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北极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夜惊鸿
”
外婆唉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周家村刚刚死了一个老头儿,死了四天才发现,现在咱这个镇子,太多留守的老人没人管了,你这孙女能回来照顾你,真是您老的福气。”
“我倒宁愿没有这个福气,我倒宁愿我死在炕上,晴晴能去念书。”外婆斩钉截铁地说,一点儿不含糊。
赵校长听了,看着外婆,听出来老人家是认真的,老校长此来就是为此,这倒让她想说的话容易多了,于是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来的,您老这句话,倒是让事情好办多了。”
外婆人老心却灵,立即听出了门道,问道:“啥事儿?”
“我这人闲不住,退休之前就想过退休之后的出路,现在打算在咱们这边儿的福泉山上弄个养老休闲中心,让十里八乡愿意过去住的留守老人过去住。老姐姐你是我第一个问的,你愿不愿意过去呢?”
外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事儿,她犹豫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不是的吧?要多少钱呢?”
“我不指望这个赚钱,就当个退休之后让自己别闲下来的事业,个能维持运营的成本就行。”
“保本的话,每个月要多少钱呢?”外婆关心地问。
“实不相瞒老姐姐,我是不想你的钱的,我第一个问你上不上山,纯粹是一片惜才之心,全是为了你这个外孙女你要是有个可靠的养老归宿,这孩子也就能安心回到学校了,你说是不是?”老校长问外婆道。
外婆心头一颤,想到今天晚上跟婷婷的通话,她轻轻点头,拍着自己的腿说道:“我这样瘫痪的,需要人照顾的地方多了,吃喝拉撒全都不能自理,校长你就跟我说个保本价吧?我这人虽老,但是不糊涂,我既然是第一个,你要是不我的钱,以后的人可咋呢?难不成这十里八乡的老不死的都让你掏钱养?”外婆说道。
赵校长叹了口气说道:“一个月八百块吧,全托养老这个钱虽然是成本价,不过我知道对老姐姐你也不容易,要是有困难……”
外婆果断摇头,说道:“没有问题,我掏得起,我上山去,晴晴去读书。”
葛晴一直在旁边听着,听见外婆说这样话,忍不住插口道:“我不用读书,我……”
外婆不容她分说,直接打断她的话头说道:“别说了,这个家的主意我来拿。”
葛晴闭上嘴,眼睛看着外婆,能回到梦寐以求的校园,对自己来说,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这样不切实际的梦想,连动一动这样的念头都觉得奢侈,她从几个月大就不做这种梦了。
而且就算自己运气好重读依然能考上嘉南中学,但是定向招生的学生是没有奖学金的,每年将近两万的杂和生活,还要加上妹妹的,又从哪里来呢?
赵庆书看了葛晴一眼,从事了一辈子教育的老校长心里立即明白了,问她道:“你在担心学的事情?”
葛晴没有开口,只轻轻点了点头。
“嘉南中学这样的学校,跟我们这种乡下初中完全不同,他们作为省里第一高中,是集团化经营,完全不差钱!只要你学习足够好,能在嘉南中学的考试中脱颖而出,击败嘉南本部的平行班甚至火箭班的同学,拿到足以傲视全校的成绩,他们学校的管理层会求着你读”
葛晴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老校长,不太明白地问道:“什么意思?”
“他们会给你提供优渥的奖学金,让你生活无忧地在里面安心读书。”
“奖学金?”葛晴从未听过这个,不由得喃喃地重复道。
赵校长笑着看葛晴,问道:“怎样?有信心吗?”
葛晴沉默着,没有吭声。
“当然会不容易,不过生活对没有准备好的人,向来额外地残忍,这一点,你过去几个月的打工生涯应该一清二楚了吧?在底层挣扎的感觉是不是不容易?如果你想要从这样一滩烂泥似的生活里拔出来,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哪两个条件?”
葛晴看着校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生机勃勃,数月以来,里面第一次有希望的光芒在里面跳跃。
“一个是超强的实力这一条你已经有了,天生就有,老天爷赏的;还有一条,就是除了实力之外,抓住机会的能力”赵校长说到这里,看着葛晴道:“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眼前了,你能抓住吗?”
