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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生你养你的父母呢?这些年都帮衬着照顾着蒋家的大舅兄、小姨呢?”他一面思索一面说道,“怪不得他们对你一年比一年冷淡,你真不值得任何人对你好。
“和离?你想过两个孩子没有?我们就这样了,甚至过些年兴许能好一些,为何不为了他们往好处过?
“年少的时候,满脑子情情爱爱,无可厚非,到如今了,过两年兴许就要娶儿媳妇进门了,你跟我置气闹和离?
“生而为人,不求你面面俱全,但也不能狭隘、小家子气到这份儿上吧?
“真是无可救药。”
廖碧君死死地咬住嘴唇,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没错,我是无可救药。你要是让我生不如死的话,我只能选择一了百了。不信,你就试试!”
蒋国焘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目光玩味,“岳父岳母、大舅兄、小姨这些年待我不薄,我不能把你这个烫手山芋扔回给他们。
“你是蒋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人,不论如何,都会让你留在这里。
“我说了,现在我不怕你自尽了。”
他语气倏然变得阴冷,“你若是自尽,我会做文章,让你身败名裂,让你的长辈、手足、儿子以你为耻,更要把你挫骨扬灰,让你不能投胎,永生永世做被诅咒的孤魂野鬼。
“你要是不相信,也试试?”
廖碧君身形剧烈地颤抖起来。
蒋国焘拍了拍她的脸,“此刻起,学着做个人,别再指望谁继续容忍你的愚蠢。”
他走到门边唤人,片刻后,两名管事妈妈、两名丫鬟走进门来。
这是他此次带回来的人,本意就是把人留在她房里,防着她再行差踏错。
“看好夫人。”蒋国焘吩咐道,“她要是想死,可以,但要先传信给我,等我回来之后,我成全她。在那之前,不要纵着她,必要的时候,不需讲什么尊卑之别。”
四个人齐声称是。
蒋国焘举步出门,在外书房训/诫过儿子,又分别与两位长辈、兄长叙谈一阵子,便改了计划,连夜离京,返往济南府。
戏散场了。
往外走的时候,蒋徽想起廖碧君跟自己说过的话:“结局是一个人在朝堂报效家国,另一个则放下一切袖手天涯。并不好。翰儿安排的结果是各自娶妻成家、琴瑟和鸣。”
廖碧君说的并不对,结局其实是两个人都做了闲云野鹤,只是云非晚林错一些年。彼时听了,懒得纠正。
此刻蒋徽不由猜想,廖碧君并没看过这出戏,更没看过话本子,所了解的,是道听途说。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她儿子的剽窃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思及此,蒋徽觉得那女子也挺神的,那个过日子的方式,寻常女子不论品行多好多坏,都学不来。
敛起思绪,她听到戏迷们在讨论这出戏。
有人赞叹两位宋老板的唱功炉火纯青;有人夸赞两个小名角儿的功底扎实、灵动讨喜;有人为着几场的打戏高呼过瘾。
倒是没谁说结局不好。本来么,心中如果没有意中人,功成身退、逍遥自在地度过余生,也是一桩美事。
到今日,蒋徽想到现世存在的那种人例如巨贾沈笑山,心中总有几分艳羡。
那该是天生清心寡欲的男子,没有意中人的很大一个原因,是根本就没动过寻找的心思吧?听修衡哥说过的,沈笑山要是出门,必是为了必须亲自出面的生意,其余的时间,大多数是在家中看书下棋,偶尔信步街头,踅摸美味。
到了街上,月色正好。她对董飞卿说:“溜达回去吧?”来的时候,是雇的马车。
“好。”
到了僻静的路段,董飞卿才问她:“怎么会起那样两个名字?”
“就该是那样两个名字。”她说,“有一段时间想起你,总是你窝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望着流云的样子。我娘姓林,便用了她的姓氏。至于名字,是因为有些人在是非之中把我们当成了过错。”
董飞卿释然一笑,“那么,何先生夫妻二人,是不是因为程字左边的禾?”
“对啊。”蒋徽笑眉笑眼的,“我总不能照搬叔父的姓氏。”
董飞卿携了她的手,“到最后都做了闲云野鹤,这一点挺神的你这样安排的时候,怎么想的?”
