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大夫,请自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家七爷
挑着唇角,顾笙也装傻起来:“不知二哥说的撕破脸是何事。”顾言轻笑着,抬头左右望了望,眼中一片幽暗:“这些年,我去过许多地方。却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里更让我厌恶。”顾笙闻言心中一凉,她有些震惊的望着顾言。她从来不知,她的二哥居然不知何时起竟这般厌恨顾府,她想不出任何理由。心口有些酸痛,这毕竟是她的二哥,她同父异母的亲二哥。可如今却要与她为敌,却谋害家人,谋害顾府。
顾笙垂在一旁的手慢慢拢,她轻声问道:“二哥就真的不在乎爹爹娘亲还有二娘的生死,不在乎大哥与我的生死,不在乎三姐的生死么。”侧身对着她的人,再听到顾笙说起三姐时,伸手抚上了腰间的玉萧。顾笙了然,她望着沉默的人又道:“看来这顾府中,能让二哥唯一牵挂的人,就只有已经出嫁的三姐了。”顾言望着顾清泉紧闭的房门,轻笑着道:“明日我就要离开顾府,笙儿可要拦住我么,或是,将我囚禁起来,严刑拷打从我口中得出些什么情报。”
顾笙冷笑着望着顾言道:“笙儿留不住二哥,也从二哥口中的得不出情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哥走。”顾言闭上眼笑着摇摇头:“难怪殿下说,笙儿是个聪慧过人,知进退能掌握大局的奇女子。”轻吸一口气,顾笙只觉得胸口闷疼起来,她自然知道顾言所说的殿下是谁,虽已然猜到顾言在替宁王做事,可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觉得有些刺耳。
顾言握着玉笛,踏着轻快悠然的步子从顾笙身旁走过。擦肩而过的那瞬,他轻轻凑近顾笙的耳旁,轻声说了一句话,而后微笑着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天色阴沉,似乎快要下雨了。顾笙静静的站在走廊下,望着院子里那栽在花盆里的一朵不知名的花,瘦弱的枝干撑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肆虐的风中左倾右倒,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就快要折断了一般。风越来越大,那细细的枝干被风压的弯折到了极限。不多时,当第一滴雨水落下来时,那苦苦支撑的枝干,终于咔嚓一声,断了。还未开放的花骨朵落在地上,被雨水冲唰着。
顾笙迎着雨,走到了那花骨朵旁边,雨水沾湿了她的衣裳,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她望着那在雨水中被离开了根茎有些蔫了的花骨朵。弯下腰,白皙修长的手轻拾起那花骨朵,顾笙随手又将她插入花盆中。或许,说不定明日它还能开花呢,顾笙转身离开。
“在这顾府中,我最恨的人,就是你阿笙儿。”这是顾笙听到的,顾言在她耳边轻笑着说的那句话,语气温柔亲切,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瞬间心凉。
这场雨下的太过突然,仿佛一下子就砸乱了人心一般,街巷里到处有人急急忙忙的着摊子,有人大声喊着衣服,有孩子冒着雨开心的玩闹着。
叶锦书将湿漉漉的衣摆抓起来,不计斯文的塞进了腰间,赶紧冲进了院子里她的宝贝药草。今日晌午的太阳亮堂着,照在人身上暖呼呼的,眼看着就要入东了,谁知何时还能遇到这么个大太阳的好天气。叶锦书琢磨着趁着今日,将屋里的药草全都搬了出来晒晒,满满一大院子,全部摆满了她的宝贝。谁知道,刚忙活着摆完了,她就回了客厅里坐下喝了杯茶的功夫,这雨就落了。
