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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风镇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郑虎丁

    陈立松忽然想起好几天前,在林三才的黄包车上捡到了林青荷的书,不过,这本书现在在哪,他一时想不出来,只是记得一直没还她。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身上,肯定没摸着,心道:今晚回去后,得好好找找看!

    “我知道那姑娘,她父亲在田城也是一位先生。”

    “说是被日本人给杀了。”

    “嗯,所以你要记住,日本人很坏,是我们仇人。”

    黄小明忽然不知道怎么跟陈立松说全民抗日这种事,因为那时候的中国南方,很多地方都对日本人入侵没有概念。

    从民国二十年日本人侵占东北开始,这十年来,南方很多城市依然生活在悠闲与绮丽之中。说书先生的故事里说,连国民政府分了南北,田城归重庆管了,只有南京管的地方才有日本人,南方不会有日本人,没想到现在日本人说来就来了……

    不知不觉地,陈立松带着黄小明已经走了近二十里的地。

    就在鹿山岭的小峡口,在树丛与山石之间,指着用一些枯枝与新土覆盖的地方,陈立松说道:“到了,他们就埋在这里。”

    残月已经从树稍间投来微弱的光亮,投映在鹿山岭山顶上,把黄小明与陈立松的人影也投映到树林间。

    陈立松拿出从学堂门卫房取来的纸钱腊烛,在三十一位英雄冢前烧了起来。




第037章 这是我们家的田
    看着燃烧的纸钱,陈立松想起自己刚下葬的父亲来,又忍不住伤感起来,呆呆地蹲在地上,看着火焰出神。

    “怎么啦?”

    陈立松擦擦眼睛站了起来,说道:“没事。”

    黄小明又看了看四周,说道:“还好你俩当时选择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掩埋,日本人来找没找着他们。”

    “您要移走他们吗?”

    “是的,我们要把他们移葬到风山上。这已过好几天了,日本人缓过神来,可能还会来寻找他们的尸体,我们不能让英雄再受侮辱。”

    “嗯。”听到黄小明说起王镇长之死,陈立松应了一声,又呆呆地想起了他爹莫名其妙地死在田江边。

    黄小明在几棵树树干上刚做了几个记号后,天上飘来一段流云,把天幕中的残月亮遮住了,树林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现在应当到下半夜了吧,我们回。”黄小明注意到马灯照映中的陈立松又在发呆,问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心事?”

    “回吧。”陈立松听到黄小明又问他心事,迟疑半刻才站了起来,说道:“我想,我爹可能是被先生的哥哥给害死的。”

    “不可能……我哥他,他干嘛要害死你爹?”

    “这……我也不知道。我爹会游泳,掉进田江不可能会被淹死的。”

    在被黄大明放出来的那一天,陈立松记得非常清楚。

    ……

    回到家中不久,天际传来了一阵惊人的雷鸣。但陈立松实在太困了,倒头就睡。

    一起惊雷成骤雨,春风十里渐湿衫。

    只有文人骚客才会有了这种感觉,一般的农民对阴雨绵绵的天气有爱有恨,却无法用嘴巴表达出口。

    刚入睡,陈立松就开始做梦:梦里的王镇长告诉说,他叫王浩博;然后又梦见父亲,父亲站在那块田地的田头呼唤;又梦见了从林三才黄包车上捡起的那本书,很清晰,却看不清那本书的书名;竟然又梦见了一位少女对他莞尔一笑,那少女有点像林青荷,微笑像水一样的向他漫来……

    陈立松一边做梦,一边感觉到冷,蜷在床的一角,竟哆嗦了起来。

    林金珠看了看躺在身边的陈立松,心疼地帮他盖好被子。

    ……

    清晨,春色就是阴雨的颜色,陈立松“咻”地一下起来了。

    桌上的饭菜,林金珠都帮陈立松装好了,他捧起来就吃。

    妹妹陈松妹与妹夫林金顺正跟妈妈说,吃了饭就回林家寨去了,

    “谷种撒下了出得好吗?”

    林金顺道:“嗯,长得很好,我们也得回去看看了。”

    陈立松指着挂在墙上的两件棕衣说道:“好,下雨了,雨下得不大,但也会淋透身的。一会穿上棕衣啊,那是爹老早给你俩做好的。”

    “我知道。”

    吃好了饭,陈立松也穿上一件棕衣,戴了一顶斗笠,手中提着一把锄头,挑了一担空箩框就出门了。

    细雨濛濛,沿着田间的田埂,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

    远远地看到江边的那块田中,正站着一位同样穿着棕衣、戴着斗笠的人,只是身材显得有点娇小。

    陈立松心道:“这下雨天的,谁会在我的田里帮我干活?”

