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后院通向兽人星球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该亚
我家后院通向兽人星球 第三章
杨路回去后,脑子里还乱得不行,心口紧紧揪着,刚发现时空门时的兴奋与激动早已被高温蒸发掉了,那少年虽说跟自己非亲非故,还是个野兽样的外星人,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被打得半死,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这一幕对杨路来说太过残忍,就算被打的是一只猫一条狗都看不下去,更何况那孩子的脸活脱脱是一副人类的模样,眉眼微微带点青涩,但很帅气。
如果是电影情节,指不定杨路还会觉得惊险刺激,可惜这不是电影,画面太真实了,棍棒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少年仇恨的眼神和晕过去时迷茫的表情,监工们陌生而粗野的叫骂,还有从那遍体鳞伤的身体上喷溅出的血水,一一在他脑海中闪现。
不过,最令他担心的,还是外星人会不会闯进他家里,杨路一踏进院子,就赶紧把后门给扣上了,他不知道普通的木门对那些强壮到可怕的外星人来说,管不管用,可若是报警的话,他的生活自此再也无法平静,家里这套老宅兴许还会被政府监管和征用,杨路想得很远,甚至想到了太空堡垒中的情节。
等他不知所谓地忙乎了一阵,才渐渐冷静下来,他把从屋里拖出来顶门的樟木箱又给拖了回去,真是病急乱投医,外星人要想闯进来,一个破箱子抵啥用。
杨路家里没装固话,他们村虽然在公路那边架设了移动通讯塔,可信号时常会受到地势的干扰,村口那一段还过得去,杨路要想打电话报警,就得走到石板桥那里,他正拿着手机犹豫不决,外面天已慢慢阴了下来,清明前后,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有日头,一眨眼,又像要下雨的样子。
杨路赶紧放下手机,去晾晒在庭院里的被子,又抓紧时间从前门绕出去捡了点柴,算了,还是过两天再说吧,那矿洞看上去就废弃很久,谁没事会跑进一个弃置不用的矿洞里去,就算有人要借着那地方小解方便,也不可能走得太深,况且他刚才试验过,时空门很窄,就他家小门的宽度,紧挨着洞壁,误闯进去的人哪会这么巧正好走到那里,他回来时就试了好几次才找对地方,还怕下次找不到,在地上做了个记号。
至于有没有下次,杨路不敢说,他一方面担惊受怕着,一方面心里又有些惦记,想知道那个少年怎么样了,想了解外星高等生物的生活方式和社会形态,甚至隐隐期待着一次与众不同的经历,杨路不是个胆大的人,性格也比较温吞,可他毕竟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对许多事物都存着好奇心,可以说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冒险的梦,所以他才不想那么快就把事情公之于众。
回到家,一场春雨就稀稀落落地下来了,气温又降了两三度,山里的空气带着点泥土和青草的味道,特别好闻,杨路打开宅门,站在屋檐下望着外面,盘绕曲折的山间小道上三两个扛着锄头的村民正闷头往家赶,梯田深深浅浅的绿,一树树的海棠花在雨雾中越显娇艳,以前念书时,他每次回家,奶奶都会提前等在这里候着,一站站好久。
上午杨路去镇上时,顺带买了几包菜籽,打算把外面的菜地重新翻倒一下,这几个星期是不指望了,可他要在家里待上一段日子,还是自己种方便,跑一回镇上就得花上半天时间,本来他还想买几只半大的草母鸡,养着下蛋用,结果东西实在太多,再买就提不动了,好在遇上那户搞农家乐的,约着明天去他们家买两只。
这场雨一下就下到了半夜,晚上,杨路把中午剩下的菜饭重新炒了炒,又冲了碗紫菜蛋花汤,撒上一把葱花,点几滴麻油,闻着就很香,只是柴有点潮,烧得灶间里一股子烟气。
杨路在a市生活了几年,夏权家境富裕,公寓里配置的电器都是高档货,就连烧饭也是用无明火的智能灶,杨路回到家里,做起事来有些不趁手,老宅里除了一台很小的旧电,没有冰箱,没有洗衣机,用的仍是井水。
现在天凉倒还好,夏天做饭就得有个分寸,吃多少做多少,去一回镇上也不能多买,放过夜的如果不用井水镇着,就很容易馊掉,杨路做不来夏权那样大手大脚,过夜的菜他不会倒掉,只会装进自己肚子里。
杨路咬着筷子出了一会儿神,等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在想夏权,不禁有些懊恼,长点出息吧,快点把那个人忘掉,也把那段曾经给他带来过欢乐的时光封存在记忆深处,他站起来,把铁锅里的菜饭铲干净,饭底有点焦了,明天煮饭火头要再压得小点。
饭后,烧水洗了把澡,家里的木澡盆许久未用,淌了一地的水,杨路简单拾了一下,就去睡了,眼睛一闭上,黑暗中蓦地出现一双翠绿色的眸子,那个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外星人不知道怎样了,如此年轻的一张脸庞上,竟然有着坚忍、痛苦、仇恨诸多混杂的表情,最后那一刻的眼神还透着一丝迷茫与无助,只让人感到心疼,那人,究竟经历过些什么?