将一小筐黄连放在桌上,叶锦书心中早就苦的跟吃了黄连一样,她抬眼望着那在雨中正在帮着她的身影,赶紧又冲进了雨中。紫晴依旧是青衣木钗,冒着雨,熟练而认真的将铺在地上的药草一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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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箩筐中。叶锦书跑到她身旁,有些歉意的道:“晴姐姐,你身上都湿了,你先回屋里吧,剩下的我来。”紫晴看也没看她一眼,将手中装满了的小箩筐塞进叶锦书怀中道:“拿回去。”话音落了,又淡然的蹲下忙碌起来。护宝心切的叶锦书也就客气了那么一句,也赶紧闭嘴搬运了起来。
忙活完了的两个人站在了客厅里,叶锦书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笑着望向紫晴向道谢:“刚刚还真是多亏了晴姐姐…”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她微张着嘴望着眼前的人,紫晴身上的衣裳全被雨淋湿了,紧紧的贴在她身上,衣裳有些透,隐约能看见她白皙婀娜的身子,面色苍白的人脸上是平日里淡然的神色,眼眸微微敛着似乎在认真的听着叶锦书说话。叶锦书比紫晴要高一些,站在她对面正好能见着一些不该见的东西。
紫晴见叶锦书的话停了下来,有些奇怪的回望了过去,只见叶锦书正红着脸眼珠子乱转,却不敢将目光停在她身上。似乎知道了什么,紫晴低下头,见到自己这般样子。脸上染上了红晕,紫晴伸手抱着自己胸前,偏着头轻声问道:“你可有干净的衣物,可否借我换上,改日我洗净了再还你。”叶锦书连忙点头,跑进自己房里,翻出了一件半新的青色长袍,转头踌躇的对着紫晴道:“晴姐姐,我只有男装,你能穿吗。”
紫晴拿着叶锦书给她的衣物在屋子里换了起来,叶锦书则是抱着另一套衣服进了织娘的房里。
不多时,叶锦书便换完了坐在厅中等着紫晴。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紫晴出门,叶锦书便去隔壁厨房泡茶。等她端着一壶热茶回来时,紫晴已端坐在了桌边。相对于叶锦书,紫晴要更瘦弱些,有些宽大的衣裳穿在身上显得她更加纤弱,略长的衣袖挽起在手腕旁,湿了的发全部挽起用木钗束起,苍白清丽的脸上是冷然淡定的神色,她此时虽穿着男装,却能让人一眼看出她是女子。
见叶锦书端着茶走进来,一直低着头的人抬起头,似在沉思的着什么,她上下打量着叶锦书。替紫晴倒了杯热茶,叶锦书笑着道:“晴姐姐,喝杯热茶驱驱寒。”紫晴接过,端着茶杯饮了一口,眼眸却一直望着叶锦书。
屋内静悄悄的,叶锦书眼珠转了转,屁股在凳子上时不时的挪一挪。从刚刚她一进门开始,紫晴就一直盯着她,也不开口就这么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叶锦书有些紧张的扰了扰头轻咳一声道:“晴姐姐,你...你没事吧。”紫晴轻轻摇摇头,有些迟疑的开了口:“锦书,你的意中人,是笙儿吗。”
叶锦书腾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腿撞上了木桌,上面的茶杯从桌沿上掉了下来,她反应迅速的伸手一把抓住,滚烫的茶水浇在手背上。手背上的皮肤被烫红了一片,可她却似乎毫无察觉,她震惊的望着紫晴有些慌乱惊异道:“你,你怎会知。”紫晴被吓了一跳,瞥见了叶锦书被烫伤的手,连忙一把抓住,起身取了些凉水用浸湿手帕,然后敷在叶锦书的手上。
紫晴微皱着眉头拿着一瓶药膏给叶锦书烫伤的手敷药,而叶锦书却一直睁大眼睛望着紫晴,一副紧张坎坷的样子。晴姐姐是如何得知她的意中人是四小姐,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吗,那是不是别人也会看出。
处理好叶锦书的伤后,紫晴抬头见叶锦书那呆傻紧张的样子,紫晴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她进了叶锦书的房里,手上拿着一些东西:“这是我换衣裳时,从里面掉出的。”叶锦书定眼望去,紫晴手中拿着的,正是一方手帕和一封信。
脸慢慢红了起来,叶锦书局促不安的站起来又坐下。那当洁白的手帕左下角,正绣着一个笙字,那是顾笙的手帕,是叶锦书某日偷偷从顾笙那偷走的,而那封信正是顾笙写给她的信,纸有些旧上头的折痕明显,显然是经常翻看的痕迹。
紫晴望着叶锦书,目光复杂,她坐在桌旁,将手帕与信件递给叶锦书轻声道:“藏好些,莫要让其他人发现。”
第52章顾夫人苏醒!