    他快步奔到田头,看到那人正在田中并没在干嘛,看着背影像是站着发呆,喊道:“喂!兄弟,你在干嘛呢?”

    那人回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来种田,但不知道怎么种啊!”

    听那声音,竟然是一个女孩的声音,而且还有点熟悉!

    竟然是林青荷!怎么会是林青荷?

    陈立松笑了,这个城里的姑娘,这辈子当然没种过田:“种田?你要种什么田呢?我教你啊!”

    林青荷站在水田中间,见是陈立松,三步并两步地从水田里走到田埂上来,走向他。

    “立松哥啊?前几天本想去找你,让你教我打枪,只是不知道你爹也出事了……”

    说到“也出事了”时,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想起了她爹。

    陈立松自然想起他俩关在警察队禁闭室里时,林青荷曾要他教打枪,她要替她爹报仇。本来说第二天会来找他,没想到那天他爹死在这田头。

    “你怎么会在我的田里?”

    “我在我的田里啊!他们给了这块田,让我跟我妈种。”

    “给你种?这块田?哈哈哈!”

    他俩都穿着棕衣站在田埂上,站成两棵树的样子。细雨虽细,却也已经在棕衣上结了一层水珠,顺着棕丝流下。

    林青荷看着陈立松在笑,问道:“你笑啥?什么时候教我练功,教我枪法啊!”

    “为什么说,你在你的田里?他们给你这块田?”

    林青荷指着眼前的这块田说道:“是啊。这块!前两天给的。”

    “这田?这田我们家的。谁给你这块田?”

    “你们家的田?”

    “是啊!”

    他俩都有点惊诧。

    陈立松刚才还在笑着林青荷这个城里女孩不知道种田是什么,这时候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当他看到另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挑着一担秧苗出现在田埂上时,更笑不出来了!

    这个女人同样穿着棕衣,戴着斗笠,一张嘴就道:“青荷,你不是啥都懂吗?啥都不用你妈教吗?站了半天,知道怎么种田了吗?啥都能,没秧看你怎么插秧?”

    她正是林青荷妈妈郑依依郑姨!

    “乡巴佬,站我们家田头干嘛?自己不去干活,跑来干扰我们干嘛?”

    “我干扰你?这是我们家的田!”

    “你们家的田?这是我的田!让让!好狗不挡道!”郑依依嘴风依然,细雨中一点都不凉。

    挑秧的人,正把那一担秧苗放在田头,开始往田里抛秧。

    陈立松懒得跟她说,问那挑秧苗的人说道:“你确定挑的秧,是抛在这田里?”

    那挑秧的人说道:“是啊,怎么啦?”

    “你不知道我田是我的吗?你是黄庄的吧?”

    “是又怎么样?这田原来就属于黄庄的,现在仍然属于我们黄庄了。”

    “什么?”

    “这是我们黄家的田。”

    “你们黄家?什么时候这田姓黄了?”

    “你问黄队长去!”那人继续抛他的秧,似乎不愿意跟陈立松再说下去了。

    他口中的黄队长,不用想都知道,指的是黄大明!



第038章 还是那块田的事
    “让开让开让开!”郑依依再次催促陈立松走开,“青荷你出来!你插什么稻秧、凑什么热闹呢?我们这不已经雇人了吗?”

    林青荷却不理田头她妈在喊她,对那抛秧苗的汉子说道:“大哥一会教我怎么插秧啊。”

    陈立松已被郑依依与那黄庄的汉子气炸了,说道:“这田又不是黄队长的,凭啥要我问问黄队长?”

    他马上又想到,在刀峡上的人带走李飞脚之后,黄大明曾把被顺走的十八杆枪与两箱子弹的账全赖到他头上来,说什么要他把江边的田拿来抵债!

    那不就是现在这块地吗?凭啥抵债?

    再说,真要抵债,这块地连一杆枪的债都不够抵,那黄大明明摆着要抢地嘛。

    正思索着,忽听到“砰砰”两声枪响,脚边的水田里溅起了两朵水花!只见郑依依听到枪响一脸惊恐,一时呆立在田埂上。

    黄大明正披着一件黄披风,双手紧握着昨天曾被陈立松缴走的那支驳壳枪,枪口对准陈立松朝陈立松走来。

    “你跑啊!现在跑啊!跳河跑啊!”

