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哦。”蒋徽松了一口气,仍有话说,“也是奇了。你说他们买我的笔墨到底是什么心思?拿回去百般挑剔,还是在人多的场合拿出来显摆或是辱骂?”她从不觉得自己符合那才女的名头,所以看法一向消极。
郭妈妈如实道:“两种人应该都有,再就是实心实意仰慕您才情的人,若是手头阔绰,自然愿意集您的笔墨,时时品鉴一番。毕竟,谁跟您求笔墨,您都不答应,落到外人手里的,大抵就是先后卖出去的这些吧?”
蒋徽笑了笑,“应该是。除了几位长辈、哥哥,没送给过别人。”
郭妈妈道:“老板说,您年少时写过的诗词,他的同行曾经辑录成册,做了不少手抄本,摆在铺子里,没几日就卖完了。”
蒋徽皱眉,“是哪家?下回让他从中传话,下不为例,不然我可要请董飞卿烧了那个铺子。”
郭妈妈笑道:“这种事儿,谁都拦不住,您还是趁早歇了这心思的好。公子前几日带回来的话本子,不也是从外面拿回来的么?”
“……”蒋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郭妈妈却是满心的与有荣焉。
文人对蒋徽,原本是态度一致地认可她的才情,背离家门的事情一出,人们对她的评价迅速划分为三种:有人仍旧不遗余力地赞誉,欣赏她那份不输男子的果决洒脱;有人则是不遗余力地诋毁,认为她既然连百善孝为先的道理都不懂,便是才女中的污点;余下的人,一言不发,不夸也不骂,保持中立。
正因为很多人从没停止过对蒋徽的称颂、谩骂,便使得她虽然不在京城,名头却比离京前更响,没有人遗忘她,都盼着她回来,要么是由衷地期许她终得安稳,要么是等着看她落魄的笑话。
但是,这些都是好事人最可悲的,不就是被人们遗忘么?
敛起思绪,郭妈妈说起铺面的事:“刘全上午跟我说,眼下有两处,他瞧着不错,一处每年七百两租金;另一处每年六百两,屋舍陈旧些,后面都带个小院儿、几间房。”
单独租住小院儿的话,用不了多少银钱,值钱的是铺面。
蒋徽一面穿衣一面应道:“要租就是五年十年的事儿,这一点跟他们说了没有?”铺面绝对不能一两年就换一个地方。
“这是自然。”郭妈妈道,“刘全特地说了,两家都是一样的,允诺立下文书之后,最好是一年或半年交一次租金,但也可以商量。”
蒋徽道:“明日我去看看。”
郭妈妈又道:“另外,您要找的花农、琉璃作坊,刘全也已办妥。”
蒋徽开心地笑了,“这样说来,铺子开张的日子不远了。”
此刻,去朱家送谢礼的友安回来了,身后跟着朱玉的小厮。
小厮见到董飞卿,行礼后,双手奉上一份拜帖:“我家公子说,您与尊夫人下午若是得空,他想登门拜望。”
董飞卿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得空。”
蒋徽刚用完一盏燕窝,在喝茶,正有事找他商量:“后罩房能不能给我腾出几间?我要用来做香露、香料。”
董飞卿爽快地颔首,“这还用问?让刘全带着小厮给你拾出来就是了。”
后罩房贴着北面院墙,比照着五间正屋、东西各三间耳房的间数,有十一间之多,都很宽敞,各分成里外间。如今郭妈妈等内宅仆人住进去,只占了三间,剩下的八间空着,只用来放一些家什。
“那就好。”蒋徽转头让郭妈妈去传话。
董飞卿走到她面前,手撑在他身侧,笑微微地看着她。
“看什么呢?”蒋徽下意识地低头打量自己。
他没说话,勾过她,亲了一下。
蒋徽微笑,勾住他肩颈,“今晚和我一起去趟曾家,好吗?”
他问:“想去做什么?”
蒋徽如实道:“到陈嫣的书房查看一番。”
“好,陪你去。”不论她是何目的,他都得陪着她,停一停,又道,“友安不知下落的那三个人,今日起开始查找,很快就能有结果。”
“秦桦和袁琛呢?”蒋徽更在意的是这件事,“你打算用什么由头让他们进京?”
