青抬眼看了看薛木,薛木忙尴尬地笑了笑,说:“叔叔您要是不放心,您在这儿也成,主要是朝阳怕您累着。”
万树青点了点头,又起身道:“我再去找大夫问问吧。”说罢转身便出了病房。
万朝阳和薛木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万朝阳无奈道:“要在这一个礼拜,你怎么办啊?”
“我回我爸妈那儿住呗,反正开车也不远……”
“你要跟你爸妈说了,他们不会也过来看我吧?”
“那你放心吧,肯定得来。”
“哎哟我的天……”
晚上,三人一起在医院附近的小饭馆吃了顿饭,万树青坚持付了账,万朝阳和薛木也不好再争,饭后万朝阳将自己的钥匙给了万树青,独自回了病房,让薛木送万树青回家。
万树青本想留下陪床,但手术都还没做,倒也没什么陪床的必要,便听了万朝阳的安排,坐上了薛木的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什么话,虽然听到的都说是小手术没问题,可一个为了爱人、一个为了儿子,都实在心烦意乱,提不起闲聊客套的兴致。
薛木带着万树青进了家门,帮他打开了热水器,也没什么好再交代的,便道了晚安,开车前往了薛峰和贺冬兰的房子。
万树青神思恍惚地简单洗漱一番,打开电视靠在床上,注意力却都在手机网页“鼻窦开放术”的搜索结果上。
出来得匆忙,万树青忘了戴上自己的眼镜,却还是习惯性地伸手摸向了床头柜,接着“哐当”一声碰倒了什么,他忙起身看了看,将那黑色瓶子扶起来,顺手拿过一看,一排醒目的字在眼前跳动着冰感人体润滑液后庭专用。
第一百一十七道题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是你啊
手术定在周二,周一的时候万朝阳便开始禁食了,薛木跟蔡薇打了招呼,早晨便开车去接了万树青到医院,陪着万朝阳做了各项的术前检查。
前一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薛木和薛峰贺冬兰说了万朝阳生病的事,两夫妻便给医院的朋友打了电话咨询,答复都说小手术没什么问题,主要看切除化验结果怎么样,一般也不会有大事儿,薛木听了这样的说法心里还是不能彻底放下,不过也只能忐忑地祈祷一切顺利了。
睡了一觉,薛木也总算冷静了许多,面对万树青的时候也又拿出了平日里与他客套聊天的语气缓解气氛,可是隐隐约约中,他总感觉万树青对他有点爱答不理的,心中想着或许是实在担心手术结果,便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晚上的时候,公司的人陆陆续续地来医院探望,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公司里自然是早就公开了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对这倒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只是大伙都不知道他们向家人出柜没有,因而也不敢乱开玩笑,平日嘻嘻哈哈惯了,冷不防在家长面前竟然有些拘谨忸怩,放下了鲜花水果营养品后,也不知再聊些什么好,只能胡乱地安慰几句便匆匆散了。
薛峰与贺冬兰夫妇也专程过来了一趟,薛木接到电话时跑去了电梯口迎接,悄悄跟他俩交代了一下万朝阳还没向万树青出柜的事,他们两个对此其实早已心知肚明,若真的已经告诉了万树青,不论他支持与否,总该也和他们这边沟通沟通才是的,只不过眼下还要帮着两个孩子隐瞒,当让他俩心里也觉得有点怪怪的。
万树青没想到薛峰和贺冬兰竟然也会来探望万朝阳,平心而论,如果薛木生病住院,他恐怕是不会主动看望的,而薛峰夫妇如此,要么是太过于世故,要么……便是在他们眼中,万朝阳并非只是薛木的创业合伙人这么简单的角色。
薛峰和贺冬兰与万朝阳自然早已十分亲厚,尽管万朝阳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对薛峰的莫名打怵,可是表面上还是与他们十分热络近乎的,而薛峰夫妇更是已经将他认作了半个儿子,一面关心叮嘱,一面也不忘跟这半个儿子的亲爹客套两句。
万树青面带微笑回应着他们的话头,心里却愈发地起疑,昨天那意外见到那瓶润滑液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一下,虽然万朝阳和薛木自高中开始就一直亲密无间,大学和创业也都一直住在一起,可从他的角度却从来没有往另一个方向考虑过,而当他握着那个黑色的瓶子,眼前的一切却仿佛都突然澄清了。一居室、双人床、同款的睡衣和拖鞋、贴满墙的合照、不分彼此挂在阳台的内裤短袜、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卧室角落的哑铃和瑜伽垫、甚至床边垃圾桶里可疑的白色纸团,一切若有似无的痕迹似乎都指向着他最不愿相信的那个真相。