在顾府闭关炼药的老鬼医终于出关了,紫晴一大早就到了叶锦书的院子里将她拉着一起去了老鬼医的炼药房。
叶锦书盯着老鬼医手中那粒指甲那么大的黑色小药丸道:“鬼医前辈,这便是您研制出的无根草的解药么。”老鬼医笑眯眯的捋着胡子,见叶锦书那瞪大眼睛的样子,笑的一脸灿烂:“想不想要药方阿,若是你拜我为师的话,我便将药方传给你,如何。”叶锦书直起身,眼睛在那颗小小的药丸和老鬼医那张笑的满脸褶子的脸上游移着:“晚辈若拜前辈为师,前辈当真会把药方给晚辈吗。”
老鬼医敛了脸上的笑意,吹着胡子不满的道:“看你娃娃说的,我老家伙一大把年纪还会骗你这个小娃娃不成。”叶锦书连忙道歉:“是晚辈失礼,前辈莫要见怪,莫要见怪。”“那你这药方,是要还是不要,这师是拜还是不拜。”老鬼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叶锦书眼前晃了晃。
叶锦书咬咬牙,干脆的道了句:“拜。”反正这么个医术高超又在江湖上有鼎鼎大名的老前辈,她拜了也不吃亏。
谁知这老鬼医也不知为何,竟是急的很,拉着紫晴做了见证人。就按着叶锦书叩了三个响头,喝了一杯隔夜茶,就笑眯眯的叫叶锦书喊他师父。叶锦书虽有些奇怪,可这拜师礼也行了,茶也喝了,只能乖乖的喊了句:“师父。”老鬼医满意的呵呵直笑,一双浑浊的老眼光闪闪,倒像是得了个大便宜一样。而后又拉着紫晴,喊叶锦书叫她师姐,原来前些日子老鬼医也了紫晴当徒儿。
叶锦书很是喜欢紫晴,有她当师姐,自然也是高兴的很。
顾家人得知了老鬼医出关的事,都赶了过来。这最先到的,便是那款款而来的顾笙,今日顾笙穿着一身素洁青衣,上头无半分刺绣纹路,玉簪挽发,不施粉黛却清丽出尘,略有些苍白的脸上眸子依旧深邃清亮,眉目间有几分殷切。想来定是因老鬼医的好消息,一直恬淡的人脸上终于露了丝笑意。
顾笙一进门,两人的目光便撞上了,叶锦书望着顾笙眼也不眨,有几分贪婪的望着顾笙的脸庞。自从思恋上顾笙之后,她便懂得古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何种意境。顾笙的目光在叶锦书身上停了几秒。见那人依旧是白白嫩嫩,呆呆傻傻的样子,那双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急躁的心莫名的安分了几分,她便了目光望向老鬼医。
顾笙落落大方的行了礼,向老鬼医与紫晴问了好,便站在了一旁,与老鬼医交谈起来,聊的自然是关于解药之事。
而后顾清泉顾钦都陆续赶来了,顾岚前几天已回了夫家,只是那顾言却也不见了踪迹。一向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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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节的顾清泉这回也没继续多礼,从老鬼医口中得出已有了解药,便急匆匆的拉着老鬼医往顾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顾二夫人得了消息就早早站在院子门口等着,愈发憔悴消瘦的人眼中似乎早就忽略了其它人,只是目光殷切的望着老鬼医。顾笙上前去扶住了她,接着一行人便进了屋子。
躺在床上的顾夫人,肤色红润呼吸绵长,仿佛昨晚才刚刚睡着一般,丝毫不知,这屋子里的人为她担惊受怕,肝肠寸断。簇拥着老鬼医走到床榻前,当老鬼医正要将药丸塞进顾夫人嘴中时。顾二夫人却喊住了他,只见憔悴苍白却依旧清丽妖娆的女子,目光倔强隐忍向着老鬼医伸了手:“不知先生能否让我来喂采桑吃下这药丸。”老鬼医倒是干脆的将手中的药丸递了过去。
二夫人坐在床榻边,伸手温柔的抚着顾夫人的发,目光痴痴的望着那躺着的人。轻轻翘起的唇角如同一个少女一般,带着几分羞涩,她轻声道:“采桑,你都睡了好久了,快醒过来好不好。”说完便温柔的用指尖,轻轻的将药丸推进了顾夫人的口中。
