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为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五
“我看你们断断续续地总是提起什么’当年之事’,提了之后又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阿夏,这个’当年之事’,到底什么?”
“是我母亲意外被害身亡的那件事。”
丝毫没有对穆峄城的问题有所意外,盛夏回答的也没有丝毫的遮掩。
“当年我还小,什么事情都不记得,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从父亲的嘴里断断续续听说的,似乎,出意外的时候,也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寒冬。
而那个时候的我的父亲,刚刚因为清剿了一窝盘踞已久的匪寇,而受到了先皇的嘉奖和提职。”
而彼时在南方小镇归宁省亲的颜尚冉,已然是万般惦念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夫君,听到他手头的公事尘埃落地的消息后,更是等不及盛远庭来接,便自己带着只有三岁的盛夏向着京城归去。
却不想她们在半途之中遇到了悍匪的拦截。
北方的冬天,寒风一阵紧似一阵。
死死地将盛夏护在身后,年轻的颜尚冉看着身边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家丁护卫,面色苍白如纸,却愣是咬紧了牙关,没有掉一滴眼泪,也没有哭喊出一声,因为,她不想吓着身后的盛夏。
狂风中刀光闪闪,前一刻还温热的鲜血在下一秒便冻成了冰碴。
疯狂的亡命之徒绑架了手无寸铁的颜尚冉和小小的盛夏,为的,就是用她们做诱饵,设下陷阱引诱盛远庭前来,取他性命以报复他先前的剿匪行动。
陷阱设计的巧妙,计划制定的周密,诱饵选择的万无一失。
就在这些亡命之徒已经提前庆贺胜利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颜尚冉对盛远庭的感情。
以他之命来换己命,甚至是一家人共赴黄泉?
向来性子坚韧且倔强的颜尚冉又怎么肯?
于是明里顺从而暗中破坏,直到盛远庭的身影近的都已经能够看得清头盔的颜色,颜尚冉才终于让自己破坏的结果显了形。
提前暴露的陷阱,连续落马的同伙儿,事情一桩桩在眼前发生,才让他们蓦地惊觉,颜尚冉在暗中动手脚之深。
然而一切都已经补救不及。
遥远的故事渐渐模糊在盛远庭那苍凉而悲戚的讲述中、遗留在盛夏的记忆力。
而当年那个小小的、本不应该有所记事的盛夏,幼小的脑海之中却深深地印着母亲颜尚冉对自己那竭力喊出的一个“跑”字,随后而来的,便是周遭场景的跌跌撞撞后退,还有自己那充满惊惧的喘息之声……
“父亲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我,而母亲她已经被那伙儿匪徒残忍杀害了。”
缓缓讲述的语气幽幽,盛夏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也不记得后来是谁告诉过她,当时看到她母亲遗体的盛远庭霎时间情绪彻底崩溃,无论谁来劝说,也无论谁来用强,他都死死地抱着颜尚冉的遗体不肯松手,也不肯挪动半分的脚步。
直到最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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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人抱到他面前的小盛夏,用彼时还糯软的嗓音一声一声的喊着“父亲”,才终于唤回了他那么一丝丝的理智。
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微微黯淡了几分,盛夏心底里的叹息之意更重。
其实,又何尝需要别人来对她讲述呢?
这么多年,她日日里将父亲对母亲的思念看在眼里,当年那样的情形,不用去说,她也能够体会得到父亲的心碎欲裂。
或许,若是当年没有那个尚且小小的自己,父亲怕是真的会追随母亲而去吧……
廊下吹来阵阵晚风,盛夏忽然觉得有些哀伤就像蜿蜒的藤蔓,一点点从脚底爬上来,缠绕在心头。
“天凉了,回屋坐着吧,当心受了风。”
抬手披了件衣裳在盛夏的肩头,穆峄城的嗓音里是难得的深沉。
“嗯,”点点头,盛夏顺从地起身回屋,“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能多少猜到了。
外祖母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心痛欲绝之下,就将全部的责任怪罪到了父亲的身上,觉得若不是他当年招惹了那伙儿匪徒,我和母亲也不会被人半路绑架。
又或者,若是当年他能够再早一点赶到,说不定母亲就不会惨遭不测。
所以,当年的外祖母恨毒了父亲,发誓再也不让他踏进颜家半步,甚至不许他带走母亲留在颜家的贴身之物。
父亲当年重重打击下的心碎欲绝可想而知,便带着我去了北疆驻守边关,这一去就是十几年。”
“然后你就认识了我,所以,我觉得当年盛伯伯这个决定做的还是挺明智的。”
笑着接口出声,穆峄城倒了杯热茶递给盛夏。
“我怎么没觉得认识你是件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儿?穆峄城,我觉得你最近脸越来越大了。”
接过茶杯冲着穆峄城翻了个白眼,盛夏又岂会不知道他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
“脸大?什么意思?”