万树青不敢想象万朝阳是否真的在和薛木搞同性恋,更不能设想如果是真的他又该如何面对,在崔丽君离开后,他的生活重心和目标都只剩下了万朝阳一人,万朝阳叛逆的时候他只想着努力赚钱让他将来不把自己作死,万朝阳走上正轨后他只想着好好攒钱让他将来过得舒服,万朝阳决定创业后他只想着倾尽所有只求他能遂心拼搏,而当万朝阳真的创业成功,开始回馈甚至试图劝说他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时,他却慌了。
他早已经没有了自己,更谈不上过自己的生活,一直以来他都以“父亲”的身份逼迫着自己燃烧生命去照亮万朝阳,而当万朝阳变成一个比他更加明亮的太阳时,他失去了所有的目标和意义,也早已无法找回所谓的自己。万朝阳的话让他有种大势已去、彼此的身份权力地位已经逆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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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因而他突然地发了脾气,借此武装自己所谓“父亲”的尊严。
从未有过的态度果真吓到了万朝阳,再不敢劝说他找什么后老伴,而他在反思后也知道自己太过敏感,又重新变回了往日温和敦厚的模样,也没有再去催促万朝阳的婚事。
他明白现在的万朝阳已经赵越了他,很多事情他已没有必要再去干涉过问,从前的努力推动,以后变成被动的等待就好,只要等到万朝阳遇到合适的人,带回来给他看,他想着不论是什么歪瓜裂枣,只要万朝阳喜欢,他就都同意,到时候把婚一结、把孩子一生,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遗憾和追求了。
然而现在,这一切恐怕终将成为梦幻泡影,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恐怖的结果,只能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都是自己想多了,可看着薛峰和贺冬兰的态度,还是不得不怀疑,薛木真的就是万朝阳要带回家的那个人,而薛木的父母竟然比他先知道了这件事。
薛峰和贺冬兰自然都察觉得出万树青的心不在焉,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为万朝阳而来,现在见他术前的准备都没什么问题,也就不打算多打扰,又安抚叮嘱两句,便离开了病房。
万朝阳见他们要走,便让薛木也一起送万树青回去,万树青虽然不愿回到万朝阳和薛木的那个充满爱意的小窝,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默默上了薛木的车。薛木见他还是闷闷不乐,只当他仍在为手术的事烦恼,便又开解了他几句。万树青不知该以什么心态面对薛木,只觉得心烦意乱,暂且不想提这事,准备等到万朝阳康复再说,便胡乱地应了几声,没再说话。
而万朝阳终于送走了所有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放心地拿起ipad好好搓起了他的炉石,直到深夜才安然入睡。
手术的时间安排在九点,薛木和万树青忐忑地将他送到了手术室门口,万朝阳大大咧咧地向他们摆手道别,大门关上后,一路拐弯抹角找到了自己的那一间,听了医生的指挥躺在手术台上后,看着头顶的无影灯,才总算有了点紧张的感觉。
“放松啊,没事儿,小手术,睡一觉就醒了。”麻醉师一边说着,一边拉起万朝阳的右手,他感觉到针尖刺进了自己的皮肤,还没来得及回应麻醉师的话,便感觉到剧痛的麻药狠狠地打进了手臂,他死死地咬着牙,不想露怯,可眼睛一眨,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回到病房里了。
“醒啦?”薛木的脸出现在万朝阳的眼前,全无了这几天的担忧牵挂,满眼都是放松和愉悦。
“嗯……”万朝阳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口舌干得生疼,鼻子里也塞着什么东西,完全无法呼吸,勉力说道,“渴……”
“现在还不能喝水,”薛木转身在柜子上忙了一阵,紧接着转过身来,万朝阳就感觉到嘴唇上一阵水润甘甜,“拿棉签儿给你润润唇可以,你可以自己舔一舔。”
“哦……”万朝阳舔了舔嘴唇,脑中还是有些混沌,简直不敢相信全麻竟然就是这么一眨眼的感觉,“我爸呢?”
“我让他吃饭去了先。”
“那你不吃?”
“待会儿大钱儿过来,我俩一块儿吃去。”
“大中午的还过来?”
“还中午呢?都五点啦!”
