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京当神仙

    “是的，以你的生命，换我的出生，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尽管我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我不敢阻止你的选择，可是我内心的真正期望就是你能够生下我，哪怕牺牲你的生命。”

    黑川七夜心中充满负罪感，他并不能这样坦然地接受这一切，如果说曾经只是历史，然而回到过去和佐仓真夜的见面，又让他觉得愧疚，因为他明显能够改变历史，而偏偏他期望的是历史按照原来的方向那样发展。

    “不是的，我感到很幸福，人生的意义，不在于长短，也不在于成就，而在于自己是否满意。”佐仓真夜伸着手继续摸着黑川七夜的脑袋轻笑道，“感觉就和摸我家的秋田犬一样，充满着温顺。”

    黑川七夜额头上冒出黑线，想要抗拒，却又因为自己这份自责，所以最终默认了佐仓真夜的行为。

    “玩过问禅的游戏吗？”佐仓真夜问道。

    “嗯，玩过。和祖父清隆在一起玩过，他过世后就没有了。”黑川七夜回道。

    所谓问禅，就是两个佛门之人就天地间万物互相提问问答，是禅宗修行的内容之一。

    问禅兴于禅宗主导佛教文化的镰仓时代，最著名的莫过于室町时代禅宗大师一休宗纯，曾经就有动漫《聪明的一休》讲述了小一休和将军足利义满彼此之间的提问问答。

    祖父清隆喜欢去寺庙参禅，大抵是文人都喜欢附庸风雅，因此回到家中也经常和自己进行问禅，却从没想过其实真夜也同样和祖父进行过问禅。

    “提问，这个世界什么最公平。”佐仓真夜问道。

    “回答，这个世界上死亡最公平。”黑川七夜回答。

    “提问，儿子是大丈夫普度众生，母不生不死身，大丈夫和佛祖，黑川七夜和宇迦之御魂大神，谁是谁的仆人？”

    佐仓真夜微笑的问道，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目光，充满着期许，黑川七夜想要将回答脱口而出，却在生出些许犹豫最后才在她眼神的鼓励下开口说出答案。

    “回答，大丈夫普度众生，佛祖是其仆人，宇迦之御魂大神是黑川七夜的仆人。”

    黑川七夜如释重负地将这番话说完，眼角甚至有些许泪水，然而不等他回复自己的情绪，佐仓真夜又开始新的提问了。

    “提问，你的妈妈，我，佐仓真夜害怕自己的死亡吗？”

    佐仓真夜的话变得强硬，黑川七夜只能说道，“回答，佐仓真夜并不害怕自己的死亡。”

    “提问，世人为什么惧怕死亡，会有种种担心焦虑？”

    “回答，因为世人不知道自己是谁？”

    黑川七夜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无助地望着佐仓真夜，眼神中带着无助和求饶。

    求您了，求您了，真夜，求你不要再继续问下去，求求你了。然而佐仓真夜全然没有看见黑川七夜的求饶，只是自顾自地问道，“提问，那么你究竟是谁？佐仓真夜到底是谁？”

    问禅，是有答案的。

    禅宗的修行，不立文字，直指本心，因此只能通过修行公案，通过问禅来互相印证修行，这些问题祖父清隆曾经回答过，因此黑川七夜也能够顺利回答。

    然而他并不想回答，因为对于当初通过让佐仓真夜牺牲自己，来让他出生，是他心中永远的创伤，他见到佐仓真夜就愧疚，见到佐仓真夜就自责，见到她甚至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

    而现在佐仓真夜想要通过问禅来告诉他，不要为当时他的期望，他的选择，自责。

    我怎么可能不自责，当初伤害真夜最深的人，其实就是我。

    “求你了，真夜，不要让我回答好吗？”




148 攻略
    “提问，你究竟是谁？佐仓真夜到底是谁？回答我，黑川七夜。”

    佐仓真夜的声音变得严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对于黑川七夜而言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一样刺在他的心脏上。

    “回答，黑川七夜是佐仓真夜的儿子，佐仓真夜是黑川七夜的妈妈。”黑川七夜回答完，原本表情严肃的佐仓真夜脸上露出了微笑。

    “我生下你，这就是我的使命，我是稻荷神的化身，是稻荷神应你的愿望，来到这个世界的，为的就是成为黑川清隆的女儿，成为你的母亲，这就是我的生命意义，我完成了我的人生，你为何觉得我的人生没有价值呢？”

    佐仓真夜伸出手放在黑川七夜的脸上，温柔地说道，然后将自己的身子埋在他的怀里，聆听着他的心跳，“我是你的妈妈啊，就算生下你而丢掉了自己的生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不必自责我的死，我们的内在和灵魂发问，当你抽离掉你身份的元素，放弃你的姓名、职业、履历种种，你的家人、朋友、同学，你的房子、工作、信用卡，你还是自己吗？”