目光里带了几分不解,穆峄城看向盛夏。
“意思就是说你脸皮厚,什么都敢往身上揽,什么都敢往脸上贴呗~~”
故意抬高了语调地回答出声,早有准备的盛夏身手敏捷地躲过了穆峄城恼羞成怒之后的“袭击”。
然后便故意抬手“啪嗒”将茶杯撂在桌子上,眼看着茶水溅在了穆峄城的身上,盛夏便笑嘻嘻地跑了开去,惹得他一脸恼怒地紧追不舍……
滔天夜火浓第18章南陵夜火(1)
“砰砰砰”
“砰砰砰”
一阵紧似一阵的急促敲门声将盛夏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身子,她下意识地抬头向着窗外望去,却吃惊的发现窗外本该漆黑暗沉的天空,此刻红彤彤的一片。
像傍晚时候的晚霞,却带着要吞噬一切的张狂。
“阿夏,阿夏你醒了吗?”
穆峄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带着隐隐约约的急促。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赶忙起身披衣,才刚刚拉开房门,盛夏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焦糊刺鼻的气味儿。
“着火了?”
“着火了。”
几乎是同时开了口,盛夏和穆峄城一个问一个答,倒是有片刻的怔愣。
“离颜府不远处的居民区着了大火,刚刚南陵城府衙的林大人差人找了来,说是在火灾中受伤的人很多,他们现有的人手救治不及。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你住在这里,便想请你去火场帮忙救治一下伤员。”
顿了顿嗓音,穆峄城言简意赅的将来意说了个清楚。
饶是盛夏再从小生长在军营,不似京城女子般礼数规矩颇多,然而此刻毕竟是深夜,前来替林大人传信的捕快也还是被颜尚清拦在了前院,只让穆峄城来将消息告诉她。
“你先去前厅等我,我换件利索的衣裳马上就来。”
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盛夏出声说道,火灾当前,救人要紧,哪里还容得她有所犹豫拒绝?
尽管距离火灾现场还隔着一条小巷,然而空气里弥散着的刺鼻气味儿,就足以令盛夏咳嗽不已。
接过不知哪个捕快递来的口罩戴上,盛夏皱了皱眉头,便径直投入到了火场伤员的救治之中。
火起半夜却是来势凶猛,再加上夜里北风呼啸,不消半刻的功夫,已然是由起火的一家院落,连着烧毁了其他三四座院子,而半夜熟睡的人们惊醒之后,能够逃出来的几率便也大大的降低。
脚步才刚刚迈进临时停放伤员的屋子,盛夏的耳畔便被各种痛苦的呻/吟与哭喊声所占据,尤其是孩子的凄惨哭声,更是令人不忍耳闻。
“是盛姑娘吗?在下是南陵城府衙的林燮,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这情况紧急,在下也是情非得已啊!”
快步迎上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自我介绍之中,让盛夏知道他便是方才穆峄城口中的林大人。
“我既懂得医术,那就是要治病救人的,林大人不必这么客气。”简单的回答出声,盛夏的目光环顾四周便直入主题,“林大人,我负责哪里?”
