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迂腐书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冬娆
“都可是什么意思,夫君要给妾身都买吗?”邬颜兴奋劲消散了些,似笑非笑。
施傅兴不知道妻子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又生气了,他蹙起眉头,想说只能买能一件,突然想起什么事情,话一转:“如果你都喜欢,这俩件就都包起来。”
“哎哟~公子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夫君啊,小娘子你可是有福气了!”听到这句话,成衣铺的掌柜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原本以为是个穷书生赚不到什么钱,谁料峰回路转,这穷书生对妻子好得紧啊……想起家里的母老虎最近火气旺,掌柜思考着晚上回去要不要也带点儿她爱吃的桂花糕。
施傅兴被夸赞地颇为羞耻,不过那句“难得一见的好夫君”他还是认同的,余光落到身旁人那儿,见对方正看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吗,哑声道:“去试一试吧。”
难得这么大方,邬颜讶异地瞪大眼睛,凤眼里闪过疑惑。
怎么感觉怪怪的?
想了想没有想明白,于是她便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心情愉悦地去隔间换衣裳。
“麻烦夫君在这儿等会儿,妾身很快便好。”
施傅兴摆手,表示不着急。
等人进去后,他也不闲着,走到窗户旁边看风景,外面行人匆匆,热闹的乞巧氛围将空气都渲染成虹色,时不时有年轻男女经过,彼此相隔五尺,泾渭分明。
心思微动,施傅兴做了一首七绝。
“天上佳期不可寻,人间何处觅双星。
银河一水清如许,却是年来鹊渡灵。”[注1]
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可谓舒畅至极。
之后,施傅兴摇头晃脑地又将其念了一遍。平心而论,这首诗有情有意,放在县学众学子中,算是上等。
只可惜现在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可以共同赏析,铺子的掌柜忙完这边,已经转而去招呼其他客人。
施傅兴意犹未尽地踱步回隔间外侧,隐隐有些奇怪,等了这么一会儿,邬氏怎么还没有出来?
难道是衣裳不好看?
少年人忍不住蹙眉,第一次知道和女人逛街是有多麻烦的事情。
“颜娘?”到底怕出问题,他在外面轻轻敲了一下门。
里间隐约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然而始终没有人回复,施傅兴冷静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皱的死死的,正在他思考要不要进去看一眼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有些羞涩,又有点儿懊恼:“夫君?”她问,“是你吗?”
“嗯,是我,”施傅兴抿嘴道,“这么久,可是有什么事情?”
小隔间里,邬颜弯着腰,半露.酥.肩,听到施傅兴的询问,一脸无语地看向身上歪歪扭扭的衣服。
她只是换个衣裳,谁能想到会不小心将头钗和裙子勾到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呢。
没办法,只能压低声音:“夫君可否进来帮妾身一个忙?”
第23章 ……
狭小.逼.仄的隔间里,施傅兴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因墙面是用泥砖砌成,所以哪怕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阴凉。
如果放在平时,大概可以与夏日的闷热相抵消,此刻却有点儿难解近渴。
低头,入眼是一大片白皙的皮肤,白到在昏暗的地方也能看清楚,他的胳膊撑在对面,将身前人整个圈在怀里,鼻尖对着女人的脖颈,闻到了沁人的桃花香。
施傅兴怔了怔,随即避开眼睛,耳尖发烫。
成衣铺用来给客人换衣裳的隔间只有弹丸之地,勉强能站两人,他也是进来后才发现的。
以至于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情况,加之隔间外有人走动,施傅兴怕人误会,不敢立刻出去,一时间进退维谷。
“夫君?”