万朝阳一愣:“五点了?我手术做了多长时间?”
“十二点多推出来的,三个多小时吧,”薛木答道,而后又补充道,“没事儿了,就是息肉,主任还顺便给你磨了磨鼻甲。你躺两天,然后给你拔管,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能出院了,不过这几天就是得尽量躺着,要吃药、输液还有做雾化,要吃流食,但还不能吃热的,你要是觉得鼻子堵的难受就跟我说,我叫护士给你吸鼻子。”
万朝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鼻子,隐约有些钝痛感,而且鼻子好像变大了好多,便说:“你拿手机给我照一下看看。”
薛木笑道:“早给你照过了。”说着打开手机递到万朝阳面前,万朝阳一看,画面上的自己张着大嘴躺在病床上,鼻子里不知塞了个什么管子,整个被纱布包裹起来,又滑稽又凄惨,便傻傻地笑了笑。
薛木见他露出笑容,也跟着笑笑说:“你心真是够大的,还能乐得出来,我跟你爸都担心死了。”
万朝阳轻轻笑道:“我真没担心,感觉就跟拔个牙差不多的手术,不过全麻倒是真的挺神奇的,中间的时间都不存在似的,上一秒我还在跟麻醉师说话呢,下一秒就在这了。”
薛木听言挑了挑眉,说:“那你回来的时候说胡话什么的都不记得了?”
“说胡话?”万朝阳有些意外,“我说什么胡话了?”
“念叨我呀,”薛木笑道,“说什么‘薛木你跟战歌那边说了吗我请假的事儿’、什么‘薛木要不然你替我直播两天吧’、什么‘薛木开春儿咱们出国玩儿一趟吧’、什么‘薛木你别害怕我睡一会儿就醒’、什么‘薛木我好舒服呀睡得好香呀你也来睡一会儿’,这这那那的,笑死我了。”
“真的假的?”万朝阳有些不敢相信地笑了笑。
“蒙你干嘛呀?当时思晴姐也在呢,不信你问她去!”薛木越说越起劲,走到床位摇了摇把手,将床抬起来了一些,接着说道,“给你推回来的时候是你自己翻身挪到病床上的,护士叫你的名字,你特别理智清醒地回答,然后叽里呱啦说了半天的话才睡过去,而且口齿特别清楚,一点儿都不像刚做完手术虚弱的样子,我估计是麻药劲儿太大了,给你嗑high了。”
“谁嗑high了?”郑大钱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薛木回头一看,见他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哎,那大鼻子!给你买花儿了啊,别说我空着手来!”
万朝阳脑子有点跟不上,不知如何回嘴,只能傻傻地笑了笑,郑大钱一愣,笑道:“妈呀,你嗑high了呀?新鲜嘿,都不跟大人顶嘴了。”
薛木大笑两声接过鲜花摆在一旁,万朝阳明知自己被占了便宜,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回口,郑大钱愈发得意:“哎哟,你看这样儿多好,又老实又乖巧的,不比平时可爱多了?不过我也得说你,小嗑怡情,大嗑伤身,别为了讨我喜欢,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行啦你,”薛木笑着推了郑大钱一把,“正虚着呢,欺负人呢!”
郑大钱跟着笑了笑,说:“这回放心了吧?”
薛木微笑着点点头,又忙道:“我一直也没不放心啊。”
“噫!”郑大钱撇了撇嘴,转头对万朝阳说:“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你刚一住院,木头就哭天抹泪儿地给我打电话,跟我说你不行了,给特么我吓得,还以为怎么了呢,闹了半天就是个鼻窦儿炎!”
郑大钱故意在鼻窦后头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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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俏皮的儿化音,愈发显得薛木小题大做,万朝阳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看向有些脸红的薛木,心里却温暖无比。
“去你大爷的,你才哭了呢,你最爱哭!”
“是是是,我最爱哭了,我为朝阳一大哭,朝阳要是去了我也不活了,这么的,朝阳你出院了咱俩就去美国领证儿,毕竟我都为你落泪了,比木头爱你多了!”
“滚!”
