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千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伯利亚雪原
月明千里 分卷阅读11
尉迟雷焕?”他有点惊讶:“你的名号很响呢,我们边关都知道。”
“你是连远峰的儿子?”
“对呀,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在边关长大的,难得回一趟中原。我有认床的毛病,这一路都没睡好。”连城霏笑嘻嘻地说,“我吹歌曲子给你听,可好?”我探过他的脉息,他身体倒也强健,外家功夫很强,内家功夫练得显然很不够,倒真像是军营来的。
自古多征战,由来尚甲兵。长驱千里去,一举两蕃平。按剑从沙漠,歌谣满帝京。寄言天下将,须立武功名。
他衔着树叶吹着,样子颇为潇洒不羁。曲调苍凉,很有胡地晴天苍苍的浑厚大气。“这是爹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他说道:“我们兄弟五个,志向都是将来要做一个像爹那样威震八方的大将军。”看着连城霏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不由心里一动。或许这种人天生就充满野心,狂妄而且自大,永远都不在乎别人,却不叫人讨厌。年纪尚轻时,梦想就是一种幸福。我刚要开口,突然听见月柔惊慌失措地尖叫:“雷焕,福儿,雷焕!”我应了一声,从树上跃下。月柔从里面冲出来,衣襟半开着,表情极度惊慌。他一头扎进我怀里,一叠声地哭道:“刚才我怎么也找不到,找不到你,我以为你被她夺去了,我以为……”我当是他做了噩梦,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顺便把他的衣领整理好,以春光外泄。
“这位是……”连城霏从树上下来,失了神地望向月柔。我有些尴尬,不知道我和月柔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他要是个女人,还能算作我爹的妾什么的,问题是他是个男人。我轻轻拂月柔睡穴,月柔直直倒下去。我抱他回房,把他安顿好。等我出来,连城霏还是愣愣地站在原处,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那是我爹的,呃……”我做什么要解释?
“哦,我理解了。”连城霏回过神来,“这在军中很常见。边关苦寒,根本不可能见到女人。当兵的又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很自然。”他看着我,笑笑:“你必是不接受这种事情吧,刚才你眼中的厌恶虽然藏得很好,可我还是能感觉到。我们当兵打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每天都得面对无尽的杀戮,血腥,提心吊胆地等着自己的死期。这种时候,有个人在你身边和你并肩作战,帮你防着冷箭暗枪,你知道着意味着什么吗?比兄弟感情更深,更不能理解。”他跃回树上,望着月亮痴痴地说:“你不会了解,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人的手上,原来也是一种幸福呢。”
“你能了解?”
“原来不懂。现在,懂了。”他幽幽地说。
我默默离开,身后,又是曲调悠扬。
“你们也去出岫山?”连城霏惊讶地看着我。我点点头。“你是去给东正阳道贺?”他问,显然有点高兴,“那太好了,我们同路,一起走吧!”
月柔悄悄打量了一下我的脸色,见我没什么不快,便对连城霏笑了笑。尉迟城在一边明白了什么,虽然面无表情,我岂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很显然不想萧瀚山庄趟大凛这趟浑水。十几年前大凛皇帝歌舒霆死了以后,大凛就一直处在四分五裂的状态。小国林立,大国也有几个相当有实力的,比如梁,齐,赵。连远峰是梁国的第一将军,聪明如他当然不会急着就自立为王。梁国的国君实际上就是个傀儡,连远峰的野心有可能远不在大凛。我微微冷笑,不做表示。
太贪心的人,会被自己给噎死。
第10章
到盘罗的时候,遇上了泥石流。延误了行程,月柔整天坐在房间里不说话。我踱到后院的回廊中,欣赏雨景。雨下得不小,眼前朦胧一片。阵阵凉意扑面而来,一股泥土的腥气。
“在看什么?”身后有人问。我没有回头,简单答道:“雨。”
“在边关,雨是很少见的。”连城霏微微一笑道:“你知道,处处大漠荒山的,平时连喝的水都成问题。”
“你们也不容易。”
“哈,谢谢。”连城霏伸个懒腰,晃晃脖子。“中原就是好。怪不得那些鞑子蛮狄天天打我们呢。”
我没说话。连城霏靠着回廊上的柱子,伸手接雨水。我想转身走,连城霏终于忍不住道:“那位月公子呢?好久没见了啊。”
我在心底冷笑。你看他那娇娇弱弱的少年模样,其实论年龄做你爹都够格了。“在房中休息呢。连公子有事?”