葛晴的大眼睛看着校长,没有回答。
“校长放心,我会让她抓住这个机会的,由不得她!”外婆一边说着,一边千恩万谢地抓住赵校长的手,心有所感,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哽咽着声音说道:“谢谢啊,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说话做事做人的派头,我这样的老太太也不懂,不过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就拜托校长你了,福泉山是咱这镇子的风水宝地,在那山上不管干啥,都能一帆风顺的。”
赵校长笑了,特别同意这个话,点头说道:“就是,说起来,咱这个红河镇就是风水宝地啊,离省城才多远啊,福泉山更是地杰人灵,我看中的那块地方,依山傍水,风景别提多秀丽了,我已经筹措了前期资金,利用山上的一个废弃的林场宿舍,先组织第一批人到位再说。”
赵校长说话之间,眉飞色舞,对于自己这个晚年开始的事业,显然充满了热情,言论谈笑之际,丝毫不见老年人的暮气,反而神极了。
葛晴看着赵校长,她平生从未佩服过任何人,年纪越长,她对不经考验的人性就越是失望,越是失望,就越是喜欢独来独往,但是看着此时眼前的老校长,一股类似孺慕之情的感觉在心中慢慢滋生,想到将来,喜悦的情感如同萌芽的小草一般,倔强地、不肯服输地,从她内心深处泛起,直至充满她全身。
☆、第47章
葛晴因为老校长不服老的干劲儿而激起的喜悦,在她看到了那林场废弃的宿舍时,被浇灭了一大半,待到她进到这废弃宿舍里面,剩下的一半喜悦也差点儿浇没了。
福泉山正在秋季,漫山遍野的秋叶,黄的十分可爱,老人院所在的位置旁边还有一汪碧潭,山溪飞溅,水光相映,景色秀致可爱,可是这可爱的景色也无法给眼前废弃的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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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色,灰色的水泥墙斑驳黯旧,外观狼藉不堪,院落内地砖翻起,杂草有一人多高。通往室内的门阴森黑暗,壮着胆子进去,只见里面潮湿阴冷,到处都是斑驳脱落的痕迹。
现在的这个样子,鬼都不愿意住在这里,别提人了吧?
当天老校长带上山的十五个人,到了晚上,跑了十个。
葛晴原本不过是过来看看环境,并不在老校长带上山的工作人员之内,晚上她照例下山了。
但是第二天天一亮,她就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跑上了山,撸起袖子,跟在留下来的五个人里,干起活来。
从露水浓重的早上,一直干到太阳下山,然后她就骑着自行车下山回家,第二天早上又是第一个到场,不言不语,来了就闷头干活,留下来的这五个人多数都是镇上五六十岁的妇女,也算是人了,原本有偷懒闲晃的心,被葛晴这样闷头苦做,也都不太好意思耍奸,内中王三婶跟葛晴家里离得很近,就笑话着问她:“你知不知道这地方还不见得能开下去呢,你就这么使劲儿干活,图啥啊?”
“为啥开不下去?”
“赵校长给的钱少,找了好几个泥瓦匠,都不接这个活儿呗。”
葛晴抖掉手上的泥,看着眼前的水泥楼,问道:“校长给多少钱他们不干?”
“两万块钱,这么大的两栋楼,没有五万怎么可能有人干哦?墙面啥的”
“我们自己干不行吗?”她问。
王三婶呦了一声,摇头呲牙笑:“把你能耐的,这活儿差一点儿的爷们都干不了……”
“爷们干不了,我们就干不了?”葛晴问,头转过来,眼睛盯着王三婶。
那眼神让王三婶不敢与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怕这个女娃娃,嘴上讪笑地说:“你要有这个能耐,就跟老校长说呗?”
葛晴不跟她嗦,抬脚就进了黑乎乎的宿舍楼,找到在楼上量窗子的老校长,老校长看见葛晴,疲累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笑,叹气地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啊,我是把这个事儿想得太简单了,预算就十万块,已经差不多是我全部能拿得出来的积蓄了,真不知道……”
“泥瓦匠不用全包的话,用不了太多的钱吧?”
“什么意思?”
“我看过别人家装修,除了厕所和厨房之外,其他地方的墙面没有那么复杂,我们自己可以做。”
赵庆书简直不敢相信,看着葛晴说:“真的?”