董飞卿一笑,“一两日后,我们的人手就会过来。到时候,派相宜的人过去,见机行事。明里行事,限制太多;暗里行事,法子却多的是。”
“这倒是。”蒋徽心安地一笑。
“别着急,好么?”这件事,她的火气过了,不代表他对她的歉意消减。
蒋徽笑着亲了他下巴一下,“好啊。本来就没着急,当个消遣就好。你也一样。没摸清楚对方三个人的底细,贸然行事是大忌。”
董飞卿把她揽到怀里,“这会儿我觉着,你的小字跟你搭边儿了。”
蒋徽轻笑出声。
下午,朱玉过来了。
是风华正茂、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笑眉笑眼的对夫妻二人拱手:“董公子,蒋姐姐。”
董飞卿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你这称呼不对吧?”
朱玉微愣,随即笑得现出整洁的白牙,改口道:“姐夫。”又有些委屈地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你嫌弃我一来就套近乎么?”
董飞卿心里舒坦了点儿,微笑着与蒋徽把朱玉请到厅堂。两男子以前自然相识,但只是点头之交。说起来,董飞卿来往的人很多,蒋徽则很少,只有那么几个。
朱玉的随从带来了八色礼品,另有两样礼物,他特地拿出来,请郭妈妈送到蒋徽手边,道:“这是我给程阁老做的两把扇子,夏日了,用得着。他若赏脸,便是我的荣幸。”
董飞卿不明所以。
蒋徽却是莞尔而笑,对朱玉道:“下回见到阁老,我帮你送给他。”
朱玉立时起身,深施一礼,“多谢姐姐。”
“这是唱哪出呢?”董飞卿看着朱玉,“你又没缺胳膊短腿,不能自己送到程府?”
朱玉立时显得特别腼腆,挠着额头道:“我……不敢。”
“……?”董飞卿用眼神表露心绪。
蒋徽笑意更浓,望向朱玉,“跟你姐夫说说,行么?”
“行,有什么不行的?”朱玉落座,“你们是我姐姐、姐夫,又不是外人。”
这小子,嘴倒是真甜董飞卿腹诽道。
蒋徽转向董飞卿,为他解惑:
从几岁的时候起,朱玉打心底敬仰、钦佩的人,便是程询。每每遇见程询的时候,却会紧张得手心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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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磕巴。一是因为年纪小,二是因为程家与朱家鲜少走动,三是因为过度的仰慕,让他见到对方的时候慌张失措。几乎有点儿奉若神明的意思。
这种情形,蒋徽理解不了,但是喜闻乐见。她恨不得天底下的人都打心底爱戴叔父。
十来岁,朱玉与蒋徽熟稔之后,得知她能时不时去程府、见到程询,便求着她帮自己把一些礼品赠予程询。
蒋徽当时说:“我带你一起去吧?你亲手把东西交给他,不是更好么?”
朱玉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不,不……我不敢。”
蒋徽笑得不轻,又见他的礼品是亲手做的长笛、木雕,便应下来,见到程询,说明原由,问他能不能下。
程询听了,觉得朱玉那小孩儿挺有趣,笑着下,让她递话给朱玉,得空可以去程府玩儿。
朱玉听了,还是不敢,送小礼物的兴致却更高,每一次都是亲手做成,再求着蒋徽送到程询手中。
听完这些,董飞卿失笑,对方才的见闻释然,却又生出新的疑问:“都这么大了,还不敢见阁老么?”
“见是敢见,经常能远远地看到阁老。但是,仍旧不敢跟他说话。”朱玉对自己这一点,是真的没辙,“到那种时候,总会紧张得变成结巴,语无伦次的。我多学学他一些处世之道,能时不时望见他,就知足了。”
董飞卿哈哈地笑起来,又问:“最近这两年多呢?你蒋姐姐不在京城,托谁帮你送东西过去?”
