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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叶先生听他说的有趣,忍俊不禁。
董飞卿陪着先生用过午饭,告辞回家。
蒋徽坐在书房的凉床上,身边几册话本子,手里拿着一本。
“写的怎么样?”董飞卿走过去,歪在她身侧。
蒋徽弯了弯唇角,“有一两本有些意思。”
“好几年了,你都没正经动笔写过东西。”董飞卿道,“是真的没那份儿兴致了?”
“有兴致,”蒋徽诚实地道,“只是没有想写的故事。这一段过来,倒是起过动笔的心思。”
“那就写。”他态度爽快,“七事八事的,家里这么多人,交给我们就是。香露香料的方子,交给郭妈妈就是。她总会为了你,带着人尽心竭力地做好。”
“等心里有谱了再说。”蒋徽道,“眼下总有心里打鼓的时候:所谓的文采,到底是用词清丽亦或华美,还是平实直接,拿不准了。”
“怎么顺手就怎么写。”他说,“总会有人喜欢有人厌。你就把心放下吧,再过多少年,也是有人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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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人贬你。”
蒋徽笑出来。
有小丫鬟在门外通禀:朱玉来了。
夫妻两个起身,到厅堂见客。
朱玉落座后,先是问董飞卿:“上次给阁老的折扇”
董飞卿失笑,“阁老说很不错,手法很细致,扇面儿也不错。正好到夏日了,他用得着。让我跟你说,辛苦了。”
朱玉喜上眉梢,嘴里却讷讷地道:“那就好,阁老瞧得上就好……”
董飞卿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朱玉过了兴奋劲儿,说起来意:“叶先生要开书院的事儿,姐夫也没少跟着张罗,日后是不是也会到书院教书?”
董飞卿道:“只是凑凑热闹,领个差事。”
“那就好。”朱玉眼巴巴地望着他,“我能不能也去书院读书?”
董飞卿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你去做什么?家世摆在那儿,你又不用考取功名。”
“这话说的。”朱玉笑道,“不科考就不能多长点儿学问见识么?再说了,你要是在书院有差事,不定何时,阁老就会过去瞧瞧你,我也能顺道多瞧见阁老几回不是?”
“……”董飞卿无语。
蒋徽莞尔而笑。
“姐姐,我说的对吧?”朱玉眼含恳求地望着她。
“听你姐夫的。”蒋徽不需与朱玉见外,便笑着起身,“你这回过来,我也瞧出来了,没我什么事儿。你们说话,我失陪了。”
朱玉实诚地道:“也行。”
蒋徽笑着睨了他一眼,心说你个孩崽子,真是有了姐夫不要姐姐啊。
朱玉磨烦了董飞卿大半晌,到底是得偿所愿,走的时候眉飞色舞的。
晚间,唐修衡邀董飞卿到别院说说话。蒋徽不需想也能确定,要谈的定是曾镜一案相关诸事,因此,只是叮嘱董飞卿:“早点儿回来。”
“晚不了。”董飞卿抚了抚她的颈子,大步流星出门。
蒋徽想着,修衡哥要他在别院相见,大抵是想与他好好儿喝一场。她从不会反感这种事,觉得就算是女子,要是有投缘又都爱喝酒的人,时不时聚在一起喝几杯,也是一桩美事。
但是,得给董飞卿备下醒酒汤。
她去了厨房,亲手给他做了酸笋鲫鱼汤,随后有了下厨的兴致,做了两荤两素,一道汤。
走出厨房,唤人摆饭,到了天井的时候,她听到两道脚步声,还有友安满带欢喜的语声:“夫人,夫人,大、大公子来了!”
这小子磕巴的时候,都是有喜事。蒋徽循声望过去,就见身形颀长挺拔、俊朗之至的男子笑微微地走向她。
“哥?”蒋徽喜形于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恺之却不搭话,径自走到她面前,扇柄一下下不轻不重地敲在她额头。
“诶呦,哥!我这是脑袋,不是木鱼儿!”蒋徽啼笑皆非,捂着头别转身。
伴着程恺之的数落,扇柄又一下下敲在她肩头,“你个小兔崽子,跑出去转了那么一大圈儿,偷偷摸摸地成亲,又偷偷摸摸地回京,没良心的事儿都让你办齐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蒋徽笑着往别处跑,“你差不多就得了,把我打傻了可怎么办?”