“对,只有一间屋子找正经儿的泥瓦匠来帮我们重修,他们做我们就在旁边学,然后找几个卖力气的,能铲墙能背水泥沙子就行,这样用不了多少钱,墙面防潮和找平的时候,老校长您人头熟,找个懂行的人过来指导一下,也就没问题了。”
赵校长想了想,虽然不确定,但是觉得可以一试,夸了葛晴一句道:“你这脑子,可真是灵活,平时不爱说话,可是一说起话来,没有一句废话,全都是干货。”
葛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不习惯被人夸奖,做事就是做事,夸奖什么的,还挺耽误办正事的,她在室内左右看了看,说道:“楼上的采光要好得多,楼下那么暗,是因为窗子和门太狭窄了,既然是重修,干脆能拓宽的地方,都拓宽了,而且是老人院,将来坐轮椅甚至担架进出的恐怕不少,门窗都宽敞点儿,也了将来麻烦。”
老校长听得只有点头的份儿,又夸奖她:“这个想法好,长远,有眼光,晴晴你这个格局和眼光,将来可以考虑当个建筑师?”
葛晴脸红了,她真不习惯被人称赞,害怕赵校长夸起来没玩没了,转身就下楼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白天她将外婆托付给陈大爷和几个邻居暂时照看,晚上自己回家帮外婆做饭上厕所洗澡,听外婆说婷婷的学已经不用自己担心了,婷婷的妈妈石玲就在嘉南中学旁边找了个工作,婷婷的学以后都由她的妈妈石玲负责,葛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彻底放下了心,全心全意扑在山上的养老院的改造当中。
冷风起,十月底的一天,她正在山上忙碌,听见坡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丢下铲子,走到外面,见一个自己不太熟悉的本镇大娘骑着自行车站在坡道上,看见她出来,这大娘嚷了一句:“葛晴你快点儿回家,你家有事儿。”
说完这句话,这大娘跟火烧眉毛了似地,骑了车子就走了,连句解释都没给葛晴留下。
葛晴第一个念头就是外婆出事儿了,她摘了手套,口罩帽子全都来不及脱下来,也无心去跟老校长说一声,就去推自行车,急着快点儿赶回家里。
她听见身后老校长叫自己的名字,她回过头,看见老校长一径儿对自己招手,她有些着急地指着山下,不想老校长还是用力招手,喊她上去一趟,葛晴无法,放下车子,走到整修中的宿舍楼下,听见老校长说道:“你干啥去?”
“东街老王家的大娘喊我,说我家有事儿等我回去。”
老校长明白过来,想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去学校一趟,我跟蔡主任说了,让她给你准备了一点儿东西,你过去拿一下。我本来打算傍晚再跟你说的,现在你既然要下山,也正好,蔡主任估计还没下班,你直接过去找她吧。”
葛晴想问是啥啊,不太重要的东西,她不想这个节骨眼着急忙慌地去拿,不过她也就是喉咙动了动,终究没有问出来,转身跑出去了。
一路把自行车踩得嘎嘎直叫,几乎散了架,她一阵风似地冲到家门口,自行车被她丢在地上时,发出了哐啷一声巨响,她冲进屋子,嘴唇有些颤抖,想要大声喊外婆,但是不中用的喉咙就是发不出声音来,一直到她冲到了外婆的房间,看见外婆好端端地坐在床上,她才松了口气,难得地冲着外婆笑了一下。
外婆看她这样,奇怪地问:“你这是干啥?咋喘成这样?你那头发帽子和口罩是咋回事?”
葛晴醒悟过来,连忙摘下帽子和口罩,刘海上的白灰抖了几下,没抖落干净,干脆不管它了,她平时从山上下来,为了害怕外婆担心,都会在大柳树那边儿的公共厕所那里,把自己稍微清洗一下才回家,今天因为实在太匆忙了,也忘了不让外婆看见自己狼藉的一面。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沉默着。
“你这是干啥呢?跟个老爷们似的,你是当瓦匠去了啊?”
葛晴低着头,想要用力拍拍自己的衣裤上的白灰和水泥尘,但是想到那尘烟会弄得满屋子都是,呆呆地,隔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您让人叫我干啥啊?”
“我哪儿让人叫你了?”
可是那个……
葛晴奇怪地想着刚才在山上叫自己的东街大娘,外婆没让人家去,那是谁让那个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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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喊自己的啊?