这边心思纠结,那边邬颜头上的钗子缠绕住衣裳,只能偏着头,时间久了脖子便有点儿酸疼,她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身后人的动作,不由疑惑出声。
施傅兴抿了抿唇:“别动……我帮你。”
“那你快点。”
施傅兴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捻起一缕黑发。
也不知道怎么弄得,这缕头发调皮的紧,前前后后把头钗缠绕住好几圈,其中甚至打了死解,刚上手的时候没有轻重,一不小心便把女人弄疼了。
“嘶……轻点儿~”
邬颜忍不住开口抱怨,嗓音带着娇气,和村里那些声如洪钟的小娘子一点儿也不像。
“……抱歉。”
蜡黄的脸闪过一丝不自在,因为女人的吸气声,施傅兴变得更为紧张,手指僵硬无比。
说起来,邬颜头上这支钗子还是新婚当夜他亲自买来,放进女人的妆奁里——价值五文钱。
当时他在县学听到施母捎来的消息,并没有多少反应,只是平静地将手中的书放下,书页展开着,因为他打算成亲后赶回来接着看。
没想到她会这般喜欢。
心情有如纸鸢随着风渐渐飞扬,历来妻随夫纲,虽然邬颜的做法无可厚非,但施傅兴还是愉悦地勾起嘴角。
嫁给迂腐书生 第18节
等到好不容易解开,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邬颜整理好衣服,转过身来看到他的样子,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温柔道:“夫君弯一下腰,妾身帮你擦一下。”
闻言,施傅兴手指一顿,低下头:“嗯…劳烦了。”
这样一来,两人不可避靠得更近一些,也是如此,施傅兴终于看到了女人的模样。
和之前穿的那件属于周氏的不同,成衣铺的衣裳用料讲究,款式新颖,桃花骨朵的粉儿,外带一点点白,做成上窄下宽的样式,层层褶褶的石榴裙在原地绽放,仿佛春日里枝头的桃李。领口处又绣银色花纹,最后外罩一透白纱,给人仙气飘飘的感觉。
因为抬着头,女人的脖颈呈现出优美的弧度,往下露出两弯锁骨,其间优美的线条勾人心魂,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只增妩媚颜色。
仿佛修成人形的桃花妖。
如果让施傅兴形容,那便是——一枝红艳倚春风,不与群芳斗浅浓。
莫道桃花无气力,也能出水便凌空。[注1]
他的小妻子,比桃花都要好看啊……
邬颜用手绢帮施傅兴擦拭汗水,而后放下踮着的脚尖。
她注意到少年手中的木钗,接过来后仔细看了看,忽然皱眉:“怎么有木刺?”
本还在奇怪一个木制品为什么会勾住衣裳,现在看来,原因已经显而易见。
“大概是商贩没有磨干净。”施傅兴也看了一眼,嘴上这样说道,其实心里却有些尴尬,毕竟东西是他买的。
好在邬颜并不清楚,所以她只是嘟囔了几句,之后两人一同从隔间出去,不出意外,果然获到掌柜意味深长的眼神。
施傅兴咳了咳,不自在地解释:“拙荆刚才有事需要帮忙,在下身为男子,不能坐视不理。”
“明白明白,公子随意就行,咱们这小店就是为客官提供便利的,嘿嘿嘿……”掌柜挤挤小眯缝眼,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男人嘛,爱权势也爱美色,更何况妻子这么美,如果是他,也舍不得让人离开视线太久。
对面的施傅兴闻言蹙起眉头,总感觉不太对劲。
连邬颜也从这笑声中听出了点儿问题,她站在镜子前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心想这老头子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笑得这般猥琐。
这个时代的镜子还是铜镜,平常人家只会买小的用,只有成衣铺才会用那么大一块,放在那儿,比人高出一头。尽管如此也只是隐约看到人影,更不用说看“清楚”,无奈,邬颜只能询问施傅兴。
“好看吗?”
她原地转了一圈,长裙下摆像花似的绽放,然后对傻愣愣看着自己的人眨眨眼,故意做出难过的表情,“夫君怎么不说话?难道妾身这样不好看?”