“我就不需说了,至于你,我就是知道。”
董飞卿侧头看住她,“说点儿我能听懂的话。”
蒋徽轻笑出声,“我私心里憧憬一下不行么?有一个人,在一些年之后,与我不期而遇,重拾年少时的兄妹情分也好,重新做友人也好。那时就是这么想的,再多的心思,没有,没必要。”
没必要展望,还没如愿离开,心迹尚未明了。
“明白了。”他笑微微的凝视着她,“那时,只是开始。”
“嗯。”
那么美的开端,她却不肯主动提及,由着他捧着她的话本子看了那么久。
不会点破,生怕在他感情里占上风。
他唇角上扬成愉悦的弧度,闲闲地说:“日后,不用花心思送我任何物件儿。”
话题突然跳转,她不明所以,“嗯?”
“我已经到了最珍贵的。”他说。
蒋徽对上他视线,绽出甜美的笑靥。
廖碧君失声痛哭了一整夜。
没有人规劝。
到早间,阖府的人都是昨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好像蒋国焘并没回来。
蒋翰没来内宅给长辈们请安。伯父、父亲的规劝、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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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诫、命令,让他诚惶诚恐,自知再没别的选择。
父亲走后,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在书房里闷头写认错的文章。起初出于习惯,逐字逐句地斟酌、推敲,后来回过味儿来:都到这时候了,谁会在乎你的文采?人们在乎的是字里行间有没有知错、后悔、道歉的意思。
把认错悔过的意思写出来,没有犯忌讳的字眼儿就成。想通这一点,书写时便不再吃力。
一早,仔细检查了几遍之后,他又誊了几篇,唤小厮分发到旧识家中、淮南书院。
认错的文章,是给蒋徽看的,但不能直接送过去,要先让外人看过之后告诉她。
对她那边的交代,自然是与母亲再次前去书院,当面认错、道歉。
真心悔过了么?不知道。昨日起,他完全懵了。至于过错,他自开始就知道,不然也不会心思遮人耳目了。
小厮领命出门之后,蒋翰垂头丧气地去了母亲房里。
行礼问安之后,他见母亲神色恍惚、双眼红肿,想着她定是因为自己的事挨了父亲的训斥,要是询问,怕又要惹得她哭起来,索性只说来意:“娘,我们得去给蒋先生赔罪,您何时带我去?”
廖碧君却答非所问:“你去把你外祖父、外祖母、姨母请来,我有大事请他们做主。”
蒋翰一头雾水,小声道,“要是为了我犯错的事,就别惊动他们了。昨日爹爹说了,他们一直当做不知道,不外乎是觉得我自作自受,也不想干涉蒋家的门内事……”
“怎么这么多话?让你去你就去,与你不相干。”
“那是为了何事啊?”蒋翰没来由地想哭,“我去了也没用,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不会来的。最起码,姨母是不肯来。她不来,外祖父、外祖母就也不会来。”
廖碧君沙哑着声音说道:“那你就告诉他们,今日不来见我的话,我就一头碰死!”
蒋翰惊得愣住,好一会儿,他留意到服侍在室内的两名管事妈妈、两名丫鬟都是面生的。她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神色平静。莫不是笃定母亲在与父亲置气?
他回过神来,恭声称是。出门后,踌躇半晌,谁都没去找,径自去了太夫人房里。
太夫人是母亲的亲姑姑,应该能劝解母亲几句。
真把三位长辈请过来,万一再闹出什么事,父亲听说之后,少不得又要归咎于他这个惹祸的根苗,等他到了济南府,父亲不定怎么拾他。
父亲对他,不是慈父,也不是严父,总是和颜悦色中透着点儿无奈或是疏离。他对父亲的感情,慢慢的就只剩了畏惧。有母亲撑腰的时候,心里有底,现在母亲保不了他了,心里真是怕得要死。
他只想母亲快些打起神来,带着他去见蒋徽。
见到廖书颜,蒋翰把母亲的意思、言语如实复述,求老人家给他拿个主意。
廖书颜听完,道:“让你娘过来。她要是不来,你就跟她说,我会派几个婆子把她绑过来。”
“……”蒋翰一阵心惊肉跳,一面怀疑自己搬错了救兵,一面担心母亲要吃苦头。
廖书颜又道:“长辈的安排,你认同么?”