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杨路纠结着睡着了。
与此同时,法安也在度过非常痛苦的一夜,幻狐族的走狗把他伤得很重,如果他兽化的话,这点小伤当然不足为惧,兽人在兽化时具有很强的攻击力和自愈能力,尽管他还没成年,可他天赋极好,十二岁时就已经可以完全兽化,原本他会有很光明的未来,会成为他们这一族年轻一代的榜样和希望。
这一切都被那个魅惑了他父亲的雌性给毁了,之前发生的事对于法安来说,仿佛一场恶梦,母亲被活活气死,他被诬陷为灾星遭到贬斥,那些家伙瞒着父亲,把他拉到矿区当矿工,脚上强加了一副奴隶脚镣,力量遭到封印,无法变身,他要是熬不过去死了,只会让幻狐族更加得意,听说那个叫朵岚的雌性又怀孕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父亲的形象在法安的心目中曾经是那样伟岸,他是翼豹族的首领,打败了卡美亚大陆上大大小小几十个的部落和种族,统一了西方,建立了版图广阔的托塔斯卫城,与东、北两位城主分享着这片大陆上属于他的荣耀和财富。
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战败的幻狐族向父亲进献了他们族里最漂亮的雌性,幻狐族族长的小儿子朵岚,那是个长相妖媚的男子,有着狐族特有的狭长眼眸和娇软身段,且手段高明,情/欲旺盛,能满足父亲任意的索需,年少的他就曾在花园里撞见过好几次,两人就那样毫无廉耻幕天席地地大干着。
他能看见,母亲自然也会看见,母亲来自东方的猫耳族,是坎贝拉城城主的表弟,年轻时的美貌绝对远胜于朵岚,父亲为了娶到他,打败了无数情敌,可自从生了他之后,母亲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强壮的父亲只好把无处发泄的力投入到雄性的战斗中去。
朵岚刚被送到父亲身边时,母亲虽然伤心,但也心平气和地接纳了他,还让当时挺孩子气的法安不要为难朵岚,可灾难就从那以后开始了,父亲渐渐疏远他和单纯而体弱的母亲,母亲心情郁结,时常缠绵于病榻,父亲来探望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去世,陪在母亲身边的只有他和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随后,翼豹族的领地内出现了几次天灾,他十二岁那年,北方的圣巴夏城和东方的坎贝拉城又派人来偷袭,搞得父亲焦头烂额,朵岚请来幻狐族善于占卜的巫师,说有灾星作乱,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竟说他就是凶兽所化的灾星,天性凶残,克父克母,成年后必定会为托塔斯城带来灭顶的灾祸。
父亲联想到母亲就是在生了他之后,才开始日渐衰弱,很轻易便相信了,朵岚和幻狐族的人又向父亲进言,说为了托塔斯城的安危,应该立刻处死他。
父亲最终还是没下那个狠手,只将他贬到了偏远而艰苦的萨尔罕地区自生自灭,跟着他一起出城的还有一些忠心于他和他母亲的人,他们自愿追随他。
萨尔罕地区常年高温,除了矿区就是荒地,食物和饮水都要从几百公里以外运过来,这里是罪犯、雇佣兵、流亡者以及奴隶的集中地,生存条件极差,治安也很混乱,即便如此,幻狐族的人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他们才刚到萨尔罕,就被人当成奴隶抓进矿区采矿,一干就是两年多。
今天矿区的幻狐族奴隶主额外开恩,多加了一餐,虽然只是发臭的动物内脏,但对那些常年碰不到一丁点肉味的奴隶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法安觉得蹊跷,一打听,才知道是城主夫人怀孕了,巫师说这次很可能是个小兽人。
法安知道他死期将近,一旦朵岚诞下新的继承人,幻狐族就会想方设法弄死他,到那个时候,父亲即使不满,也不可能怎样为难幻狐族,朵岚再吹吹枕头风,兴许父亲追究都不会追究。
下午,矿区的监工少掉一半,都去庆祝了,法安听他们说,待会儿还要去镇上的酒馆找两个雌性玩玩,卡美亚大陆上雌性不算少,不过相对于兽人的数量,雌性还是十分珍贵的,因此会从事特种行业的雌性不是身有残缺,就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不走上这条路,雌性离开兽人的保护很难单独生存。