程恺之笑开来,追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打,“你什么时候聪明过?”
兄妹两个相见,竟是这样的情形。友安站在一旁,现出大大的笑容。
笑闹一阵,程恺之停了手,打量蒋徽片刻,见她气色极佳,很有点儿容光焕发的意思,牵出松快的笑容。
“快进屋坐。”蒋徽笑着把他带进厅堂,转到东次间说话。
兄妹两个嬉闹的时候,郭妈妈便已准备了茶点,此刻笑吟吟奉上。
“郭妈妈,”程恺之记得她,“又来照顾这丫头了,不放心是吧?”
郭妈妈只是笑。
蒋徽问他:“倒是说啊,何时回来的?”
程恺之道:“下午回来的,等着我爹回府之后,请了安,就来看你们了。飞卿哥呢?”
他比董飞卿小,又比蒋徽大。
“修衡哥让他去别院,商量些事情。”蒋徽道,“你要不要去找他们?”
“这话说的,”程恺之道,“我来看妹妹,凭什么追着他跑?跟你这个不省心的说说话,就挺好。”
蒋徽笑出来,这才细细地打量他。比起她离京前,他又长高了一些,现在应该和叔父一般高了,俊朗的面容清瘦了些,肤色变成了荞麦色,估摸着是大热天还在外面赶路晒的。
在她心里,叔父性情如水,可以是微起波澜的春日烟波,可以是冬日月光下的清澈寒溪,亦可以是掀起惊涛骇浪的深海暗流。
而恺之哥是火焰,可以恰到好处的给亲友温暖,亦可以毫不留情地将敌对之人灼伤。
“二舅爷回来没有?”她问。
程恺之笑道:“当然回来了。听我说了原由,加上天气越来越热,便痛痛快快地跟我一道回来了。只是走走停停的,看到何处有趣,便要流连一两日。”
蒋徽笑道:“你们可真是的,怎么能瞒着叔父跑出去呢?叔父少不得挨祖父的训。”
程恺之轻笑出声,“我就是在家,他也不少挨祖父的训,别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推。”
“你可真是的。”蒋徽拿他没法子,让郭妈妈把饭摆到这儿,“在我这儿吃两口吧?我做的。”
“是不是你做的,我也得在这儿蹭饭。”程恺之说,“吃完饭,还要等着飞卿哥回来。”
“求之不得。”
饭菜摆好,兄妹两个相对而坐,边吃边谈。
程恺之提起了曾镜一案,问起原委。
蒋徽便把大致的情形娓娓道来。
听到穆雪、阿锦的事,程恺之皱了皱眉,“这件事,董阁老办得可真是太膈应人了。”
“谁说不是呢。”不论见没见过那对母女,都会满心唏嘘。原本,她们不需要经历那样悲苦的经历,可惜,穆雪曾经心仪又为了孩子背叛的人,是董志和那样的人。
程恺之问道:“飞卿哥是什么态度?”