    “我还是自己，空白的自己，只是不再是黑川七夜了。”黑川七夜紧紧抱着佐仓真夜，用尽自己的力气，不让她离开，只想要感受到这份温暖。

    黑川七夜很贪婪，这是佐仓晴海对他说过的话。

    “地藏王菩萨与世人因缘最深，在地狱发下大愿，要在地狱普度众生。你的姐姐真夜就说过，世人总是在人间修行佛法，以求能得佛法，可是他们去不知道每个人在自己的人生履行自己的职责时就是在遵循佛法，因此无需刻意修行，只需要保持中道，越接近生命终点就越接近藏王菩萨，也就越接近佛法。”

    佐仓真夜推开了黑川七夜的手，原本想要紧紧拥抱想要抗拒的黑川七夜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居然不听从自己的指挥，顺从地让开了，“因此你应该直面死亡，活在当下。”

    佐仓真夜早就在自己出生后没有多久就过世了，现在的佐仓真夜只是稻荷神的化身，而故事中的她选择了自己的命运，生下了黑川七夜，她就已经回归了稻荷神。

    黑川七夜抱着她哭得泣不成声，然而佐仓真夜只能无奈地抱着他摸着他的脑袋，因为她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即便是幽宫之神在自己的领域日上山里也未曾发现她的到来。

    “我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幸福。”佐仓真夜说完，身影就这样消失了，日上山的天空依然寒冷。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如同一场梦一般。

    黑川七夜想到了祖父清隆留下来的《黑川清隆文集》，想到了稻荷神，想到了佐仓真夜，如果自己一直能够继续完成故事，获得其中的力量，自己越来越强的话，一定能够执笔写出属于自己的故事。

    届时佐仓真夜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

    日上山黑泽小镇

    夏目正和拿着地产开发商人水谷和也提供的资料，开始详细地盘查黑泽小镇和黑泽家以及日上山的信息。

    虽然是警视厅的警察，但是毕竟也是驻青森县的联络官，尽管不能像青森县警察那样直接履行警察职责，可是毕竟是警察系统体质的一员，青森县警察本部也给他安排了一间办公室，要求青森县警察本部为自己提供资料，也是不会受到拒绝的。

    然而真是吓了一跳，黑泽家是江户时代黑泽小镇的开拓者的后裔，江户时代一个人的地位，大概上分为将军、大名以及旗本武士、御家人，在青森当地则是大名，在其之下的武士则分为直属武士和乡下武士，而到了村子里，地位最高的就是村长，然后是开拓者的家族，最后才是一般农民。

    黑泽家是就是村子开拓者的后裔，一直垄断着村长的位置，家族甚至拥有接近正式武士的地位，然而黑泽家的人似乎并没有出仕，因此一直是平民，在江户时代又因为担任幽宫神社的神官，所以地位甚至和一般城主直属的武士相当。

    江户时代等级制度深严，士农工商的职业已经限定了每个人的身份，通常而言武士的地位是最高的，然而有几种职业可以游离于士农工商之外，等同于武士的地位，那就是神官、僧侣、阴阳师、医生还有围棋棋手。

    其中围棋棋手和医生往往能够通过自己的技艺取得正式武士的地位，就算是犯法入狱，也不会投入平民的牢房中，而是进入武士的牢房中，僧侣、神官以及阴阳师更是可以堂堂正正和武士一样配剑，并且拥有名字许可。

    贺茂道世以正式的阴阳师形象出现，实际上就是佩戴着刀剑的，对于阴阳师而言，尤其是江户时代的阴阳师而言，佩戴刀剑是象征自己身份制度的一环。

    因此当夏目正和发现原来整座日上山甚至黑泽小镇都是属于黑泽家的私人领地，他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想要开放黑泽小镇就必须得到黑泽家的允许。

    这是不是说明，这不仅仅是幽宫之神不让日上山附近的居民离开，黑泽家也是同样的态度，而作为房地产开放商人的水谷和也是否和黑泽家有过什么矛盾冲突。

    “咚咚！”

    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夏目正和将自己对于水谷和也的怀疑全部埋藏在心底里，说不定水谷和也这个房地产开发商人是和黑泽家有着利益冲突的。

    “谁啊？”

    夏目正和拔出自己的手枪向着门外问道，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木户三郎教授正守着自己的妻子，水谷和也也不知所踪，究竟是谁知道这里。

    “我是黑川清隆！贺茂道世先生让我来的，夏目正和先生在这里吗？”

    门口传来一位年青人的声音，夏目正和推开门看着面前这帅气的青年，只是站在那里就感觉到无限的英气，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丝好感。

    “请进吧！”夏目正和邀请对方进门，然后转身问道，“你知道幽宫之神吗？”

    “嗯，刚来的时候，就见过他了。”黑川七夜直接说道。

    “什么？”夏目正和愣了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

    “我知道的东西远远比你想象得多，告诉我你这样的情报吧！”黑川七夜直接开口说道，以故事主人公黑川清隆的模样来快速解决幽宫之神，完成这个故事。



149 力量本质
    “你说你的名字叫黑川清隆！”