监工们所说的雌性,法安刚到这里时见过,是镇上酒馆老板找来招揽生意的,一个不会生孩子,被丈夫遗弃了,另一个在战争中死了家人,自己也少了一条胳膊,两个雌性都不漂亮,粗壮得跟个兽人似的,可在萨尔罕地区已经很稀罕了,他们生意非常好,监工们凑在一起越说越激动,法安就是趁着那时候逃出来的,可惜还是没逃掉。
他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应该等到天黑再找机会,虽然夜晚对于兽人来说,和白天相差无几,但总是会疏于防范,不过法安丝毫没有后悔自己莽撞的决定,因为……他看到了母亲。
母亲离世的时候,法安只有九岁,那位柔弱而美丽的雌性在他记忆里的形象已经有些淡化了,但法安忘不了母亲的一头黑发,黑发黑眸的雌性极少,被认为是神秘而尊贵的色,兽人拥有了这样的雌性会感觉很体面,父亲当年第一眼见到母亲时,就被他那双黑亮的眼眸给深深迷住了,朵岚的头发是棕黑色的,比不上母亲纯粹,但他的媚术足以弥补这点小小的遗憾。
法安恍惚之中,又看到了母亲,用如此忧伤而关切的眼神望着他,那一刻,加诸在他身上的伤痛和苦难似乎都渐渐远离。
法安皱了皱眉,他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额头上黏糊糊的,佩迪恩正把岩树的皮撕下来,给他降温,他们每天只能分到半碗水,连喝都不够,见他动了,佩迪恩惊喜地对泽拉尔说:“小主人好像快醒了。”
“真的?”泽拉尔爬过来摸了摸,“嗯,退烧了,那些奴隶教的法子果真挺管用,佩迪恩,你有没有吃的,给小主人喂一点。”
佩迪恩从角落里摸出小半块晚上偷偷藏起来的干粮,羞愧地说:“只有这么点。”
“没事,我这里也藏了一点,我来喂吧,你快去睡,马上就要天亮了。”
帐篷里的气味又闷又臭,令人窒息,身下的硬土即使在一天中最凉快的时候,也在散发着滚滚热气,法安慢慢吞咽塞进嘴里已经酸馊了的干粮,心想,他一定不能死,他还要为自己和母亲讨回公道。
我家后院通向兽人星球 第四章
杨路朝后院的空地上洒了几把谷糠,新买来的四只鸡一经放出笼,就争先恐后朝谷糠冲去,当头一只清远小公鸡尤其霸道,时刻警惕四周,两只黄羽母鸡没等靠近,就被它追得咯咯直叫,鸡毛掉了一地,倒是剩下那只大芦花仗着体型壮硕,趁机占了半边天下。
两只黄羽是在镇上买的,公鸡和芦花则来自村民家里,相互间处得并不融洽,杨路却没功夫多管,他朝另一个方向又洒了两把谷糠,就停下手,找出工具,修整倒塌的丝瓜架子,枯枝烂藤全部砍掉,又立了两根新竹用铅丝捆扎上,原先张牙舞爪爬了半面墙头的丝瓜藤缩水缩得跟小青葱似的。
别看屋子没几间,东西也不多,里里外外仔细拾就花了杨路一个多星期,菜地重新翻过,菜籽也落了种,杨路生性/爱洁,柜子里闷了几年的床单被面枕套,能洗的全都拿出来洗了,五颜六色晾了满满一庭院。
只是做这些事时,他时常开小差,目光不由自主地就会朝后院飘,小门自那天回来后就紧扣着,去后山绕点道倒不碍事,可心里总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老没安全感,有次去镇上,他都进了建材店,临了又改了主意,只买了几桶刷墙的白涂料,先不说用砖把门封死管不管用,单是那少年就让杨路犹豫不定,这几天他脑子里反复出现当时的场景,一双哀伤的绿眸隔空仿佛在对他述说些什么。
矿区的条件一目了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又不能得到妥善照顾,杨路不确定少年能否活下来,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身单力薄,就算有心,也帮不上忙,可能还会引火烧身,他打小就安分守己,除了是个天生的同性恋者,没做过其他出格的事,胆子自然也不大。
杨路并未察觉,不知不觉中,因为记挂着时空门以及兽人法安,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前男友了。
杨路正在西厢房里拆窗帘,就听外面有人叫他:“杨路,羊咩咩,回来也不说一声,躲哪去了?快出来!卧槽,怎么搞得跟八国旗一样。”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已推门进来,村子里家家户户只要有人在,大门向来不上锁。