施傅兴终于回过神,为自己刚才看呆的事情而懊恼,“没有。”他移开视线,淡定道,“就这件吧。”
“那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呀?”邬颜看着他发红的耳尖,心里好笑。
施傅兴皱眉,到底没有撒谎:“好看。”
“能得夫君一句喜欢,妾身实在欢喜。”
女人勾着唇笑了笑,之前的衣服脏了,不需要换下来,直接穿着让掌柜结账。
进来时狼狈异常,再出去,已然是佳人才子,郎才女貌。
施傅兴先带着邬颜回东街摊子,和宁邵说了一声才离开,然后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窗户临街的房间。
“先休息,晚上带你去夜市。”
他注意到田螺摊子有多么的热闹,猜测邬颜肯定很累,便将床铺留给女人,自己坐到窗边的桌子上看书。
“那妾身睡里面,如果夫君累了,可以睡在外侧。”邬颜没有推脱,她确实累了。
原本打算只眯一会儿,不料一觉睡到日暮。
醒来的时候,屋里安安静静,外面热闹的动静隔着窗户听不真切。她先是抱着软软的被子在床上打了一圈滚,享受了一下比家里柔软一百倍的床铺。
之后起身,眼睛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才发现桌子上趴着一人,侧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如同瀑布一般。
原来施傅兴并没有出去。
邬颜走过去,脚步放的轻轻的,她将手放到施傅兴的头发上,感受了一下触感的丝滑,心下感慨:谁说只有女人可以留长发,有些男人留起长发来,比女人都要有吸引力。
只不过施傅兴成日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头发却长得这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怪事。
玩了一会头发,见施傅兴一时半会怕是醒不来,加上肚子有些饿,邬颜便下楼找吃的。
临近傍晚,外面越来越热闹,到处都是点亮的花灯,邬颜露着脸,没有戴面纱,她的潜意识里没有女子出门需要遮住脸的概念,所以一路上,不知道明里暗里惹了多少人的目光。
女人是嫉妒,男人是惊叹,个中不一,不足而论。
走到一家馄饨摊前,空气中的香味让邬颜驻足而立,然后和老板要了一碗馄饨。
她用手帕擦了擦凳子坐下,一边等着馄饨,一边百无聊赖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在她的旁边坐着一对母女,女儿抽抽嗒嗒地哭泣,正控诉着丈夫的“狠心”。
而女子的母亲,一个和施母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不仅没有没有宽慰,反而指责女子善妒,心里不为丈夫着想。
“这男子啊,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你看哪个有钱人不是这样?那皇帝的老婆还能住满皇宫呢!庚少爷是县令的儿子,别说只是娶个妾,就是娶三个四个,你这当主母的也只能支持。”
“可是成亲的时候,渊郎分明说过只爱我一人!”女子崩溃大哭,眼泪低到碗里,砸出片片带着油花的水晕。
“哎呦,爱能坚持多久,娘的傻孩子,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庚少爷生个儿子,只要有了嫡子,你就永远是庚家的大夫人。”
“我也想生嫡子,可娘,娘你知道吗,渊郎他根本不去我那儿。”忽然想到什么,女子表情变得阴狠,“一定是那个贱女人!一定是她给渊郎灌了迷魂药,我要杀了她,我今天就要杀了她!”
说完站起来,饭也不吃了,像疯子一样往某个方向跑走。
“哎哟——”
见状,女子的母亲连忙起身追去。
等人跑远了,邬颜才慢慢回视线,嚼着刚刚端上来的馄饨,突然感觉不香了。
县令的公子,姓庚?
忍不住皱起眉毛,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24章 ……
身旁坐下一人,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店家,一碗馄饨。”
“好勒~客官入座,请稍等~”
邬颜抬起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帘处洒下一片阴影,她望向对面的人:
“夫君醒了?”
闻言,顺着客栈小二指引找过来的施傅兴轻轻颔首:“醒来后发现你不在房内,见天色已晚,猜测你大概是饿了,于是一路找到这里。”
顿了顿又道:“适才见你一直注视那两人,可是认识?”
邬颜的愣神并不明显,但他一过来便注意到妻子不同寻常的表情,转而一想,邬颜是被人牙子卖到荷花村,到施家后因为失去一部分记忆而留下,莫非刚才的两人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这样想着,便问出口,不料邬颜却摇了摇头:“不认识。”
女人无意多说,把剩下一半的馄饨推到施傅兴面前:“妾身已经饱了,这碗馄饨给夫君吧。”
在农家,吃剩饭是很常见的事情,家贫人多,有时候,连一口剩饭都匀不出来。
所以施傅兴并不觉得被冒犯,只是下颚绷紧,注意力从刚才的问话上转移。
他倒是不介意吃剩饭,就是这么一大碗馄饨,以他现在的饭量可能也吃不完。
施三郎是个爱面子的人,当然不愿意承认,硬着头皮把碗接过去,心想等会儿还要逛集市,如果吃撑了,他可以带着邬颜多走一会儿。
“来咯~客官,这是您的馄饨,刚出锅的馄饨,小心烫~”年轻的店家将做好的馄饨端上来,听到两人的谈话,接了一句,“哎呦,客官说的可是刚才两个女人?”