三人说笑了一阵,万树青已吃完了晚饭回到了病房,叫薛木和郑大钱也去吃饭,并告诉薛木吃完饭就回家休息去,他晚上在这里守夜。
薛木听了忙道:“护士说不用守夜,再说了,就算要守也不用您守呀,还有我呢。”
万树青摇了摇头,说:“今天我守一天,明天我就回靖溪了,后面几天就交给你了,我就不管了。”
薛木一听万树青要走,心里顿时松快了许多,转头看了看万朝阳,万朝阳也忙说:“那就让我爸在这吧,反正旁边的病床也没人,我也没什么事儿,就当在这睡一宿吧。”
薛木只得点点头,对万树青说:“行,那叔叔我们就先走了,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吧。”
万树青沉默着微微颔首,目送着薛木和郑大钱离开病房,在万朝阳身旁坐下,抬眼看了看点滴,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刚才说了会儿话有点累,想再睡会儿。”万朝阳答道。
“嗯……”万树青起身走到床位,手扶着摇把正要把床放平,动作却顿了顿,迟疑良久,抬头看向万朝阳,沉声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第一百一十八道题让我轻抚你安慰伤害我后的疲累
“啊?”万朝阳刚阖上眼要睡,被万树青问得有点懵,“什么话?”
万树青抿了抿唇,摇摇头说:“算了,等你病好了再说吧。”说着便摇着把手,将病床重新放平了。
万朝阳心思澄明了一些,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万树青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也很少这样欲言又止的,他本能地感觉到他或许是知道了什么,而他唯一不敢让他知道的事,也不过就是和薛木的关系而已。
他不敢正视万树青的眼睛,慌张地闭上眼假寐,却听到万树青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了一旁的空病床上坐下,传来了手机的声响,接着便听到一阵音量逐渐减小的声音,随后便没了动静。
万朝阳悄悄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看到万树青垂着头,一手捧着手机,一手在屏幕上头点点划划着,眼睛有些吃力地屈着,眉毛死死地拧成一团,微弱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将眼角与口鼻旁的皱纹照得十分明显,两天未刮的胡子显得非常邋遢,鬓角也已经有些泛白,明明与薛峰相当的年纪,看上去却比薛峰老了好几岁。
万朝阳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万树青已经走过了最繁盛的年岁,正一步步朝着衰老和死亡靠近着。他的入没有薛峰高,身边也没有贺冬兰那样温柔细心的妻子,万朝阳住在市区,两三周才能回去看他一次。他平时没有将这些眼皮子底下的事实放在心上,而在手术之后,自己处在一种极其虚弱的情形下,却忽然有些明白了万树青的处境。
一直以来他都不敢向万树青出柜,他以为自己是怕万树青不肯接受,不知该如何处理那样的局面,可实际上他怕的,其实是这件事会给万树青造成他无法估量的打击和伤害,对于独自一人生活在靖溪的万树青来说,所有的期盼就在他将来的婚事和下一代上,若将他这最大的愿景遽然破灭,那后果他真的不敢设想。
万朝阳有些沮丧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样的僵局终有一天必须要打破,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只能这样被动地得过且过。
万树青一页一页地看着手机浏览器上关于“同性恋”的检索结果,“同性恋是不是疾病?”、“同性恋怎么办?”、“同性恋符合生物学规律吗?”、“你如何看待身边的同性恋?”,每个链接点开都千篇一律地强调着“正常”、“健康”、“友好”、“反歧视”,但是对于年过半百的他来说,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直以来都是负面、病态、甚至是恶心、变态的词汇,怎么会就这么变得积极向上了?正常?孩子都不生了,怎么会正常?
万树青愁眉苦脸地抬眼看了看万朝阳,虚弱的他已经重新睡了过去,微张的口有些干裂起皮,他起身用棉签蘸了蘸水,轻轻涂在万朝阳的嘴唇上,万朝阳下意识地舔了舔,然后艰难地吞咽两下,皱了皱眉,却没有醒来。
万树青看着他有些蜡黄的脸,心疼地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内心却排山倒海地拷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了同性恋?是因为我和你妈的离婚吗?是因为我没有给你做好一个男人的榜样吗?还是因为薛木?