“同仁堂的常大夫和他的徒弟负责放在东边的伤员,您和这几位学徒就负责西边的这些伤员吧。
如果缺什么,要什么,直接找人吩咐便是。”
也不拖泥带水的假客套,林大人安排说道,举手投足间也是一副办事干脆利落的样子。
“好。”
点点头,盛夏挽起袖子就直接来到了屋子的西边。
分给她的病人大多数都是被烟气熏伤和在逃跑中跌跌撞撞的受了外伤,按照轻重缓急排了向后顺序,盛夏便紧张而有条不紊地开始救治。
而不放心跟来的穆峄城,则是小心叮嘱了她几句之后,便出了屋子,跟着南陵城府衙的人一起冲入火场救人。
南陵城的夜火滔天,惊得全城人无法入眠,也惊动了不远处的京城。
“方才已经有人来报过了,说是南陵城一个百姓家失火,火借风势烧得太大,牵连了临近的几家。”
走到言涵的身边,言毓抬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本该漆黑一片的夜的尽头,此刻出现一片隐隐约约的红光。
“这火着在半夜,损失估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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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但愿没有太多人伤亡才是。”
回过头来看着言涵那眉头微皱的样子,言毓继续出声,却又本能地觉得,自己四哥此时隐隐露出的担忧之色,并不是为着南陵城正处在水深火热中之中的百姓。
“四哥,你难道在南陵城里……有故交好友?”
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言毓的心里实在是疑惑不已。
要知道他这个四哥素来有“冰山王爷”的“美誉”,但却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素日里总是淡漠着一张冰块脸,更是因为他那副万事眼前过如泥牛入海而不为所动的淡漠性子。
如今一场京城外的火灾,都能牵动他的神思,言毓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一桩了不得的大事,又或者,有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盛家那边有没有动静?”
终于在言毓的聒噪声中开了口,言涵的目光不曾从远方的红云上挪开。
“盛家?盛家那边好好的要有什么动静……”
最后一个“静”字的尾音儿尚未说完,言毓便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般的,张大了嘴巴呆了一呆,随即脸上便浮起带着了然的坏笑,他向着言涵又凑近了几步身子:
“我说呢,一听到南陵城大火就急急忙忙地起了身,又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又是让我去打听消息,原来,是在担心盛夏那丫头啊!
四哥,看不出来呀,你隐藏的可是够深的。”
耳根微微有些发烧,言涵第一次有些不敢如往常那般直面言毓的调侃,似乎……有点窘迫?
“既然担心她,那就跟过去看看呗,反正京城到南陵城骑马也就半日的功夫,你现在动身,说不定还能赶得及帮她救火呢。”
继续揶揄着出声,言毓冲着言涵挑了挑眉毛。
“尾巴都甩干净了?”
窘迫之感一闪而过,言涵再回头便又是一脸的淡然,而言毓脸上的揶揄坏笑之色,却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有两个难缠的,一时没有甩掉,不过被引到别的地方去了,不会跟到我们的身上。”
面色严肃起来,言毓忽然明白了,自己四哥为什么对盛夏心有担忧,却一反常态的待在京城没有丝毫的动作。
因为,他们在被人监视。
“平阳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听说苏大人的门生抓到的流寇中,失踪了一个人?”
眉头紧皱,言毓忽然想到了今天探子送回来的消息。
“应该是被藏起来了,”嗓音里带了几分若有所思,言涵继续出声,道:“看来是得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但是兵部的苏大人与三年前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关联,他为什么会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难不成是……那个人的指使?”
仍旧是避讳了那人的名号,言毓眉头皱得更紧。
“他还没那个本事买苏大人,”说话的语气顿了顿,言涵双眸微眯,“如果非要让我猜测一个原因的话,应该是盛老将军也在暗中调查此事。”
“盛老将军?”
言毓神色微愣,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不要忘了,当年盛将军和苏大人可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同袍。”
“可他调查这件事情做什么?那个人,并没有对他有所动作啊?”
“北疆是盛老将军多年驻扎的营地,当年那桩事发生在北疆,我率兵也是驻扎在那里的。”
淡淡地出声,言涵眯起的眼眸里带了一丝丝冷意还有一丝丝艰难的困惑。
“四哥你的意思难道是,盛老将军也怀疑当年的事情有问题,所以想查明真相如何?”