“这两年多,一件礼物都没送过。”朱玉颓丧地道,“总不能为此与人攀交情,阁老不会欣赏这种做派。”随后,竟有些哀怨地看着夫妻二人,“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董飞卿笑不可支,心里觉得这小子实在有意思:单说先前帮蒋徽查陈嫣的事,足见很有城府;进门后的言行,可以看出是八面玲珑的做派;而谈及最敬慕的长辈的时候,却是这般的孩子气。
蒋徽也是眉眼含笑,“其实,阁老一定记得你,你派小厮送礼过去,他也会爽快下。这么多年了,你们其实算是熟人了。”
“那可不行。”朱玉摇头,“阁老几时在家,我哪儿知道啊?小厮前去的话,让有心人看到,便是朱家给阁老送礼。不好。再说了,阁老也不会当着小厮的面儿,品评我送的物件儿。”
蒋徽笑着摇头,“真是拿你没法子。”
朱玉心念一转,双眼一亮,对董飞卿道:“姐夫与阁老的渊源,京城无人不知。往后再有这种事,我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啊?”
蒋徽讶然失笑,“你可真行啊,见到与阁老走得更近的人了,就把我晾到一边儿去?”
“话不能这么说。”朱玉笑道,“不是你的缘故,我怎么可能与姐夫坐在一起说话?”
蒋徽拿他没法子,笑而不语。
董飞卿则顺势道:“举手之劳。下回打个招呼就成。”
“多谢姐夫。”朱玉由衷地笑起来,“那么,曾家那边,我让眼线更加留心,但凡有可疑之事,便命人来传话。”说着站起身来,再一次郑重行礼,“你可千万不要推脱,毕竟,我除了这件事,眼下也不知如何酬谢你和姐姐。”
“好啊。”蒋徽赶在董飞卿前头接话,“一事不烦二主,这件事就请你继续心。”
董飞卿凝了她一眼。
她扬了扬眉。舍近求远,不是她的习惯。
董飞卿无法,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与朱玉客套几句。
朱玉离开之后,蒋徽把两把扇子取出来,细细地检查。
“先替叔父过过眼?”董飞卿问道。
“不是。”蒋徽道,“只是在检查有没有做手脚。”
董飞卿笑了,“一直如此么?”
蒋徽点头,“嗯。”
“不相信他?”
“事关叔父,我能全然信任的人,屈指可数。”
这份缜密、戒备,她对自己都做不到,对长辈却已成为习惯。董飞卿从她身后拥住她,轻轻的,很温柔。
检查完扇子、礼盒,蒋徽照原样放好,随即手向后扬起,抚着他的鬓角,“你也是这样,对不对?”
他“嗯”了一声。
听到郭妈妈走进厅堂的脚步声,董飞卿放开她,转身落座。
郭妈妈是有事来禀:“您做香露必不可少的那两套器皿,叶先生派人送来了。”
蒋徽道:“记得找两个做事细致的人,明日到后罩房垒两个灶台。”
郭妈妈笑道:“有现成的叶先生那边有相宜的人,跟着送东西的人一道来了。”
蒋徽欣然笑道:“太好了。”
“你倒是什么都不耽误。”董飞卿笑着起身,向外走去,“我出去一趟。”又叮嘱蒋徽,“我回家之前,你出门的话,让友安随行。”
“知道了。”
董飞卿出门的时候,出于好奇,细看了看叶先生送来的那两套器皿。他以前见过官宦之家如何做香露,记得要用到与烧酒的锡甑、木桶相仿的器皿,但要小一些。
眼前这两套,样式要巧、繁复许多。他大略琢磨片刻,不难想见想到,蒸出的香露,要比寻常香露的味道更纯、更浓。
倒是不知道,师徒两个是谁改进了这种器皿。
他估摸着,是古灵怪的小妻子。
那边的蒋徽,到后罩房看了看,选择了最东侧一间安置器皿、建炉灶。
随后,她转到依次相邻的三间房,都没有设大炕,可用的空间就更多了。
她盘算出所需的桌案、箱柜,转去书房,认真估摸出大致的数额,记下来。
对香露铺子投入的银钱,一年之内,算上一年租金,她至多投入三千两,自然要方方面面算着账行事。万一没有做生意的运道呢?总不能把银钱全搭在这上头。
以前真不是这样细致的性子,现在改了。想想也是有趣:董飞卿倒是没白折腾,让她多了一个好习惯。
念及银钱的事儿,蒋徽便想到了修衡哥给的那一万两,唤小丫鬟把刘全请到面前,问道:“你知道绝对可靠的银号么?”
“知道。”刘全道,“邱老板一位长辈名下就有个老字号的银号倒也不是只看邱老板的情面,要是不好,也成不了在各地都有分号的老字号。您说是不是?”