“看热闹罢了。”
程恺之思忖片刻,叮嘱她:“眼下这档子事儿,飞卿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知不知道?这种事,必须得夫唱妇随。你要是张罗着对董家落井下石,万一出了显得你没分寸的意外,终归是不好。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先跟他商量。”
这完全是娘家人才会提点她的事。蒋徽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你啊,聪明的时候就比小狐狸少根尾巴,但凡犯起傻来,能把我吓个半死。”程恺之的笑容无奈,又透着对妹妹独有的那份儿宠溺,“往后可不准走了,你不在跟前儿,我做了好几回噩梦。”
蒋徽唇畔缓缓逸出纯粹又真挚的笑,“不走了。我们能让你们放心之前,都不会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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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那我就踏实了。”
饭后,外面起了风,且无闷热之感,兄妹两个便转到廊间,坐在竹几两侧的竹椅上闲谈。
分别那么久,要说的话太多了。
戌时,董飞卿与唐修衡一道回来了程恺之过来的事,刘全派人去给董飞卿报信,阿魏则给唐修衡报信。
走过垂花门,两男子便听到了兄妹两个的笑语声,相视一笑。
进到内院的院门,兄妹两个察觉到他们回来,齐齐站起身来。随即,程恺之走下抄手游廊,快步走过去,重重地给了董飞卿一拳。
而在同时,唐修衡则给了他一拳。
程恺之对董飞卿说:“不声不响的就成我妹夫了?也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唐修衡则对程恺之说:“撒着欢儿地满世界跑,弄得师父得空就挨训,再有下回,看我怎么拾你。”
董飞卿对程恺之道:“我凭什么问你?叔父婶婶都没为这事儿说过我。”
程恺之对唐修衡道:“拾就拾呗,又不是没挨过你拾。”
蒋徽听了,忍俊不禁。
唐修衡望向蒋徽:“解语,给我弄碗醒酒汤,今儿喝的酒太烈。”
“备下了。”蒋徽说着,走向厨房,“你们坐下说话,醒酒汤、瓜果等会儿就来。”
三名男子在院中东侧的石几前落座,谈笑风生。
陈嫣每隔三日,便会有狱卒给她送来有荤有素的四菜一汤,且告诉她:“董公子、董夫人派人给你送来的。这里边儿的日子不好过,想开些,别委屈自己。没点儿力气,过堂的时候,单是跪那么久,你就受不来。”
陈嫣回以感激地一笑,也真没辜负这份好意。其实,就算平日的粗茶淡饭,哪怕再不合口,她也会吃下,为的就是怕自己倒下去,再没有针对董家的力气。
她要是死了,一切便是死无对证。那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自然,她亦明白,自己能在牢中活到现在,是首辅做了妥善的安排,不然,早就被董志和的人灭口了。
很奇怪,要在进入监牢之后,她才觉着日子比较顺心了。或许是因为,推她走入监牢的,又让她在监牢安然无恙的,都是聪明而又磊落的人,用意都摆在明面上,惩治也好,利用也好,没人瞒过她,最终目的,是扳倒董家那个不仁的门第。
相较于陈嫣,董夫人进入监牢之后,过得苦不堪言:就算她的处境和陈嫣一样,她也受不了,更何况,董志和并没为她好生打点,每日吃的是只有三两筷子的青菜豆腐、搀着沙子的白饭。
案子进展到这一步,大理寺卿不允许董家的人前来探望她,是为了避有人给她出谋划策,或是干脆杀了她。
这一点,她明白,愤怒的是:就算人不能来,不能使银钱打点狱卒,给她送来饭菜、药物么?她身上的伤刚见好,谁不知道?
董志和不念多年夫妻情分,是必然的,但是,佑卿呢?他怎么也无所举动?难不成,也认为她是自作自受么?
她埋怨亲生儿子薄情、不孝的时候,董佑卿正站在祖父祖母近前受训。
董老太爷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话你总该听过。不论你娘有没有真的想害人、杀人,卷入了这种是非,便是平日有诸多行差踏错之处。”他是把先前陈瀚维奏折上的话借用过来了。
董老夫人有气无力地道:“你娘被官差带走当日,竟与我动手,更扬言要杀了我。怎么样的高门贵妇,才做得出这种事?而在那件事之前,便屡屡顶撞我和你祖父。”她长长地叹息一声,“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
董老太爷道:“你娘这样的品行,就算这次不会获罪,回到董家,董家也容不得她,京城官场更容不得她。她若留在董家,便会成为你父亲的污点。迟早,她是要被休弃的德行败坏的人。你在这档口,该做的是继续潜心读书,不要做无谓的事。”
这些天了,祖父祖母一直命信得过的心腹看着他,不让他离府半步。这会儿,两位老人对着他絮絮叨叨,为的不过是告诉他:迟早要与母亲分离,所以,便该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与她拉开距离,漠视她的安危。
那么,这么多年的生养之恩呢?
就算母亲曾行差踏错,却绝对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们在侃侃而谈的时候,想过这些没有?
董佑卿腹诽着,心是越来越冷,但是神色却显得更为恭敬,佯做思忖一阵之后,他行礼道:“祖父祖母的教诲,孙儿记下了,今日起,定当潜心读书,不辜负祖父祖母的期许。”
董老太爷、董老夫人满意地笑了。
董佑卿告退出门后,面上逐渐罩上了一层阴霾。
就算母亲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董家,那么,她和他往后要过的日子,大抵就是重复董飞卿和生母的经历吧?