“那倒不是……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不过我有一些寒冰玉,等会儿差人给你送去吧。”
“有劳连公子了,我代月柔谢过了。”我笑笑,信步往回走。
“他叫月柔么……”连城霏在后面喃喃自语。
回到房间,尉迟城正端着一碗药经过。看见我来了,连忙站住垂首道:“少庄主。”我点点头,问道:“这是给谁的?”
“回少庄主,这是给月公子的。”
“他又怎么了?”
“不知道。属下熬了一点提神健胃的汤药。”
我没说话,尉迟城端着药走进月柔的房间。
“城管家,真是辛苦你了。”月柔轻轻的声音传来。
“这是属下份内的事情。公子快喝了吧。”
“雷焕他知道么?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啊,要不然他生气了,嫌我烦,就不让我跟着去了。”月柔提起我的名字的时候总是有点怯怯的。
“公子想多了。少庄主不是那样的人。”尉迟城安慰人的时候也是一板一眼的。
“嗯。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正说着,对面回廊走来两拨人,走路的姿势僵硬,一看便知是军队里的。
“尉迟公子,我家公子要小人将这寒冰玉送来,说是这东西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也是祛邪宁神的良药。水土不服的人服下了,要舒服许多。”
“有劳了,替我谢谢你家公子。”我接过盘子,目送那帮人离去。寒冰玉,我瞧了瞧那盒子里晶莹洁白的药丸,心道:“你当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么?”屋里月柔听见动静,连忙叫道:“是雷焕在外面么?快进来,外面潮气太重。”我端着盘子进去,面无表情:“谢谢,我知道。”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瘸子么。月柔轻轻叹了口气。我推开门,月柔倚在床边,一把青丝乌发斜披在肩膀上,眉眼都是柔柔的。尉迟城行礼,退了出去。
“不要逞强,怎么跟你爹一样。倒过来还不是自己难受么。”他拉着我在床边坐下,白皙的双手缓缓地按压我的左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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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温热的气息刺激了我一下。“身上怎么总是这么凉?”他皱皱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其实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孝顺的儿子。别人不着急,你能不急么?就是你总是阴着个脸,没人能看明白你的心思而已。也难怪你了,瞧你爹那张脸,几时有过表情了?”月柔轻笑了一下:“有心事就说说看,自己闷着总不是办法。昨天是不是没睡好?下眼圈都青了。”说着抬手要抚摸我的脸。
我突然站起来,狼狈不堪地看着窗外。再下去我会崩溃的。月柔身上总是有股温馨的气息,无论是什么飞扇公子还是什么冷绝医邪,统统成了可笑的笑话,一触即灭。
“雷焕?怎么了?”月柔不解,“你等一下,我有东西……”
“桌上是连城霏公子给你送来的寒冰玉,你吃了它,会舒服一些。我还有些事,先回房了。”不等他回答,几步走到门前,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抢出门去。
为什么,为什么,问什么!娘,儿子该怎么办?我栽倒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双手。狠不下心,心里隐隐在痛,钝钝地在痛,娘,儿子这是怎么了?
不知哪里的稚子用清脆的声音在念,
卅载绨袍检尚存,领襟虽破却余温。
重缝不忍轻移拆,上有慈母旧线痕。
我突然吼出声:“别念了!别念了!都给我闭嘴!”