    陈立松抬头看到黄大明的车,远远地停在大路上,自己要跑,四野空旷,现在站的田埂距离江边还是有点距离,还真无路可逃!

    想必黄大明是趁着陈立松与郑依依纠缠时,悄悄地向他逼近。

    看到正下着细雨的田埂上都是烂泥,黄大明命令刚才挑秧苗的汉子道:“黄志强,把陈立松给我押过来!”

    那汉子放下担子,拿着扁担走到陈立松跟前,把扁担架在陈立松脖子上说道:“走吧,咱们队长有请!”

    待陈立松被押到跟前,黄大明一手拿枪,另一手从腰间取出手铐,“咔嚓”一声给陈立松上了铐。

    昨日陈立松突然之间夺了他的枪,现在他怕了,怕陈立松的身手太快,还是铐上了保险。

    后车门从里面被打开,开车的是郑起云。

    “上车!老子这回免费让你坐趟车!黄志强,你继续留下来帮她们插秧!”

    黄大明用枪逼着陈立松上车,自己也跟了上来,坐在陈立松身旁,一直用枪顶着陈立松。

    田里的林青荷见陈立松被带走,弯腰挽了挽裤脚,“噗嗤噗嗤”地从田中跑到江边洗了洗脚,穿上放在田头的鞋,也跟着汽车后面追去。

    黄志强在后面喊:“小姐,你不是要跟我学怎么插秧的吗?”

    “你自己来吧!”

    听到林青荷的说话声,郑依依从枪响的错愕中清醒,发现自己女儿跑远了,远远地喊道:“青荷,你干嘛去?”

    但此时的林青荷并不理她,只顾自个儿追着车去。

    待林青荷跑到警察队办公楼时,陈立松已被黄大明用手铐吊铐在禁闭室铁栅栏上了。

    他的身上还穿着棕衣,湿漉漉而硬挺的棕甲卡在陈立松的咽喉处,她看着都替陈立松感觉到很不舒服。

    “来来来,枪就在这,你再夺走!”黄大明一边用脚踢着陈立松,一边扬着自己手中的驳壳枪。

    林青荷冲进来就喊道:“放开他!”

    黄大明见一团湿漉漉的棕衣人站在他面前,认真一看是那田城的知识女青年林青荷,问道:“林姑娘,咋啦?”

    林青荷指着陈立松问黄大明道:“给我们家种的那块水田,原来是他家的吗?”

    “现在是我的!”

    “然后你说,为了补偿郑家寨惨案,赠予我们母女种?”

    “你们不要吗?”

    “这是他们家的田,你抢来给我们种?”

    黄大明从长衫里掏出一份文书,在手中扬了扬,嚷道:“谁说是他们家的田?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现在这田归我黄大明!”

    林青荷眼尖,看到那文书纸上写得很清楚,内容正是陈如意同意将此地转给黄大明。

    陈立松抬头努力想看那份文书,就是看不到,吃力地嚷道:“什么文书?”

    “昨天你不是很神气吗?昨天老子本想好好地给你看看,你不看!现在老子还不给你看了!”黄大明说完,把那份文书收进怀中,“再说,这块田原本就属于我们黄庄的,你是陈庄人,凭啥种我们黄庄的田?”

    “什么黄庄的田?那可是王镇长亲自分给我们家的!”

    “王镇长?你叫他出来啊!你别以为可以拿王镇长来压老子,别以为可以让我弟弟跟我讲道理!你让王镇长出来跟我说话啊!你再叫我弟跑来跟我讲道理啊!”

    郑依依也追着林青荷到了警察队,见林青荷还穿着湿漉漉的棕衣站在一旁,就过去说叨:“你来凑什么热闹啊?他们争吵关我们啥事?”

    林青荷道:“妈!我们现在种的那块田,是陈立松家的!”

    黄大明听到这对母女对话,朝她们看来,却看到她们身后站着黄庆生,一脚就往黄庆生的腿上连踢了两脚,骂道:“黄庆生,你他妈的叫你找我弟!叫你找我弟!现在再去叫啊!看他还在不在!”

    黄庆生被踢后蹲了下去,连忙道:“长官我再也不敢了!”

    黄大明又踹了他一脚道:“亏你还是黄庄的人!你对得起黄家祖宗吗?滚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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