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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要当学霸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杰克与狼
薛木抬眼看看医生,沉默良久,答道:“我不想说。”
医生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他笑着耸了耸肩,说:“我听说你是律师,还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肯定很聪明,所以你应该也清楚,如果你不配合我,我很难帮助你。”
薛木垂着眼睛叹了口气,说:“我不需要帮助……我只想回到梦里……”
“你想回到梦里,简单啊,”医生笑着说,“我给你开一针安定,立马就能回去。”
薛木猛然抬起头,他忽地想起第三次睡过去的时候,正是因为他的情绪太激动,被注射了安定,才回到了那个世界,现在听到医生这样说,顿时感觉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但是这是处方药,滥用可是会上瘾的,”医生继续说道,“你想要,至少要说服我,让我知道你真的需要。”
薛木看着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就算我想说,您能有那个时间听吗?我在梦里生活了九年,每一年每一天都是一分一秒走过来的,您都想听?”
医生轻轻笑了笑,点点头说:“你在梦里已经活了九年了,那你……已经三十三岁了?”
薛木抿了抿唇,摇头道:“梦里我是回到了十六岁,现在在那里……是二零一七年,是二十五岁。”
医生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微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梦里会回到过去,而不是从你病倒的那一天继续下去呢?”
薛木冷冷地盯着医生,说:“我知道您的意思,您就是想说梦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因为我不知道未来的世界怎么样,所以就回到了已知的过去,对吧?我知道,我很清楚那里是梦,这里是现实,但是我之所以还是想回去,不知是因为那里美好,还因为那里真实。
“我说过了那九年我都是一天一天走过来的,那种真实感我没办法跟您描述,那种真切……就像现在我和您的对话一样,您会怀疑这是梦吗?只有在您将来醒来的时候,才会相信这是梦。”
医生静静地听着薛木说完,脸上仍挂着温柔的笑容,说:“你真的聪明,逻辑也很严谨。但是我想说的是,在梦里你回到了过去,经过了九年,现在是二零一七,你也承认了,是因为你不知道未来的世界是怎样的,所以才会回到过去,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当那个世界的时间也到了你病倒的那个瞬间,未来又会发生什么?那可就是你并不知道的世界了。”
薛木的瞳孔骤然一缩,心脏猛烈地震颤起来,他的确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即便知道那个世界是一场梦后,他也坚信着在那个梦里能一天一天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今突然被医生点破,他又联想到那刚刚通过的法案要等到一月一号才实施,或许也正是因为他无法想象那会是一个怎样的新世界才会如此,原本坚定的信念忽然产生了一道裂缝,他有些恐慌地抓住了轮椅的扶手,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
“你还好吗?”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安,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你先冷静,放松,深呼吸。”
医生的话围绕在耳边,薛木却根本听不进去,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呼吸也愈发得急促,眼前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他音乐中感觉到左臂一阵酥麻,右手下意识地按住左边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惊觉与第一次病发时的痛楚如出一辙,恍惚中只听到医生喊了几声“家属”,便又在一片漆黑中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万朝阳柔软的怀抱中,窗户露着一道缝,那是他早上出门时打开透气的,启动大会上喝醉了,回来时顾不得关,而粗心的万朝阳从来是想不到这些的,任由初春的冷风灌进来,照样在一旁呼呼大睡。
薛木的心还在砰砰跳着,他轻轻拿开万朝阳的手,披上睡衣起身关上了窗户,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和不远处的三环路,不由地深深叹了口气,回头看看睡得正酣的万朝阳,心中忽然涌起千万的不舍。
他又转头看向被霓虹照亮的夜空,医生的话却在耳畔响起,对于那个原本打算计划求婚的元旦,他忽然产生了无限的恐惧。
他回想着来的这个梦中世界的九年,从第一次跨年时一声“薛律师”的呼唤,到后来清楚明白地感受到的抢救的过程,再到之后几次一一地交会告别,再到今年开始反反复复地苏醒与沉睡。
他深切地感受到真实世界的存在越来越明显,而这个梦却似乎一步一步走到了消散的边缘,在他沉溺在梦中时,尽管时间流逝不同步,可真实世界却还在照常运转着,而当他从梦中醒来时,这梦里的一切却似乎是完全静止的,这整个梦的世界都仿佛因他而存在。
他忽然想起正月十五那次在万朝阳家里醒来时,万朝阳说过的那句“睡了半个月似的”的话,尽管他不在的时候,这里的时间是停滞的,可万朝阳却似乎感受到了与他同步的时间流逝,这反而让他更加害怕,如果他真的醒了之后再不能回来,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他的爱人朋友,是不是都会因他的消失,而被永远地禁锢在静止的时空中?