父亲尚在盛年,依然能够迎娶年纪轻轻的女子,为董家开枝散叶。
当初的董飞卿,能够躲避开家中的纷扰、长辈的嫌弃,在程府、唐府过得快活无比,可他呢?哪里又是他的安身之处?
父亲的原配离开之际,董飞卿年岁太小,什么都改变不了。可他不一样,他已经长大了,但是,总结了一下已知的案情,怎么想也改变不了母亲的命运万一母亲为了巩固他的地位,做过糊涂事……如今是被陈嫣拖下水,日后怕就要遭到董飞卿的报复。
该怎么办?他陷入长久的沉思。
同一时间,在书房的董志和,也在沉思:是指望案情峰回路转,还是自己先一步请皇帝治罪,给自己降级甚至发落到地方为官的处置?
眼下,他能做的,实在是有限。或者说,已完全陷入被动的局面,无从招架。
而大理寺那边,又有形同于噩耗的消息传来
大理寺卿问陶城,董夫人与曾太太有无往来。
陶城说有。
大理寺卿又问,董夫人是否常年请黄大夫问诊。
陶城说是,而且据他所知,处置一些棘手的下人的时候,都是夫人取出药物命人去用了。中毒的人,大多是肠穿肚烂,凄惨至极。
大理寺卿再问他,是否知晓董夫人与曾太太合谋毒杀曾镜的事。
陶城说不知道。
末了,大理寺卿问他:董夫人是否有机缘请到身怀绝技的高人。
陶城据实说,董夫人没机会,但是她娘家能请到,董夫人曾派陪嫁的管事回过娘家,那管事再没回来。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至此,大理寺卿已经是做到心里有数。
随后,陶城说,自己另有一些不宜在大理寺说起的行差踏错之事,要到锦衣卫所交代,恳请成全。
他哪里是有罪行要交代,分明是怕给出这些证供之后,回到家中或董府就被灭口。大理寺卿苦笑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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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颔首准了,继而传唤薛妈妈。
薛妈妈的供述,证实了董夫人给陈嫣毒药一事属实,命管事回娘家物色高手一事属实都是她亲耳听到过的。
到末了,请求与陶城相差无几:若是不能去锦衣卫所,便请大理寺卿将她监。她不敢再回董家。
大理寺卿想一想,命衙役把她送到锦衣卫所在那里过的是好是坏,便不关他的事儿了,最重要的是,人在锦衣卫眼界之中,如何都不会出意外,大理寺为何不落得清闲。
听得案情进展到这地步,董志和险些就再一次暴跳如雷:吩咐下去了,可他们给出的供词,却与他想要的大相径庭。
他和继室用了十几年的人,到了这关头,竟都不肯给予忠心、维护。
他唤来心腹,着其带护卫去陶城、薛妈妈家中,把他们的家小带到董府。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陶城、薛妈妈的亲人都已在朝夕间搬离,不知所踪。具体说来,只是一半个时辰的事儿,两家人等同于不翼而飞。
那就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陈嫣已经深陷囫囵,就算心思再缜密,就算要挟陶城、薛妈妈到公堂上说违心话,也没能力确保他们两家人安然无恙地离开,更没有那样得力的人手。
促成这一切的,还能是谁?
在他怒不可遏的时候,董佑卿终于见到了董夫人。
他花了太多心思,只想见母亲一面,但是,一直不能走进监牢。
后来,他想到了这件事情中最大的一股力量:程阁老。
所以,他索性写信给程询,对所思所想、在家中所经历的一切直言不讳,末了,唯请首辅通融,成全他看望母亲的心思。
小厮当日早间把信件送到了程询手中,入夜便得到了回话:可行。
入夜前,董佑卿做了一出装病的戏,骗过了府中的人,到晚间,趁着监视他的护卫疏于防范的时候溜出董府,来到大理寺。
他很顺利地见到了母亲。程阁老言出必行这是董佑卿第一次领略到。
董夫人见到儿子,面目狂喜,扑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你还好么?这些日子在家中,有没有受委屈?”