    木户三郎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这英武不凡的青年，如果再随身携带一把武士刀，那么就像极了江户时代的武士。

    “怎么了，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黑川七夜坐在沙发上用手摸着茶杯明知故问地说道。

    “我认识一个家伙，他的名字也叫黑川清隆，著名的大文豪，他是我生前的好友，他是有名的小说家，我拥有妖怪博士的头衔，他的则是阴阳博士的头衔。”

    木户三郎脸上带着怀念地说道，尽管从外面看上去，面前这位自称“黑川清隆”的青年和那位小说家黑川清隆，容貌并没有多少相似的，可是精神气质却是非常相似，当黑川七夜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他甚至感到恍惚，仿佛间黑川清隆再度出现了。

    “我知道啊，能够和这位大作家的笔名相似，是我的荣幸，不过幸好出现在你面前的是我，不然的就是夏目警官应该亲自出马了。”

    黑川七夜轻轻抿了一口茶，脸上带着轻松写意的笑容。

    “也是，清隆那家伙可没有你这么帅！”木户三郎笑道。

    “黑川先生，听说你是贺茂道世先生派遣过来的，难道说你也是阴阳师！”木户三郎问道，然后看见黑川七夜又摇了摇手说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身份，我只是非常好奇，我画了将近半辈子的漫画，却从来就没有见到过真正的超凡力量。”

    “见识到以后又怎么样？”

    “当然是......”

    “我的力量可不是用来表演戏法的。”

    “能让我研究一下吗？”

    “研究！”

    黑川七夜吃惊地望着眼神中带着无限憧憬的木户三郎，这还是从来没有见识到的事，不是好奇而是想要研究。

    不论是稻荷神的力量，还是贺茂道世的力量，整个官府召集到了无数的科学家组建实验室，想要研究出其超凡力量的本质，可是却半点头绪都没有。

    甚至黑川七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力量的来源和性质，他能够明确掌握自己拥有的力量，却无法说出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性质的。

    贺茂道世倒是能够对他的力量说的头头是道，说这些力量的来源都是来源于气，来自于阴阳道理论中的阴阳和五行，将这股力量具现化也就成为“咒”。

    可是在现实世界中讲魔法，怎么讲都觉得奇怪，尤其是贺茂道世留下来的知识被黑川七夜所继承。

    手掌中出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甚至没有念咒语，只要自己想，火元素就会聚集在自己手中燃烧起来，比贺茂道世召唤火焰还要简单。

    贺茂道世召唤火焰需要通过符咒这一媒介，而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只要是他期望的话，那么不论是火还是火焰都会聚集过来。

    “真是神奇啊，究竟是怎么燃烧起来的！”木户三郎感到无限的惊讶，赞叹地说道。

    夏目正和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将面前少年的照片以及若干资料全部发往警视厅总部，贺茂道世能够培养出超凡力量，这对于警视厅来说无疑是一记重磅炸弹。

    尤其是面前的这位青年明显不是通过符咒而召唤的火焰，而是用自己的力量，按照专家们的理论，面前的少年应该就是真正的超凡者。

    “用我的话来说就是召唤着空气中的火元素，这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黑川七夜简单说道，再高深的理论其实他也不知道。

    “正常人类是不会拥有这样的能力的。”木户三郎轻轻一笑，见着火焰就这样消失。

    “黑川先生，说起来我听到过另一位黑川清隆说过这样的结论，现实世界中没有阴阳术这些神秘力量，而幻想小说世界中则拥有这样的力量，根据佛教地风水火四大皆空的理论，我们这个世界其实也是虚幻的，换句话说我们也是虚幻的世界，既然同样是虚幻的世界，那么以现实世界为基础连接幻想小说世界，打破次元壁，说不定就能够拥有这份力量。”

    木户三郎似乎有些怀念昔日的好朋友黑川清隆，开始讲述他的故事，夏目正和有些不以为然，可是黑川七夜却听得格外认真，只要事关祖父清隆，那么无论多么细微的事，他都会关注。

    “挺有趣的想象，拿来做小说的设定，真不错。不愧是奇幻大师。”黑川七夜淡淡地夸奖道。

    “那么，木户三郎老师，你认为我们的世界，是怎样的？”

    “这个嘛。在我的漫画中设定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宇宙空间站，未来的宇宙空间站，因为能够自给自足，所以科学家们在空间站做实验，伪造成一个中世纪，所谓的魔法道具就是手机之类的东西存在，电信信号其实也是类似地风水火四大元素之一，而主导这一切的科学家们就是神明大人，所谓自然现象被他们控制，实际上只是他们用气象武器改变的。”

    “您的意思是，真正的创世神其实也并不伟大，甚至他可能也是一个普通人。”

    “《黑衣人》的电影里，人类所生活的世界，不就是在一个衣柜里吗？银河系不就是一只小猫的项链。印度教神话，讲述创世灭世神话，人类其实在梵天一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