他有些颤抖着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不敢想象那会是一种怎样的恐怖景象,正在惊惧中,却听到身后转来一声轻吟,转头一看,却是万朝阳正胡乱地摸着他躺过的位置,而后迷茫地坐起了身,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困惑问道:“嘛呢你不睡觉?”
薛木看着万朝阳有些浮肿的脸,急急地蹬掉了拖鞋钻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靠着他的胸膛,希望从他温暖的体温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会又做噩梦了吧?几点了?”万朝阳一手轻轻抚着薛木的背,一手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卧槽才三点?我怎么感觉都睡了一天了似的。”
薛木听了这话,心中愈发惊慌,抬眼看看他,问道:“你真的感觉睡了那么久?”
“啊?”万朝阳晕晕乎乎地看向薛木,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答道:“好像也没有……还是困……”说罢放下手机,搂着薛木重新躺下,调整了个睡姿,轻轻拍了拍薛木的背,很快又再度进入了梦乡。
薛木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却始终无法入眠,万朝阳的话似乎又印证了他的想法,清醒的时候这个梦里是静止的,但并非消亡的,而梦里面的人似乎可以感受得到真实世界中的时间流逝,但也只能生生地捱着,束手无策。
他愈发感觉到心中的悲苦,似乎因他一人牵连影响了太多,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能做什么,也不知道等到二零一七年结束,他将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他甚至还是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控制自己是梦还是醒。
他回想这几次的苏醒和入梦,揣测着或许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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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让他清醒,而激动会让他沉睡,但仔细想想又并非每次都是在酒后醒来,而重新沉睡时也并非回回都在激动中昏迷,但总之,整体上来看,总是现实中的痛苦让他陷入沉睡,而梦中的安稳幸福反而让他容易苏醒。
薛木想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的荒诞可笑,终于明白自己是逃避了现实的痛苦而进入美梦,当梦做美了,他便想舒舒服服地醒来了,而醒来后发现现实还是令他痛苦,他便愈发地渴望回到梦中。
尽管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经恣意妄为,打定主意不再吃苦,要抱紧万朝阳的大腿享一世荣华富贵,心中口中都已经把什么礼义廉耻抛了,可当他终于认清自己的内心,还是为自己这一直被回避的懦弱与无能感到耻辱。
他又往万朝阳的怀里钻了钻,紧紧地拥抱着他的身体,在这个世界里,明明拥抱着最爱的人,父母和朋友都如他一样幸福快乐,可他却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那一夜之后,薛木又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离开过这个梦境,可是他的心却始终为自己的逃避而日夜煎熬,再难像从前一样开怀。
万朝阳自然留心到了他反常的表现,担忧地问他有什么心事,可是薛木知道,这些话不能说给他听,实际上他两年前就曾与他讨论过那有关梦境与现实、真与假的话题,那时万朝阳给他的回答是“没有你就算了”、是“我的爱人就你一个,别人我都不认,爱谁谁”、是“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尽管现在的薛木心境已与当初不同,可他也分明记得两人在月光下的海滩上许下的诺言“谁都不离开谁,咱俩就这么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因此他不愿再把这些令人烦恼的无解难题说给万朝阳,去平添他的苦闷,只能故作玩笑得回答他说:“我最近走高冷忧郁风,一般不苟言笑,你尽量适应吧。”