没人回答我。左膝突然一软,整个人颓然跌坐在地上。慈母旧线痕,我却只有一张泛着黄的画而已!我用后背装向床沿,整张床蹬蹬作响。疼痛总是让人清醒,我喉中一甜,一股血沫破口而出。
我呆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这么早。我抹抹嘴,指尖的猩红刺痛了我的眼睛。昨天晚上,我刚刚年及弱冠。当年那方士说我出生在子夜,必定是多福多寿,前途无量。可是,我没有时间了。那本来也是以命补命的法子,用我的命,补静又的命。静又的血脉愈加强健,我的气血却在节节衰退。等到乱雪纷飞,蓝莲盛开,最后一次帮静又理气调息之后,我的作用,也就完成了。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不会。只要能让我变得强,不就是少活几十年么。”
“你啊。”
没时间了。我默默地把手擦干净,把地板擦干净,换了一件衣服。起码现在,我是尉迟雷焕。这就很好。
“少庄主,月公子请你去用早点。”尉迟城在外面说。我压低声音应了一句:“我在运功,你把早点给我端来吧。”
尉迟城疑迟了一下,道:“是。”
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雷焕,你别生气啊,千万别生气啊,我知道其实,其实你一直都不喜欢我……”是月柔,声音发抖。“以后我一定注意,所以,这碗寿面你吃了它可以么?求你了,这是我做的,那个,我放在门边了啊,你,你一定要吃呀,我这就离开……”
一溜小跑。我打开门,门外当真放了一个碗,满满一碗的寿面。做工很巧,还是我最爱吃的牛肉面。
中原的习俗。孩子生辰,要吃一碗娘亲做得长寿面。我坐在桌前,看着碗发呆。看着看着,脸上一痒。
那年余嬷嬷拉开我的被角,轻轻问,哭什么。
我问我自己,你,哭什么。
“少庄主,前面的人回来报,盘罗的路暂时通不了了,我们可以绕道阜城。”
“知道了,通知下面,拾一下,上路。”
走的时候,不见了月柔。连城霏那边似乎也得到了消息,也要绕道阜城。他和我客套半天,一双眼睛明明白白地四下寻着月柔。我也等得有些不耐,于是催道:“城管家,月公子呢?还不快请?”尉迟城道:“属下刚刚见着月公子往您房间去了。”正说着,月柔低着头从客栈里面出来,鼻梁微微抽动,眼睛红肿红肿。我没管太多,牵过若翼,翻身上马。这几天气血不畅,坐马车坐得烦闷至极。通身雪白的若翼见着我很高兴,不停地刨着地。我喝道:“城管家?准备好了么?”尉迟城扶着月柔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回道:“准备妥当了。”我催动马蹄,跃身而去。
这一路上,有点寂寞。若是我没料错,找茬的,应该已经快了。
第11章
这一路上,我遇到不少乞丐。
缩成一团一团地窝在墙角,或者被人驱赶,或者扯着路人的衣角伸着空碗要吃的,然后被人踹上一脚。只能怪年景不好,战乱连年。我骑在马上,默默地看着一群人殴打一个小小的身影。大概是嫌脏,只用鞋底踩,间或吐上一口痰。那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地上微微战栗着,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在一片人腿鞋底中间,那一团小小的肮脏的泥色影子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突兀。人,最不拿人当人。我驱马慢慢走上去,那群人见有个衣着不凡的公子来了,便散开一条路。
“他怎么了?”我问。
“妈的这个小混蛋经常在这里偷包子,昨天已经好好教训了他一顿,今天不知死的又来了!”
那小身子动了动,想抬头,没成功。我沉默。那群人见我没什么反应,有一个想再上去补一脚,我一挥马鞭,他应声倒下。我掏出块银子砸在他身上,他摸起银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小乞丐终于抬起头,看了一圈看向我。
一对黑白分明的大大的眼睛。眼神清澈见底。我愣了。
他惊恐地瞪着我,我淡淡地说,“起来,快点。”他挣扎着爬起,身上不知道穿的到底是什么,瘦小的身子在里面摇摇晃晃。“站着走完这条街,我给你吃的。”我一带缰绳,若翼飞奔起来。我不经意间一回头,那小乞丐竟然跟在我后面跑。脚是光着的,踩在尖利的石子上似乎也没什么知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嗓子里嗯嗯地响。
这条街很长。我在马上甚至有点后悔。若翼跑完这条街,我勒马转身,却不见了他的踪影。等了好大一会,他才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想要吃的么?”