“怎么,你认识?”
“认识认识,那是庚家的大少夫人和她老娘王婆子。”店家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说起这事眉飞色舞,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被外人听去,“两位不是县城人吧?说来这庚家大少夫人以前还是我家邻居呢,后来被庚少爷看上,直接从小家雀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哎哟,你们是没有见那聘礼,足足有两大马车,当天把巷子里的道路都压出这么深的辙!”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比划,语气里满满的殷羡。
邬颜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不知道是哪个庚家?”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咱们金城的县令大人家!”这下不用店家回答,其他吃客都忍不住插几嘴,“我说小李,你爹是不是要给你娶后娘啦?要不然王婆子咋见天来你们摊子吃馄饨,我看这吃饭是假,背地里幽会才是真哦~”
“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出声,来这儿吃饭的都是熟客,彼此知根知底,此刻也顺着那人的话纷纷开起.荤.腔,惹得小店家脸色涨红,直气得威胁几人:
“我呸,牛老二你休要满嘴大蒜味,败坏我爹名声,今天的馄饨不赊账给你了!”
“唉唉唉,错了错了,小祖宗我开玩笑呢,哥哥我手上紧了些,今儿还是记账。”
又是一阵笑声,小店家哼了声,故意扬高声音:“别看我家摊子小,但在金城可是数一数二的馄饨摊,王婆子的女儿虽然嫁给县令公子,照样爱吃这一口,所以才经常回来照顾小摊的生意。”
说到后面开始夸自己家的馄饨……
邬颜一脸黑线,随口应了几句,问:“您说庚公子是县令大人的公子,说来也巧,我今天遇见一女子,同样姓庚。”
“那一定是庚公子的嫡亲妹妹,是不是十四五的年纪,穿着红衣服,还带着一丫鬟?”
邬颜点头。
“肯定便是了,县令是外地人,庚姓全金城只此一家。”
有别的客人陆陆续续坐下,小二的话渐渐远离,邬颜坐在木板凳上,眉头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傅兴硬着头皮吃下两大碗馄饨,最后撑的小腹凸起,和那些有喜的女人一般,他微微放松了坐姿,看见妻子的样子后奇怪道:“在想什么?”
“夫君,娘打的可能是县令的女儿。”
“哦。”施傅兴开口,差点儿打出饱嗝,堪堪在前一秒憋在了嗓子眼。
邬颜愣了愣,见施傅兴表情冷静,不像是装出来,不由得问:“夫君不担心吗?”
施傅兴不解:“担心何事?”他想了想,劝慰道,“那女子先对你无理,娘的做法虽然粗鲁,但是为你好。”
“这一点妾身当然明白,只是……”邬颜露出头疼的表情,“那位表小姐性格蛮横,毫不讲理,妾身怕她仗着家世找娘的麻烦。”
“哼!庚县令是好官,身为县令千金,岂可无顾王法?”施傅兴冷哼一声,对邬颜说的事情不以为意,手掌往木桌上重重一拍,义正言辞道,“如果她敢来,我必定告到县令面前!”
少年人心中充满正气,一瞬间倒把邬颜给镇住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然后觉得,需要对这个便宜丈夫的智商重新评估。
清官难断家务事,能养出庚双这种性格,怕不是县令溺爱孩子,或者干脆对孩子的成长不管不顾。如果等庚双来找他们麻烦,一切都晚了。
嫁给迂腐书生 第19节
不过眼下多说无益,付过钱,两人从馄饨摊离开,乞巧的夜市热闹非凡,昏暗的夜下点着影影绰绰的光。
施傅兴无声带着邬颜在路上走,目不斜视,与其说游玩,不如说只是单纯走路。
他倒是消了食,只是对于邬颜来说,便过于无聊了。
人群来来往往,拥拥挤挤,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神才不会被冲散开。她抬眼打量走在前面的人,看到对方宽阔的后背,如同松柏般挺直,高高竖起来的马尾随着走动左右晃动。
眼睛转了转,邬颜突然小碎步走上前,一把抱住少年人的胳膊。
施傅兴吓了一跳,差点儿把人甩出去。
好在及时看到是自己的妻子,夜色中,女人的脸庞仿佛打了层朦胧的雾气,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怎么?”