万朝阳虽不知道薛木究竟藏着什么心里话,但薛木不想说的,他从来也不会追问,这么多年,薛木在他眼中其实一直是个比他更成熟更强大的人,他总是善于思考,却十分谨言慎行,但在他真正需要他的时候却也从来不会逞强,因此万朝阳对他这并不好笑的笑话也只能捧场地笑笑,不再追究他究竟在烦恼什么,因为他知道如果薛木需要他,他一定会开口的。
而薛木,只能在这样的玩笑后,勉力扯一扯自己的嘴角,而后便匆匆地起身扭头岔开话题,不敢泄露一丝一毫的无助,只有心里暗暗盘算着距离明年元旦还剩多少时日,仿佛是生命的倒数。
这样有些令人心焦的日子一晃便是两三个月过去,短暂的春天便悄然结束,暑假开始的时候,万树青搬到了崔建广留给万朝阳的老房子里。
在元宵节那回之后,万树青真的听取了薛木的建议,重新关注起了自己的音乐理想,报名参加了一个市级的音乐比赛,并且一路从海选突围,最终竟跻身进了业余组八强。
虽然并不是什么全国关注的选秀节目,但在文艺界倒也确实是个正经赛事,最终的决赛定在八月,之前的一个月还要集体训练,正好靖溪的房子也开始拆迁了,万树青和万朝阳商量过后,便暂时搬来了市区。
薛木得知拆迁的消息有些意外,要知道在现实中谣传了五六年要拆迁的说法也最终没有拆,却没想到在这里真的实现了,只不过现在的房价,倒也不至于拆一套房子就能搞出个拆二代出来就是了。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薛峰和贺冬兰,两人也有些讶异,各自打听了一下,得知确实整个连兴城都在大拆大建,他们的老房子虽然还没通知,但是估计也就是今年、明年内拆掉了。
两人听到了这个消息心情也愉悦了很多,顺口关心了两句万树青的住处安排,打算如果不方便就把那房子给他住,而得知万树青已经搬来市区后,连声责备薛木不懂礼数,既然来了他们早该出面请客的。
薛木有些无奈:人家住在南二环宣武门,您俩住在东四环百子湾,还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东道主了?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吐槽,薛峰贺冬兰夫妇还是坚持要和万树青见个面,薛木和万朝阳只好把这邀请转告给了万树青,万树青一听忙道:“哎呀!是我疏忽了!光顾着练琴了,搬过来住都没张罗跟亲家见见!你跟他们说!别忙!周末来这儿,我做饭招待他们!”
薛木和万朝阳也并不知道亲家见面让万树青做饭合不合礼数,也只得原话又转告给了薛峰和贺冬兰,他们两个听了倒是不在意这些虚礼,连忙答应了下来,周末拎着大包小包上了万朝阳的车,直奔崔建广那个房子。
两家人早已不是初次见面,尽管心态与从前有些不同,但聊天喝酒的场面也还算温馨和谐,薛峰和贺冬兰对于两个孩子的感情自然是七八年前就接受想通了,万树青虽然是年初是才在薛木的点破下恍然大悟,但而今法案也都已通过,他也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乐趣,看着他们两个这么好的感情,又有这么一对靠谱的亲家,心里自然也是满足而愉悦的。
五个人说说笑笑,从追思两个孩子高中时的调皮捣蛋,一路说到了而今的成家立业,又聊到彼此的工作和生活,说到兴起,万树青还掀开了琴盖,现场弹唱了一曲比赛时晋级的曲子。
万朝阳在一旁听着却渐渐皱起了眉,一边轻轻点着头打拍子,一边却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愈发觉得这旋律熟悉,等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顾不得和其他人一起赞叹着鼓掌,便忙问道:“爸,您这是什么歌儿呀?”
“《贝加尔湖畔》,”万树青微笑答道,“我们同事给我推荐的,说谈这种流行的歌儿比那些名曲更受欢迎。”
“我说这么耳熟呢!”贺冬兰笑道,“李健唱的嘛!”
“贝加尔……”万朝阳猛然扭头,迎上薛木惊疑不定的眼神,问道,“是不是高中时候你唱的那个?”
薛木心里一阵发虚,他也没料到这么多年过去,万朝阳竟然还能记得这回事儿,只得尴尬笑道:“啊……对啊……你还记得啊……对,你后来不还自己写了个歌儿嘛,记得不?”
万朝阳拧了拧眉头:“你不是说这歌是你原创的吗?”
薛木打着哈哈笑道:“要不说你单纯呢!我说你就信!逗你玩儿呢!”
万朝阳听得愈发疑心,贺冬兰却叹道:“朝阳还会写歌啊?真是遗传了万老师的音乐细胞了!”
万朝阳听贺冬兰如此说,连忙笑着摆手道:“哪儿啊,我就是整了个金曲串烧。”
薛木却忙道:“可不是!可厉害了朝阳!我那会生日,那家伙整的!巨感人!哎!这么多年了都没再听过了,你赶紧给爸妈表演一个!”