他拼命点头,喘气喘得太惨,根本说不出话来。我下马,买了一笼包子。他瞧着冒着白气的包子,咽了口口水。我递给他,他抱着一大袋包子,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记住,这不是我施舍给你的。这是你达到了我的要求,应得的。”他眼睛红了,用袖子蹭了蹭,朝我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他越走越远,一直出了易安城。来到荒凉的郊区,他紧紧抱着包子,突然兴奋地朝一处破庙跑去。
“阿妈!阿妈!我们有吃的了!阿妈!”他一颠一颠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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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破庙,许久没有动静。“阿妈!!”凄厉的尖叫吓了我一跳,我缓缓走到破庙门口,只见一个小小的影子跪在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妇身边,用力地往她嘴里塞包子,包子塞满了之后,残渣纷纷滚落。老妇毫无反应,倒是他发疯了似的哭叫:“阿妈阿妈,我们有吃的了,香香的包子啊阿妈,阿妈你吃啊,阿妈阿妈”我靠在门边,面无表情地说:“你阿妈走了。”他愣了愣,慢慢转身,眼神涣散地盯着我看。我上前一步,他翻了白眼,直挺挺地向后仰去。我叹口气,把他抱在怀里,走出了破庙。
这个世道,注定了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回到客栈,尉迟城瞧我抱着个小乞丐,微微一惊,然后应道:“属下立即去准备洗澡水。”
我把他彻底清理干净,发现他还真是瘦得可以,十五六的样子,样子算是清秀,身体很虚弱。我叫人买了两套衣服把他裹起来,然后抱到床上。他的脉象还好,只是脱虚昏倒了。
“醒了。”我看着窗外,那孩子环顾四周,很害怕的样子。“桌上有粥,下来吃了它。”他在床上犹豫一下,揭开被子,摇摇晃晃地走下来,喝粥。有些急,很久没吃东西的样子。吃饱了,放下勺子,怯生生地望着我。我转身,平静地看着他。
“你阿妈我已经差人厚葬了。”他低下头,默默地咬紧了嘴唇。
“你有什么打算么?”他摇摇头。小手不安地搓揉着衣襟,嘴唇咬得更紧了。
“那你愿不愿意留下来?”他吃惊地看着我,不知所以。
“当我的小厮,伺候我。”我坐在他对面,说得慢条斯理。他很惊喜似的看着我,连连点头。“你不用高兴。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需要你,或者简单说,我需要你的血。”他有点疑惑,我继续说:“我得了一种怪病,最近有可能要发作了。发作起来很难受,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每天都吃一种药,我每隔五天汲取一次你的血。”
“这样能治好么?”他轻轻问,声音很清冽。
“不能根治。”我凝视这他的眼睛:“这要凭自愿。我绝不强迫你,你要是不愿意,还可以是我的小厮。没有关系。因为长期吃那种药,副作用也是相当大的。”
他攥紧了衣角,咬着嘴唇呆了半天,最后抬起长长的睫毛,轻而坚定地说:“我帮你。”
我看他一眼:“考虑清楚了?一开始了就不能停了。”
他明亮透彻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我看:“考虑清楚了。”
“你有名字么?”
“草,小草。”
“不好。我不喜欢。改叫暖吧,以暖。还有,这件事情永远不能对其他人说。”
“好,真好听。”他笑笑,温暖柔和。
“主上,东西都埋好了。”
“好,干得好。”凌空的声音又消失了,我站在案前,专心致志地作画。画上都是一名女子,巧笑嫣然的,顾盼生辉的,蛾眉轻蹙的,娇羞不已的……娘,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
月柔好像很喜欢以暖的样子。很疼爱他,每天都跑到他房里陪他说话。以暖也喜欢他,每次见着他小脸都兴奋得红扑扑的。我没什么反应,反正如果发现以暖背叛我的话,处理他会比那天救他还容易。我们在易安城呆了两天,前面军队封锁,过去有些麻烦。再过几天就是出岫山的大贺,顺带着东正阳的女儿的婚宴。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月柔这两天反倒是安分不少,不像以前动不动就急得哭。昨天到一封信,大意就是让我去出岫山换我爹。月柔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我把信一撂,尉迟城在一边问:“少庄主,您怎么知道他们会让你去出岫山?”我冷笑:“还不明白?要是你想作点乱,选择什么时候?”尉迟城皱眉:“当然是选一个容易被搅乱的时候。”我说:“东正阳绝对不是想要什么出岫山大贺或者是他女儿婚宴。否则连城霏千里迢迢的从西北赶来做什么?现在各国割据,如果得到了武林的这股力量,不知会加上多少胜算。”
“东正阳想要称霸武林么?”月柔在一边问。
“所谓武林,在当权者眼中无不是一群匪类草寇,想要天下太平,非清除干净不可。现在主要是这两者相互利用罢了。”我向后一仰,靠在窗上。
“可是少庄主,洗砚阁的人为什么要逼你去?”