一群人屏住呼吸目光急切而紧张的望着床榻上的人,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二夫人更是将顾夫人的手抱进了怀中,眼眸期盼而有害怕,连身子都紧张的在轻微的抖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人终于有了轻微的动作,睫毛轻轻的动了动,而后一直闭着眼的人,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带着雾气般迷茫的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二夫人,她望着眼前那眸子湿润光亮,嘴角带着欣喜笑意的人,一把抓住二夫人的手,声音有些沙哑急切的问道:“清泉呢。”
顾清泉连忙走了过来,将二夫人拉开,坐在床榻边抓着顾夫人的手哽咽道:“我在这,采桑,你终于醒了,我在这,别怕。”顾钦与顾笙也上前去围着她,皆是关怀询问起来。
有些迷茫错愕的二夫人站在一旁,她望着那被坐在床榻上已被人包围起来的人,原本亮亮的眸子慢慢黯淡了下去。她伸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下一秒又慌乱了起来,这些天一直待在这里,脸没有洗妆没有化,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皱巴巴的。现在的自己该有多丑阿,怎么能这样见采桑呢,急的泪水也簌簌的掉了下来,二夫人撩起裙摆就往外跑去,她要去好好装扮一番再来见采桑,她想让采桑看到她最美的样子。
叶锦书望着二夫人狼狈踉跄逃开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心里有些难过,她好像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二夫人的心一样,可还未等到她继续惆怅,耳边却响起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语,瞬间,所有人都被惊住了。
顾夫人抓着顾清泉,一向柔弱的女子刚刚才醒过来,手上的力气却抓的顾清泉都疼的有些耐不住。顾夫人脸色苍白,语气带着几分慌乱道:“还不快去将城里的产婆都找来,凤袂她快要生了。”
屋子里头的人都楞住了,顾夫人见他们都站在原地不动,作势就要掀开棉被下床。顾笙最先反应过来,她扶住顾夫人道:“娘亲,您别动,我让大哥去找。”顾夫人被顾笙吸引了注意力,她用陌生的目光看着顾笙,有些疑惑的道:“这位姑娘好眼熟,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何叫我娘亲。”说完便将目光放到顾清泉身上,她拉着顾清泉的手问道:“清泉,你认识这位姑娘吗。”
一旁一直皱着眉头的老鬼医突然伸出手,点在顾夫人的脖颈处。顾夫人眼前一黑,瘫倒下去,顾笙连忙扶住她。顾清泉错愕的看着老鬼医,有些呆楞的问道:“鬼医先生,我夫人她...她这是怎么了。”老鬼医捋了捋胡子伸手替顾夫人把脉。
良久后,老鬼医才放开手眯着眼道:“脉相平稳,身子无碍。怕是那无根草余下的药性未清干净,顾夫人的记忆已乱了,先过段日子吧,若还是这般,我再想些办法。”
既然老鬼医这般说了,顾家人还是松了口气,幸得人已醒了。顾笙在一旁照顾顾夫人,顾清泉和顾钦便回了。
不多时,屋里就只剩叶锦书还留着,她走到顾笙身旁,蹲下身。顾笙眼中有几分担忧的望着顾夫人,原本想娘亲醒了后,便能查清当初二哥为何对娘亲下毒,是否娘亲真的听到或见到了些什么。如今看来,娘亲一时半会是不能恢复。昨日二哥那般自信,或许他早就猜到娘亲不会说出什么。
贩卖私盐一事还迫在眉睫,七日蛊解药之事也无任何进展,刺影楼突遭暗袭,吴神医被宁王藏于何处也未知。二哥突然离开,又是在替宁王做什么,近日宁王动作这般大,定是有什么阴谋。顾笙一时间有些烦闷起来,置于膝上的双手紧紧握住,因太过用力指节泛着苍白。
叶锦书蹲在一旁没有说什么,她伸手握住顾笙的手,清亮的眸子乖巧的一眨不眨的望着顾笙。