万树青一听,忙起身让出了琴凳,笑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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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我也挺听听,压根儿也没听过你创作的歌呀!”
万朝阳糊里糊涂地被推到钢琴前头,瞧了瞧谱架上的谱子,试探着弹了几个音,本就不太娴熟的技巧加上多年未曾碰过琴键,只能凭借少时模糊的记忆勉勉强强磕磕绊绊地弹了几个小节,最后只得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我都忘了。”
贺冬兰却捧场地连连鼓掌:“挺好的呀!好听!”
薛木在一旁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把剽窃李健蒙他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了,不过看着万朝阳弹琴的模样,想起当初他给他弹唱的那首歌,自己心里却忽然冒出了个想法。
那天之后,薛木偷偷报了一个吉他培训班,每每趁着万朝阳聚会神直播的时候溜出去上课,从最简单的音阶指法开始学起,一点一点地研学练习着。
对于元旦求婚的计划,他也只是和郑大钱欧阳烨商定了那么一个日子,具体该怎么执行现在讨论又的确为时尚早,经过了这一回,他忽然冒出了也学着万朝阳一样,自己弹唱一首歌给他当做求婚的意识,虽然肯定没有欧阳烨求婚时那么轰轰烈烈的,但是他自己亲身体验过,那种感动是难以言书的。
只不过他虽然喜欢听歌唱歌,却从来没有学过乐器,从零开始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没练几天就把手指磨出了茧子,滚床单的时候万朝阳“嘶”的一声,将他的手从自己器物上拿起来看看,皱眉问道:“怎么还长茧子了?磨死我了!”
薛木一阵心虚,答道:“故意的,做卧推的时候没带手套,我心说磨个茧子给你撸……那不是摩擦力更强劲、你更爽嘛!”
“爽个屁,都特么给我撸秃噜皮了。”
“放屁,你个老几把,装什么嫩,你以为你还十八呢!”
“……”
第一百四十九道题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
八月的时候,万树青参加的比赛落幕,最终取得了第二名的成绩,消息传回靖溪,竟算是给全区都长了脸,很快,他年过半百却依旧风华儒雅的状态和淡然自得的弹唱视频就迅速传播了开来,不仅各种本地媒体、自媒体纷纷夸耀,连区电视台都专门给他做了一期采访,二中也在学校里大张旗鼓地宣传了一番,一些区里本地企业品牌甚至还找上门来,提出赞助万树青在连兴城办一场音乐发表会。
万树青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爆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万朝阳作为“过来人”却十分淡定,一面给他提供了一些应对的建议,一面也鼓励着他放手去做,左右已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可犹豫畏缩的?
万树青听了万朝阳的建议,果然接受了赞助,风风火火地筹备了起来,在十一的时候成功在影剧院开办了自己的首场演奏会。这演奏会在靖溪那小镇已算是十分难得一见的高雅演出了,表演当天盛况空前,偌大的影剧院塞满了听众,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被万树青优雅的气质和湛的琴技所折服。会后不但想要向他拜师学艺的孩子与家长们蜂拥而至,甚至还有各色文艺女青年、女中年直白地向他表达了炙热的爱意,一时竟把万树青给吓得不知所措。
万朝阳得知了老爹的这份苦恼,暗自偷笑了许久,最后还是大大方方地鼓励他试着和那些女粉丝接触接触,毕竟已经单身了十来年,也是时候和事业一起开启爱情的第二春了。
而在万树青烦恼于这些令人害臊的问题时,战歌也终于挂牌成功,薛木和万朝阳终于成为身家千万的上市公司股东公司的股东,不过究竟是什么身份,薛木也早就不在意了,而今他在这个世界拥有的一切万朝阳的陪伴、薛峰贺冬兰还有万树青的祝福、郑大钱与欧阳烨的安稳幸福,这所有都早已超越了刚刚重生时一心想要抱着万朝阳大腿发大财的宏愿,只不过日子越临近年末,他也为着那终究要到来的最后一天而愈发忐忑。
上市庆功宴上,他还是喝醉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因为醉酒再次离开这个梦,但是太多的开心和太多的烦恼,让他实在太需要醉这一场了。
