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文明消亡时

    ”嗯，舒翰，记住，只要你们做得好，我就会给你们奖赏，只要你们再提升产量，我可以给你们更多，去吧。“王烈十分满意的看着舒翰此刻激动的表情，这种掌握他人喜怒哀乐的感觉，令王烈觉得自己就是这一片土地的神明，舒翰等人纷纷退下。

    朱泽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在跟人商量肉到时候该怎么吃，还有的人则在询问肉是什么味道，显然，太久不吃肉，他们都快忘记掉肉是什么味道，而这种情绪，在那位老波拿来排骨汤的瞬间达到高峰。

    在无数的奴隶之中，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路让监工通行，双眼却死死的盯着那盆排骨汤，即便是老波这位经验丰富的监工，又何尝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仿佛自己此刻拿的不是排骨汤而是奥斯卡的最佳演员，诺贝尔的科学奖，让他很是紧张，而穿过人群的对岸，便是12号宿舍的众人。

    当排骨汤郑重的从老波的手中传递到舒翰的手中时，就像是完成了一次奥运火炬传递一般，舒翰看着这么多人的面孔，颇想仿照电影《狮子王》举起辛巴的那一幕，把排骨汤举过头顶，昭示天下，但考虑到自己的体力有限，很有可能把排骨汤打翻，所以舒翰思虑两秒钟之后，还是放弃这一很拉风，但非常吸引仇恨的方法。

    ”好香。“铁锤闭着双眼，呢喃着说道，手中拿着筷子，摆出一副祈祷的样子，周围人也都是如此，舒翰见状颇有些尴尬，但见众人都这么做，他也只能够行礼如仪，此时张松用带着韵律的声音开口念诵道：

    ”感谢万能的主赐予我们食物，感谢主赐予我等平安。“

    ”感谢万能的主赐予我们食物，感谢主赐予我等平安。“

    众人跟着重复，舒翰也跟着，但心里却很奇怪，这末世竟然还有宗教他的脑海里并没有关于宗教的记忆，他接受的是教养院正规的教育，如果没有印象，那么肯定铁石城的正规教育中，应该没有宗教，但看众人好像都很熟练的样子，而且颇具虔诚，这信仰应该在民间很是普及。

    舒翰将自己心里的分析默默记下，此时众人睁开眼睛，张松笑着开口说道：”好久都没念过祈祷文，为了这一顿排骨汤，还是得有点仪式感，大家说对吧。“

    ”是啊，平日里看着那黑色馒头，祈祷文念再多遍，我也感受不到神恩的沐浴，还是排骨汤好，看到它，我铁锤就觉得神，就在这碗汤里啊。“铁锤大喇喇的说道，他的话引起在场众人一片哈哈大笑。

    而舒翰听到铁锤的讲话和众人的反应，看来这宗教虽然渗透在民众生活的方方面面，但似乎管理并不严格，信众们的思想也颇为开放，并不会因为神，而变得一板一眼，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值得挖掘的东西呢




29.肉的滋味
    舒翰的思维还没继续深入，就只见几乎所有舍友都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舒翰被这么多人用如此炙热的眼神注视，身体不由往后倾，下意识的说道：“怎么了”

    “舍长，你来拿第一筷。”石坪在一旁说道，舒翰见状，连忙那筷子给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块肉，众人立刻把自己的筷子放进争夺排骨的竞技场中，还没等肉稍微凉一些，便直接塞进嘴里，毫不意外的一个个被烫的龇牙咧嘴，但脸上却依旧满是笑容。

    至于周围的人，此刻只有羡慕的份儿，间或可以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舒翰听过之后也是一笑，看着众人吃的这么香，他很是有成就感，至于自己，他倒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在现代，山珍海味虽然算不上，但排骨汤这样的料理，他隔三差五就能够吃到，虽然身体不同，但味道还是记在心里的。

    ”你们给我剩两碗出来，我待会儿要拿过去送人。“舒翰见众人吃的很是热闹，便插口说道，张松看了一眼舒翰，显然明白他打算做什么，便把自己的碗筷交给舒翰，舒翰用他的碗筷和自己的碗筷盛了两碗，便向着李尤的方向走去，这一下，张松倒是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这汤是送给王吉的呢。