蒋徽一笑,继而取出银票,“你帮我存进去。”
刘全看到数额,不由惊讶。也不是没城府的人,但在董飞卿和蒋徽这样的主人家面前,他用不着掩饰情绪。“这么一大笔银子……是您的体己银子吧?”据他所知,家底没这么多。
蒋徽面不改色地道:“我变卖字画得来的银钱。往后再有这种进项,还要让你帮我存到银号。”修衡哥绝不会跟董飞卿提及这件事他一向是把兄弟、妹妹分开来对待的,那么,她便应该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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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如瓶。
刘全觉得自己要冒汗了,“变卖字画?公子知道么?”
“知道。”蒋徽笑说,“而且,我的体己银子的来路,只要不偷不抢,你们就不用管了吧?”
“不敢,绝没有那意思。”刘全态度恭敬地领命而去。
夜已深沉,曾宅陷入静寂。
两道身影蝶燕般潜入府邸,径自来到陈嫣的书房。
身量纤弱的那个,鬼魅般出现在值夜的婆子身后,无声无息,手势优雅地取出一条帕子,动作轻微地晃动。
不消片刻,值夜的婆子便陷入昏迷。
身形高大的那个,观望着这一幕,莞尔而笑。
蒋徽起帕子,对他一笑,点一点头,两人先后进到书房。
书房内外、附近的下人,都中了迷药,要到明早才能清醒。是以,二人燃起一盏放在角落的羊角宫灯照明。
蒋徽对董飞卿打手势,示意他查看陈嫣的书桌、书架,她寻找室内有无通往密室的机关。
董飞卿却不赞同,打手势表示反对他对陈嫣的一事一物都没兴趣,要是检查,实在是难受。
蒋徽气鼓鼓地瞪着他,再打手势,已显得强势。
他气结,可到底是没法子,只能认命,微声嘀咕道:“瞧把你厉害的。”
蒋徽不理他,专心打量室内,不消多时,便找到了机关,按下之后,并拢在一起的两个偌大的书柜徐徐向两边分开。
董飞卿面上一喜,迅速将手边东西放回原位,离开书案。
蒋徽又瞪着他。
“又怎么了?”他的好脾气是有限的,“谁会傻到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把不相关的东西放到密室?”
“书房里存放着的有用的东西多了去了,只看你用不用心。”蒋徽和他一样,语声轻微,但语气恶劣,“不然你想怎样?你去密室看她珍藏的物件儿,我留在书房给你放风?凭什么?嗯?”
“……”董飞卿摸了摸鼻子。他怎么觉得,这小崽子在这时候又开始吃醋了呢?
“你想都别想。”蒋徽走向密室通道,“今晚不老老实实的,我就把陈嫣像唐似的拆了。”
真的是又脑筋打结吃醋了。董飞卿疾步走过去,揽她入怀,“你把她怎么着,关我什么事儿?”这小东西也是邪了,总在办正经事的时候没正形偏离本意太多,好奇的、计较的,与眼前事无关。
“……也是。都没再醮的打算,确实不关你的事儿。”
这话让他听着真别扭。他商量她:“咱能像白天似的那么乖么?”
“你听我的,我就听你的。”
“……”董飞卿觉得自己就快被她带沟里去了,“别说天书,听不懂。”
蒋徽轻描淡写地道:“安排什么事儿听我的,小节上你做主。”
“……”人真是不能缺理,尤其不能在这样一个小媳妇儿面前缺理。他没好气地勾过她,狠狠地吻。
蒋徽愕然。有在做贼的时候打情骂俏的人么?胆儿肥的路数多了去了,就是没听说过这一种。
可是……
她竟没法子拒绝。
那么霸道、坚决又缠绵、热情的亲吻,在这相对于来讲完全安全的情形下,她真的也不需要拒绝。
过了些时候,他终究是松开她,在她耳边说:“这样的小事儿,自然该由我做主。大事是你去密室,我给你放风。去吧。”
蒋徽撑不住,无声地笑了,继而踮起脚尖,咬了咬他耳垂,“谢啦。”
“但是”他说,“好歹给点儿好处吧?过了这几日,我就又要挨饿了。”
蒋徽用力地捏了捏他下巴,继而却道:“回家之后,犒劳犒劳你。”
董飞卿立时神清气爽,又正色叮嘱:“千万当心。”
“我晓得。”蒋徽转身,步入通往密室的灯光昏暗的密道。
第44章贪欢(4)
密室不大,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书房,有两个不大书柜、书桌、座椅、醉翁椅。
很明显,这里只是用来存放重要的东西,并没有设机关。
蒋徽摸出火折子,点亮书案上的明灯。
书桌上是文房四宝,几个抽屉里是裁纸刀、印章、小铜剪等等。蒋徽转身,打开左手边的书柜。
逐一看过的一些东西,让她片刻愣怔。陈嫣藏了诸多与她、董飞卿相关的东西
她写过的话本子《风华令》;
她与董飞卿几幅猫图的赝品;
她写过的诗词、制艺;
董飞卿参加科考时的几篇文章。
话本子和一些纸张起了毛边儿,明显是反复翻阅之故。
陈嫣集这些,用来研究他们的性情么?