在万朝阳的拥抱搀扶中,他迷迷糊糊地躺进舒服的被窝,他用力地搂着万朝阳的身体,生怕又在睡梦中失去,但恍恍惚惚中,只隐约地听到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好像听到了轮子滚动时“哐啷哐啷”的动静,好像听到了手术刀割破皮肤的声音,好像听到呼吸机和心跳监控运转的声响,而再醒来时,却依旧阳光明媚,天高云淡,是金秋的清早,是爱人的拥抱。
他轻轻地阖上眼,再度沉溺在万朝阳的怀中,他大概猜到了自己是有一次被送进了抢救室,他很想在那个抢救室里醒来,央告医生们不要再试图挽回,就让他永远地留在这里,但他却也如同自己离开梦境时的其他人一样,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离元旦只剩两个月的时间,薛木终于完完整整地弹下来了他给万朝阳创作的那一首歌,剩下的只需要勤加练习和磨练技巧,只是其他的求婚形式和地点还是始终拿不定主意。
十二月初的时候,薛峰在靖溪的老房子也拆迁了,万朝阳开车带着薛家三口一起回去拾了一趟屋子,而后有些恋恋不舍地与这个老房子道了别,回家的路上聊起连兴城这大兴土木的事,才得知靖溪二中也要在月底之前迁址了,明年一月整个校区也都会被拆迁。
薛木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这个承载了他太多回忆的校园如今就要被夷为平地,改建成一所富丽堂皇的购物广场,他忽然心里一动,向万朝阳提议在拆迁前再去学校逛一回,日期就定在三十一号,在学校里一起跨过新年的零点。
万朝阳其实也正在为求婚的事情苦恼万分,欧阳烨得了郑大钱的指示,什么正经主意都不给他出,如今薛木主动提出到二中去跨年,倒是替他省了心,想着能在两人定情的地方放着烟花求婚,虽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也算足够浪漫了,于是便欣然答应。
具体的求婚计划,两人各自和各自的军师商量妥当,一同买了好些烟花爆竹,薛木则又和郑大钱一起租来了些话筒音箱和灯光,和着他的吉他,一并提前藏到了郑大钱的车里。
万事俱备,薛木心中却愈发地紧张,他实在无法预料零点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尽量去追求实现一直渴求的愿望,无论零点之后能否留在这个梦幻的世界,至少不留下任何遗憾。
很快便到了三十一号当天,四个人到一起回到了靖溪,先去吃了一顿当初三人第一次喝酒的那家涮羊肉,又一起去唱了郑大钱与欧阳烨初次相见的白月光,然后驱车来到了空荡荡的二中校园。
他们一起去参观了那间十三班的教室,多年前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




再也不要当学霸了 分卷阅读263
“当时木头坐这儿,朝阳坐这儿,我坐这儿,”郑大钱一边比划着一边说,“他俩当时可腻歪了!朝阳上课上自习老睡觉,木头特认真,完了他一边儿记笔记做题,一边儿还在桌子底下拉着朝阳的手,我还得老给他俩打掩护!”
他们一起去重新躺了躺301那睡过的床,仿佛仍有年少时的余温和气味在回荡。
“我当时睡这张,他俩上下铺,”郑大钱盘腿坐在他睡过了两年的床上,“天天半夜,不是木头爬上去就是朝阳爬下来,俩人在被子里鼓秋鼓秋的,啧啧啧……”
他们一起去压了压那曾经奔跑过的操场,似乎仍有欢呼声和汗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尚未消散。
“我们班当时是实验班,十八个男生全是弱鸡,体育巨差,跟文科班不相上下,”说起丢脸的往事,郑大钱笑得前仰后合,“运动会的时候我们全都报名了,结果到最后特么一个奖牌都没有!我跳个三级跳差点儿直接扑街!”
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那科技楼顶楼、报告厅外头的小天台,郑大钱终于没话说了:“这是哪儿啊,我怎么没来过?”
万朝阳乜斜着看了郑大钱一眼:“你还能啥都知道了?这是我跟薛木的秘密基地。”
“哎哟喂……还整出秘密基地来了,”郑大钱嫌弃着撇了撇嘴,推了薛木一把,埋怨道:“你真行,这么多年都不跟我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薛木哭笑不得,“就是偷猫儿来过几次,在这儿看看风景什么的,有啥好说的?”
“就是,”万朝阳得意地往栏杆上一靠,“只不过就是在这儿打过几回啵儿,后来在宿舍亲你也不是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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