说话的语气顿了顿,言毓的脸上更带了几分忧愁:
“当年的事情,四哥,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吗?”
“也不是全然不记得,只是断断续续的有些连不上。我当初既是率兵去了北疆,肯定会与盛老将军打过交道,这些我都有印象,但是,却没那么具体。
尤其是我重伤苏醒后的事情,很大一片都是空白,似乎……”
似乎忘掉了什么最重要的事情,和最重要的人。
话语卡在嗓子里没有说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言涵觉得自己的心猛地缩在一起,然后一丝儿一丝儿抽着疼,而且,是很疼。
“但你能肯定是那个人。”
看到了言涵脸上一闪而过的苍白,言毓不忍再引他回忆当初。
去年年初他初初归来时,他们曾经彻夜长谈过一番,虽然时光一晃而过已是一年前,但彼时他那隐忍的痛苦,他那无声的悲怆,都让言毓历久弥新,迟迟难以忘怀。
“除了他,你还能想得出别人来么?而且自从我回到京城之后,身边发生的事情,又有哪一件是普通而平常的?”
向来淡漠的容颜上难得浮起一丝苦笑,就这样怀疑自己的兄长对自己手足相残,饶是言涵生来冷情冷性,心里也不会丝毫波澜都没有。
“四哥,我有一个猜测。”
沉默了许久,言毓仿佛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般,抬头看着言涵咬牙说道:
“你失去了重伤之后的那段记忆,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太医说得那样,是因为受伤过重和过度惊吓导致的,而是……有人故意想要害你?”
“嗯,我也一直有所怀疑。”
点点头,言涵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之色,平静的仿佛根本不是在谈论他自己一般。
滔天夜火浓第19章南陵夜火(2)
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直到天边朝阳升起,方才渐渐的熄灭。
然而南陵城的府衙中,压抑沉闷的气氛非但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盛姑娘,你可是能百分之百确定你方才所下的结论?”
眉宇间阴沉之色渐浓,林燮有些担忧地看着盛夏。
“林大人,我百分之百确定,现在停在验尸房里的那三具死者的遗体,并非是死于火灾之中,而是死于火灾之前。”
点头出声,盛夏的脸上是一贯的沉静。
“换句话说,这三个人很有可能是被人谋杀,而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杀人行为,所以才放了一把大火,试图蒙混过关。”
而如果不是盛夏刚好在这里,凶手的企图便已然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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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姑娘,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怎么看出来这三个死者的死状有异呢?明明他们三个死者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差别。”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开了口,见到盛夏将目光转向自己,又补充了一句,“在下是南陵城的捕头赵凡。”
“是死者被烧焦的程度和状态首先引起我注意的。”
对着赵捕头点了点头,盛夏并没有因为他语气里质问的语调而有所在意。
“三位死者比起其他火灾中的死者来说,被烧焦的程度最重,整个人已经呈现出碳化的状态,皮肤变硬变脆以至于开裂,而姿势也呈现出四肢蜷缩的斗拳状。
表面看上去,这些状况确实是大部分被烧死之人会呈现出的状态,但其他受害者却没有呈现出这么严重的烧伤状态。”
“这不是很正常吗?火是从这三个人的屋子里烧起来的,他们被烧的时间最长,当然也最严重。”
盛夏的话音尚未落地,赵捕头带着隐隐不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若非碍着盛夏是盛老将军独女的这个身份,怕是他的不屑与质疑会表现得更加明显。
“对于起火点在哪里,赵捕头之前给出的结论是正屋外面的小厨房没错吧?”
语气不咸不淡,盛夏转眸看向了赵捕头。
“没错。”在盛夏注视的目光中莫名地感觉有些不自在,赵捕头顿了顿嗓音,继续道:
“起火的原因,应该是昨晚做完饭之后炉灶里的火苗没有完全熄灭,不知道为什么会引燃旁边的柴火堆,加上厨房里有放油的罐子,火就渐渐的烧起来了。”
“但是这三个受害者的遗体是在最后面的卧房被发现的,从厨房烧到最后面的卧房,和烧到邻居家的院子,差不多是同样的距离,同样的时间,而在邻居家发现的受害者,并没有被烧伤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那是因为邻居醒了,看到着火往外跑,所以才没有烧得那么严重。”
急急地出声,赵捕头急于摆脱自己这种不自在的感觉。
“邻居都能醒来大喊着往外跑,为什么反而他们一丁点儿的感觉和反应都没有?”
