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他的人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刘小沏
还可以吃东西
桌上铁壶里的鸡汤喝了一半。
月国已经很久没有喝鸡汤了,家里一般不会做这个。
曜臣告诉他“那个阿姨以后不会再来了,过两天会有男护工过来的。”还说“医生建议多吃鱼肉,其他想吃什么他就会去买。”
月国说想吃点糖,因为喝的药太苦,这几天没吃东西,感觉身体很虚弱。
而且心情也是苦涩的。
曜臣和他一起商量了父亲和妹妹的后事,把他们去世、殡仪的情形都说了一遍。
然后一起选了墓地下葬,这些也几乎是曜臣安排的。
虽然在曜臣面前,他表现得很平静,那不过是因为他认命了。
其实内心很想快一点结束现在的日子。
但是在这个医院里,随时都有医生照看,腿脚还不方便。即使想到楼顶去跳楼自杀,恐怕都有难度。
以前,“自杀”这个念头从来不会出现在脑海里。
即使日子过得不好,工作上失意,也从未想过。
现在这两个字,却常常从心口蹦出来,提醒他随时做好死亡的准备。
如果不能死,月国的思绪总是被“以后怎么办”这个问题占据,逼得他喘不过气。
曜臣又来医院了,而且穿着正装,打着领带,一看就是下班后直接从公司过来的。
他的工作那么忙,还要兼顾处理这么多事,月国见到他,总是怀着一种愧疚。
他也不知道为何曜臣负责他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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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对他这么好。想不到理由,所以就更愧疚。
曜臣在床头柜上放下了一个白色的苹果盒子,检查没问题之后,放在月国的面前。房里只要是桌子和能放东西的地方,就堆满了他托人买来的营养品和补品,还有各种药品。
“这是你的电话。”
曜臣说。
月国打开盒子,盒子已经被拆开过一次了,但里面显然是个新的手机,连标签都贴着没撕。
“这是新的吗?”
“你原来的电话在车祸时摔坏了,所以我就买了一部新的给你。”
“不好意思,又让你花钱了……”月国条件反射地说,“其实,我现在用不上打电话,没有谁需要联系。”
本来就没有多少朋友,也不想让过去的同学朋友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和前男友分手了吗?”
“是的…”月国尴尬地说,“分手了。”
“不用联系谁,只要可以联系我就够了。”曜臣淡声说,“你可以下载游戏来玩,也可以看视屏,看新闻。”
曜臣走到床边替他拿出来开机。
“早知道应该买一个平板,我明天从公司带一个过来。”
“不用了。”
不想看、看不进去。心情很糟糕。可是还要假装没事,月国一低头,就有一滴眼泪落在被子上,还好曜臣没看见。
为什么曜臣会如此照顾他?难道曜臣喜欢他?
还是说这只是普通朋友对他的同情?
这些帮助,这些礼物不断增加他的压力,因为没有办法回报。
开机以后,曜臣输入了自己的号码,还下载了几个娱乐软件。
月国低着头,手机又被递到他的面前。
联系人里确实只有“江曜臣”一个名字。
“你还有工作吧?”月国小声问。
“是啊。”
“那还要回公司吗?”
“不用了,今天留下来多待一会。”
“真好,其实我一个人在医院很难受。”
月国嘀咕道。但是不敢说自己想要“自杀”,那样说出来,自杀就可能会失败。
“知道了,以后每天我都会来。这里比icu的探视时间自由,就算留下来过夜也没事。”
“不要……”月国看着那张小沙发,睡在那里会落枕。
“那就和我打电话吧,视屏电话也可以。”
好。月国在心中回答。
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对话一点儿也不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气氛。
也许曜臣还不想打破那个界限。
反正他应该活不长了,就这样保持现状也好。
“或者发短信。”
“知道了。”月国说,“医生说等下要来换药,你还要留下来么……”
“怎么了?”
“我怕你看见了会不舒服。”
“为什么会认为我不舒服?”