受委屈么?没有。他受到的,都是屈辱。董佑卿苦笑着,思量一番,把在家中的一切经历告知母亲。
董夫人沉默了好一阵,随即强笑道:“他们说的固然不对,但有一点是对的这一次,我瞧着这苗头,是如何都得不着好了,就算能回去,也要被逐出董家,而你,会因我受到莫大的影响。最重要的是,我可能根本就走不出去了。甚至于……”
“……”董佑卿嘴角翕翕,眼神痛苦,“您是说……”他想问,别人指证你的罪行,都是真的?
董夫人明白他的未尽之言,微微颔首,微声道:“终归是我行差踏错在先。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董佑卿呼吸变得凝重,面色慢慢转为苍白。
“不要管我了。”董夫人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用口型对他说,“逃吧,走吧。”
“……”董佑卿眼中沁出豆大的泪珠。
董夫人狠狠地吸进一口气,片刻后,语声如常:“飞卿在家里那些年,我是怎样待他的,你没少看到。来日便是董家不倒,你父亲再续弦,别人对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该得的报应。”
董佑卿狠狠地皱了皱眉,别转脸,好一会儿才又看向母亲,“娘,您对他,到底有没有起过……”起过杀心?
董夫人对着儿子复杂之至又掺杂着不可忽视的痛苦的眼神,轻轻颔首,“有。我有。很多年,我都盼着他快些死掉。只有他不在了,你才是承袭董家荣华的独一无二的人。”
董佑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董夫人眼神中是满满的亏欠,“没有那些,便不会有当下的事。”她再度死死地握了握儿子的手,用口型对他说,“走吧,快些离开。”
转过天来,董佑卿留下了一封信,逃离了董家。
比较奇怪的是,不知何故,董越卿也卷了手边的金银细软逃走了。只是,他没留信件,能证明他的确是逃走的,只有董志和的妾室解姨娘。
解姨娘对董志和说:“是我让越卿逃走的。不关任何人的事儿。”
董志和怒极反笑,道:“说说原由。”
“原由?”解姨娘冷笑,“老爷虽然以侍疾的由头请假,在家中却终日与幕僚说这说那,内宅出过什么事儿,您一点儿都不知道吧?我料想着,也没哪个下人会对你说起。”
董志和板了脸训斥道:“少嗦!说要紧的!”
解姨娘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自从夫人进监牢之后,老太爷、老夫人每日对佑卿说什么,您知道么?说的都是让他从这会儿就疏离他的生身母亲,绝对不要管夫人的死活,要是管,来日连他都得不着好。所以呢,佑卿只能起去探监的心思,照着他们的心愿,如常用功读书。”
董志和死死地盯住她,“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而且这也不算什么。”解姨娘道,“佑卿现在长大了,运道算是不错了。当初飞卿的母亲离开董家之后,老太爷、老夫人跟他说的话,那才是真正的难听,加上飞卿那时候又小,读书不读书的算什么,两个老人就想把他当撒气的东西,整日里放跟前儿解闷儿,幸好那孩子另有奇遇,全不需在家中受气……”
“闭嘴!”董志和喝道。
解姨娘却是不以为意,轻慢地一笑,“怎么?下人跟我说了数百回的老话儿了,还不准我跟你念叨念叨?还是说,你从来就不知道你爹娘做的那些好事?”
董志和已被她气得双眼发红,“你是活腻了不成?!”
“就是活腻了,怎样?”解姨娘不屑地望着他,“我也不瞒你,自从夫人出事后,我就知道,董家是得不着好了。为此,我让人时时刻刻留意着佑卿的行径,晓得他拾金银细软准备逃走,正中下怀我早就跟越卿说定了,让他不论如何都要离开乱七八糟的董家。”
“……”董志和瞠目结舌,不知道自己哪里亏欠了她,惹得她这样厌憎董家。
解姨娘目光转为怨毒,“女子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只是为董家开枝散叶服侍你的工具吧?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可曾得到过你哪怕一点儿宠爱?
“夫人那边,生下佑卿之后,也是如此。
“在你心里,只有你的仕途。
“好啊,那你就去奔你的仕途,别在乎家中这些事。
“我就是让越卿随着佑卿跑了,怎样?你赶紧把我杀了吧,如此,便完全断了越卿对这个家仅存的一点儿牵挂。
“把我杀了之后,切记,定要将我挫骨扬灰我宁可再不投胎,也再不要在轮回中遇见你这般恶心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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