反问的语气平静如水,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压力。
“况且,在以往的案件中,死于火灾中的人往往因为生前的恐惧和疼痛窒息而面目狰狞痛楚,可他们脸上的神色却没有明显的变化,赵捕头不觉得这很奇怪么?”
眼看着赵凡动动嘴唇就要反驳,盛夏话锋一转,丝毫没给他开口机会地继续道:
“当然,这些都只是引起我注意的反常之处。真正能够确定这三位死者是死于火灾之前的,还是我随后检验了三位死者的遗体之后,才得到了确切的证据。
火灾中的死者,生前挣扎呼吸,会将大火燃烧时产生的浓烟和烟灰吸入到口鼻之中,如果时间过长,还会吸入到气管和肺里。
但这三位死者虽然身上被烧得焦黑如碳,但口鼻中十分干净,我曾用棉棒擦拭过他们的口鼻,一丁点儿烟灰都没有,就更别提吸入到气管和肺部。
而若非死者在着火之前就已经身亡而没有了呼吸,否则,是绝无可能口鼻干净而没有一点儿烟灰的。”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我赵凡做捕头这么多年,这样的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谁又能证明你说的就是对的?”被方才的盛夏拦了话头去,赵捕头有些恼羞成怒。
“赵捕头做捕头这么多年,肯定应该看过不少卷宗,听过不少案例吧?那不知道‘张举烧猪’的案例,赵捕头有没有听过?”
目光落回到赵捕头的身上,盛夏黛眉微微蹙起,还是保持了语气的平静。
盛远庭盛老将军的独女这个身份,从她出生起那一天就压在她的身上,是以这么许多年来,盛夏练就了一副任人如何反应都平静应对的从容本领,为的,就是不想让人说她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什么‘张举烧猪’,‘李举烧鹅’的,我关注的都是大案要案,这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我还真没盛大小姐这份闲心来管!”
面色不虞,赵捕头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更加明显,然而那刚想要开口呵斥他的林大人,却被站在一旁的穆峄城拦了下来。
一脸莫名地看向拦阻自己的穆峄城,林大人看着他脸上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心里隐隐约约地升起几分不安似乎,赵捕头的颜面今天怕是要保不住了。
“我确然是没什么功夫给赵捕头你现场烧只猪来看看,但故事的梗概还是可以讲给你听的。”
淡淡的出声,盛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这个案例发生在前朝,说的是一个妇人谋杀了自己的丈夫又放火烧了房屋,伪称其丈夫是被火烧死的,当时的县令张举为了戳穿这妇人的谎言,便命人取来两头猪。一头杀之,一头活之,然后进行烧猪试验。
结果,被活活烧死的那头猪的口腔里有烟灰、碳末附着,而被杀死再焚烧的那头猪却没有,当然,那妇人丈夫的口鼻中也没有,以此来揭露那妇人杀夫毁尸的阴谋。
前人有试验记录在此,我作为后人学为己用,自然不是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若想要亲手验证,那还请赵捕头自己来吧。
命案当前,我没那个闲工夫为了所谓的‘一争高下’,去浪时间来烧死两头猪。”
话说到最后一句,已然带了几许严厉的气息,然而没等赵捕头有所反应,盛夏接下来开口的话,更是令在场的众人神色间挂满震惊:
“林大人,方才检查三个死者遗体的时候,我还发现一个疑点,那就是死者并不是两女一男,而是两男一女。”
“两男一女?”神色微震,林大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起火的这户人家,明明是一对夫妻并着他们的女儿生活,哪里来的第二个男子?盛姑娘你……”
莫不是看错了吧。
最后几个字硬生生地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盛夏说的话明明与他知道的情况并不相符,然而林燮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她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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