蒋翰忙道:“自然认同。”
廖书颜无声地叹了口气,温声叮嘱:“你自己去找蒋先生赔礼。你娘今日起不宜出门走动,你就别指望她了。蒋先生要是懒得见你,你便回来,等到你大伯父休沐的时候,让他带着你再去见她。”
第83章痛斥/悔恨
廖碧君缓步走进门来,默不作声地屈膝行礼。
廖书颜对她红肿的双眼、惨白的面色视而不见,也不让她落座,很直接地道:“翰儿到了外院,会有管事询问他的去向,可行的事情,府里会派护卫随行;不妥的事情,便会将他拦下,来内宅禀明你大嫂。至于你房里的人,就更不需说了。”
廖碧君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被禁足了。看起来,蒋国焘临走的时候,托付了姑母等人不少事情。
廖书颜道:“你的脾性,看了这些年,我一清二楚。早在多年前,便对你说过重话。到这会儿,我不是要阻拦你做什么事,只是以蒋家长辈的身份问你一句,你想做什么?”
廖碧君神色透着些麻木不仁,“我要和离。”
“和离?”廖书颜玩味地笑了,“和离之后,带着嫁妆回娘家,让你爹娘兄长再给你找个人家嫁了?若是后者,京城大抵没人会娶你,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犯不上自寻那份儿尴尬。”
“我不会再嫁。”廖碧君一字一顿地说。
“不会再嫁,那么,是让你爹娘养活你,还是让你兄嫂养着你?”廖书颜冷静地给她摆事实,“这些年了,你只有陪嫁的庄子上那点儿固定的进项,当初你爹娘给你的体己银子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吧?回到娘家,你要用他们给的田产养活自己么?”
廖碧君的睫毛忽闪了一下,抿紧了唇。
廖书颜继续道:“你会写会算,却不善经营铺子,身边连个伶俐勤勉的心腹都没有。
“针线活尚可,但总不能给人做衣服、绣活变换银钱吧?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会先一步入土为安,你爹娘能照顾你多少年?
“你娘因着你二妹、程老夫人的缘故,这些年是越来越明事理了,但有一点,谁要是让她觉得不争气,给家里丢人现眼了,她那张嘴可不饶人,弥勒佛都能让她絮烦出火气来。
“再一个,你一心和离的话,也可以,但日后休想再见到两个孩子。”
廖碧君失声道:“凭什么?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因为你教子无方。”廖书颜语声仍是平静无澜,“眼前翰儿的事便是铁证。没你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娘,他不会沦为笑柄,连带地让蒋家被人说三道四。”
“……”这是廖碧君不能辩解的。
“你以为和离意味的是什么?”廖书颜黑沉沉的眸子凝住她,“是不是以为,回去之后过的是在闺中的日子?是不是以为,你的两个孩子还能时时与你相见?你倒是会做美梦。
“以你这个德行,若是和离回到娘家,不出一半年,便会让爹娘心寒、兄嫂嫌弃,没有人会愿意再搭理你。实在心烦的不行了,也就把你随意打发出去,让你嫁到地方上。
“你不值得谁对你好。
“你根本就不知道好歹。”
末尾的话,昨夜听到过相似的。廖碧君眼睛酸涩不已。
廖书颜说起蒋国焘:“昨日,国焘也不怕丢人现眼了,把你曾轻生的事告诉我了。
“那是他的心病。
“我料想着,你要是不能如愿继续祸害他,少不得又要寻死觅活。
“那你就死,但你死之前,国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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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回来,他想怎么整治你,我都不会管。”
廖碧君望着廖书颜,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冷漠之至,似是在看着一个不相干的罪人。
廖书颜讽刺地牵了牵唇,有意把话说得很重:“自幼年到如今,生过两个儿子,犯过两次让人不齿的错,其余的年月,都在做娇小姐、应声虫你这样的人,死了真不可惜。”
廖碧君踉跄着后退一步,身形摇摇欲坠。
廖书颜瞧着她那个样子,无动于衷,“在你,觉着自己就是为情生为情死的人,并引以为荣。