蒋徽拿不准,将看过的东西都记在心里,留待日后慢慢琢磨。
她转到右手边的书柜,打开来看。
书柜上层是一个信匣子。
第二层放着大大小小的药瓶蒋徽皱了皱眉,她也算通药理,但比不了董飞卿,稍后还真得让那厮过来查看。
第三层是首饰匣子、钱匣子。首饰都特别名贵,钱匣子里的银票总额是一万多两,应该是陈嫣的体己银子。
蒋徽捧着信匣子回到书房,把里面那些药瓶的事跟他说了,“你去看看吧。”
董飞卿看她老大的不情愿,转身走进密室时,笑了。
他已经把一扇窗推开了一条缝隙,蒋徽凝神聆听片刻,没察觉到异样,转到那盏灯近前,盘膝坐在地上,开始查阅信件。
蒋徽先看过信件落款的日期,从距今最远的看起。
第一封信,是秦桦写给陈嫣的回信,说已经告知袁琛,他无异议,会从速派管事送银钱进京。蒋徽看着日期,仔细算了算,发现那正是她与蒋家长房僵持、董飞卿逐步自断前程的时候;
第二封信,是袁琛写来,只有寥寥数语,允诺每年都会按照陈嫣所需派人送银钱进京,日期是她与董飞卿离京之后;
第三封信,写信之人名字是齐盛,齐盛在信中说:并非没有尽力,真的无法得手,不知那女子是命不该绝,还是有高人相助,每一次都能侥幸避开圈套,至多是有惊无险,问要不要明刀明枪地让她横尸街头。日期是她在江南初到古董铺子当差之际。
第四封信,齐盛告诉陈嫣:董飞卿与蒋徽相逢,知情当日便已撤离,因为自认无能为力,只管另请高明,日期不消说,是两个病秧子凑在一起几天后;
第五封信,是袁琛近期写给陈嫣的,大意是:董飞卿已经娶了蒋徽,又已回到京城,谁动得了他?已然如此,为何还不放手?当然,这样说,并没有日后不再尽力相助的意思,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
蒋徽看完信件,陷入沉思。
董飞卿走到她身边,看过那几封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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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复杂。
离家时,两个人了点儿周折,为的是避陈嫣请来的四个人跟踪,更要避他们发现蒋徽身怀绝技。回家时当然也是如此。
走进正屋,董飞卿在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落座,对蒋徽道:“想不想数落我一通?”
到这会儿,蒋徽倒平静下来,对他微笑,在炕桌另一侧落座,“不想,不用。”
董飞卿扬了扬眉。
蒋徽道:“看信件,秦桦、袁琛鼎力协助陈嫣,但是看不出因何而起。陈嫣这边,兴许真的发现了一些端倪让她足以怀疑我们约定离开家门、在外汇合的端倪。最起码,她可以那样认定。”
“我也是这么想。”董飞卿道,“或许,别人是有理由怀疑我们。”
蒋徽敛目看着地面。
“对不起。”董飞卿低声道。
蒋徽沉默片刻,忽然轻声唤他:“董飞卿。”
“嗯?”
“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们把那些一直不愿提及的事告诉彼此,好么?”
“好。”董飞卿牵了牵唇,“或许,不用等到这件事尾,我就要跟你说起一些事。”
“那多好。”蒋徽笑着下地,“我去叫水。”
两人各自沐浴,董飞卿先一步回到寝室。
室内没有点灯,蒋徽心里大概不大平静吧,没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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