顾笙望着她,一直强撑着淡然的眸子终于透出了几分脆弱疲倦。她回握住叶锦书的手低着头轻声道:“小大夫,如今顾府已不是安宁之地,我送你与你娘亲离开吧。”叶锦书望着顾笙的眸子,倔强的摇摇头:“不,我不走,我想与你在一起。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顾笙轻笑着,指尖调皮的轻刮着叶锦书的掌心:“你可知我在做什么吗,不怕我哪日将你拖下水,生死两难吗。”叶锦书傻望着她道:“我不知你在做什么,也不想知,我只知无论何地无论生死,我都想与你在一起。”
神色慢慢柔软起来,顾笙伸手捏了捏叶锦书的脸:“傻瓜,你可知,这些话不能乱说。”叶锦书问道:“为何不能乱说。”“话不能说的这般满,若是哪日做不到,岂不是食言了。”叶锦书身子前倾,大着胆子在顾的嘴角轻轻一吻道:“那我不说,我做给你看。”顾笙转头看了看顾夫人,见娘亲正闭着眼熟睡了,才转头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锦书:“胆子变大了。”叶锦书吐了吐舌头,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顾夫人屋子里。顾笙轻轻弹了弹她额头道:“下回我应允了,才许碰我,听到没。”叶锦书用力点点头,笑嘻嘻的望着顾笙,眸子中满满都是眼前人的影子。
第53章我们都老了啊!
一大早,二夫人就扶着顾夫人在后花园里头的凉亭里坐着。二夫人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晕,妆容致妖娆,比之此前那些日子,今日的她神好了许多。
眼眸也带着轻柔的笑意,二夫人轻拈着一块糕点递到顾夫人嘴边,顾夫人眼睛欣赏的上下打量着她,顺从的咬住了糕点吞进口中道:“凤袂啊,你刚嫁入顾府,不用因我是正室而惧怕与我。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往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二夫人道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的望着顾夫人:“是,姐姐。往日我便常来寻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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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望姐姐莫要嫌弃厌恶妹妹才是。”
顾夫人连忙摆手,一边享受着二夫人的喂食,一边解释着。二夫人望着眼前一本正经喋喋不休的人,心中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添满了。这人如今的记忆跳跃到了她刚刚出嫁的那阵子,还记得她刚刚嫁过来时,第一日便将这人的性子探了个清楚,这人面上端着高贵冷艳的样子,私下却是个迷糊好欺负的人。那时候她暗中不知使了多少绊子让这人吃亏,可这人却好似丝毫也不曾察觉一般。
她记得有一日,她与这人在院子里头散步,如今日一样,这人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自己以往女扮男装出去参加灯会的趣事,那时她刚刚怀上顾言,一门心思的想着将眼前这人除去。两人走到一湖畔时,她突然心生一计,装作脚滑了抓着这人的衣角惊慌失措的往湖里倒去。她这般抓着这人的衣角落水,在那远远跟着的小丫鬟眼中,就成了是这人故意将她推落到湖中的。
身子往后倒去,她一手护着肚子暗中窃喜着。谁知一向迷糊的人却突然之间敏捷起来,一把抓住了她往前一拉,将她拉了上来,自己却掉进了水中。她呆楞楞的站在一旁,不通水性的人掉落了水冒了个泡就沉了下去。直到后头跑来的小丫鬟噗通一声跳入了水中,她才反应过来。
那次,这人的后颈被水下的一块尖锐的石头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躺在床上怏怏的喊痛,却还安慰着她别怕别内疚。