她心中正在纳闷,听见外间有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葛天籁出现在自己眼前,月把不见,他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似乎高了一点儿,不过眼神还是冷冷的,神情也一如过去一样,像一尊移动的冰山。
葛晴不太明白地看着他,自己说话劲,床上的外婆嘴快,已经说道:“是不是这个孩子让人去的?他来这儿找你,我说你不在家,在福泉山上李家窝棚那边儿山坳子里跟赵校长她们干活呢,这孩子问了李家窝棚在哪儿,然后就出去了,我还以为他是去找你了呢。”
葛晴奇怪地看着葛天籁,问道:“找我有事儿?”
从上一次他从红河镇离开,到现在将近两个多月了,中间他打过几次电话给她,葛晴因为太过忙碌,无心与人哈拉,径直挂断,想不到他竟然会又来找自己。
他看着她浑身上下跟煤窑里爬出来似的一身灰,没说什么,闪身从门口移开了。
葛晴不明所以,跟了出去,出了外婆屋子,没了顾忌,就开始拍打身上的泥灰,葛天籁被她拍得后退了两步,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还拍什么?”
“我有事儿,拍拍好出去。你来这儿干嘛?”
他没回答来这儿干嘛,只是看着她浑身上下的泥灰,问她:“那还值得拍吗?”
葛晴不太愿意废话,恩了一下,有些着急地问他:“你来这儿,是我妹妹在学校有啥事儿了吗?”
葛天籁听了这话,盯着葛晴,摇头。
葛晴松了一口气,除了妹妹,她对别的全都不太上心,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他大老远干嘛来这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她离开自己毕业的中学并没有多久,还记得学校的作息时间,既然他不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老校长交代自己的事情,趁着现在有空儿,赶紧去办了才是。
她探头到外婆屋子,说我出去了。
“你出去就带着这男学生一起去吧,他大老远从城里过来看你,都是缘分,人和人之间,看对了眼不容易,你别吭哧瘪肚不会说话错待了这个男娃娃。”外婆叮嘱葛晴,语重心长地。
☆、48
为什么每次见了葛天籁,外婆的双重标准就犯了呢?
葛婷想不明白,她走出院子,扶起自行车,发现刚才因为着急,把自行车随便丢在地上,这骑了十多年的老破车,竟然掉链子了,她弯下身子扶起自行车,伸手想要去安上链子,一旁的葛天籁说道:“还是别弄了吧?”
葛晴抬起眼睛看着他,突然想起来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随便转转。”他说。
葛晴心想随便转转竟然还能转到这种乡下旮旯地方,显然没说实话,她忙碌不堪,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没有力耗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半个小时之内她必须赶到中学,不然蔡主任就下班了。
虽然不知道老校长交代了蔡主任什么话,但是她本能地知道,那些交代的话绝对值得自己跑一趟。
她用手抓住车链子,往齿轮上搭,本来就全是泥灰的手上,登时沾满了煤油,等到链子终于安上了,她一双手被染得黢黑,她唉声叹气地想起来马上要去见主任,这样的一双手可怎么见人,跑进去想要找盆子洗手,看见跟在旁边的葛天籁,也没细想,就说:“帮我给盆子里接点水行吗?”
葛天籁明显奇怪了一下,不解地问:“我?”
葛晴很赶时间,很着急,连忙点头说道:“是啊,你来这儿干什么来了?站着吗?”
他像是不太高兴地说道:“我也不是来给你接水的啊?”
她只好用黢黑的手径直拿着盆子,凑到水龙头底下,所接触的地方留下一溜乌漆墨黑的痕迹,她足足洗了六七遍,才把手洗得稍微能见人了,顾不上手上剩下的漆黑的纹路了,她把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抬脚向外跑。
跑到外面,推着车子,她就要向中学奔去。
不想葛天籁竟然在这个时候问她:“去哪儿?”