    ‘我这位上司，还真是总出乎我的预料。’张松低下头便继续开始大快朵颐，舒翰则走到李尤的旁边，将一碗汤递给李尤，嘴里说道：”李叔，这段时间托你照顾，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这是一点谢礼，不成心意，还请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李尤也没想到舒翰竟然还记得自己，在这矿场之中，谁不是自扫门前雪，李尤救人的时候，也压根没想过舒翰会报答自己，看着手里那一碗肉汤，两三块排骨，还有几块冬瓜，李尤虽然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手却不自主的往怀里伸。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没有您，我或许早就死在这儿了。“舒翰笑着说道，伸手拍了拍李尤的肩膀，舒翰便告辞离开，对于其他人，舒翰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初他们在还没了解事实便对自己恶言相向，舒翰脾气虽然好，但也没有到以德报怨的圣人境界，他来这儿，只是为了感谢李尤而来。

    至于剩下的一碗汤，自然是给王吉的，正如张松所猜想的一样，舒翰终究不是一个一往无前的人，他还是希望在自己向前的道路上，尽量不要得罪人的，拿这一碗汤，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够让王吉对自己态度稍微和缓一些，但起码自己问心无愧，对得起良心。

    将汤送完之后，舒翰回到自己宿舍的营地，此时众人已经吃饱喝足的躺倒在地上，摸着肚子，一脸的幸福，舒翰见状，便也随便找一个地方，靠着石头半躺着，朱泽走过来，把一碗汤放在舒翰的面前。

    ”舍长，这是你的。“朱泽举着碗说道。

    舒翰愣了愣，看着朱泽碗里的汤，几乎没有多少的水和冬瓜，全部都是肉，冒出一片片的白气，盐巴的味道在此刻是如此的醇香，如同美酒一般，舒翰道：”你们吃吧，下午可还得干活呢，大家吃饱才有力气。“

    ”我们大家都已经吃的够多了，刚才你一直看着我们吃，自己都没怎么动口，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是没有舍长，我们哪里能够吃得上这碗汤，您吃吧，不然大家都过意不去的。“

    舒翰看向众人，也明白大家的心意，心中感动的同时，嘴中说道：”我知道了，把汤留下，你赶紧去休息吧。“朱泽见舒翰收下汤碗，便笑着往一旁伙伴们那走去，舒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此时张松和石坪一起走过来，舒翰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便一边喝着汤，一边说道：

    ”下午你们有什么想法，是继续多上缴一筐还是再多缴一点儿“

    ”还是一筐吧，产量提的太快，发酵的时间便不够长，现在很多人对于我们只是好奇，还没到惊讶的地步，我们得让时间再继续走一会儿，也要让那些监工们知道，产量的提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由石坪开口说道，一旁的张松点头附和，显然在舒翰问他们之前，他们在私底下已经讨论过，接下来怎么做，才能够最有利于他们这一个小团队，对于他们的意见，舒翰想过之后也觉得比较靠谱，便点头说道：

    ”那就这么办，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虽然等会儿在隧洞中也可以休息，但那阴暗潮湿的环境，睡也睡不踏实，这太阳晒着多舒服，赶紧躺会儿。“舒翰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则坐在那里把碗里的汤都给喝掉。

    ‘唉，这末日里的汤，似乎味道确实不错啊。’舒翰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很是感慨的在心里说道，休息的时间很快过去，众人重新回到隧洞之中，重复早上的工作流程，五筐铁矿石很快便装满，前后总共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之后的五个小时，众人便在隧洞中讲故事，聊天和睡觉。

    因为矿洞之中十分的闷热和黑暗，因此监工们也不会到底下来查看，他们只管挖掘的数量到底够不够，至于奴隶们在底下做什么，他们是不会去插手的，因此众人也很是悠闲，等到晚上的时候，又是整整五筐的铁矿石，这一下，整个营地的人看舒翰等人的脸色都不对了。