“因为有点恐怖。”伤口的样子,月国自己也没看过,“而且,很痛……”
他一直低头描述,就像在害怕,曜臣觉得十分可爱。
“再忍一忍,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
“很快?”月国侧头看着他,“可是医生说,伤口愈合至少要三个月吧……”
“一眨眼的功夫,三个月就过去了。你还记得大学时候的事情吗,没想到,这么快就过去了八年。”
“是啊……”
月国终于露出笑容,虽然是勉强的,可是刚才的那个比喻真的让他顺心了不少,曜臣的声音也很温柔,丝毫不不觉得他的安慰是敷衍。
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医生护士进来换药,而且要拆了纱布。
换药之前,医生让曜臣一起帮忙把月国的身体翻过来。
现在的月国轻了至少二十多斤,曜臣一个人就可以把他抱起,医生再从旁辅助,让他从右侧翻转,不能触碰到创口。
今天试着让月国俯卧睡看看,这样有利于伤口恢复,明天再翻过来。
然后曜臣站在了病床左侧,抱着手臂观察换药过程。
虽然被曜臣看着很羞耻,不过也很安心。
曜臣并没有盯着他的伤口看,而是看着他的脸,时不时地又看着他的眼睛,月国正忍受着剧痛,曜臣就像等着他的眼泪一样,很严肃地注视着月国的表情,令人哭笑不得,只好把头埋进枕头里了。等到不能呼吸的时候,再把头转出来,曜臣依然看着他。
因为心情放松,今天换药没有前两天那么剧痛,也没有恐惧的感觉,只流了几滴眼泪。
护士安慰他说“疼哭很正常”,有些病人甚至反应激烈到需要打镇静剂,月国没有大吵大闹过,已经很坚强了。
为了防止残肢的粘连性瘢痕,今天伤口没有包纱布,而是用护理垫垫着,身上轻轻盖着被子。
“如果觉得疼痛,就轻轻揉一下腿根,促进血液循环。”医生这么说。
月国趴着睡在病床上。
护士帮他洗了头,头发变得很柔软。
做完这些,他们把时间留给了病人和家属。
曜臣片刻也没有离开过,就那样一直站在床边。医生走后,他便问:“还疼不疼?”
“嗯。但是,今天比昨天好一点。”
其实疼痛已经成了习惯,只要不更加剧,月国就能忍受。
“那揉一下腿根吧。”
“好…”
不知为何要同意,这种事应该让医护人员或者护工来做,是曜臣的话就觉得不合适。
曜臣的手按在后臀的位置,离腿根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慢慢地摸索下去,月国突然不舒服地“啊”了一声,声音轻微得像撒娇一样。
“弄疼了吗?”
“不是的,还是不要揉了。”
俯卧中,月国发出闷闷的声音。
“为什么?”
“感觉左腿好空,不揉也没有那么痛。”
而且曜臣在臀部抚摸了好几下,总觉得太奇怪了。
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早点睡觉吧,时间也不早了。”
“现在几点了?”
“快十点了。”
曜臣看了一眼手表,月国也感觉到确实天色已晚。
原来曜臣来了四个多小时,而且一直在房里没有出去过。
前几天就像度日如年一样煎熬,今天的时间居然流逝得这么快。
“晚安。”月国喃喃说。
“晚安,我明天再来。”
“好,晚安……”
月国又重复了一次,闭上了眼睛。
曜臣走去门边,粗重的呼吸着。他能感觉到月国对他的依赖,刚才揉了他的腿之后,月国的反应是在害羞,自己也无法控制地有了感觉,还好及时手。
也许这份感情并不是单向。
***
左右张望了很久,确认江曜臣不在。
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林雅蕾被身后的护士喊住。
“你在干什么?你是1304的家属吗?”
哎呀,吓死了
林雅蕾拍着心脏转头,像是说谎一般支吾地回答:
“我,我是那个……我是病人的妈妈。”
看着这个女人,小护士露出夸张的表情。
“啊?我是这层楼查房的护士,他的家属只有他男朋友啊,而且他说过病人没有爸妈的。”
她把江曜臣说过的话都记了下来,而且曜臣还提醒不能让不认识的人进去,可以给她们一些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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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林雅蕾小声嘀咕,“不是妹妹的未婚夫么。”
疑惑了一会,小护士才想起“男朋友”不过是她自己主观的判断。
因为那个来看病人的男人真的就像是他男朋友一样,不然还能是什么。
她表情僵硬地解释:“那个,可能我搞错了,反正我没见过你,我们也不能说是随便就让人进去看的,你提着什么呢。”
林雅蕾拎起来让她看清楚。
“哦。这是我给他做的一些点心。”
塑料盒子里有糖糕和流沙包,旁边撒了一些散装的糖果,“还有这些是我买的糖。我知道他吃药很苦的,要吃点糖,缓一缓。”
林雅蕾把口袋交到护士手里,“妹妹,帮我拿给他吧,我要走了。”
“……谢谢啊,阿姨。你怎么不进去看看?”
“不用了,我儿子和我关系不好。”
“难怪都没见过你。”
“你可别告诉他我来了啊,就说是好心人送的。”
“好吧。”
林雅蕾准备转身就走的,但是又不安心,她问了句:“那个,他的家属,那个江先生什么时候会来?”