“没事,只是妾身怕和夫君走丢,这样牵着就不害怕了。”
施傅兴蹙眉:“你并非黄髫小儿,哪里会走丢!”
“那可不一定,妾身如此好看,自己走会被坏人觊觎的。”
邬颜不满道。
想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人还在昏迷中便被绑走,如果不是后来想办法逃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事情。
“那也不用抱我……”
后面的话说不出,抽了抽胳膊,没有成功,眼见周围的人往这边看过来,施傅兴臊的面容通红:“邬氏,赶快松手!”
“可是…妾身不想松啊。”
邬颜做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而且夫君怎么不喊人家颜娘了,难道是厌恶了妾身?”
然后长长叹了口气:“也是,刚才那位庚家的大少奶奶便说,男人成亲后会有三妻四妾,曾经的大甜甜、小甜甜,不管再怎么甜,统统都会变成糟糠之妻,余生只能孤独地独守空房,阒然无声。”
女人话音里满满的控诉,施傅兴一顿,想起宁邵的话,语气不由松了些:“左右不过一个称呼,你又何必在意。”
“夫君这话妾身就不敢苟同了,称呼本来就能反应两个人的关系,譬如妾身如果叫夫君狗蛋,夫君肯定也不喜欢。”邬颜撅起嘴巴,因为涂着唇脂,上面水光润润。
可这幅美景此刻却没有人欣赏,施傅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何时叫过狗蛋?!”
他这一下声音太大,引来路人的侧目。
“哎呀,那俩人干什么呢,怎么在外面就做这种事情!”
“男男女女,拉拉扯扯,真是不害臊啊!”
听到路人议论的施傅兴浑身僵硬,只觉得脑袋里飞进去几只蜜蜂,嗡嗡嗡地乱叫,赶紧拉着邬颜走到路边。
见状,邬颜笑得差点岔气,等到路边,人少了,她才笑着说 :“妾身只是打了个比方。”
施傅兴:“………………”还有人会打这样的比方?!
很久以后,当施傅兴已经潜移默化学会很多未来词汇,他可以清楚用一个词形容这个时候的心情。
——无语。
可惜,现在的少年人还没有学会,嘴唇张了几次,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只是后面,他到底把邬颜的担心听到心里,也就任女人挎着自己的胳膊,唯一坚持的事情,就是去摊子上买了两个面纱,一个给邬颜戴上,一个围到了自己的脸上。
第25章 ……
金城是一个小城,平时往来的人几乎都是附近村落的百姓,外面的商人很少在这里停驻,以至于每逢重大节日,金城的夜市就非常热闹,吃的玩的用的,网罗各种所需的东西,应有尽有,无一不备。
邬颜走走停停,不一会儿,手上就拿了糖人、花果、酒酿丸子等特色小吃。作为半个厨师,她擅长不同地域各种菜系的美食,但街头小吃的魅力恐怕自古至今都让人难以抗拒。
金黄透亮的糖人,捏成小动物的模样,放入嘴中轻轻舔一舔,属于麦芽糖的甜蜜蜜一直从舌尖甜到心底,女人心情愉悦地侧头问身旁人:“夫君,你要吃吗?”
施傅兴微微垂眸,待瞥见糖画上面亮晶晶的样子,顿了顿,坚决拒绝:“不。”
“好吧,那我自己吃咯。”邬颜将糖人又塞回嘴中,哼了哼,不吃拉倒。
一路上边走边吃,等到糖人只剩下小小的一点儿,街道已经逛的差不多了,弯弯的月儿爬上中梢,也是此时,邬颜见很多人不约而同往某个方向走,有些好奇:“怎么都去那边啊,是有什么好玩的吗?”
这个施傅兴知道,他咳了咳,呼吸吹动面上的黑纱,看起来有些可笑:“应该是去城河放花灯。”
邬颜往一边歪头:“嗯?”
施傅兴望着匆匆行人,蜡黄的脸在夜色下明明暗暗:“是金城的一个习俗,每年到乞巧,百姓会结伴将花灯放入城河,然后虔诚许愿,花灯承载着人们的愿望顺水飘走,据说花灯会飘到南海,如果有幸被南海的神仙看到,那个人的愿望就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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