    这一个上午多挖出一筐来，大家还是羡慕嫉妒，而等到晚上也多挖出一筐来，那就是敬佩了，这里的人谁没做过挖矿的工作自然都明白这其中的艰难，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

    要知道即便在现代，矿难也是时常发生的，这还是有现代工具保护的情况下，而在这种接近于原始的状态之下，可以想见，矿石的挖掘有多么的困难和危险，一天多挖出一筐来，有些宿舍努努力也能够做到，但一天多挖出两筐来，整个矿场，这么多年来，在奴隶们的印象中几乎没有。

    不过也不能够说完全没有，毕竟矿场成立的时间将近百年，总会有一些力大无穷的人出现，但奴隶们并不可能有这么久远的历史记忆，他们这里没有史官记录言行，也没有人会去讲什么久远的传说故事，每个人就像是螺丝一样，在死亡来临之前，每天都是不停的工作，自然无法记得或知道太过久远的事情。

    起码在他们有限的生命认知里，一天多挖出两筐铁矿石，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了，而王吉的脸此时已经铁青，对此，舒翰也只能够徒呼奈何，他其实很想跟王吉搞好关系的，但既然对方心不在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够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若是要来拦路，我也只好把你推开。



30.升官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在张松和石坪的规划之下，12号宿舍以每天增加一筐的数量往上攀升，着实让整个矿场都震惊一把，一筐两筐的增产还能够用勤劳来解释，而如今增加四筐五筐，这已经不是勤劳两个字能够说明的了。

    而舒翰和他的12号宿舍也因此而扬名于整个矿场，当然，这也带来不小的麻烦，比如说王吉就曾经带着自己的小弟来舒翰的隧洞视察，其目的便是要了解舒翰为什么可以采的那么快。

    幸好张松早有预料，在众人赶来之前，便让舒翰跟王烈监工长报告，把这里设置成禁区，不允许别人进来随意调查，至于原因么，也很简单，张松让舒翰跟王烈传到这么一个意思：

    ”到时候你就跟监工说，现在有很多其他的监工想要了解这里面的情况，如果被其他人知道，进而仿效，那么到时候王烈所能够获得的好处自然就会减少，物以稀为贵，我猜，这足以让他为我们提供庇护的时间。“

    舒翰按照他的想法去跟王烈说，果然，听到有许多人来探听消息，王烈第一反应就是让舒翰千万别把摸索出的新方法在成熟之前交上去，甚至还专门从自己的亲信中拨出来一个人，帮着舒翰看守隧洞，以避免一些奴隶的窥探。

    不得不说，在摸索人心这一方面，张松确实有着很高的天分，他能够清楚的明白，一个人的软肋在哪里，王烈想要用这一次方法，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提升自己的职务，就必须要对他们提供保护，而舒翰等人也正可以借势而为，让那些窥探者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就这么四天时间过去，张松来找舒翰，说道：”时机已到，现在整个矿场里面，我估计，没有人不知道你舒翰的大名，我们的矿石产量也已经到每天十六筐，翻倍的数量已经无需再进行任何隐瞒，该把这其中的秘密交给王烈了。“

    舒翰早已经急不可耐，最近这段时间，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敬畏之中带着仇恨，仿佛舒翰等人是魔鬼一般，逼得12号宿舍的人，最近这几天，无论去干嘛，都必须三个人以上才能够行动，包括洗澡，上厕所，舒翰更是如此，他这几天风光的同时，也过的十分压抑，听到张松让他可以去汇报情况，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是吗那我现在就去报告。“舒翰连忙从一块石头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便准备往外面走，此时张松不知为何，急忙拉住舒翰的手，舒翰回过头，有些疑惑的问道：”张松，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张松的双眼看着舒翰，脸上似乎有些犹豫，嘴唇微微颤动，好像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等过几秒钟之后，问道：”舍长，这件事情一定要小心，之后恐怕还会有些麻烦，可万万不要大意。“