“可能下午六七点。”
“哦,那就好。”
现在才三点,林雅蕾可以再观察月国一阵子,她悄悄地过来就是为了看月国一眼,而且还怕被江曜臣撞见,要是被他看见,就会被赶走了。上次亲眼看过月国受伤以后,总是念念不忘月国说她像自己妈妈的情形,月国太可怜了,她都不知道月国以后还能不能活下去。她根本放不下这个孩子,现在不要遗产也好,她只想了了自己的一个念想,哪怕只为月国做一点点事,不需要月国知道。
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她看见病房里的月国醒来了。
而且护士也告诉了他什么,他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点心盒子,打开以后,月国拿着一个小包子,当着护士的面吃了下去。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应该在说:“很好吃。”
月国吃了她带来的点心,还笑了,林雅蕾有想哭的冲动。
可是她不能进去打招呼,就这样默默地躲在门背后是最好的选择。
林雅蕾捂着脸哭了一会儿,护士也走出房门。
“阿姨,你还没走啊。”
她赶紧抹掉眼泪:“我马上就走了,我就看看他是不是吃了我带来的东西。”
“他吃了包子,还吃了糖。”
“他身体怎么样?伤口还好吗?”
“截肢手术都会恢复得很慢的,不过他的状态还行吧。”
“那他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有。”
“哦,好……那就好。”林雅蕾很快擦干了眼泪,但还是一脸愁容,“我放心了。”
如果月国死了,她也会很痛苦,很折磨,会一辈子觉得难过。
即使他没有死,只是这样受伤,受折磨,她也觉得痛苦。
做错了事,却没有机会弥补,任何人都会觉得痛苦的。
林雅蕾买来的糖果是批发市场散装的,曜臣不会买这种糖。
他看见床头上的盒子和糖都不是自己带来的,口气带着一些不悦:
“这是什么东西?”
“今天护士说有好心人送我糖吃…”
“哪里来的好心人?”
“不知道,我没有问。”
“你怎么乱吃别人拿来的东西,如果是过期的,如果是致癌物质怎么办?医生不是说过要忌口吗。”
曜臣提高声音,而且很严肃地指责他。
“怎么会,这是普通的糖啊…”
月国轻松的表情变得凝重,并不是害怕那个糖有危害,而是看见曜臣竟然为这种小事生气了。
“对不起。”月国不由自主地道歉。
曜臣真的很关心他,每天下了班就过来,没有一句怨言。
原来他也会生气,还是出于担心,月国自责起来,两人的对话中断。
很想翻过这一页,曜臣转身在公文包里找着什么,提过来的口袋也看了看。
很快,他拿出两个马口铁盒,一个图样是巴洛克花纹,另一个是小动物,还有一个玻璃瓶子,里面也塞满了钻石一样的色小糖,那个是金平糖,月国只认得这个。另外两盒上面的外文字他也看不懂。
“这是……”
“你不是说过想吃糖吗?拆开看看吧。”
其实都是和秘书一起去选的,但是这一句没必要说出来。
“好漂亮。”月国慢慢地打开包装封口,捧着美盒子,“不舍得吃…”
他就知道月国是这样的反应,看见他有些笑容,曜臣满足地坐去沙发上。
“曜臣……谢谢。但是下次不要买了。”
“为什么?”曜臣抬起头,“你不喜欢这类吗?”
“不是,总让你花钱。”
月国侧身把盒子们叠好,一起放在床头,也没有拆开来尝尝。
“你不用有负担,全下吧。”曜臣说道,“为你买的东西,日后也不用还我。”
为什么这样?
是为了弥补去世的小慧,还是别的。
月国一瞬间被他的话迷惑了,曜臣恐怕不知道,下他越来越多的礼物,自己的压力也很大。
“曜臣,你有喜欢的人吗?”
曜臣没有回答,他又接着说。
“小慧跟我说过,你不喜欢她。”
“是啊。”曜臣也很干脆地说,“我不喜欢她。”
月国顿时沉默,没有办法接话……
而且,他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
等到反应过来时,房门被推开了。
“该换药了,家属来帮忙一下。”
医护人员又进了屋,推着医疗车进来。其余的话题就停止了。
藏着心事,月国挨过了漫长的痛苦的换药过程,今天换了新的纱布。
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腿部痛痒、空荡荡的感觉。
到了十点左右,曜臣要走了。
“曜臣,如果你有喜欢的人,要告诉我。”
现在的关心、礼物,都应该保留给他喜欢的对象,而不是自己。月国一度怀疑过曜臣是不是喜欢自己,可是这很荒谬,他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赢得谁的喜欢,谁会想和一个残疾人发展恋爱关系,那听着很变态,他自己也不能接受。所以他把曜臣的行为归为朋友的关心,只是始终觉得不妥,觉得自己是负担。
“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晚安。”
“晚安……”
曜臣抚摸了月国的额头,而且揉到了发丝。
高月国……为什么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喜欢的人,你不是应该看出来了吗?