从回忆中慢慢醒来的人,温柔的望着那对面还在不停说话的人身上。二夫人起了身,走到顾夫人身后,顾夫人转着头疑惑的望着她。她按住顾夫人的肩头将她的头转回去道:“姐姐别动,妹妹给你按按肩头解解乏。”顾夫人听她这么说,倒是很自然的笑着闭上了眼。伸手轻轻拉开顾夫人的后领,就见到了那条长长的弯曲的疤痕躺在那白皙的肌肤上,她轻轻低下头,温柔的吻了上去。顾夫人抖了抖肩头笑了起来,边笑着边说:“好痒啊,凤袂快别闹了。”二夫人勾着唇角伸手从后面抱着她的脖颈,闭上眼将脸贴在她背上。这样真好,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顾笙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凉亭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当听到娘亲开心的笑声,和二娘无奈却温柔宠溺的话语时,她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她们都是她的家人,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绝不会再让那些人来搅乱顾府的宁静。眼神如同冰刺般锐利的望着前方,顾笙心中已有了几分打算。
叶锦书最近这几日有些心忧,顾笙的七日蛊已到了毒发的时限,可比之以往已经过了两日,却还是没有半分发作的迹象。这事此前从未出现过,不仅是她,就连老鬼医也查不出缘由。因担忧顾笙的身子,她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顾笙,到了夜里也要避开守卫爬到顾笙的房里守着她。
而本打算动身去鲁州一趟的顾笙,也不得不将叶锦书带上。
临行前,顾笙带着叶锦书去了见了净璃一趟。在小笼包的带领下,她们到了离顾府不远,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见到了乔装打扮的净璃。从净璃那,顾笙得知,此次刺影楼虽遇袭,但损失却并不严重。刺影楼的弟子最擅长之事便是隐藏,此次净璃下了令,便是让他们蛰伏于暗中,他们都安静的躲藏于各处,等到净璃一声令下,他们便会重拾利刃刺入敌人心脏。
离开之时,叶锦书回头望着净璃,目光有几分迟疑,她轻声道:“净姨,我虽不知您与娘亲到底是何关系,但自从上回您托我将那盒子里的手帕给了娘亲之后,娘亲就时常发呆,有些还会偷偷的哭。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在娘亲心里,还一直惦念着一个人,我不知那人是不是您,但若是您愿意的话,改日便去见娘亲一面吧。与她谈谈心也好,娘亲有许多话不会同我说,可我知道,这些年,娘亲心里很苦,很苦很苦。”
净璃敛下眸子,躲开了叶锦书探究的眼。叶锦书倒并未想从净璃口中得知那些娘亲一直不肯说出的过往,她只是想,或许娘亲心里真的很想见净姨前辈一面吧,见以往的旧人一面,见救了她们无数次的恩人一面。叶锦书垂首,恭恭敬敬的行礼:“锦书不在的这些日子,就拜托净姨关照娘亲。”
净璃转了身背对着她们,沉默了良久才道:“鲁州有我刺影楼的分舵,此次绿儿会与你们随行,到了鲁州她会带你们去见分舵舵主,到时他们会听从笙儿你的指令,你大可吩咐他们帮你办事。至于锦书你…你娘亲,我会关照的,你们去吧,望你们此次能平安顺利。”
可她还未说是否会去见娘亲,叶锦书张嘴还欲再问净璃。却被一旁的顾笙拉住了,顾笙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叶锦书虽有些不甘,却也只好跟着顾笙向净璃告了辞,而后上了院子门口那辆一直停着的马车。
遮盖了原本面容的净璃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温柔的眼眸中,透出了几分疲惫几分凄凉。她何尝不知桥织这些年过得苦,她何尝不想去见那个日夜魂牵梦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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