这熟悉的声音杨路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人名叫周朝晖,海棠村人,和杨路是小学同桌,初中同学,由于念书晚,又留过一级,所以他比杨路大两岁,周朝晖为人仗义,喜欢以大哥自居,杨路性子软,又无父无母,小时候没少被一些皮孩子欺负,周朝晖就处处维护他,当然代价是帮他做作业和应付家长,但不管怎样,俩人算是竹马竹马,关系一直不错。
初中毕业后,周朝晖弃学跟着舅舅到省城学手艺,杨路大二那年,他在市里开了一家快餐店,两年不到鸟枪换炮,快餐店变成了饭店,生意越做越红火,是他们村混得最好的几个。
然而近两年杨路却和周朝晖几乎断了联系,一是自奶奶过世后,杨路就很少回家,周朝晖也不住在村里,只个把月抽空回来探望一下父母,他们没机会碰上,二来还有个原因,就是杨路知道周朝晖心里膈应。
有一次,周朝晖到a市进货,杨奶奶托他带了些自家做的菜干土产之类的给杨路捎去,那会儿他刚和夏权处上,巧不巧的,俩人正好在寝室里有些亲密举动,被周朝晖撞上了,到现在杨路都忘不了他那张表情古怪的脸,跟吞了苍蝇一样,当时周朝晖啥也没说,扔下东西就走,撵都撵不上,之后他们仅在杨奶奶出殡时见过一次,从那就再没联络过。
杨路答应了周朝晖一声,正想从梯子上下来,周朝晖已看到他了,几年不见,这人倒真有了几分生意人的派头,穿着西装,腰也见粗不少,他站定下来,双手抱胸,揶揄杨路:“叫你羊咩咩真是一点没叫错,两三年了还是老样子,你这是打算回来住多久啊?我看你连墙皮都想扒掉一层。”
杨路点点头,一本正经状,回道:“是想扒掉,涂料都买好了,还没来得及,就差你这大劳力。”
两个人隔着窗户对视片刻,各自笑了出来,周朝晖骂道:“我妈净说你懂事,其实你小子最没良心,这么多年都不联系哥,要不是在镇上遇到李庆,听讲你回来了,还不晓得要被你瞒上多久。”
李庆也是海棠村人,上次在镇上遇见,随便聊过几句。
“你不是也没找过我么。”杨路斜了斜眼。
“你还好意思讲,我知道你电话吗?你毕业后搬哪去了我都不知道,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周朝晖避开前面大半年没提,杨路也装傻,再说他手机确实是快毕业才买的,奶奶去世后,杨路就回来过两三次,村里没啥人知道他的联系方式,这么一笔划,还是杨路理亏,于是他果断认错。
“大晖,你知道的,奶奶一走,我哪有什么心情,后来又轮上毕业找工作,乱七八糟事全凑在一块儿,再说……咳,你现在都是饮食业大老板了,大人有大量,跟我一穷吊计较个啥。”
周朝晖失笑:“屁大的老板,你还是咱们村的高材生呢,行了,别下来了,不用特意招呼我,你这里哪有我不熟的。”
“那行,我把窗帘拆了再来陪你聊,灶台上有荠菜饼,应该还热着,你要饿了就吃。”杨路做荠菜饼的手艺是跟奶奶学的,以前周朝晖最好这一口,杨奶奶每次做,他都赖在杨家不肯走,不过人家现在自己就是大厨了,不知还稀不稀罕。
周朝晖一听有荠菜饼,冲着后院灶房直奔过去,杨路莞尔一笑,心情好了很多,他本就不善交际,因为性向,更加不敢与人深交,周朝晖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杨路抬着梯子拆窗帘,周朝晖就抱着个碗,一边啃,一边跟在他身后转悠,不大点功夫,一碗荠菜饼已吃得七七八八。
“哎我说,你这次回来是要常住啊?我看后院还真堆了好几桶涂料。”周朝晖吮了吮手指,又打了个饱嗝,感觉非常满意。
事实上,杨路起先没想刷墙,可走都走进建材店里了,心不在焉就顺手买了几桶涂料,他含含糊糊地说:“总要有个一年半载吧。”
“杨路,那你……不回a市去了?”周朝晖小心翼翼看了看杨路脸色。
杨路手上没停,只淡淡道:“嗯,不回去了,跟那人分了,过段时间想在市里找份工作。”
周朝晖是个护短的人,何况他了解杨路,这兄弟不仅长得好,性子更好,家里家外又贤惠,分手绝不会是杨路的错,于是,他狠狠啐道:“呸!分得好,那小子一副花花公子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路微愕,他没想到周朝晖只见过夏权一面,就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而他和夏权相处多年,却被猪油蒙了心,以为这是能和自己相伴到老的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