☆、chapter06
chapter06
***
“妈妈,是糖诶~”
“你牙齿都没长好呢,老吃糖不好的!”
“吃这个嘛!这个嘛!好嘛好嘛!”
孩子指着橱窗里的那种糖,原来是不需要咬的棒棒糖,只要舔来吃就会融化了。
母亲只好放缓了脚步不再拉住他,让他趴着看了一会。
市场里全是零食批发的店铺,琳琅满目,有很多她也说不上来的糖。
“妈妈!买嘛!好嘛好嘛!”
“今天妈妈没有带太多钱,我们下次再来买吧!”
“好嘛好嘛……好嘛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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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学语的阶段,小孩子就像小动物一样,只会不断重复那几个字词,用来表达内心的喜悦、快乐、失望、不安。
直到很多年以后,母亲才回想起,孩子当时的语言,也许是很失望,也许是很期待,也许是央求。
不管是什么都好,那个时候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
林雅蕾只能通过病房上的小窗才能看见月国。
就像月国小时候喜欢趴在糖果铺的门口观察那些零食一般。
与月国的回忆,止步在他三岁的时候。
怀着二胎,要带三岁的儿子。
经济压力大得让人抑郁。
家里几十平的房子,水电常常断,隔音很差。
丈夫开小店为生,每天早晨六点她跟着去进货,中午回来休息一会,下午五点开张,她就在家里带孩子。
凌晨,丈夫回家休息,把陷入熟睡的母子都吵醒,又默默出去睡沙发。
家里没有太多的财产,只有一台电,一辆摩托车,一台他们都不常用的笔记本电脑。
没有办法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林雅蕾逐渐被逼入绝境。月慧出生以后,林雅蕾彻底地崩溃了。不是孩子不乖,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她患上了产后抑郁,当时还不知道这是一种病,只是每天都累得喘不过气,甚至想过带着两个幼年的孩子喝药自尽。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那样做太残忍了。
终于有一天,她选择了不告而别。
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懂得她的苦衷。
成为了这样一走了之不负责任的母亲,她自己也无法容忍。
本来她以为,可以尘封这段往事,就这样永远地消失。
包括上次被赶走时,她也以为自己不会再来了。
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偷偷来医院,像个偷窥狂、像做贼心虚一样,来看望月国。
她不知道这些年,被她抛下的儿女是怎么活过来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在那样失去了母亲的绝境下长大,长得这么健康,又突然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事故的。
她无数次想进去问问,即使是作为陌生人搭个话也好,了解下月国的情况。
可是她丝毫都不敢打扰。
毕竟现在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很怕江曜臣知道她偷偷过来,会找她麻烦,还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月国。
就这样,林雅蕾这样偷偷摸摸地来了大半个月,每两三天来一次,每次只送一点点零食,让护士提醒月国当时就吃完,绝不会让别人发现异常。而且她只认识那一个护士,所以如果是别的护士在,或者有医生来了,她就回避一下,每次滞留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分钟,这样就不太容易被别人记住。
半个月了,林雅蕾从那扇玻璃小窗看见,月国能下床了,他可以撑着双拐站起来走路,虽然月国的手臂很瘦,但看得出来,渐渐有了力气。走两步上了厕所,月国又回去自己躺下,在床上吃东西、看手机。表情不再像当初手术刚结束时那样痛苦、虚弱、沉闷,而是逐渐有了一些气色。
护士说了,创面会自然缩,至少还要两个多月才能完全愈合,后续还有别的治疗。
林雅蕾不懂医学,只能在心里为儿子紧张。
护士对她说:“阿姨,既然你这么关心他,就进去看看啊。”
林雅蕾摇了摇头:“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阿姨,你不知道他今天问我,天天送零食的那个好心人是谁,我每次都搪塞过去了,可是今天他还是很坚持地要问。”
“你没有告诉他吧?”林雅蕾顿时紧张起来。
“我没说,但是他真的很疑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问其他人。”
“啊,那他不会告诉江……”
心脏猛然地跳了一下。
林雅蕾知道,只要不手,她的行为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医院这么多人,总有人见过她,还有监控录像。
虽然她没必要这么心虚,她是月国的亲生母亲,她只是怕如果再被江曜臣赶走,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月国。
而且她更怕的是,如果江曜臣逼她拿钱,她该怎么办?然后再把照顾月国的责任甩给她,那又是一笔巨额的开销。
现在她来看月国,只是为了填补良心上的不安。
比起见不到月国,自己更担心的竟然是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毒心肠的母亲?林雅蕾都无法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
“阿姨,世界上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的,如果是和儿子有矛盾,就进去好好谈谈,谈不拢你大不了再出来嘛。”
“不了。”
林雅蕾捂着嘴,继续摇头,侧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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