“学校有事儿。”她刺啦一下脚蹬,就要踩上去。
他看着葛晴,突然伸出手说道:“车子给我。”
葛晴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干嘛?我很赶时间。”
“我好久没骑自行车了,让我骑骑。”他说道。
“那我咋办?”葛晴不解地问。
“我带着你,你坐后面。”他看着她说。
葛晴听了这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跟一个男的,共骑一辆自行车,大白天的招摇过市,不用一个小时,闲话就会传遍整个镇子,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借由各种途径将这样的闲话传到外婆耳朵里,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来,那些闲话里自己轻浮轻佻、不知自重的样子。
她摇头,一句“去一边去”几乎说出口,非常辛苦地被她吞了回去。
她蹬上去,向前猛冲,速度起来的时候,感到车身一沉,她心中一惊,回头去看,见葛天籁跨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长长的腿耷拉在自行车的两边,而他脸虽然一如既往毫无表情,眼睛却像是感到很有趣似的,隐隐地像是在笑。
这自行车起码十年了,还是老式的二八架子的,中间一根大横梁,让葛晴想下来都下不来,她着急地一边防止车子摔倒,一边气道:“你搞什么?快点儿下来!”
“快骑。”他不但不下来,反而在后面催促。
葛晴气得也顾不上害怕摔倒了,向前想要冒险来个脚刹,却感到车子已经稳稳当当停住了,她回头去看,见他两条长长的腿支在地上,眼睛盯着她,催促她道:“骑吧,我摔不着。”
谁管你摔不摔得着啊?葛晴气结地想,她心想这疯子八成又是在学校无聊了,也难怪无聊吧,这么讨厌的性格,估计也没人愿意跟他说话,整个学校搭理他的人,数字作准是零,所以他才会没事儿跑到红河镇这边儿,找存在感来了。
她用最严肃的表情看着他,说道:“别烦我,我有急事儿!”
“我不耽误你的急事儿,你带着我一起去不就行了?”他丝毫不为她满脸的严肃所动地说。
这厮是不是欠拾?她恶狠狠地看着他,气得脸通红,瞪着他,不骑车子,也不说话,就瞪着。
葛天籁明白了这瞪视的意思,纵然他有在这瞪视下视死如归的胆气,但是他不想她因为光顾着瞪着自己,耽误了她原本要办的急事,看着她怒气冲冲的眼睛,他低下头,隔了一会儿小声地说道:“就让我坐一下怎么了?”
葛晴脸刷地一下红了,甚至微微张开了嘴看着他,然后又听见了一句让她想要掏耳朵的低语:“带我去吧,葛晴,嗯?”
葛晴脸颊都烫了,她自己从来不会撒娇,也不会轻哄别个,所以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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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别个来这一套,她喉咙堵着,完全失去了语言功能,不知道是因为替他害臊,还是咋地了,总之她转过身,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踩动了车子,带着一个一米八五高长得还像发光的电灯泡似的的男生,累得浑身大汗淋漓,呼哧带喘地穿过整个小镇,来到中学门前。
她停下车子,跟看门的大爷说找蔡主任,大爷放行了。
她知道葛天籁一直跟着自己,她被刚才他的那两句话弄得现在还不敢看他,只觉得这八尺高的男生为了达到目的,连鬼扯撒娇这种无耻的招式都能使用出来,也就无可救药了。无论如何,他是不相关的人,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操心他的行为模式,好在自己每天的活动就是例行的无聊,他被无聊得腻了,自然会滚了。
“这是你们的学校?”
她听见葛天籁说道,葛晴嗯了一声,踏上主楼的台阶,葛天籁跟在旁边,一边走一边说:“这屋子会不会我们进去的时候正好塌了?”
葛晴斜了他一眼,对这种杞人忧天的回应就是满脸的冷漠。
“到哪儿去?我真的很担心,我虽然不怎么爱活着,不过被这楼压死还真不是我想要的死法,我每走一步这楼道的窗子都在晃啊?”
“别说话。”葛晴低声说道。
“为什么不能说话?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话。”他答。
葛晴用铁的意志压制着自己的脾气,跟老僧入定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快步向着蔡主任的办公室走过去,到了门前,她抬手敲门,听见里面一声进来,她推门进去,老老实实地站在地上,一言不发。
蔡主任蔡文英四十岁上下,是老校长一手提拔上来的,撤校之后她要到南涉县的教育局工作,以后就不在教育一线了。她从教二十来年,遇到过的最好的学生,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这孩子实在沉默寡言到了令人担忧的程度,师生之间交流不多,但是听了老校长的拜托之后,她从惜才这个角度,还是尽力将老校长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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