“今日,我便与你说道说道这情意二字。
“两情相悦,喜结连理,只是新生涯的开端。
“男人该有担当,要让结发之妻衣食无忧,要让她不觉着矮人一截,但除此之外,他是个男人,只要家族不曾迫害他,他便要对得起家族,与至亲齐心协力地维持现状,或是更上一层楼。
“至于女子,遵从着男主外、女主内的老话的人是绝大多数,这是本分,亦是责任。
“国焘是次子,起先斟酌着家里的情形,自请留在家中打理庶务,让兄长没有后顾之忧;后来在家中实在憋闷,便入了官场,一直兢兢业业当差,熬成了五品官员,对得起所学过的文韬武略。
“你们两个的事情,他也有错:当初该做的是再想法子劝导你,而不是一想到你要寻死就心惊胆战没了主张,到末了,居然躲了出去。
“躲出去也行,走之前应该跟我或是你爹娘交个底。我们要是知道你糊涂到了那地步,怎么样都会防患于未然,绞尽脑汁也要拿出个章程,把你从牛角尖里拽出来。若不能,便让你画出一条道来。
“但他没有,把事情弄得不清不楚的。
“昨夜我说了这些,他也承认。他说,这件事而言,他就是个十足十的懦夫。
“至于你,我先前真以为你会做一辈子的应声虫这样其实也不错,是无能,但不会惹祸。哪成想……是高估还是低估了你,我也不清楚。”
廖碧君知道,这只是刚开始,更刺心的话在后头。姑母动怒时言语有多犀利,她早就领教过了。
廖书颜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我要是把责任往身上揽,便是既对不起蒋家又对不起廖家,该后悔:怎么能对你放任自流,应该一直坚持不懈地手把手地教你为人处事之道,就算你不情愿,就算你觉得在孩子面前失了做母亲的颜面,也要让你学会持家之道,成为国焘的贤内助。
“可我不会。我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看着就头疼的人耗心血?嫁为人/妇那一日起,你便不再是谁的孩子,该做的是尽孝,是学持家之道,而不是换一些人继续照顾你。
“我有一个侄子、两个侄女,你兄长和你胞妹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你天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我没什么好自责的。同理,你爹娘也没什么好自责的。
“犯错也无妨,谁都是磕磕绊绊走过来的。可你犯了错,不是反省,不是认错,是忙着跟夫君置气闹和离。
“看你多有出息。”
末一句,带着满满的讥诮、嘲讽。廖碧君的头垂得更低,面色由白转红。
碧君一直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涵养工夫不到家。但在此刻,意味的是把她的话听到了心里。不是对牛弹琴就好,廖书颜笑了笑,“要说你在乎国焘,我相信。都为他寻死觅活了,谁能说你不在乎?
“可是,你若真的在意他,日常诸事,便该为他着想几分。例如打理好房里的事,例如自一开始就照着他的意思教导翰儿。
“可你偏不。你觉得他是次子,房里的事随大流就行了,却不想想,自己也迟早要做婆婆,自己所在的房头少不了大事小情。
“宠孩子没错,但要一边宠一边往好处引导这话我和你婆婆早就委婉地跟你说过,可你好几年都因为生了儿子、彻底站稳脚跟沾沾自喜,家里家外都恨不得把翰儿挂在脖子上炫耀。让你引以为豪的儿子,可不就要当小祖宗供着。
“别的事,从不肯动脑子,只知道跟着妯娌行事。幸好你这妯娌聪慧干练,否则,这个家早让你们俩拆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自私、懒惰到了没边儿的东西。”
她语气倏然一转,变得沉冷,“在闺中时,有父母供着衣食起居,有手足照顾帮衬;年轻时仗着姿色出众,满脑子的风花雪月;嫁人后,生下子嗣便以为万事大吉;混日子混到孩子长大了,你指望的便是日后享受儿子儿媳的孝敬吧?
“好事都让你占尽了,别人就合该围着你转?
“你配么?
“你是个人,却偏偏把自己活成了陪衬国焘的物件儿眼下谁不知道,蒋国焘娶了个小家子气、凡事都要依靠婆婆妯娌的绣花枕头?谁又不知道,这绣花枕头生下来的长子,跟她一个德行?”
听到这儿,廖碧君抬头望向姑母。
廖书颜笃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变得松散,“凡事要婆家心,是你自己说出去的;小家子气,是别人瞧着你的做派得出来的说法。
“多少人都纳闷儿蒋国焘到底看中了你什么?