周朝晖一瞥苗头不对,赶紧换了话题,故作轻松道:“回来也好,咱们村褚建雄,蒋小兵还有姚莉他们几个都回来了,还记得鸦头山上的清虚观吧,本来破得门都快掉了,去年遇上两个来采风的学生在那儿求了支签,结果麦芒掉进针眼里,巧了,两支签文一一应验,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这大半年,上咱海棠村凑热闹的人开始见多了起来,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鼓捣家里把前年新盖的小楼改成家庭式旅馆。”
杨路心想,怪不得前些天长途汽车上那女孩一直在说求签的事,原来许多人都是奔着清虚观来的,清虚观他当然记得,小时候和周朝晖上那儿玩过几次,大了就没再去过,那是个极小极破的道观,年代却很久远,少说得有七八百年,比杨家祖宅奠基还要早上一些,只因建在深山里,又无丝毫特色,才始终不为人知,最早这清虚观同杨家颇有渊源,听奶奶讲,清虚观的兴建人,玄清道人就是出自杨家,只不知是真是假。
周朝晖说到一半,停下来,抬头打量了一会儿,感慨道:“要说起来,你家这宅子根底真好,别看现在不起眼,翻新了肯定气派着呢,城里人就喜欢有年头的老物,像咱省城那条酒吧街,全是旧民宅改建的,如今看着古色古香,连老外都上赶着去,一瓶啤酒卖到百八十块跟喝白水似的,当初盘下那条街的老板,早赚得盆满钵满。”
这件事杨路知道,夏权同他讲过,因为盘下那条街的就是夏权的父亲,当年他掏光了口袋,还向银行贷了老大一笔款子,押上了家里的别墅车子,才打发干净当地动迁居民,那时许多人嘲笑他父亲,说那条街虽然临着商业街不远,却细细长长,难以规划,无论建商务楼还是酒店式公寓,都会被周围大楼挤兑得十分压抑,且实用面积不大,人头却多,所以才会迟迟动迁不了。
可没想到夏应鑫这一仗打得非常漂亮,不仅没有血本无归,还全面翻盘,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生意人,摇身一变成了a市有名的大地产商。
周朝晖见杨路不吭声,以为他心动了,便又说道:“哥其实觉得给人打工,不如给自己打工,你家这老屋要改建成旅馆,生意决计比别人好,也花不了几个钱,不过刷刷弄弄,买几张床,添个空调被子麻将桌什么的,除了先期投资,后面支出很少,算是坐等着钱,怎么样?有没有意向?要是愿意,我家请工人时,顺带帮你一起弄了。”
杨路喜欢海棠村,尤其出去过,回来更是舍不得走,周朝晖这个提议若是早个七八天,杨路或许马上就能应下,可眼下家里藏着个惊天的秘密,他怎敢再招人进来,只得摇了摇头,说:“你知道我喜欢清静,家里成天来陌生人,白天得给人做饭,晚上也睡不踏实。”
“可以不带提供吃饭,再招两个小工,反正村里也有几家专开小饭店,不怕没地儿找吃的。”
“就算招小工,也要管人吃住,麻烦事太多。”
“唔……那倒也是,你这性子的确不适合做生意。”周朝晖点头附和,“你到市里找工作,咱俩离得还近,好吧,我去把碗刷了,回来给你打下手。”
杨路在耳房里找了双胶鞋,看洗衣粉不多了,又拿了包没开封的,出来时,猛地发现刚才还在哇啦哇啦说话的周朝晖这会儿忽然没声了,杨路大惊失色,扔了东西就往后院跑,他怎么一高兴把这茬儿给忘了,周朝晖自来熟脾气,在他们家向来百无禁忌,爱上那儿上那儿,这下可糟了。
我家后院通向兽人星球 第五章
跑进后院,果然就见那扇小门大敞着,周朝晖已经没影了,杨路心里一下子来了个底儿凉。
“大晖?”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慢慢走过去,院子里静悄悄的,门板被风吹得轻轻晃悠。
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门外突然露出周朝晖半边身子,倒把杨路吓了一跳,周朝晖低着头,用脚蹭了蹭地上的小土包,自顾自说道:“杨路,还记不记得这俩土包,咱们比赛谁垒得高,结果在你家门槛下掏了老大一个洞,差点把奶奶脚给崴断,你妈要揍你,被奶奶拦下了,还做荠菜饼给咱俩吃,嗨,就眼前的事,一忽儿那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现如今奶奶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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