想到薛木,万树青心中愈发纠结,尽管他当初曾对薛木有些怨怼,可这半年多以来一直常陪着万朝阳一起到靖溪去看他,说话办事方方面面也都讨人喜欢,他还想过多亏有了薛木这样的哥们儿,不然光靠万朝阳打游戏恐怕也不可能这么成功。可是一旦想到薛木并非只是合伙人,而恐怕是万朝阳的同性恋人,他就打心眼里感到无比的抵触和抗拒,偏偏薛木无所察觉,照旧对他恭敬礼貌,让他喜欢和厌恶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也不知究竟该怎么面对他。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回到一旁的病床上脱了鞋躺下,反复思考着这么多年来万朝阳与薛木的关系,或许在多年前他撞破两人在家里偷偷看他的三级片时,一切就早都木已成舟了,而细算下来也有了六七年的光景,万朝阳却一直隐瞒着他,他不知道万朝阳究竟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却也想象不到如果万朝阳向他袒露心声,他又应该如何面对。
万树青苦闷地阖上了眼,事到如今,他所希望的,竟然是想让万朝阳继续哄骗着他,不要告诉他真相,而他也就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后默默祈祷着,或许有一天,万朝阳能重新变回异性恋,实现他那天伦之乐的梦想。
正当万树青父子都在逃避着现实的时候,郑大钱却终于结束了自己多年的摇摆不定,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有个事儿跟你说。”郑大钱双手捧着玻璃杯,有些紧张地抠了抠指尖。
薛木看了看他的神色,轻笑了一声,说:“你跟欧阳烨好了。”
郑大钱一愣:“你怎么知道?”
薛木无奈笑笑:“我认识你多少年了,连你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
实际上,郑大钱那迟疑不决的语气面色,与当年和欧阳烨复合后来告诉薛木时简直一模一样,有种飞蛾扑火的壮烈和决绝,又有种悖逆挚友的负疚与愧怍,因而薛木一看,便自然心知肚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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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木笑着举起杯子,说:“好了就好了吧,你们俩我看是上辈子恩怨未了,这辈子注定就是得在一起,甭管怎么说,祝幸福吧。”
郑大钱眼眶一热,忙举起杯与他碰了碰,说:“也祝朝阳早日康复。”
薛木笑了笑,喝了两口饮料,拾起筷子一边夹着菜一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现在才告诉我?”
“哪儿啊,就前天,朝阳住院那天,我们俩不是一块儿走的么,晚上吃饭的时候说开的。”郑大钱答道。
“是嘛?”薛木稍有些意外,又问道:“那是怎么突然想通了的?”
郑大钱放下杯子,笑笑说:“其实还是张泽帮我想通的。”
“张泽?”薛木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偏偏重新出现的时候又和他们两人在一起有关,不得不让他顿时警觉了些,“他……干嘛呢现在?”
“他在一个小公司当制作人呢,他们老板带着他一块儿从原来的大公司出来创业的,挺辛苦的,但是挣钱挺多的,跟他男朋友感情也挺稳定的,不过就是跟我一样,跟家里决裂了。”郑大钱一边说着,一边也将张泽和赵泉的处境给薛木讲了讲,“唉,其实不管家里怎么样,他们俩至少感情挺好的,在一块儿也有四五年了。就是他跟我说了这些家里啊、现实啊这些问题,让我觉着吧……我之前纠结的那些都还挺矫情的,所以就想……干脆就别再这么拖着了。”
薛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当初那个世界里,张泽的人生轨迹与现在全然不同,并没有什么交往了五年的男友,也没有这么轰轰烈烈的家庭纷扰和前程似锦的事业里程,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的人生,但至少这样看来,他不会再像当初一样插足郑大钱与欧阳烨的感情了。
“那你俩……具体怎么说开的?”薛木又问。
“嗨……”郑大钱笑了笑,“我们俩都这么多年了,哪儿还有什么纷呈的故事对话啊,就那么直接说了呗……”
其实那天郑大钱原本设想的与现实还是有些出入,他计划的是想更隆重些,订个好点的饭店,再好好打扮打扮,虽然他估摸着自己松口,欧阳烨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但若真的话赶话的结果是两人非但没有交往、反倒连朋友都做不成的话,至少也算是给这几年的纠结做一个华丽而矫情点的尾。
可是没想到计划被万朝阳的突然住院打乱,匆匆忙忙地赶出家门,头发都没顾得上抓,而糊里糊涂地从医院走出来时,早已来不及去定什么饭店,两人只能在附近找了个不用排队的茶餐厅,随随便便地吃了一餐港澳结合、一点都不地道的小吃。
欧阳烨努力地活跃着气氛,尽管平时在大大小小的场合,这样的角色总是郑大钱在扮演,可是两人独处时,郑大钱却常常很安静,往往都是他在努力找寻着话题,试图讨郑大钱的喜欢,而今天万朝阳生病住院,郑大钱心情不有些低落,欧阳烨便更加使出了全身解数,只求能换他个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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