“我房里的人一直留意外面的风吹草动,这些话是这几日听来的。倒是真没冤枉你。
“早年间样貌出众、单纯善良的廖家长女,生生地把自己活成了一无是处的蠢货。
“你能因为国焘寻死,却不能让他面上增光。
“你说,好笑不好笑?”
廖碧君身形抖得厉害,终是撑不住,跌坐在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是那样的。
廖书颜仍是无动于衷,“你若能转过这个弯儿来,日后就照着国焘的意思度日。过几年,他要是瞧着你有了长进,父子三个自然会回来与你团圆。
“你若仍是执迷不悟,那也随你。
“等会儿我去找你爹娘、你妹妹说道说道你房里这些事,会劝他们不要理会你这笔烂帐。”
她刚要吩咐廖碧君退下,却见对方身形一软,晕倒在地。
午间,有人把蒋翰认错的文章送到书院,学生们看了,见认错道歉的言辞恳切,心里舒坦了不少,也就不再继续谴责。
老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错,蒋翰现在只是有个态度,日后如何,还需观望,但现在他们该做的就是观望,而不是不依不饶认错了,还没完没了,会让犯错的人生出逆反心理,万一破罐破摔又走了老路,改用化名剽窃他人心血,他们也就白忙了一场。
顾沅淳等学生提过的事情,董飞卿安排妥当了:东面后花园的湖上有个水榭,他命人照着兔园的情形布置出来,又为此处取名碧水汀。
今日,匾额挂上去了,也知会了学生。
此外,董飞卿和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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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管三为兔园、碧水汀制定出了规矩:可谈时事,但不可对帝王、官员在政务上的举措、作为品头论足;可以揭发检举有辱斯文的人,但不可捕风捉影、空口造谣。
前者容易让人断章取义犯忌讳,况且,都还是学生,为人处世刚摸出门道,哪里看得清楚朝堂上的云谲波诡;后者则是为了避笔墨官司中出冤案,这帮孩子嘴毒的不在少数,要是把被冤枉的人挖苦得一蹶不振,算谁的责任?
这两点是最重要的,谁若犯了,书院会视情形轻重追究,实在严重的,当即打发出去。
其余的,相对来讲便是小规矩了,例如在兔园的话题一如既往,可以杂七杂八,但碧水汀只供探讨各类学问,男学生晚间想吃什么菜想喝什么酒、女学生明天想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之类的问题,就别往碧水汀送了。
这些条条框框张贴在兔园、碧水汀最显眼的位置,学生们看过之后,都欣然接受。
午后,蒋徽走出藏书阁,去往前面待客的暖阁。
有刘全、友安、友松等人在,她自然对蒋家这几日的动静了如指掌。
自事发起,蒋家一直没干涉此事;蒋国焘昨夜回京,又连夜离京;上午,蒋翰认错言悔的文章送到了淮南书院等地;蒋国焘致歉的亲笔信件也已送到了她手中。
一个门第、一位父亲做到了这地步,已是难得。他们不是不能尝试周旋,但瞧那意思,分明是自一开始就自知理亏,由着文人学子在笔墨之间惩戒蒋翰。
既然如此,她当然不能再揪着不放。经此一事,不论是昌恩伯,还是蒋国焘,都会格外留意蒋翰相关的事,并把他往正路上引。
这就够了。
步入暖阁,便看到了局促不安的蒋翰,蒋徽微微一笑,落座之后,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蒋翰定一定神,深施一礼,“蒋先生,我是来给您赔礼的。”语毕,动作有些慌乱地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转身让小厮交给蒋徽,“这是我写给你的悔过书,也算是立的字据。”
蒋徽并没打开信封,随手放在一边,问:“是令尊安排你这样行事的吧?”
“是。”蒋翰答完之后,担心她会不悦,连忙补救,“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论哪种学问,该学别人的长处,但绝不该剽窃,糟蹋别人的心血。先生,我对不起你。”
真知错了么?蒋徽看不出个所以然。她瞧着蒋翰紧张兮兮、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笑,道:“这件事情,在我这儿,到此为止。往后,好自为之。”他不是她的学生,亦不是她的亲朋,又已受到惩罚,她没必要多说什么。如何让他改过,那是他长辈的事情,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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