    ”我知道的，张松，你放心吧，这么多天都熬过来了，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得意忘形的。“舒翰心里有些奇怪张松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说这些话，虽然这些话没有错，但无疑是正确的废话，自己这几天的为人处世，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莽夫，张松如此精通人心，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或许是他也在紧张吧，舒翰在心里想，毕竟到这个时候，到底能不能够往前一步，实在是最为关键的一刻，想到这里，舒翰看向张松的目光都不由亲切许多，平日里张松犹如诸葛孔明一般，算无遗策，拿捏人心简直是到了心理医生的水平，现在看到他紧张，这才把他当做正常人来看，而非小说中的谋士人物。

    说完之后，舒翰便往外走，张松这次没去拉，只是看着舒翰渐行渐远的背影，很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担心舒翰出卖我们“一个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张松猛然回头，只见石坪的那张大脸正在自己的后面，他警惕的往后退一步，双眼盯着石坪，里面满是惊异，石坪倒是没有意外张松的反应如此激烈。

    他笑了笑说道：”被我猜中了“

    张松看着石坪，似乎在猜测石坪这番话的内涵，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清楚，对别人的人心观察如此准确，但却对自己的心一无所知，这可不像你，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那些话，你刚才那番话，想提醒舍长，前面的路还很危险，让他不要忘记你，你还有用，不是吗”

    见自己的心事被石坪说破，张松先是一惊，石坪平日里虽然比别人聪明，但在看人上，始终不如自己，但今天这一番话，显然说明石坪的水平似乎并不像自己平日里表现出的那样，他开口说道：“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我不担心，因为我比你看得少。”石坪笑着说道：“张松，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过于钻研，这让你对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的相信，即便他对你好，你也要怀疑他的好，是不是有利可图。”

    “事关未来命运前途，是人都会担心。”张松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说得对，但我们跟舒翰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你对他还不信任”石坪问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也一样，平日里装作一副老实巴交，可事实呢”张松反唇相讥，石坪哈哈笑了两声，道：“事实就是我愿意相信舒翰，也愿意相信你，不然我干嘛要在你面前说这番话，隐藏起来不是更好。”

    张松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他看向石坪，道：“你就真的不担心他要是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到时候他走了，我们还得在这受苦受难！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这功劳本来就是他舒翰的。”石坪的一句话让张松无可辩驳，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证明石坪是错的，但话到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是啊，无论是监工长的青睐，还是这独门秘技，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如果没有我们，谁来帮他出谋划策呢”

    张松犹自找着借口，石坪看向他，却不说一句话，显然，这借口根本没有反驳的必要，张松也明白这道理，这矿场之中，想要离开的人何止上万，其中才智不下于自己的又何止百人，他舒翰掌握着这么一项独门秘技，想要招揽人才，只需一句话，便是弟子云集，人马景从。

    看看如今他们吃饭的时候，围在舒翰旁边的人群到底有多少，张松的心里还是有数的，他们围着舒翰是为什么不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机会么。

    这也是他今天会这么担心的原因，在这宿舍里，他们两个才智尚可，但若放在整个矿场，他们也只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的奴隶而已，比自己聪明的人，不可以说没有，但才堪匹配者却是如过江之卿，不可胜数。

    而他舒翰呢只有一个，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张松彻底没话说了，他所找到的理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那还能够说什么呢，他看着石坪，十分丧气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对他抱有这么大的信心我们对他的作用，任何人都能够替代，你就不怕他到时候就把我们当做弃子吗”

    “我不担心。”石坪很有自信的说道。

    “为什么”张松问道。

    “因为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他很善良。”石坪说道。

    “善良的人哈哈，这奴隶营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张松笑了笑，石坪却没在搭话，转身走入隧洞，继续挖矿去了，留下张松一个人，看着隧洞里隐隐闪烁的烛火，嘴中不由呢喃道‘值得信任，舒翰，求你，不要，抛弃我。’

    说完，一个人愣愣的坐在矿洞之中，看着洞外，一个舍友看见，想要去拉张松赶紧干活，石坪伸手拉住他，笑着说道：”他呀，现在可没心思干活，咱们加油干，等明天，让他再把咱们今天多出的力给补上。“

    ”唉，石坪哥，舍长他出去，是干什么呀“那人好奇的问道，石坪呵呵两声，拍拍他的肩膀道：”撒尿。“