我看了尉迟城一眼,想必这个问题他已经酝酿了很久,可是就是没敢问。“我也不知道。也不一定就是洗砚阁的人干的。到时候再说。”
“公子你真的很厉害啊,懂得这么多。”以暖端着一盆水从外面进来:“天气热,公子洗把脸吧。”月柔疼爱似地摸摸他的脸,“照顾公子,你要多心了。”以暖眨眨眼睛,眼神很纯:“哪里有,伺候公子是以暖的本分啊,以暖喜欢这样做。”
封锁还是没有解除。尉迟雷焕的话没有用,兰陵王的话却一定有用。我们换了通关文牒,出了易安城。以暖和月柔坐在马车上,我骑着若翼在外面跟着。马车里以暖笑得格格的,月柔在一旁轻声细语地讲着什么。
“白天的时候月柔跟你讲什么了?”
“公子!”以暖进门见我没睡,吓了一跳:“没有什么啊,就是讲公子小时候的事情……”
我沉默。过了一会,以暖红着眼睛说:“公子,以暖知错了,以暖不知道上下,以后以暖不敢了……”我叹口气,抚着额头。
“公子……是不是不喜欢月公子?”以暖小心翼翼地问。我抬眼盯着他看,看得他惊慌不已。“你最好不要背叛我,这算是我的忠告。不想效忠于我没有关系,但是我讨厌欺骗和背叛。你知道么?”
“以暖……知道,以后以暖一定会和月公子保持距离……”
“不用。你以后该怎样就怎样。你若是一心向着我,何须做这些表面功夫。”
以暖点点头,嗯了一声。
第12章
还算顺利,到了山阴镇。这一路上,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或许,是有人不想让我死,节外生枝。我在灯下静静地品着茶,豆大的烛火描画着室内的影子,魑魅魍魉。“谁?”我跳起来,迫夜飞入手中,我提起纵身跳出窗子,一路追去。前面的人身形挺拔,轻功飘逸,内力放自如,绝对是个中高手。
“阁下一路相随,何不在目的地见上一面?”我运气喉中,千里传音。
“年轻人果然好内力,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深厚,难得!”那人奔出市区,我追到一片竹林,林内雾气迷茫,我提着剑,缓缓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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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追寻不到他的脉息。果然深厚,厉害。我掏出巾帕,蒙上双眼,迫夜鸣锋出鞘。
雷霆万钧,震位;水波不兴,坎位;风音缈缈,巽位;天火灼灼,离位。
刀剑相交,星火四溅。迫夜无光自荧,冷光潋滟,那人窄刀如墨,没夜无踪。我接了他四招,他似是一惊,旋身跳出圈去,远远地朗声笑道:“年轻人,已经很久没人能接我四招了。”
我也笑:“才四招而已么?”说罢一挑迫夜直逼他中院穴。他却笑道:“年纪轻轻,怎么就如此阴狠?”
“前辈承让,在下只想讨教一二。”
他却是一味地躲着我,并不正面迎剑。
“你到底师承哪里?”他惊道:“怎么会,你的气血怎么回事?为什么是逆转的?”我立于竹上,小指粗的细竹没半点弯曲。
“前辈到底是谁?可否赐教?”我微微一笑,迫夜的锋鸣越来越大。
“你不是知道了么?要不怎么会知道要蒙住眼睛,不去看那些幻像?”
“太虚刀,承让了。”我轻轻一揖他颔首点头。“很久不见了,福儿。”
“是啊,很久了,祖父。”
回去时,已经破晓。远远看见房门口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头靠在门框上已经睡着了。
以暖。
巴掌大的小脸儿上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睫毛浓密而上翘,舒舒服服地阖着。我抱起他,没几斤沉。手很凉,初夏时节夜露很重,还是凉气逼人的。这个笨蛋,缩在我房门口做什么?他在我怀里猫儿一样蹭了蹭,找了个舒服位置刚想接着睡,一瞬间看到我立刻清醒了。
“少爷!您,您回来了……”他仿佛很高兴似的,抓住我的胳膊,喋喋不休起来:“以暖真的很担心啊,少爷怎么出去这么就都还不回来……”我把他的外袍和鞋子脱掉,放进棉被里。以暖满脸通红,挣扎着说:“不行的,少爷,这是您的屋子,以暖等到您了就该回去准备伺候您梳洗了……”我把他用棉被裹好,不听他废话。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躺着,满脸羞红地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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